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贵提着大嫂的嫁妆, 四人走在熙熙攘攘叫卖的大街上。说是嫁妆, 不过是张翠给女儿塞了几件旧衣裳还有五百文钱。
这般随意的模样, 街上的人完全看不出来了其中有两人是今日要成亲的新郎新娘。
闻着从四面八方传过来的香味, 唐禹的不自觉的咽了咽口水,中午在陈家吃的饭走了一路上都消化了, 现在太阳落山,正是吃完饭的时候,他感觉到了饥饿感。
唐禹指了指背后的酒楼,烤鸭的香味就是从这里传出来的, “ 二弟、三弟,今天哥哥娶妻, 家里的灶台还在冷着,不若今晚我们就在这酒楼里来上一桌菜庆祝庆祝。也算图个喜庆了。”
“ 不行, 太浪费了。等回家我来做饭,我手脚快, 把火烧上一会就能做好。”玉娘连忙摆手拒绝, 她怕相公生气又哄道:“相公若是饿不及了,咱们买一个烧饼填填肚子也可。”
镇上的烧饼真的是用来填肚子的,里面完全没有包馅,唐禹瞥了一眼摆摊卖烧饼的大娘摆摆头。他不想吃烧饼, 想吃烤鸭。
只能说怪不得是原主选中的媳妇, 对别人抠,对自己也抠。唐禹在心里叹了一口气气。
本以为吃酒楼最先反对的应该是陆贵和陆荣,没想到居然是新进门的媳妇。
陆家不富裕, 下面两个弟弟已经长成青年小伙子,也到了谈婚论嫁的年纪,家里的钱能少花点就少花点,都要攒起来给弟弟娶媳妇。
而且受陆福的影响,两个弟弟多少也有些吝啬,舍不得花钱。
陆贵没有说话,光闻着味就知道酒楼里的饭菜好吃,可是太贵了,一顿饭就顶的上他半个月的工钱。不过今天是哥哥的好日子,长兄如父,大哥又养育他长大,如父如母。总之他听大哥的就行,大哥说吃就吃。
陆荣闻着酒楼里飘出来的酒肉香,想到中午吃的野味,砸了砸嘴,仿佛里面还带着肉香,他嘴里开始分泌口水,劝说道:“大嫂,我觉得大哥说的对,今你个大哥成亲的好日子,也没摆个酒席。总不能回家吃冷锅冷灶的,咱们去酒楼里吃上一顿好的,庆祝庆祝。 ”
可能过了今天,就再也没有下次了,凭他大哥的抠门劲头,这辈子都吃不到飘香楼的饭菜啊。
“是这么个理!”唐禹点点头,人食五谷杂粮,口腹之欲他还是比较看中的。
玉娘畏惧的看了一眼酒楼的大门,愁眉苦脸的仿佛有深仇大恨。对她来说这门好像它是个吞钱的怪物。镇上最贵的酒楼,她爹说里面的酒那是贵人才喝的起的。
玉娘深觉自己不过是一个村姑,那有那么大的能力吃的起飘香楼的饭菜。
一百文啊!!!
她本以为相公是个能守的住钱的,却不想这么大手大脚,这可怎么行呢?一百文她可以买许多东西,省着点半个月的买菜钱都够了呢!“ 不了不了,咱们早些回家。”
唐禹接受到媳妇质疑的眼神,知道今天是吃不了酒楼里的饭菜了。心里暗自跟烤鸭挥挥手:哥们,等爷有钱了再来吃你啊!
行吧!谁叫他现在的人设是个铁公鸡呢!一毛不拔的那种。
唐禹大手一挥,“走吧,咱们快些回家,我肚子饿的快呢。”
听到相公不再执意要去酒楼吃一顿,玉娘脸上才露出笑容。她知道相公有这份心意就行了,生活还是需要柴米油盐酱醋才行,日子还是要精打细算。
四人到底回家做了饭,好在玉娘的手艺不错,唐禹心里念叨着酒楼里的烤鸭心不在焉的吃了两海碗杂米饭。
吃完饭,两人对着陆父的牌位拜了天地,算是完成了成亲的仪式。
陆母是不愿意来参加儿子的婚礼的,当初前夫一病不起,突然就这般去了,撇下三个儿子,当时大儿子已经十五岁了,但二儿子才十岁,小儿子不过八岁。
一个女人想要养大三个孩子多艰难啊,儿子成亲娶媳妇,哪一样不要钱?况且当时她才三十二岁,说句不好听的,难道后面的几十年都守活寡?不需要男人嘘寒问暖?
