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全家都被杀了,就在一个月前。
任务回来给我带各地手信的爸爸,在我软磨硬泡下研究各种美食的妈妈,吐词不清唤我“nei~”的弟弟——如果还活着,今天应该是他两岁生日。
我手腕小腿上三十条刀痕,清楚记录了逃亡后度过的时间。
现在,统统都死了。
也许我应该和他们一起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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逃亡的时间枯燥而漫长,各种负面情绪在心底翻腾,如果没有足够的意志力,要么自杀,要么自残,要么报复社会。
这可不行,我割掉长发,换上破烂肮脏的男孩衣服,装成流浪儿混入最混乱的地方,可不是为了悄无声息地去死啊。
为避免自己意志不支造成愤而自戕的惨剧,我的大脑一刻也不敢停歇。
我努力回忆家人,包括一些不太讨人喜欢的长辈,这些人,当他们面容被死亡面纱笼罩后,都变得和蔼起来。我一边嚼草根补充体力,一边苦中作乐,回味起家主大人当初塞给我的红豆饼。
家主大人虽然爱板着脸,可他送的红豆饼挺香甜。
哈哈,“家主大人”,很有年代感的愚昧称呼对吧?我可不喜欢这么喊,家族内部浓重的等级残余令人不适,当然,村子里头也差不多。
不过看看隔壁给分家脑子上炸弹的日向,我觉得家族村子什么的还不算差,起码家主大人会给我塞红豆饼。村子嘛,虽然看家族不顺眼,到底还没到脑子安炸弹的地步。
这操蛋的世界,该知足了。
我生活那个村子,用前世祖国的标准讲,就是个黑社会组织,跟官商勾结的那种。为什么不说是军阀呢?因为还不够格。那个村子真的只是一个村子,不占据管辖其他土地,用着别人控制发行的货币。也就是说,属地经营收益有限,经济依附他国,粮食无法完全自给,村里财政主要靠大名拨款,次要靠杀人和偷窃情报赚钱,偶尔保护一些有钱有权的人。
简单地说,一个武力值比较高的附庸,或者雇佣兵组织。
我也不是很懂传说中那位“壮丽高耸的忍界巅峰”的建村思路。
大概忍界巅峰,真的只是“忍界”的巅峰吧。
本来这些跟我没什么关系的,我才七岁不到呢,何必为了那点前世经验引发的居高临下的虚荣心,去指指点点,惹人不快呢?
家里那帮老古板看不惯我的不驯也罢,村子看不惯家族的不驯也罢,他们自诩正义,实际上不过是一堆抱团取暖的刺猬。人的一生能有多长?除了爸爸妈妈弟弟组成的小家,家族和村子,我哪一处都没法融入,也不想融入。
守着家人,关起门过自己的小日子,苟一苟,一辈子就过去了嘛。
我都计划好了,接下来要给弟弟做一个小小的脚踏滑步车,当生日礼物。那小鬼没什么同龄人玩耍,整天追我屁股后头跑,快两岁了,一句姐姐都念不清,愁死我了。
笨蛋弟弟。
为了赚买材料的钱,我偷偷接了个隔壁城送信的任务。
任务路上,宇智波鼬屠戮全族的消息传遍周边。
都死了啊。
确认了消息,我冷静地杀掉收信人,制造了一起意外火灾抹除自己的痕迹,乔装打扮,隐遁人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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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叫光,妈妈说,我的眼睛很漂亮,像星光满天的夜晚。
我是宇智波光。
现在我的眼睛变成了血红色。
宇智波一族的眼睛,受到巨大刺激后会开启“写轮眼”,激发身体的潜能,据说可以越级打怪,牛到不行。
牛不牛暂时不知道,麻烦是真的。一个月内,我的瞳孔从一勾玉变成两勾玉变成三勾玉,一直不消失,我不得已避开人群,过野人生活。
开眼状态下,视界内运动的物体都像开了慢镜头加放大,动态视觉晕眩,眼睛和手脚的协调性变差,走几步,跌两跤,做什么都好像迟半拍。
最糟糕的是,开眼状态消耗巨大查克拉,如果不控制,后果不堪设想。
所以,要冷静下来。
对,冷静。
冷静冷静冷静冷静冷静冷静冷静……
平静平静平静平静平静平静平静……
深呼吸深呼吸深呼吸深呼吸深呼吸……
不能再想他们了,得想点其他东西。
被我刻意尘封的前世记忆慢慢展开。
