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顾珩生走过来，顾卿月蹲在地上，举着手指，同他告状：“你的猫咬了我。”
顾珩生握住她的手指，细细察看，顾卿月拧心里抱着一丝侥幸，看着他问：“要打疫苗吗？”
“要。”他眉头微皱，“现在去医院。”
“啊。”顾卿月皱着一张脸，慢慢从地上站起身来，同他商量，“能不去吗？”
他严肃地摇了摇头。
顾卿月清楚，这一趟医院必去无异。
两人出门前，那只橘猫似发现自己的犯了错事，缩着在沙发一角，圆溜溜如玻璃弹珠的眼睛盯着两人。
顾卿月看向顾珩生，说：“它大概知道自己做错了事。”
顾珩生反手带上门，两人乘坐电梯下楼，顾卿月问：“它咬过别人吗？”
“没有。”
“所以说，我是第一个被咬的人？”
顾珩生不置可否。
顾卿月叹了一声气，不知是该高兴还是生气：“我这未免也太走运了，等会去买一张福利彩票。”
“你缺钱花？”顾珩生困惑。
“不是。”顾卿月说，“兴许今天能撞大运。”
顾珩生啼笑皆非。
顾珩生把车开到市医院，下了车，两人进入医院。顾珩生替她办了手续，顾卿月接种完疫苗，那老医生叮嘱她下周日还得再来一次。
顾卿月小心翼翼询问：“要打几针。”
“三针。”何医生是个五十多岁的中年男人，眉慈目善，两鬓灰白。
“那最后一针呢？”
“等你下次来，再同你说。”那医生笑着道。
这医生同顾珩生似乎相熟，医生拧开桌上的保温杯子，呷了一口，看向顾珩生：“你爸还好？”
“还行。”顾珩生说。
老医生道：“改天有空，来家里吃顿饭，你来淮市，要不是你今儿上医院来一趟，我都不知道你来淮市的事儿。”
“这阵子比较忙，原本想着过几日再拜访。”
老医生摆摆手手：“行了，你小子，我还不不知道，等你上门。”
顾卿月跟着顾珩生出了医院，这会雷声隆隆，微茫的闪电，掠过天际，一场大雨即将落下。
她好奇问：“那个徐医生和你相识？”
“和老爷子是旧相识。”顾珩生解释。
顾卿月慢慢地哦了声，又说：“爷爷认识的人，可真多。”
过了会儿，她又道，“今天平白被你的猫咬了一口，你得补偿我。”
“好。”顾珩生低眉看她，笑笑问，“你想要什么补偿？”
顾卿月思忖片刻，试探问：“允许我随时可以去你那蹭饭，如何？”
顾卿月盯着他，面上神色自若，心里却不由开始打鼓。她抿了下嘴嘴，语气虚了几分：“怎么样，可不可以？”
顾珩生点了两下头。
顾卿月满足了，眉眼微弯，喜孜孜道：“当然，我也不会吃白食，可以适当帮你打下手。”
“适当帮我打下手？”他笑着重复了遍。
顾卿月悻悻然，小声咕哝：“你知道的，我与厨房八字不合。”
车子驶上大道时，酝酿许久的雨，终于如期而下。
雨滴落在车窗上，窗外朦胧一片。
车载电台，放着一首吴雨霏的《二十世纪少年》。
如果 明天前殒石降临
明知逃不掉注定丧生
世界破陷天空晦暗
我最期望谁来慰问
爸爸妈妈朋友或爱人
耶稣佛祖神有没有份
......
