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照顾

    或许是时雨的威胁起了作用,这几日在学堂,松田家的那个胖墩都没有再找义勇的麻烦,时雨不放心又潜入松田家的大宅好几次,确定那位八戒转世的松田家主不会再对茑子和义勇动手后,才暂时将他们一家抛在脑后,专心干活赚钱去了。

    这一日,时雨正在给隔壁村子的某位农户插秧,中途休息的时候,几名农户坐在田坝上,聊起了附近村庄最近发生的一起怪事。

    “听说隔壁村的那个猪狩猎户,一家人前天晚上全没了。”

    一名农户一边用头巾擦着额头的汗水,一边将自己听来的事情告诉旁边的几人。

    “一家人全没了?!”

    另一个农民大吃一惊,“怎么没的?”

    “听说好像是被山上的野狼给咬死的,听人说他们的尸体被啃得破破烂烂的不成样子,可惨了。”

    “哎,猪狩猎户住的地方太偏了,又经常有野狼出没,可惜了他们家的几个孩子,我记得最小的好像才刚满两岁......”

    “是啊......”

    其他人也纷纷叹了一口气,露出一副不忍心的模样。

    “真的是野狼吗?猪狩猎户一家在山上住了几十年,应该不可能会被野狼咬死/全家吧......”

    有人提出疑问,旁边也有人附和。

    “是啊,再说这个时候也不是野狼出没的时候吧......”

    “但如果不是野狼的话,那会是什么?”

    几人低着头陷入了一片沉默,这时,突然有人出声说起他不知从哪里听来的另一个传说。

    “说起来,你们听说过吃人鬼吗?”

    这个陌生而又诡异的名词顿时引起所有人的侧目。

    “我也是从我那个去过城里的表弟那里听来的,说是这种鬼专门吃人肉,城里已经有好几家遭难了,警/察和巡逻的没日没夜的搜查也没把那个吃人鬼给抓住,倒是有好几个警/察被那个吃人鬼给吃了,而且听说不管是刀剑斧头还是手qiang都对那个鬼造不成半点伤害。”

    “那后来呢?后来怎么样了?”

    “听我表弟说后来来了一个穿着一身奇怪制服的男人,说来也奇怪,先前不管什么武器都对那个杀人鬼没用,但是那个男人只用一把刀就把那个鬼的脑袋给砍了下来,然后那个吃人鬼就这么消失了。”

    “消失了?我说这该不会是你的那个表弟随便胡诌出来骗你的吧,世界上怎么可能会有吃人鬼那种东西。”

    “就是就是,还有什么穿着奇怪制服的男人,拔刀把鬼的脑袋砍下来什么的,根本就不可能,政/府早在几十年前就颁布“禁刀令”了,现在哪有人敢随身带刀出门。”

    “我可没骗你们,我表弟还说了,那个鬼长得可吓人了,尖尖的指甲,红红的眼睛,皮肤白得发青......”

    “你这说的不是小时雨吗。”

    有人指着在一旁啃着西瓜的时雨,“红眼睛,白皮肤,但是咱们的小时雨长得可一点都不吓人,大叔我这么多年就从来没见过长得这么好看的孩子,要不是我家女儿现在才一岁多点,我都想招小时雨当我的女婿了。”

    “你就别痴心妄想了,就你这磕碜样,你家女儿长大后指不定会长成什么样,小时雨这长相,就是天/皇的女儿也未必配得上他,你的女儿就更不行了。”

    “你这家伙说什么?!”

    两人顿时扭打成一团,其他人都在一旁要么劝架,要么跟着起哄。

    时雨默默的抱着半个西瓜蹲坐在一旁,他有点在意刚才这些人所说的“吃人鬼”。

    ......

    随着时间一天一天的流逝,茑子的婚期也愈发近了,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喜事将近,茑子最近的精神状态一天比一天好,清秀的面容上时刻洋溢着满满的幸福,不过时雨也发现了,她有时候在看义勇的时候,脸上时不时会露出几丝落寞的神情。时雨大致也能猜到她在担心什么,不过他没有明说。

    在距离茑子的婚期还有差不多一周的时候,时雨从枕头底下摸出自己这段时间的劳动成果,数了好几遍确认数目正确后,直奔镇上的学堂,将刚刚下课的义勇给掳走,义勇还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事情,就被时雨带到了镇上的那家吴服店。

    即便从吴服店的老板手中接过那套精致的白无垢,义勇也还是没有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事,只能呆愣愣的任由时雨牵着他的手走出吴服店,走过喧嚣的市集,再走过那条长长的河坝,直到那间熟悉而又简陋的小木屋出现在他的视野内,义勇才缓过神来。

    “为什么?”

    他抬头看着身旁的男人,喉间一阵干涩,犹豫了许久才冒出这三个字。

    “嗯?”

    时雨低头看着他,“你不是一直都想送一套白无垢给茑子姐姐吗?每次我带你去镇上,经过那家店门口,你都会停下来盯着这件衣服看好久。”

    义勇愣了一下,他低下头,喃喃自语道,“我希望茑子姐姐能够幸福......”

