第32章 第三十二章

    他哭丧着脸, 虽然根本没办法从那张面瘫脸上看出什么异样。

    但他还是觉得很沮丧。

    大概真的跟主子说的那样, 他这辈子是不可能有娘子这种东西的了吧

    因为娘子这种生物,他养不活。

    太脆弱了, 怎么能那么脆弱呢他明明没怎么用力。

    很温柔了, 就那么轻轻的,轻轻的一下。

    这说的还真不是什么客气话, 顾寒在十岁瘟疫之后被人捡到,本以为捡回了一条命,没想到却被送进了另一个虎穴,捡了他的人把他送进了杀手组织, 他在里头所学到的东西,全是杀人的技巧, 什么穴道下手能一击毙命, 用多大的力道能在最快的时间内掐断对方的脖子。

    他在那里几年, 经历九死一生, 差点没被养成一个冷血无情的人。

    要不是遇上了姬成泽, 他都不知道现在的自己会变成什么样子。

    所以他对叶瑾宁下手的力道有多大, 自己还是知道的,就那种力道能打晕人都是一件神奇的事。

    当然,叶瑾宁就打晕了, 这不禁让他怀疑叶瑾宁是不是泥土做的。

    他勒停了马,自己跳下了马车, 跑到叶瑾宁脸朝向的那个方向, 蹲了下去, 双手抓住木板,视线与叶瑾宁平齐。

    他戳了戳叶瑾宁的脸。

    没醒。

    再戳,还是没醒。

    唔,他好像真的闯祸了。

    他委屈巴巴地看着她,这一看,就把叶瑾宁的脸看了个清清楚楚,然后他就发起了花痴。

    她好好看啊

    这张脸怎么就长得这么小呢看着就跟没长大的小丫头似的,但还是好好看。

    她的睫毛好长,皮肤好白,跟他好像两个色一样,但还是好好看ヾ

    她到底是吃什么长大的奶吗

    同样是吃奶长大的,为什么她那么好看,自己那么丑

    不行,不过就是这么一想,他都觉得自己越来越丑了,不仅丑,性子还不好,还不会说话,又暴力,简直一无是处。

    他自己都看不上自己,为什么她会瞧上他呢

    顾寒想不通,但这并不妨碍他觉得开心。

    一想起来就觉得心花怒放,心跳似乎都不是自己的了。

    他骑着马车到了叶府的后门,找了个隐蔽的位置藏好马车,把叶瑾宁往怀里一带,一跃飞进了叶府。

    他出现的时候,府里的叶奕城和叶邵寅在同一时间睁开了眼。

    叶奕城知道叶邵寅已经出去了,眸光一闪,也跟着出了门。

    叶邵寅跟顾寒相处了几年,是有些熟悉顾寒的武功路数的。

    他的身影刚出现,叶邵寅就发现了他。

    把他拦截在了叶瑾宁的院子外面。

    人一落地,叶邵寅就看到了顾寒手里抱着的人,顾寒在叶邵寅眼中一直就是个木头桩子,根本不懂得怜香惜玉为何物,指望他开窍母猪都能上树的那种。

    他会怎么抱女孩子,除了像抗麻袋那样的扛着,根本想不出第二种可能。

    然而这次,顾寒用公主抱的方式抱着叶瑾宁,虽然动作有些僵硬。

    这让叶邵寅多少有些诧异。

    当然,现阶段的重点根本不是姿势问题。

    他看向顾寒,问道“小寒寒,你把我家妹妹带去哪了”

    他笑得阴险,“哎呀,一段时间没见,小寒寒的武功精进了不少,把我家妹妹掳走了我都没发现,要不改天来切磋一下”

    顾寒冷淡地扫了他一眼,“不打,你太弱。”

    叶邵寅脸有些挂不住,他擅长的是轻功,武功方面自然是比不上太子殿下的暗卫首领的。

    别看顾寒还只是个少年模样,他的武功早就不知道吊打多少人了。

    “成成成,不打也成,你总该告诉我,你把我妹妹带哪去了吧我妹妹怎么说都是个黄花大闺女,你把她掳了,总归对她名声不好。”

