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着岭南的剖白心迹,岑歌揉揉他的头,安抚允诺:“我会的。”
岭南一步三回头地走回密道中,等到走过拐角,彻底看不见洞口的光芒后,他才默默往记忆里的岔路走去。
沿路路途崎岖阴湿,路上有扑地的干尸,死了上千年,已经化作白骨。
一只飞蛾扑棱扑棱飞过,不小心碰到一个开关,被淬着翠绿毒汁的箭穿体而过,坠落身前。
有瘦弱的老鼠从他的脚边擦过,叼起飞蛾尸体钻入墙角的洞中。
这是没有松鼠指路下的山峦腹地,没有剧情光环改变过的,真实的密道。
岭南的脚步顿了几秒钟。也只有几秒钟,随即便面不改色,闭上眼睛,着一袭黑袍,让自己融入黑暗之中。
——仿佛他从来就在黑暗中,从未离去。
在黑暗中,他找到了一个角落,撒好驱散粉,之后,静坐沉思。
赤炎峰师兄在眉飞色舞讲飞鱼丸炼制方法的时候,他或辩驳或应和,有着最纯粹的快乐。
现在,却还是只能一个人炼药。
罢了……
岭南收回心神。
要如何调整?药该如何炼就?
好好想想吧。
.
滔滔海水在海岸翻涌,码头上热闹非凡,许多人招呼着在一起往山麓去,从垒好的简陋房屋中挑一些方位好的入住。
岑歌过去的时候,蓝若絮刚好逮着人诉苦。
她被迫听着蓝若絮的絮叨,“花了整整九天!船时刻不歇地走了六趟,终于把能照应上的人都运到岛上——
“要不是你那天凌空一劈把深海章鱼斩了,把秘境边上那些等第二批的人的异心也斩了,十天说不定还运不过来呢!”
岑歌眨眨眼睛,笑着玩个小梗:“没什么,我只是做了一点微小的工作。”
蓝若絮恍若未闻,继续抱怨地说着:“但十天后又要把他们依样重新运回秘境边缘!我们建造栖息地,探索岛屿、寻找一些秘境独有的材料,也只有十天!”
一共能在秘境待三十天,其中二十天用来来回往返……
岑歌听着头皮发麻,看着远处山麓上蚂蚁一般在砍树的人,忽有灵感,遂指着树道:“要不你让那些不能回去的砍树,削成木板?”
蓝若絮愣愣的,没反应过来:“让他们帮忙盖房子?”
岑歌提出业余建议:“让他们抱着木板,木板连上绳子,让船拖回去。就一趟,空出九天的时间?”
蓝若絮刚想说不行,船的载体和拉力有限云云——
“这个建议超级好的!”
俊秀剑修逆着卯时的灿烂阳光御剑而来,脚尖一点落地,稳稳站在岑歌身侧,湖蓝色长袍袍脚轻扬。
不是戏无衡还是谁?
只可惜他人虽然帅,说话也好听,话里却逆了蓝若絮的意。
“不懂就别乱说!”蓝若絮狠瞪一眼,继续发愁。
戏无衡无所谓地耸耸肩,使了个花样,耍杂技一般变出两个玉牌,“博识峰的人有来两个,在阵法加持上挺厉害的,你可以联系一下他们。”
说着,把玉牌都递了出去。
“……”蓝若絮震惊了,“我都不知道博识峰也有来人!!!”
戏无衡呲牙笑:“我是谁啊?还能不知道?”扭头朝岑歌一扬下巴,“是吧?”
岑歌看着他的灿烂笑容,忍俊不禁地点头应和:“是啊是啊。”
事情既然能解决,那就随戏无衡他嘚瑟啦。
蓝若絮没留心他们的眼神对视,只又惊又喜地接过玉牌,挨个敲过去。
博识峰是千山宗五主峰之一,峰里的子弟大多在符咒、阵法上有一定造诣。修为或许不高,但是在运用灵力乃至灵力本质的相关问题,都有近乎学术的认知。
日行千里送他们来秘境门口的方舟,其上头的彩绸阵法,就是博识峰的产物。
因为博识峰的峰门特点,峰门弟子对秘境并不是很感兴趣,相比之下更乐意在屋里多摆两个阵法,多翻两本书。蓝若絮身为青溪峰的大师姐,不知道他们的到来也属实正常。
眼下,蓝若絮得到了博识峰子弟的联系方式,且惊且喜,也不和戏无衡再多掰扯,拿着玉牌就躲到安静的角落,认真去联系。
海岸边上的人已经渐渐散尽,海面平静,碎金波澜。
空船在拥向沙滩的海浪上轻轻摇摆。海风带着一些咸腥味,并不浓郁,算是一种新奇的感受。
戏无衡看着岑歌,略略蹙起眉,有些疑惑的样子。
岑歌也疑惑回望。
戏无衡眼中有着如海面一般的细金波澜,想张嘴说话,却又慌忙地舔了下嘴唇。像是欲言又止,又像是在克制引诱。
他终究伸出手,握住岑歌戴上血蕴石戒指的左手。
岑歌:???