陆母选择嫁人,陆福兄弟三人就当没这个娘。尽管在同一个镇上,母子基本上当做不认识,再加上陆母嫁人后又生了一对儿女。前面的孩子亲不亲近,她也不甚在乎。
陆家最大的家产就是现在住的这个小院子。它共有四个房间,目前住着四人还比较宽敞。
第二天一早醒来,唐禹感觉到胸前被什么压着,他睁眼一看才反应过来是昨天娶的媳妇。
可能是昨晚两人闹的太晚,玉娘还在酣睡,没有半点苏醒的迹象。
唐禹挪开她的手,轻手轻脚的下床去柜子里找衣服,扔在床头那件是昨天的新郎服。
那件衣服是原身最好的一件新衣裳,做出来撑排场的,它的用处还挺多的。逢年过节用来穿、成亲用来穿,唐禹觉得原身对于这件衣服的用处还不止这些。
所以那件好衣服,他也不好意思嚯嚯。
唐禹光着膀子,心里想着事,头伸到柜子里,鼻子一抽,猛的一股臭味涌入鼻腔中。
哗啦个铁公鸡,咋个衣服也这么臭………
“相公……”玉娘眼中还带着困意,她用胳膊支撑着起身,无意间露出玉肩和粉红色的肚兜。
“娘子,你醒了。”唐禹朝她胸口看了一眼,装作若无其事的转身继续找衣服。
玉娘脸上浮出红晕,连忙扯过被子遮住身子,她第一次初尝人事,哪怕昨晚两人做了羞羞的事,面对相公的眼神还是有些羞涩。
唐禹找了许久,好歹寻出了一套洗干净的衣服套在身上,絮絮叨叨的跟身后的女人说教。
“ 今天是你嫁过来的第一天,我们家没长辈,家中的小事你来做主。每日你只需在家做好了饭菜便可,打扫干净院子,收拾收拾家里。”
等他转过身,女人已经穿好衣裳站在身后听他说话了。
唐禹大大方方的从柜子的一角出摸出出两百文,他敢肯定同样的地方,陈玉过来就摸不到钱,因为这是原主特意用来藏钱的地方。“ 这里有两百文,这个月的家用,不够了你同我说。”
玉娘点点头,两百文不少了,省着点花,够了。她心里计算着,娘家虽说没有田地,可种菜的院子却是有的,下次同父兄说让他们从家里带些菜,还能省下不少银钱。
“还有,等会把衣服洗了。”说罢,唐禹这个一家之主就迈着步子出了屋子。
活生生一个渣男形象而不是铁公鸡。连唐禹都觉得自己的人设可能要崩了。
今天又是要出去卖货的一天,唐禹决定在坐等吃早饭之前先把自己箩筐收拾好。
“二弟三弟起床了。”唐禹站在院子里吼了一嗓子,两人听到声音就爬起来。
穷人家的孩子没有起床气这一说,没爹没娘的孩子每日恨不得早点起床多赚钱傍身。总得来说,陆贵、陆荣都是好孩子,小毛病有,却不是坏人。
唐禹觉得,他们三兄弟的友谊还是有发展前途的。
按照阳卷上陆福的一生来说,他一辈子无病无灾,安稳的活到了晚年。虽然年幼时父死,母改嫁。但靠着走街串巷的卖货赚钱,也养大了两个弟弟。
在陆福三十岁的时候,用十五年当货郎攒下的积蓄在镇上开了一个小小的杂货铺,也算是有家有业的成功人士一枚了。走在许多人前头了。
凭着斤斤计较,善于算计的铁公鸡能力,陆福把自己的杂货铺经营的有声有色。在镇上陆记杂货铺也是响当当的名声。
可过于无奈的是,媳妇玉娘只生了五个闺女,膝下没一个儿子来继承他的杂货铺。
这可愁死了老头子陆福!!他的血脉啊,他的心血啊,全断了。
五个闺女,还有几个侄子。把杂货铺给闺女吧,他辛苦了一辈子的成果被外人采摘了;把杂货铺拱手相让给侄子,不能不能,侄子又不是自个儿子!
重要的是,他谁都不愿意给,只想膝下有个儿子继承家业。
临到死,他还惦记着自己的财产。这才不愿意投胎。
好在陆福心术还算正,为人也鸡贼,没有想纳个小妾传宗接代,因为太花钱。不然唐禹肯定不会接这个人的执念。
一会功夫,玉娘就做好了饭,想着丈夫和小叔要挑着箩筐走街串巷,二叔要去码头做苦力。做完面食,她就又去烙了几个饼。
饼子耐饿!
货郎也不是那么好做的,最重要的是要有货源,每日拿的货也是有限的。当年也是卖货的人跟陆父有过交集,感慨陆福小小年纪不容易才愿意拿货给他。
所以陆贵并没有加入货郎的行业,而是在跟着哥哥跑了两年货之后转而去了码头做苦力。
老三陆荣今年十五岁了,让他在家里玩也不合适,索性就跟着陆福一起走街串巷的卖东西,也锻炼锻炼脚力和嘴皮子,等再过两三年身子壮实了,也跟着他二哥一样去码头卖苦力。
吃完早饭,装上用布包好的饼子,唐禹带着三弟陆荣挑起空箩筐去刘老板那里拿货。
“ 大郎三郎,去进货啊。”隔壁婶子一见到两人出门立马串出来。
“是啊,柳婶。进货去了。”
“哎,货郎还真是个好生意嘞。”柳婶一脸羡慕,可以自己家没关系,不然也叫家里的小郎去当货郎咯。“ 婶托你一个事,家里的针线没了,你嫂子绣帕子要用呢。麻烦你帮我带点。”
也不是所有的妇人都会绣花,这毕竟是门技术活。花样和版型都挺重要的,手糙的也绣不成。
唐禹笑着应声道,“好嘞,婶你放心,我保证给你挑最好的、颜色最亮的丝线。保管嫂子绣出的帕子能卖出好价钱。”
柳婶假意怒怪道,“你小子啊,娶了媳妇还这么滑头。真真是的,回来多少钱婶拿给你。”
别问柳婶为什么明明离针线铺那么近却不自己去买,邻里邻居的,从陆家大郎那里拿之前能便宜个一文钱半文的不是。还省了腿力呢。
这也是为什么货郎少的原因,若是别人都去跟货郎买货了,店铺的生意可做不下去了。
作者有话要说: 我来的晚,来得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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