顾卿月跟着音乐轻声哼，顾珩生经过小区门口时，又打转方向盘，顾卿月迷惑道：“不回去吗？”
“先去超市买点食材。”他说。
顾珩生将车开到小区附近的一家商场，顾珩生将车驶入地下停车场，两人前后脚下了车。
这家商场挺大，超市在地下层，顾卿月手搭在扶手上，去看他：“你来过几次？”
“第三次。”
“好吧，今天做什么呢？”她问。
“你想吃什么？”他将问题抛给她。
“板栗烧牛肉？”顾卿月凝眉，透着几分期盼。
顾卿月追的一档美食综艺节目，这档节目特意找了一位著名的主持吴老师和影视演员许老师来参演，两位老师是多年好友，气氛也和谐。这一档节目算是众多综艺节目中的一股清流，没有矛盾点，没有嘉宾间的明争暗斗，有的只是一蔬一食的人间烟火气息。节目每一期都会邀请嘉宾来访，这一期嘉宾点的菜是板栗烧牛肉。
顾卿月前天凌晨睡不着，翻出节目来看，大半夜看得馋涎欲滴，心心念念了许久。
顾珩生仔细看了她两眼，笑了下说：“这次又是突发奇想？”
“是。”顾卿月心虚。
超市的冷冻区，一股冷气扑面而来。
宋晓书眼神懒倦地靠着身后的货架，眼睛落在冷藏柜前穿着灰色百褶裙姑娘的背影上，有些头疼地发问：“中午二伯给我来了电话，问你是不是在我这儿？”
冷藏柜的姑娘闻言，倏地转身，灰色的百褶裙摆随着动作，在空中轻轻飞起一角，复又飘落，少女握着一排酸奶，如手执利刃，瞪着他：“那你是怎么说的？”
“照实说。”宋晓书漫不尽心道，“还能怎么说？”
“讨厌，你就不会说没有吗？”
宋晓书皱皱眉：“你打算在这边待几天，我晚上还得回学校，可没空陪你玩离家出走的戏码。”
“你回你的呗。”宋晓余抱一排酸奶，不以为然道，“钥匙给我就行。”
宋晓余是宋晓书的堂妹，还在读高二，前几天同二伯发生争执，一气之下，买了飞机票来投奔宋晓书。
“哎，我打算在这边多住几天，顺便考察一下内地的大学，为高三做准备。”宋晓余正儿八经地掰扯。
“那你应该现在回澳门。”
“宋晓书，你好没意思哦。”宋晓余翻了个白眼，“我就打扰你一周，周日便速速滚回澳门，相信我。”
宋晓书目露怀疑。
宋晓余眼睛一亮，忽然说：“哎，哥，那个小姐姐好漂亮！”
宋晓书当她在转移话题，颇为无语地看了她一眼，身后传来一道声音：“宋晓书？”
宋晓书手里还捏着货架上的一瓶易拉罐可乐，闻言，手指微微施力，易拉罐瓶身下陷几分。他偏头看去，顾卿月施施然站在他面前，黑色的高龄羊绒衫和酒红色灯芯绒半身裙，她笑说：“好巧哦。”
宋晓余在暗地里扯了扯宋晓书的袖子，宋晓书回望她，宋晓余冲他眨眨眼，又看向顾卿月，端出一张乖巧的面孔来，笑吟吟道：“姐姐，你好呀，我是宋晓书的妹妹，宋晓余。”
“顾卿月，你好。”顾卿月笑，面前的小姑娘齐眉的刘海下，一双亮晶晶的猫眼，十分可爱。
顾卿月从冷藏柜里拿出一排酸奶，听到宋晓余脆生生道，“你也喜欢喝这个啊，很好喝哦，你喜欢什么口味的？”
“柚子味。”顾卿月说。
“和家里人出来？”宋晓书问。
顾卿月微微迟疑片刻，继而点了点头，她抱着一排酸奶，放在裙子口袋的里手机，嗡鸣震动了下，顾卿月拿出来看那了眼，冲两人道：“哎，我得先走了。”
宋晓余摇摇手，笑嘻嘻道：“再见。”
等顾卿月走后，宋晓余好奇打探：“哥，这位漂亮姐姐是你的同学？”
“不是，他是顾伯伯的侄女。”
“雁江的那个顾伯伯？”
宋晓书点点头。
宋晓余手指摸了摸下巴，问：“哎，哥，你是不是喜欢人家？”
宋晓书盯着宋晓余，良久，抬手敲了下她的脑袋：“走了。”
“你穿什么码数？”顾珩生停下脚步，目光落在货架上，转头问顾卿月。
顾卿月的视线也跟随着他的，停留在货架上，货架除了棉拖鞋，还有夏季的人字拖，总得来说什么时节的都有，但款式都略为朴实无华。
顾卿月纠结：“三十六码。”
顾珩生凝眉，似也在思忖挑选那种好，最终他将这个选择丢给她：“要什么样的？”
顾卿月上前，一番挑拣，终于找到一双被淹没在夏季拖鞋里的毛毛鞋，白色卷曲的鞋身，鞋面柔软，顾卿月算是十分满意。
她将棉鞋扔入推车中：“就这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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