    说着,他假哭了起来,“说起来都是我这个当哥哥的不好,没保护好她,这万一你对她做了什么事,坏了她的名声,我可怎么跟她的爹娘交代哇”

    顾寒冷着脸,出声打断了他,“没有。”

    “啥”

    “没有做。”

    顾寒否认了他对叶瑾宁动手动脚,败坏叶瑾宁名声这件事,但他还是控制不住地红了脸。

    反正叶邵寅看不出来就是了,他心虚地错开了眼神,这个动作倒是让叶邵寅捕捉到了。

    顾寒受不住叶邵寅打量的眼光,又开口说道“去了主子那。”

    叶邵寅是相信顾寒的人品的,他说没有他就信,尽管他也觉得顾寒的行为有些可疑,“既然是去了殿下那,那确实跟你没什么关系,你把六妹妹还给我吧我把她抱回去。”

    叶邵寅伸手想去抱叶瑾宁,顾寒却把人抱得更紧了。

    这让叶邵寅不禁有些疑惑,“怎么了”

    就见顾寒严肃地看着他,说道“不是你的。”

    “什么”

    他又强调了一遍,“她,不是你的。”

    叶邵寅这就有些哭笑不得了,“不是我的,难道还是你的不成顾寒你讲不讲理了这是我的妹妹,我的这辈子都改变不了的了,你干嘛跟我抢”

    “主子的。”

    “主子的”叶邵寅愣了下,很快反应过来,“那你也不能跟我抢呀难道你”他还没说完,顾寒神色就激动了起来。

    “不是,没有,还给你,”顾寒像在丢什么烫手山芋似地抛给了叶邵寅,叶邵寅刚接过,抬头一看,顾寒就跑得无影无踪了。

    叶邵寅“”

    不是就不是嘛,有必要撇得这么清吗

    活像见鬼了似的。

    他这么英俊潇洒的人能像鬼么

    他不就想问顾寒是不是也想要一个妹妹想要妹妹也不能从别人手中抢,就不能回去找他的父母重新生一个

    就算顾寒不说,他还是知道顾寒有父母的,不然他的俸禄都给了谁

    逢年过节还时不时地出去买东西,回来东西就没了,也不知道给去了哪里。

    要说给了娘子,他是不信的,他这么风流倜傥的人都没有娘子,顾寒那根木头怎么能有

    莫非是自己暗戳戳藏了一笔巨款

    叶邵寅也没纠结多久,他低头看向叶瑾宁,叶瑾宁睡得正香,刚刚那么大动静还是没将她吵醒。

    简直没心没肺。

    不过。

    他略略皱起了眉头,太子殿下他,深更半夜把叶瑾宁叫过去做什么

    终于要对她下手了吗

    他摇了摇头,借着月光看向叶瑾宁那张脸,精致得如同精心雕琢出来的一样,螓首蛾眉、妍姿俏丽、娇若春花、粉雕玉琢的,长相没得说,睡着的时候特别的乖巧可人,不要醒过来就最好。

    醒过来那就是火山喷发,能引得天下动荡的那种。

    一想起她之前对他做的那些事,他就气不打一处来,伸手想掐上叶瑾宁的脸,刚碰上,叶瑾宁就醒了。

    “二公子,你想对我做什么”

    “你你你没睡”

    叶瑾宁跳下了他的怀抱,揉了揉自己的眼角,小小地打了个哈欠,“睡了。”

    顾寒下手其实并不重,他打了叶瑾宁两下,叶瑾宁都没晕,叶瑾宁本来是很生气的,但她更想看他究竟要干什么,这才装晕。

    结果这一路下来,顾寒根本就没对她做出什么事,反而她因为等太久没事干,这装晕装着装着,就睡着了。

    一觉睡到了刚刚。

    “睡了就好,睡了就好。”

    叶邵寅有些心虚,他屁颠屁颠地跟在叶瑾宁的身后,说着顾寒的坏话。

    “妹妹啊,顾寒那厮就不是个好东西,他居然把你抱回来了,也不知道男女授受不亲的,你以后可得离他远一点,谁知道他表面正正经经的,背地里是不是个色胚子臭流氓。”