并不是前世多么悲惨,相反,非常非常幸福,当初无所事事消磨掉的时光,是这辈子拼尽全力也得不到的平静。如果不去遗忘,我就可能因为拒绝残酷的现实从而堕入虚妄,那爸爸妈妈该多伤心啊。
现在他们死了,死人不会伤心。
我开始回想……课堂上声嘶力竭教授屠龙技的老师,大拇指和食指间无聊转动的圆珠笔,前桌同学佝偻着腰,头埋在桌边偷偷听歌,知识堆在书桌上,书山欲倒东南倾,窗外树叶的缝隙间漏进阳光,金色的斑点懒懒晃动,睫毛上飘忽的瞌睡虫,慢慢垂下的困倦双眼,书本文字模糊看不清:轨迹方程重力加速度动量守恒定律……波发生的明显衍射条件习得性无助斯德哥尔摩综合征……国破山河在红楼隔雨相望冷青山遮不住毕竟东流去富强民主文明和谐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Nothing is impossible……
宇智波鼬,我要杀了你。
——那些纷乱模糊的字,喧嚣躁动的记忆,最终凝成这句话。
不要让仇恨支配内心、复仇只是自我的情绪满足、痛苦来源于内心对客观事实的抵触、人生就像巧克力、明天太阳照常升起、人总是要死的、世界是一幕荒诞剧……道理我都懂。
幸福的记忆只能衬托此刻的痛苦,越是自我宽慰,越是阴郁疯狂。
我干脆痛骂宇智波鼬,畜生、禽兽、有爹生没娘教、丧心病狂、杀父弑母毫无人性毫无底线……
宇智波富岳是个傻逼不假,毕竟养出这么个儿子。但这个傻逼对儿子从未亏待半分,像全天下的傻逼父母一样,他以长子为豪。
宇智波富岳当初就该掐死宇智波鼬当花肥,这是他存在唯一的价值。
我搜肠刮肚翻找记忆里各种酷刑,一边骂一边在心里凌迟处死宇智波鼬。
骂一声,割一刀。
整整三千六百刀,我的眼睛终于变回了纯黑色。
真痛快啊!
哈哈,宽恕?那是看客们自我道德满足的废话。我要痛饮仇人的鲜血,从脚指头开始,将他的骨头和皮肉一点点碾碎,秒速两厘米。我要坐在他旁边,微笑注视他因痛苦而扭曲的嘴脸,然后用最温柔的语气告诉他……
他杀父弑母、屠戮全家七百多人,其所相信的一切,尽是虚妄,以及所为了得到的一切,都已经灰飞烟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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熊之国。
这里离火之国有一段距离,靠近雷之国和水之国。
雷、水两国和火之国常年不对付,两国一向乐于传播木叶的坏消息。
宇智波灭族的消息沸沸扬扬,偌大的血继家族,木叶的创始家族之一,一夕之间灰飞烟灭,只剩一个遗孤。
“唯一”的遗孤是木叶叛忍宇智波鼬的弟弟。
曾经让各方忌惮的宇智波,成了其他人茶余饭后的谈资。
我披着斗篷,和居酒屋的流浪忍者混坐,一边漫不经心聊着宇智波和木叶的八卦,应和他们种种或恶意或桃色的猜测,一边哈哈大笑。
太可笑了,我几乎笑出眼泪。
宇智波鼬杀了包括亲爹妈在内的全家老小,上至耄耋老人,下至襁褓婴孩,唯独留下他弟弟。
13岁的宇智波鼬在大陆第一大忍村木叶大杀特杀,杀光一族数百人无人可当,潇洒离开木叶成为叛忍。
带着星忍村护额的忍者笑着说:“就是七百头猪,一个人杀一晚上也要费些功夫,换成宇智波嘛……”
周围人心照不宣地笑起来。
还有比这更可笑、更傲慢的表演吗?
傲慢得不在乎其他人猜测,背后是否有不可告人的交易。
我擦掉眼泪,离开居酒屋。
木叶与宇智波鼬有交易,或者宇智波鼬和不知名一方有交易,或者都有。
光凭那只黄鼠狼,没本事杀掉全家族数百人——他爹就能揍他一百遍。
就算他有本事杀,也没本事一个不漏。
更别说杀掉数百人后离开木叶,扬长而去。
猿飞日斩不是小聋瞎;监视宇智波的木叶忍者也不是小聋瞎。
他们只会装成小聋瞎,然后以为天下人都是小聋瞎。
我知道,木叶和宇智波都不是好东西。
他们杀人,偷窃,欺骗,玩弄阴谋,不事生产,思想封闭,制度落后,充当剥削阶层的走狗,鼓吹血统论……我全知道。
狗咬狗的时候,选择帮谁?
当然是我家的狗。
无关正义,无关胜负,只因为我爱他们。
我是他们的女儿、姐姐、亲人、朋友。
他们若恶贯满盈、自食其果,我坦然接受,一同去地狱赎罪。他们若死于内部倾轧,一方毁灭,那么另一方必须陪葬。
宇智波都没有了,那还要木叶干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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