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玥说要自己绣嫁衣便不止是说说而已,念头一起便真的请了绣娘来教, 之后的一段时间更是将心思全都扑在了这上面。甚至于她对自己的要求也是愈发高了, 原本半吊子的绣技在绣娘的教导下日益精湛,她犹不满意, 嫁衣上的绣花也是绣绣拆拆,务必要求个尽善尽美。
这没什么不好的。乔玥出身富贵又有家人宠爱, 自来便有些散漫,学东西也多是三天兴趣。难得见她如此专注于一件事, 乔夫人甚至有些欣慰。
然而与乔夫人想法完全不同的却是乔尚书。老父亲见着女儿为婚事这般上心的模样,愈发酸了,已不止一次再私下与老妻抱怨:“这大冷的天,阿玥何苦这般。之前不都说好了吗, 这绣嫁衣也只是个心意而已, 等绣娘绣好再让阿玥添几针就是了。”
乔夫人一开始没怎么理会,听得多了到底没忍住白了夫君一眼:“瞎说什么呢?女儿有这心,自然由她自己来动手更好。更何况就阿玥那散漫的性子, 难得沉下心, 多学点东西也是好的。”
至于天冷什么的, 对于他们这般的富贵人家来说,压根不是问题。
乔尚书听了无法反驳,便只不乐意的自顾嘀咕了几句。
乔夫人怕他还有什么不满, 便凝神细听,这才听见他说的是:“这小没良心的,这么多年也就绣了只荷包送给亲爹, 兰草绣得像杂草也没想过再学学。现在可好,还没嫁出去心就偏得没边了……”
听到这话,再看乔尚书那张威严面容,便不难发现他严肃表情下藏着的酸——乔夫人看得险些笑出来,想说女儿为了婚事尽心没错,可再想想自家夫君哪会不明白这些?他就是单纯的酸了,感觉好不容易养大的白菜要被别人家的猪拱了,正心气不平呢!
说来乔玥议亲也是第二回了,头一次与许常青定亲时,乔尚书的反应还没这么大。那时他看着女儿不上心,还替她着急来着,可现在看着女儿这般上心,他却又忍不住酸了。
当爹的感觉大抵还是和当娘的不同,至少乔夫人看着女婿人好,便不会有这许多复杂心思。
乔夫人不能理解乔尚书的酸,不过想来这点小情绪也不碍事,她便装作没听到乔尚书的抱怨,打算若无其事的离开。至少脚步还没迈出,她便又被乔尚书扯住了袖子。
老夫老妻多年,乔夫人早习惯了乔尚书的沉稳有度,乍然被扯住袖子都愣了:“老爷?”
乔尚书也是脑子一热才举止失态,这时忙缩回手,端回架子。他轻咳一声,脸上犹自带着显而易见的尴尬:“那什么,我还有事与夫人说,夫人你先别走。”
乔夫人闻言自然止了步,好奇问道:“什么事?”
见夫人没有取笑的意思,乔尚书面色这才自然起来,便道:“是这样,前两日我听朝中同僚说,朝阳山上的腊梅开了。我本想与夫人同去看看的,奈何近日朝中又出了不少事,只怕一时半会儿走不开。不如便让阿玥陪夫人去一趟,再替为夫带枝腊梅回来如何?”
乔府里没有种腊梅,但乔尚书若真想要,寻一枝来是再容易不过的,又何必大老远跑去朝阳山折?他这么说,不过是想让妻女出去走走,也免得冬日总窝在府里。
这一趟其实也就是去玩而已,乔夫人当然不会拒绝,只心里隐约可惜乔尚书不能同去。不过有句话她还是忍不住问出口了:“腊梅自是好得,不过老爷就这般看不上季世子?”
