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玥不知自己是什么时候睡着的,只知一觉醒来外面天都亮了。她刚一动弹就感觉浑身僵硬, 捂着酸痛的脖子活动了好一会儿, 才感觉身体恢复了自如。
“你醒了,快把鞋穿上吧。”季畅的声音在她身旁响起。
乔玥闻言扭头, 就见季畅手中提着的正是她那双精致小巧的鹿皮靴——回忆起昨晚种种,她下意识动了动藏在裙摆下的脚趾, 意料之外的并没有感觉到冷,而且光脚上也穿好了足袋。不是昨晚被雪水浸湿的冰凉, 反而干燥温暖,明显已经被处理过了。
不过比起足袋和鹿皮靴,显然还是昨晚的经历更让人在意些。乔玥不知不觉将目光从鹿皮靴移到了季畅脸上,想到昨夜对方的体贴, 白皙的脸颊慢慢爬上了红晕。
季畅见她走神, 无奈叹了口气,俯下|身就要替她将鞋穿上。
乔玥这才回神,忙伸手将鹿皮靴接了过来。入手自然不是昨夜被雪水浸湿的冰冷, 而是刚刚被烘烤过后, 余温尚存的温暖:“我, 我自己来就好,昨晚多谢你了。”
季畅自然没有强求,顺势也松了手, 又问她道:“你脚怎么样,今天还疼吗?”
乔玥脸红红的,一面弯腰往自己脚上套靴子, 一面答道:“没事,已经不疼了。”说话间一双靴子也穿好了,她又抬头去看季畅,反而担心道:“倒是世子你,你身体本就不好,昨晚又是冒雪赶路,又是帮我……这里环境也不好,你昨晚可有着凉?”
在乔玥心里,季畅几乎就是个漂亮的瓷娃娃,但凡有点风吹草动都可能病上一场。她既然倾心便不会嫌弃什么,可人若真是病了,她自然也是担心的。
然而经过昨夜那一番折腾,向来体弱的季世子今日看起来却没什么不妥。虽然她面色依旧算不上好,唇色也比常人更浅淡些,但却没有什么明显的病态:“我无碍,你放心便是。”季畅说完顿了顿,又道:“不过回京之后,你也别与旁人说我昨夜上山寻你之事。”
乔玥想问为什么不能说,忽然转念想起昨晚季畅背着她走了半夜的事。隐隐约约,她好似察觉到了什么,可念头在她脑海中一闪而过,终究没被她抓住。
想不明白乔玥索性也就不想了,她乖乖点头答应下来:“好,我都听你的。”
这边两人刚说完话,那边就传来“吱呀”一声房门打开的声音,旋即一股冷气夹杂着雪花闯入了屋中。虽然来人很快就将门又关上了,可被那突如其来的寒气一激,屋中原本还没醒的几人也都打了个寒颤,迷迷糊糊醒了过来。只那揉着眼睛的模样,还有些不知今夕何夕。
季畅闻声看了过去,刚进门的是侯府的一个老兵。他今早最先醒来,醒来后就瞧见了自家世子帮人姑娘捂脚的一幕。有些惊讶,不过他也没声张,早早就出去等来接应的人了。
直到此时归来,老兵径自走到季畅面前,不无忧虑道:“世子,外面的雪刚小些,积雪现在都有近二尺了,马车出城恐怕不容易。”
换句话说,在这儿等人来接恐怕不容易,也是提醒季畅可以自行回城。
老兵的声音并不小,屋子里的人几乎都听见了,刚被寒气激醒的几人闻言也立刻清醒了起来。且不说侯府那些老兵如何反应,乔府众人却是面面相觑,脸色都不怎么好看。
半夜的休整根本算不得什么,他们想到了昨晚的艰难跋涉,这会儿只感觉抬抬手脚都费劲,哪还想自己挣扎回城?于是几人便将目光投向了乔玥,指望自家小姐出言否决。
结果众人一看才发现,乔玥根本没有开口的意思,只盯着季畅似乎在等她决定。
好在季畅的决定并没有让众人失望,只见她垂眸沉吟片刻,便说道:“雪既然小了,早晚便会停。再说这里距离京城也不远了,如果想要接人,没有马车也能来接的。咱们且先等着,如果过了正午雪还没停,或者还没人来接,咱们再自己走回去便是。”
这话没人反驳,乔家众人包括乔玥都暗暗松了口气——乔玥的脚冻伤了,季畅已经叮嘱过好些回,让她近来小心保暖。然而她的鞋就那样,真要出门踩踏积雪便免不了重蹈覆辙。
万幸,她们并不急着回去,她不必担心再次受冻加重伤情,也不必担心季畅坚持背她回去。
想到这里,乔玥还是不放心季畅那孱弱的身体,于是偷偷摸摸伸手碰了碰季畅的手。触感微凉,与平日一般无二的温度,果然没有发热的迹象,也让人放心许多。
只乔玥这举动算是突兀,季畅下意识看了过来,目带询问。
