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老爷子寿辰一过,第二天,人就走了差不多,相比昨晚的热闹,凭添几分清寂。
顾卿月因为学校有课,耽误不得,顾思敏特意来送她:“以后去淮市找你玩哦。”
顾卿月应声道:“好,我等你。”
顾母同家里的长辈又说了几句话,母女两上了车,这次仍旧是余叔送她们母子两前往雁江机场。
上次来的时候在下雨,这会走,也是淅沥小雨。
路上,顾卿月同顾母谈起顾珩生来,顾母感慨道:“大房的三个孩子,都是高智商,可惜只剩下你三叔一人。”
顾卿月清楚,顾珩生的母亲是顾老爷子的第一房夫人,据说去世的早,顾卿月迷茫道:“我没有一点印象。”
“大夫人走的那年,你还未......”余叔顿了两秒,又接着道,“还未出生。”
顾卿月清楚余叔未说完的话是什么,她眼睫微敛。
顾母握了下顾卿月的手,去看她的神色,顾卿月抬眼,露出了个笑脸。
航班在淮市机场落地时,已是中午。
顾卿月的姐姐苏熙来机场接母女两,苏熙穿着黑色一字肩毛衣和同色系的针织裙,身形高挑,气场压人。苏熙早年做过模特,因本身气质出众,这会在这人来人往的机场,还是引起不少行人目光。
顾母接了个电话,临时公司有事,拦了辆出租车走了。
顾卿月同苏熙一辆车,苏熙递来一杯丝袜奶茶。
两人是重组的家庭,没什么血缘关系,但因为相处时间久了,倒也跟亲姐妹无异。
苏熙拿下手腕间的黑色皮绳,将长发拢成一把,问:“这几天在雁江市过得怎么样?”
顾卿月喝了口奶茶:“还行。”
苏熙笑笑:“你爷爷呢,身体如何?”
“挺好的。”顾卿月皱眉,说,“看不出什么来。”
苏熙笑言:“我问了个傻问题,你这么怕你爷爷,大概是能躲多远就躲多远了。”
前几日,要前往雁江市时,顾卿月在顾母面前好一番折腾,先是装胃疼,什么法子都试过,最后还是乖乖上了飞机。
现在想想,顾卿月也有几分不好意思,她讪讪道:“我也不知道我为什么那么怕他。”
苏熙又问:“今天先回家里,明早再回学校”
“好。”
姐妹两回到住处,苏熙道:“阿姨已经备了午饭,你进去吧,我还有事要处理。”
顾卿月点头,知道苏熙是个大忙人,如今手下管理着一间工作室,不似她,家里最清闲的人。
她关上车门,透过车窗,说:“开车小心。”
苏熙在车里冲她点头,又说:“要吃什么宵夜,发信息给我,晚上给你带回来。”
顾卿月看着苏熙将车开走,这才折回屋里。
“回来了”徐姨,“给你做了你爱吃的菌菇番茄面。”
顾卿月脱了外套,搁在沙发上,笑嘻嘻道了声谢后,又去洗手间洗净了手,这才在餐桌上坐下。
她今早食欲不佳,只喝了一瓶牛奶,这会是真饿了,她舀一勺鲜汤送入嘴里,不禁弯眼赞道:“好喝。”
徐姨自然是欢喜,又去厨房洗了一个香梨,切成片块,装入盘里,给她放在餐桌上。
顾卿月填饱食腹,回到房间,门口处堆着这几天寄来的包裹,是她前几日购买的书籍。她从抽屉里拿来一把小刀,沿着透明胶布划上一刀,纸盒应声破开,她将书本取出来,随意拿了一本,趴在床上翻阅。
不知什么时候睡着了,醒来时,是被好友舒淼淼打来的电话吵醒的。舒淼淼是顾卿月的高中同学,高考毕业后,舒淼淼和顾卿月又考入同一所大学,这缘分实属难得。
顾卿月躺在床上,那端舒淼淼轻声道:“卿月,你从雁江回来了吗?”
“嗯,刚到家了。”
“哦,什么时候回学校?”
“怎么了?”
“突然想看电影,找不到人。”舒淼淼如实道。
“明天回去,明晚陪你看,好吗?”
两人又说了几句,便挂了电话。
门外有说话声,好像是苏晏礼回来了。顾卿月下床,开门出去。苏晏礼刚好从门口经过,闻声,停下脚步:“卿月,睡醒了?”
顾卿月嗯了声,又问:“苏叔叔,我妈回来了吗?。”
“晚饭前应该会回来,怎么,找她有事?”
顾卿月摇头:“没,就问问。”
苏晏礼:“中午你姐去接的你?她人又跑去哪了?”
“她说工作室有事,要去处理。”顾卿月说。
苏晏礼点点头,又说:“刚坐飞机回来,也累了,你去休息,等会开饭了,让徐姨上楼叫你。”
顾卿月掩上门,走到床边坐下。
这会困意尽消,也不想睡,顾卿月拿来手机,无意间点到通讯录,她逐条下滑,看到最后一则联系人,备注名是#。
那天在电影院挂了顾珩生的电话,下意识存了号码,这会盯着这个#,,顾卿月想了想,还是将备注名改为顾珩生。
六点时,顾母回来,徐姨上来喊顾卿月下楼用晚餐。
苏熙没回来,顾卿月洗了手,在餐桌旁落了座,她中午吃得太多,其实这会倒也没有饥饿感,只添了小半碗米饭。
顾母看了眼她瓷碗里盛的饭,关心道:“胃口不好,就吃这么点?”