    在很小的时候,他曾经见过镇上的一户人家结婚时的场景,新娘穿着一身精美的白无垢,在亲人的搀扶下慢慢走向新郎,那个时候他就希望茑子姐姐将来有一天也能像这样,穿着一身白无垢,在他的陪伴下,慢慢走向那个值得她托付一身的人。

    但是一套白无垢的价格却并不是他能肖想的,在时雨来之前,家里的唯一收入来源就只有茑子姐姐的针线活,他虽然尝试过去镇上找份兼职,但是都以他年纪太小为由拒绝了他,每次经过那间吴服店门口,他都只能望着挂在店内的那套白无垢,想象着茑子姐姐穿上之后的幸福模样。

    他没想到时雨竟然注意到了这一点,还看穿了他的心思。

    “钱,以后我会还给你的......”

    他决定等茑子姐姐结婚后就离开学堂,去远点的地方找份工作,他偶然有一次听别人提起过市里的一些店里会招他这个年纪的学徒。

    “还钱?还什么钱?”

    时雨莫名其妙的瞥了他一眼。

    “我跟你一样,都希望茑子姐姐能够得到幸福,这件衣服是我们俩送给茑子姐姐的共同礼物。”

    “共同礼物?”

    义勇看着时雨,不明白他在说什么。

    “是啊,是你先看中了衣服,然后我再花钱把它买下来,这不就是咱俩共同的礼物了嘛。”

    时雨笑眯眯的说道。

    义勇盯着他看了好一会,低头望着手里精美的白无垢,轻声道了句谢。

    “谢谢你,时雨......”

    ......

    义勇将这套白无垢送给茑子的时候,茑子脸上的表情由一开始的难以置信再到感动落泪,看到茑子抱着义勇轻声哭泣的模样,时雨突然想起了神乐。

    当年神威和他的父亲决裂时,神乐也是这样抱着他不停哭泣,不同的是,茑子这是感动和幸福的泪水。

    晚饭后,茑子突然将时雨叫到了河边,这个时候天还没完全黑,远处的晚霞将天空染成一片殷红。

    茑子先就白无垢的事情向时雨道了声谢,随即她又提到了另外一件事。

    “其实三郎先生前年便与我提起成家之事,当时我拒绝了他,因为义勇尚且年幼,我成家后便不能像这样照顾他,但是义勇好像是知道了这点,从那之后便学着自己洗衣做饭,为了不让我担心,即便他在学堂受到其他同学欺负回家后也从不吭声。年前三郎先生又来了一次,这次义勇劝我应下,他对我说,即便我嫁给了别人,但在他心中,我依旧是他的姐姐,这点绝不会变。”

    少女明亮的蓝色双眸中隐约闪烁着点点泪光,时雨从口袋里摸出一张手帕递给她。

    “不知是不是父母早亡的缘故,除我之外,义勇从不肯与其他人亲近......”

    茑子提到的这一点,时雨深表赞同,他去镇上的学堂暗中观察了义勇一阵子,发现他根本就没有同龄人的玩伴,除了老师上课提问叫到他,他站起来回答问题说几句话,其余时间从来都是板着一张脸,一副生人勿近的模样,从来不愿意去跟其他人交流。

    时雨觉得这孩子与其说是性格孤僻,倒不如说是不知道该怎么和其他人交流。

    “但是自从你来了之后,我感觉那孩子变得开朗了许多,跟以前完全不一样。”

    ???

    时雨想起义勇那张永远都只有一个表情的脸和那双死气沉沉的眸子......

    那样子也能叫开朗?

    “所以,虽然我知道我的这个要求有些强人所难,但是我还是想拜托你一件事,今后能否请你对义勇那个孩子多照看一二......”

    茑子低下头,终于将自己这些天来一直想说的话给说了出来。

    “没问题。”

    几乎在茑子说完这句话的时候,时雨就点头答应。

    “放心吧,茑子姐姐,我会照顾好义勇的。”

    茑子望着对面的黑发少年,蓄在眼眶里的泪水终于还是忍不住掉了下来。

    她的父亲在世时一直教育她好人有好报,所以一定要以诚待人,以善待人,双亲双双去世后,她和尚且年幼的弟弟相依为命,不知受尽了多少冷眼才勉强生存至今,但她从未忘记父亲的教诲,始终保持着善良的本性,后来她便遇到了三郎先生,再后来,她和义勇又遇到了时雨。

    她想或许这就是父亲所说的好人有好报吧。

    ......

    茑子出嫁的前一天晚上,隔壁人家的老奶奶突然敲门说她老伴起床上厕所的时候不小心摔倒了趴在地上起不来,他们家只有她和老伴两个人,希望时雨能把她老伴送到镇上的医生那里看一下。

    时雨把人送到镇上后再回来的时候已经是下半夜了,今晚是满月夜,悬挂在夜空中的月亮大得不像话,但是颜色却隐约透露着淡淡的暗红,白天听村里的老人说,今晚是百年一遇的“血月”,所以月亮看起来才会是红色的,像是被鲜血给浸泡过的一样。

    在经过村口那条长长的河坝时,不知道为什么,时雨突然感到一阵心悸,好像是要发生什么不好的事情一样。

    时雨皱了皱眉,加快了脚下的步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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