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是太后陛下近十年来第一次不参加皇城的守岁仪式的新年，但是同是，她带来了对于守岁仪式最真挚的祝福，新的一年，帝国与皇都会齐头并进，愈加繁荣昌盛……”
“明序怎么了？我刚刚碰到他了，不过他看着有些反常，甚至没看见我。”
祝颂听着新闻播报，大气都不敢出，转而就听到新闻播报的对象突然开口问道。
她默默地回头，看见一头银发的老太太慢慢地端起了桌子上的茶杯，轻轻地咪了一口，转而道：
“这里的奶茶没有皇城的好喝。”
眼下，两人都坐在斐莱军校门口的甜品店铺中，店铺有两层楼，第二楼有单独的隔间，布置得极为温馨可爱，想必是给斐莱军校一些小情侣准备的。
祝颂估摸着之前在楼下看到的忙碌店主，从来不会想到当今太后此时就坐在自己头上的正上方，这时候还在点评她做的奶茶不太好喝。
她心说那当然，毕竟您老人家在皇城喝的奶茶都是专人特供的，斐莱军校门口的一个小铺子卖的奶茶怎么可能比得上呢。
面上她则堆满了笑容，快速地跳过了老太太的第一个问题，开门见山地说道：
“那是自然的……祖母这次是来斐莱做什么呢？”
“你不想进宫来见我。”
老太太把茶杯重新放回桌子上，叩击桌面的声音不重，她的声音同样不平不淡，“那只好我来见你了。”
祝颂脸上的表情僵硬了几秒，这才道：
“不是不是，这次真的是因为事发突然，来斐莱军校学习的机会非常可贵……”
“斐莱军校和第一军校每年就会有一次交流生学习，区别只不过是去年是斐莱军校的人来到第一军校罢了。”
“我我我之前被老师直接报了上去……”
“你是最后一天急匆匆过去报名的。”
老太太似乎觉得这样的对话有些好笑，她勾了勾唇角，但同样的，说道，“不要骗我，祝颂。”
祝颂霎时间就焉了，她过了好几秒，才端起了自己眼前的一杯奶茶——
她尝了一口发现确实不太好喝，甜味太重，第一口冲得她脑壳都疼，但是这样一个缓冲也让她的脑子重新动了起来。
“每年新年的时候，我都要进入皇宫。”
祝颂叹了口气，她整个人微微后仰，“这是因为您的‘邀请’。”
她咬重‘邀请’两个字，转而道：
“皇宫本来就是不属于我的地方，我已经被除名了，我说过我对您这个位置一点儿都没有心思，您怎么就不听我说话呢？”
老太太确实上了年纪，她这时候不说话，一双眼睛只是直直地看着祝颂，脸上沟壑纵横，唯有一双眼睛是琥珀色的，还能看出她昔日的美丽来。
在祝颂小时候，她被很多人夸奖过她的眼睛很像这位老太太，都是琥珀色的，笑起来像是会发光，看上去就令人愉悦。
那时候的祝颂因为那样的夸奖总能骄傲很久，然而等她禁不住和老太太分享这样的夸奖以后，对方只是颇为冷淡地摇摇头：
“你并不像我，祝颂。”
这时候，她看着对方的眼睛，一时间联想到了自己作为一个孩子时候的失望以及难过情绪，放在桌子下的手不禁握了握拳，转而老太太才开口道：
“这是你自己的选择，祝颂。”
她的声音就像那时候一样，平平淡淡的，祝颂有时候看不出她对着官方说话的时候和对自己说话的时候，情绪有什么不同。
“……每次都是这样！”
她低声地说道，心里像是有一团无名的怒火正在燃烧，“您总是说希望我能遵从自己的选择，但是到头来，我还是在走你为我选择的路！”
“明序是不是您安排进入第一军校的？”
她继续这么问道，紧紧盯着老人琥珀色的眼睛，“为什么要让他回到我身边？”
“公主身边，总会有骑士，更何况，这还是个将军。”
老人没有因为她的微微失态有任何情绪波动，只是继续说道，“而且，是他自己提出想来到你身边的。”
“你还是想让我回去。”
祝颂的话语已经成为了肯定句，她忍不住感觉有些疲惫，“为什么呢，祖母？我们退一步说，明序不也是一个很好的选择吗？”
“我的儿子，他是一个明君，却因为太过于短暂而未被记入史册。”
老人拿起茶杯，轻轻地再抿了一口，转而说起了一个似乎毫不相关的故事，“而你是他的独女，他从小对你寄予厚望，你生来就是皇太女，你就应该是女——”
“够了。”
祝颂微微抬头，头疼地制止了老人的话语，她站起身来，轻轻地道，“您一直在重复这些对我来说我并不关心的东西，到此为止吧，祖母。”
“很欢迎您来斐莱过年。”
她像是嘲讽一般地留下了这一句话，转身就准备离开二楼。
“下个月的月底，是你和明序的订婚仪式。”
老人沙哑的声音突然又开口道。
祝颂第一个反应使自己听错了，她猛地回头，整个人睁大了眼睛：“您什么……”
“从今天开始，媒体就会炒热明将军和平民女子的绯闻，你们所有的照片，往来都会成为群众津津乐道的谈资。”
老人的手在虚空前划了几下，几张照片很快出现在了祝颂面前。
有明序在大雪纷飞的机甲基地前，吻在她的额头上的照片。
有明序伸手去扶她，然后差点把她搂在怀里的错位图。
每一张照片的特点都是明序的脸非常清晰，而女孩儿的脸部则是若隐若现，但是两人的动作足以说明关系的亲密。
祝颂抬头愣愣地看向老人：“您是在逼我？”
“祝颂，你从小时候开始，就是一个过分聪明的孩子。”老人微微笑了笑，\"你应该知道，我要逼你上位，总有比这更好的方法。\"
“我选择明序的原因是，他是唯一可以配上你的人。”
她停顿了几秒，想像是想起了什么一样地补充道，“倒是郁老之前和我提过两嘴他们家有个叫郁青鸣的孩子，我看了看，似乎不太聪明，所以婉拒了。”
祝颂：“……”
她整个人静止不动，开始思考到底还有什么比发现刚提了分手的前男友，是自己未婚夫的事情还要尴尬。
——没有。
她想了好几秒，脸都扭曲了，就听到那边的老太太悠哉悠哉地继续说道：
“他已经在楼下了，你要去见见他吗？”
祝颂：……倒也不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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