之前与许家议亲时,可没见乔尚书这般针对。
面对夫人的问题,乔尚书其实也知道自己偶尔表现得太过咄咄逼人了。可他沉吟了片刻,却还是开了口:“我倒不是有意针对谁,只是阿玥对她实在太过上心了。”
话说到这里,乔夫人其实就明白了。乔尚书酸归酸,但更怕女儿一心扑在季畅身上,陷得太深。倒不是说两人的婚事还有变故,只是做父亲的单纯为女儿考量罢了——这世道对女子多有不公,男子三妻四妾的多了去,少年情浓自是甜蜜,可将来却是难说。
甚至不说远的,就说眼前。别看乔家如今一副夫妻和睦父慈女孝的和乐融融模样,可乔府当初也是有过姨娘的,只是现在没有了而已。
而季畅与乔玥的婚事中,更牵扯了许多利益,季畅如今有几分真心乔尚书尚难确定。
乔夫人听罢叹了口气,说道:“你说得对,我这便去寻阿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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乔玥跟随母亲出门,去了朝阳山上赏梅的事,季畅很快就知道了——自从她主动开口向常清询问过乔玥的事后,常清就变得相当自觉,但凡有个风吹草动的消息,他都会主动告知。
季畅对此没说什么,有消息也都听着,只心中却着实有些矛盾。
她自来是个聪明人,算计得了旁人,自然也不会对自己的内心一无所知。所以她很快意识到了自己对乔玥的态度转变,也很快理清了这样的转变意味着什么。只是知道归知道,接受起来就是另一回事了,至少在这短短的时间内,她还没办法坦然接受自己对同为女子的乔玥动了心。
或许是下意识的逃避,也或许是她的身体确实不适合在这样的天气里出门,季畅知道这个消息之后也只是随便一听,很快就抛到脑后了,并没有想过追去朝阳山来一场偶遇。
私下里,常清见季畅无动于衷,还与常明嘀咕了几句:“咱们世子可真是的,大好的机会都不会抓。明明就想人家姑娘了,还在这儿假装矜持,难道非得等人家姑娘主动来寻?”虽然在此之前,似乎是乔家小姐更主动,可毕竟今时不同往日,也该轮到人家矜持的时候了。
常明听了却没赞同,反而瞪了他一眼:“如今正是天冷,世子还是少出门才好,你可少去世子面前鼓动。否则世子病了,为你是问。”
常清听了恹恹,果然不再说什么。
然而到下午的时候,季畅偶然间推开窗户透气,却发现外间不知何时竟飘起了鹅毛大雪。
这大抵是今冬最大的一场雪了,纷纷扬扬,满目雪白几乎遮天蔽日。
季畅不是没有见过比这更大的雪,北疆的冬天只会比京城更冷,下的雪也比京城更大。可正因如此,这样的大雪落在京城,才格外的让人意外,也格外的引人注意。
常明推门进来,见到季畅站在敞开的窗前,忙拿着厚氅走了过去,劝道:“世子,今日天冷,您少站在窗前才好,免得吹了冷风着凉。”
季畅接过了常明递来的厚氅披上,却并没有关上窗户,反而问道:“什么时候下的雪?”
常明听问便答:“半个时辰前下起来的。”说完又道:“听说京城少见这样的大雪,不过这雪应该也下不长,许是再过一会儿便停了吧。”
季畅望了眼庭中积雪,没说什么,只是关窗时心中隐隐约约有些不安。
之后的时间,季畅时不时便会开窗看上一眼,然而外间的大雪却并没有如常明所说,很快就停下。直到傍晚天色渐暗,那纷纷扬扬的大雪也没有丝毫停止的架势,反而越下越大了。
终于,季畅忍不住了,叫来常明吩咐道:“你去乔家一趟,看看乔夫人她们回来没有。”
常明这才想起早晨常清随口提的那句话,也才意识到季畅一下午的心神不宁到底是为什么。想到出城赏梅的乔家母女,常明忙抱拳应下,然后转身就走。
半个时辰不到,常明就从乔家回来了,外间的大雪还没有停:“世子,乔夫人和乔小姐还没有回来,许是被大雪拖住了。不过乔家已经派人去朝阳山寻人了,应该没什么事。”
说来乔玥母女也是倒霉,乔尚书不过心血来潮才让母女俩出去玩玩,她们还特地选了个看上去风和日丽的日子才出的门。哪知清晨出门看着还是好天气,一路行去朝阳山也没什么问题,等到下午却忽然下起了大雪,而且一避雪就再没见那雪停,最后竟生生将她们一行人堵在了朝阳山。
常明说完见季畅没有回应,便试探问道:“世子,咱们要派人出城去看看吗?”
季畅听到乔玥母女果然被大雪拖在了城外,下意识便皱了皱眉,此刻闻言却又犹豫起来——她心里实在有些担忧,但乔家既然都已经派人去了,自己再派人是否有些不妥?
想了想,到底还是不放心,季畅吩咐常明道:“派两个人出城看看吧,如果没事就不用露面了。”说完又道:“再派人去乔府外等着,有事就回来通报一声。”
常明答应一声,转身就又出去了,不过心里倒没太将这当一回事——他们出身北疆,大雪的天气实在见得多了,冬日里齐腰的雪都趟过。这不过才下了半日的雪,小腿都没埋完,能有什么事?顶多不过风雪阻路,车马难行,就在城外走也能走回来的。
季畅或许也这样想,只因受困的人是乔玥才多两分担忧。但他们却不明白,北疆汉子随便趟的风雪,对于京城这些娇生惯养的夫人贵女来说,已经算是一场灾难。
作者有话要说:乔玥(……):雪大,被困住了,急需心上人拯救,然而心上人却打算让我自己走回去?
亲爹(见缝插针):靠不住,趁早踹了吧,踹不了也趁早收收心
世子(???):突然感觉背上有点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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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以卿穿越了,穿进了一本书里,穿成了一个有妇之“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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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以卿(垂死挣扎):我真的穿书了!
沈望舒(一脸冷漠):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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