乔玥也没说什么,冲她笑笑,一脸无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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晌午的时候,一行人终于等到了乔尚书派来接应的人。他比众人想的更看重女儿,也不知从哪儿又借来的人手,竟是生生从京城除雪开了一条路来到这农户,使得车马畅行。
相较而言,侯府却是毫无动静,季畅索性也就蹭了乔家的马车一同回城。
马车“吱呀”,行在渐渐又积起雪花的小路上,乔玥掀开车帘看了两眼,左右尽是白茫茫一片,好似天地都只剩下了白。
季畅将她拉了回来,重新放下透风的车帘:“别看了,盯着雪看久了对眼睛不好。”
乔玥倒也没有坚持,乖乖在马车内坐好,这才道:“我没见过这么大的雪。”
她脸上尽是新奇,一副小女儿情态,似乎已经忘记昨日自己一行人才被大雪困在山中的艰难。季畅见了一时竟不知说什么才好,好半晌说出句:“北疆冬日的雪比这里还大。”
乔玥一听,耳朵就动了动,再看向季畅时,眸中也不再是纯然的好奇——她与季畅有了婚约,来日嫁了她,早晚也是要去北疆生活的。可她对北疆几乎一无所知,只凭借着对季畅的喜欢,才坚定的想要跟随,此刻却是想听听季畅口中的北疆是何种模样。
季畅察觉到了她的目光,桃花眼微抬,看了她一眼。而后似乎察觉到了乔玥的意图,索性便将话题延续了下去,缓缓与她讲述起自己出生成长的地方。
北疆或许不算什么好地方,严寒酷暑,战事频发,可在少年人口中也总是有着美好的。
或是城外那一片桃花,或是河中那一群青鱼,或是傍晚天边那一缕残阳,经过季畅口中说来,似乎都变得尤为美丽。
乔玥托腮看着她,眼睛亮亮的,也不知是被她的讲述吸引,还是单纯在看她这个人。
季畅也是头一次与人说这些,娓娓道来,车内气氛一时大好。直到马车忽然一个颠簸,托着腮的少女猝不及防,一个前扑直接跌进了心上人敞开的怀抱。
没有什么暧昧旖旎,撞得有些重,季畅被撞到胸眉头狠皱了一下。
乔玥慌慌张张从她怀里爬出来,脸上绯红一片:“你,你没事吧,有没有被撞到哪里?”
季畅自然不好说,深吸口气答道:“我无碍,你没事吧?”
乔玥赶忙摇头,乖巧说道:“我没事。”
这时外间才传来车夫匆忙告罪的声音,乔玥和季畅也不是苛刻的人,便也没说什么。不过经此一事,之前的话题算是打住了,两人沉默的坐了一会儿,渐渐听到外间喧闹起来。
“应是入城了吧?”季畅说着,掀开车帘往外看了一眼。
车帘一掀,那喧闹声便又大了许多,隐隐约约还能听见哭嚎,不似平常热闹。
乔玥也听见了,脑袋凑过去,与季畅一同往外看:“怎么了,我好像听见有人在哭?”
季畅便让开些许位置,让她自己看的同时也开口道:“是城里也有房子被雪压塌了,许是还伤了人。”她说着眉头微蹙,这已算是雪灾了,只不知规模多大。
乔玥听到这话也没了看热闹的心思,只一眼远远望去,隐约能看到远处有人趴在一片废墟中哭泣,一边哭还一边在那废墟里扒拉着什么。许是还有家人被压在那废墟之下,也许是想要翻找自己被压在废墟之下的钱财,总之看得人莫名有些心酸。
马车走得不算快,但不过片刻功夫,便从那处离开,渐渐行得远了。也所幸这里是京城,贫困的人家虽有,但街道两旁的房屋多半结实,接下来的一路倒也没瞧见哪处房屋坍塌了。
乔玥松了口气,见季畅若有所思的样子,便主动与外间车夫道:“先别回去,先去武安侯府。”
她本意是送季畅回家,昨晚一夜奔波,虽然季畅意外的没有病倒,可受累总是不可避免的。她想将人送回去好好休息休息,谁料季畅听到这话却道:“不必,先去乔府吧。”
车夫听了似乎并不意外,应得也很快,马鞭一甩继续向着乔家而去。
约莫又行了一刻钟,马车终于抵达了乔府,难得没在乔府门口停下,而是直接从侧门进到府内。车停后季畅先下了车,本是准备回头再扶乔玥下车的,谁料下车后一抬头,不仅看到了早已等候在此的乔尚书,更是在乔尚书身旁看到了穿得一身低调的汉王。
后者冲她扬扬眉梢,笑得有些调侃。
作者有话要说:乔玥(托腮):世子说的北疆还是挺美好的。
乔尚书(摇晃):醒醒,北疆那地方,她不说好点怎么能拐你回去啊?
世子(……):人艰不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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