戏无衡见着岑歌一脸懵懂疑惑,眼睫颤动,终于收起漫不经心的笑意,轻唤一声:“你——”
“——衡哥哥在吗,救命……呜呜呜!!!”
声音是从戏无衡腰间的储物袋里传出来的。
声音被袋子捂住,却还是娇嫩酥软,令人耳边都鸡皮疙瘩起来。
萧婳的声音。
戏无衡低头一看,明白过来,顿时气恼地鼓起脸颊呼气,像只河豚。
岑歌并不担心原女主的安危,能当女主的存在才不会莫名其妙炮灰了,她只一努嘴,带着笑意问着:“什么情况?”
戏无衡瘪着嘴解释:“怕玉牌在储物袋里接收不到消息,特地订做个能传递灵力的储物袋……”说着他也察觉到奇怪,“正常的玉牌发信息只会发热,提示有消息,她的怎么直接发声音了?”
岑歌哪里知道,她只能理解成,原先的玉牌类似于电话,发热是正在拨号连接。
能跳过拨号连接,直接接通连麦……她一时间也不知道能类比成什么。
“看看不就知道了?”
戏无衡苦着脸,收回牵人的手:“我真的不知道啊……”
他的腰间挂着两个储物袋,一个是普普通通的,通体湖蓝;一个是祥云绣金灵纹的,月白色袋子银色络子。此刻祥云绣亮着金色的光芒,岑歌记忆里,它已经亮了很久,她原以为是储物袋特色。
从月白色储物袋中,戏无衡翻出一个中规中矩手掌大小的玉牌,试探着“喂”了一声。
只听玉牌对面的萧婳抽噎着:“呜呜……衡哥哥,救我……”
玉牌对面有些其他人的嘈杂声响,“妹妹来玩”、“看金鱼”、“爽一爽”一类的词挨个蹦出来。
门派里没那么些脏污事情,戏无衡一瞬间没听明白,还在愣神。
旁边却已经伸出手连敲三下,玉牌上显露出双方的位置对照。
岑歌看玉牌一眼,记住位置,收回手。本还想开口说什么,眼见着戏无衡近乎呆萌的样子,发出一声现代老司机的叹息,从储物袋翻出凡剑跳上,直接御剑飞远了。
——她生前只是个体面人,不是一目十行过目不忘的神仙。眼下男女主的感情线剧情在不知不觉间已经被她搅乱个彻底,现在的剧情点在哪,她完全不明白。
萧婳万一真的是被欺负了呢?!
出于生而为人的朴素正义感,她掐着防护诀,飞速往玉牌上显示的位置去了。
位置并不近,是在岛的一侧,还没有被青溪峰嚯嚯过的净土。
岑歌绕着海岸线极速飞着,偶有飞鱼如闪电袭来,都跟不上她飞行的速度。
不过一刻钟,她就飞到岛的侧边。
海浪朝悬崖峭岸扑去,轰隆声如雷震耳。
只见萧婳站在岸边,一手捏着一枚灵符,一手捏着玉牌,白着脸往后缓缓退着。
身后就是悬崖的边界。
她的身前,有五六个服饰各异的男修迫近他们。
其中,一个穿着明黄色长袍,显然是千山宗南蕴峰弟子的家伙,脖子缠着一条细长的紫蛇,腆着虚浮暗黄的脸,朝前走了一步,嘻嘻地笑着,“平常在门派里轻易见不得你,难得在秘境里,你怎么也不和我多说一句话呢?你的眼里只有你的衡哥哥吗?”
萧婳磕磕巴巴地,捏紧了手上的灵符:“你、你们别过来!”
南蕴峰弟子笑道:“一个雷震符而已,能糊弄谁呢?”
他脖子上的紫蛇“嘶嘶”地吐着舌,牙尖闪着寒光,一如五六个人眼里的光……令人感到恶心。
岑歌感到左手无名指的魔焰剑蠢蠢欲动,欲饮鲜血。
——这柄剑有问题。
她握拳按捺住魔焰剑预备搞事的兴奋颤动,飞身跃下,持凡剑怒斩猥琐男!
有那么一瞬间,她和眼神错愕的萧婳对上了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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