顾卿月笑着摇头:“不是,中午吃太饱了,这会不大饿。”
苏晏礼笑眯眯道:“晚上饿了,让徐姨给你煮夜宵。”
用完晚饭后,顾卿月又陪着顾母坐了会儿,便回到房间。
苏熙是晚上十点回来的,带了点夜宵。
顾卿月去开门,苏熙看了她一眼,说:“睡下了?”
顾卿月摇头:“在看书。”
苏熙眨了眨眼,问:“要不要一块去地下酒窑喝点酒?”
苏熙身上依稀可闻清浅的酒味,顾卿月点头说好。
两人悄悄溜出房间,这套公寓很大,有专门的地下酒窑,顾卿月第一回来这时,是苏熙带她来的。那会苏熙刚满十八岁,顾卿月才十二岁。
地下的酒窑的设计偏中风,贴墙摆放的一排排实木橱酒柜,酒柜上方便是几幅墙画,大理石瓷砖和实木地板将这空间一分为二,总得来说,凭着酒窑的风格依稀可以看出主人家有几分底蕴。唯独吧台上空垂下的一盏奢华水晶吊灯例外,就像被墨染黑的宣纸上,突然出现一点蓝,突兀,怪异。
顾卿月挨着吧台坐下,她一手拄着下巴,抬眼盯着那盏吊灯:“我小时候,总担心它有一天掉下来砸到我,然后我脑浆横流的躺在地板上。”
苏熙失笑,从酒柜上取出一瓶香槟,放入冰桶中,缓缓道:“这和我读书时候有点像,那会一到夏天,每回上课时看着教室里的呼呼旋转的吊扇,总是在猜测它哪一天寿终正寝,就掉下来,那时候我该怎么躲,才能避免遭殃。”
顾卿月眉眼微弯,说:“我第一次来这儿,还是你带我来的。”
苏熙想起往事,叹了一口气:“对,后来我还被我爸训了一顿。”
两人相视而笑。
那会苏熙心情不好,自然要大醉一方。顾卿月因为是第一次喝酒,也不清楚自己的酒量,也就陪着苏熙喝,最后两人直接睡在酒窑,还是第二天苏叔叔同顾母在酒窑找到两人,两人才醒来。
顾卿月说:“那是我第一次喝酒。”
“你妈妈把你照顾得很好。”苏熙如是说。
顾卿月玩着桌上的红酒架:“是,她很疼我,我很幸运。”
苏熙没再继续这个话题,将冰镇的香槟取出,给顾卿月斟上一杯,又叮嘱了句:“别喝多,喝多,我不好交代。”
话虽是如此,但两人又再一次喝醉,醉宿在地下酒窑。
第二天,自然是被冻醒的。
顾卿月回到房间洗了个热水澡,身子这才暖和些许,吃了早餐。
顾母要去公司,顺便送她回学校。
顾卿月打了个喷嚏,顾母说:“别是感冒了?”
“应该不会。”
顾母又说:“你和苏熙的感情倒是挺好,我那会还怕你们两相处不好,看来是我多想了。”
顾母决定结婚时,那时顾卿月才十二岁,顾母跟她谈论过,询问过她的意见。大意是她要是不同意,那她这件事也就算了。
顾卿月不是自私的孩子,自然希望她后半生的日子,有人来陪她。
顾卿月笑了笑。
车子一直驶到宿舍楼下,顾卿月下车之际,顾母又叮嘱她:“记着冲包感冒冲剂。”
顾卿月应声道:“好。”
她从包里拿出钥匙锁开了门,舍友还在熟睡,走廊里不少同学出来装热水。
她轻手轻脚的换好包,即便再放轻动作,还是闹出些许声响。舒淼淼拉开床帘,探头见是顾卿月,用气声道:“你回来啦”
顾卿月点点头,舒淼淼爬下床,给了顾卿月一个拥抱,片刻后,她吸了吸鼻子:“卿月,为什么,我在你身上闻到一股酒味。”
顾卿月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我姐刚发明了个新的护肤方法,据说泡红酒澡,能美白皮肤。”
“去你的。”
很快,其余两位舍友也起床。
这周末是顾母的生日,周四,顾卿月拉着舒淼淼到当地的高档首饰店买了一副耳坠,打算作为给顾母的礼物。
临近家门口,顾卿月接到了顾思敏的电话,这是她从雁江回来,顾思敏第一次联系她。
两人聊了两句,顾卿月推门进去,忽然听到顾思敏说:“三哥到淮市了,你看到他了吗?”
顾卿月正弯身换鞋,闻言,动作微顿,她的目光落到玄关处的一双男士slivano lattanz休闲皮鞋,鞋码略大,不是苏叔叔的码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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