    他们谁也没注意到叶奕城就隐在暗处,他们离开后,暗处的微风吹起他的衣角,蓝色的衣角飘到了有光的地方,荡了一个弧度。

    他神色未变,脸上反倒多了些了然的神色,

    随后,他叹了口气,转身离开了这里。

    叶瑾宁以前不觉得叶邵寅话痨,直到她这次困得只想回屋睡觉的时候,叶邵寅还在那里叽叽喳喳地说个没完,她才知道,原来叶邵寅是这么啰嗦的一个人。

    她被他说得耳朵都要起茧子了,怒上心头,直接把他赶了回去。

    叶邵寅表示他很难过,但他还是欲言又止地想提醒叶瑾宁点什么。

    见叶瑾宁张嘴似乎有话要说的样子,他脸色一变,果断请辞,跑得比飞还快。

    赶走了叶邵寅,她耳根子终于清静了,刚推开房门,跨门即将进入的那一霎那,月光笔直地照了下来,将她的身影清清楚楚地映在了地上。

    这一看,她瞌睡虫都气跑了。

    “我头发呢”

    她的头发赫然被剪短了一大半,不是只有一缕,是好大一片,活脱脱地把她的长头发剪成了齐肩短发了

    这明显是一刀下去不满意,又补了一刀的样子。

    而且还是个笨手笨脚的男人做的。

    谁能做得出这种丧心病狂的事除了一个人,她不做第二人想。

    她气得咬牙切齿,对天咆哮道“顾寒,我跟你势不两立”

    而顾寒此时在做什么

    他跃上了一处几乎与高楼一样高的树上,斜靠在树干上,从怀里掏出了一条包着东西的白布。

    白布里放着的,赫然是叶瑾宁凭空消失的头发。

    还不止一撮zuo,那是一大撮

    他小心翼翼地从里头摸出一把,随即拔出自己的剑,削了自己一缕头发,跟叶瑾宁的绑在了一起。

    绑完后,剩下的他仔仔细细的收了起来,准备回去拿给主子。

    他并不奢望能跟叶瑾宁扯上什么关系,他从来就没想过自己会娶妻生子,更何况她是主子的女人,也是他半个主子,而他只是个奴才,他做这一切不过是为了圆他心底的一个不可能实现的梦而已。

    至少只是拿着叶瑾宁的头发,他也无比满足。

    做好这一切他才安心地收回怀里藏好,闭上眼睛安稳入睡。

    梦里似乎还做着美梦。

    完全不知道,叶瑾宁那边已经暴跳如雷,恨不得掘地三尺将他挖出来鞭尸。

    姬成泽醒来看到桌上的头发,“”

    他的心情格外复杂,立刻就明白了是怎么回事,脑袋顿时突突地疼,无奈地揉了揉额头的位置。

    果然不该太信任顾寒,但愿叶瑾宁那边不会太生气。

    因为被人削了头发,叶瑾宁接下来几天都闷闷不乐,尽管这几天清晨她总能在开门后,在门口捡到一袋碎银子。

    装碎银子的荷包偏暗色,一看就不是女子的东西。

    叶瑾宁一开始本想去找找看是谁的银子,刚一打开看到里头夹着一张字条,歪歪扭扭地写着两个字赔礼。

    那字就跟狗爬过似的,丑得叶瑾宁都想哭了。

    叶瑾宁虽然没读过多少书,但前世修读佛经是必修的课程,那佛经抄了一卷又一卷,早就练出了一手好字。

    见顾寒那手字,吓得她把荷包给丢在了地上。

    她气呼呼地砸上了门,表示她的尊严还在,绝不屈服在顾寒的银子下。

    生了半天闷气后,又偷偷地打开一条门缝,将荷包捡了回去。

    不要白不要,反正也是无主之物。

    接下来几天顾寒都有按时过来送荷包,至少叶瑾宁起床一打开门就能看见。

    虽然每天都有钱收,叶瑾宁是有点开心,但这点开心还不足以压过她被剪头发的萎靡。

    所以她见谁都不开怼了,这让叶府众人颇为不适应。

    毕竟曾经一个怼天怼地的人,突然间变得沉默寡言了,这怎么想都有些可怕。

    好像在暗戳戳憋着放什么大招似的。

    很快,九皇子的生辰宴就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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