喉咙干涩到发痛,脑袋沉重,身体却是轻飘飘的。
阮卿醒来的时候就是这样的感觉,她睡意朦胧之间从床上翻身坐起来,阳光从窗台那边透过来,照亮了寝室地板的某个角落,六月的阳光毒辣刺眼。
她坐起来缓了好几分钟才清醒过来,胃里似乎空荡荡的,还有些滚烫的温度在灼烧着,从胃里翻滚起来的恶心感还堵在胸口,阮卿还没从自己身体不适的情况中反应过来,突然又收到一个噩耗。
“你醒了?”
“你还记得你昨天做了什么吗?”
阮卿确实回忆不起来昨晚到底发生了什么,她的记忆里全是模糊的、梦境版的片段。
她昨晚做了个有些荒唐的梦,梦到了之前去新房子的时候在电梯里碰到的那个成熟男人,温柔又矜贵的气息一直萦绕在她的梦中,那天的惊鸿一瞥似乎给她留下了很深的印象。
阮卿被问了这么一句以后,就想起了昨晚做的梦。
她挂在对方的身上,像个女流氓似的,还抓着他的袖子撒娇,阮卿最后的记忆停留在她伸手抱住他的时候手心上传来的温度,想起她靠在对方身上的安全感以及温暖的怀抱,距离很近可以闻到对方身上的香水味,她记得很清晰,是红茶和很淡的烟味混合的感觉。
阮卿回忆到这里忽然愣住。
如果是梦境,可是为什么连温度、手感、味道,都这么真实?
阮卿自己还没得到结论,忽然听到陶语心慢悠悠地开口:“昨晚你跟宁昔都喝得有点多,宁昔扬言要把你扔进垃圾桶。”
阮卿皱了下眉,这件事她是有点印象的。
陶语心看了阮卿一眼,继续说:“宁昔并没有把你扔进垃圾桶里,这并不是因为宁昔仁慈,而是因为你……”
“找到了靠山!”
阮卿:?
“垃圾桶就在眼前的时候,你冲到了一个陌生帅哥的面前,一把把人家抱住了,可怜巴巴地让人救你,你说你不想当垃圾。”
阮卿听着,瞳孔微震了一下,有一丝不太好的预感渐渐浮现。
陶语心的下一句话就印证了她的猜想,她说:“对了,你还摸了人家的腰。”
!!原来真的不是梦啊?
阮卿的心跳有些不稳,想到那件事竟然是真的发生过她就羞耻地想找个地方躲起来,她的耳根渐渐升温的时候,陶语心又补了两句。
“你抱的那个帅哥叫顾景辞,我们系新来的老师。”
“昨晚魏老师也在场,他也看到了。”
阮卿:…………
-
这大概是阮卿这么多年觉得最羞耻的事情之一,不过好在她也毕业了,不然喝醉酒吃了本系新老师豆腐这件事真是怎么都说不过去了。
从学校回去以后她们就去跟房东签了合同,不过因为平时要上班,阮卿跟宁昔她们约好周末再搬家。
一想到要搬家,阮卿接连几日上班的热情都高涨了许多,这份热情和好心情一直持续到周四,但是天气就没有那么配合。
夏季的暴雨总是来得猝不及防。
阮卿处理完事情抬头看向窗外的时候,发现外面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是乌压压地一片,浓云笼罩着,天空被压得很低,快下雨之前空气闷热又潮湿,惹得人都连带有些烦闷。
她看了一眼电脑右下角的时间,17:52,距离下班还有八分钟,阮卿把一些东西放进了包里,做好了随时下班的准备。
其他人都开始松懈,阮卿旁边的孙悦也开始悄悄地收拾东西,孙悦收好东西以后,看了一眼阮卿的电脑桌面,小声问她:“你今天的事情全做完啦?”
“嗯,早就做好了。”
“哎,刚毕业的妹妹真的太实诚了!”
孙悦比阮卿大两岁,可孙悦说话的时候却总觉得她自己很沧桑的样子。
“刚毕业的大学生都是老实人,跟你一样,都很乖的。”孙悦轻叹了一口气,“你也是呀,下次慢点做,不然上头的人看到了反而觉得你没做事情呢!”
阮卿笑了笑,还没回答,不远处办公室的门忽然打开。
那是总经理的办公室。
徐河从办公室走出来,径直地来到他们这片办公区,扫了一眼大家收拾地好好的东西,他又转头看了一眼外面的天气。
“今天天气不好啊,看来要下暴雨了。”
其他人随声应和,“是啊,这雨也是说下就下的,看来一会儿下班的时候要弄快点了。”
“哎,夏天突然下暴雨最烦了!”
就连阮卿都觉得他接下来会说“马上就要下雨了,大家下班早点走吧”,她脑子里刚刚把这句话过了一遍,耳边忽然响起徐河的声音。
“趁着还没下班,一部的进来开个短会。”他看了眼挂钟,“抓紧,都赶紧过来!”
众人忽然哑然。
徐河转身进去以后,孙悦才压低了声音小声抱怨了一句:“这他妈就差三分钟就下班了,还开会??”
虽然很不爽,但上头的人叫开会他们也不能不去。
这场说好的短会,持续了整整两个小时。
阮卿坐在角落都快睡着了,因为这场会议跟她的关系其实不大,她只是因为归属一部所以也被叫过来,但其实徐河两个小时都在找销售部的麻烦,其他人坐在这里,既不能发言也不能离开,还只能听着上司训话别的人。
中间本来说的差不多了,徐河看到外面的天气,说了句:“现在外面下暴雨,也不好走,既然这样,我们就把事情说完再下班。”
快下班的时候开会恐怖程度完全不压于老师拖堂。
被强制加班开会几个小时,阮卿拖着疲惫的身体去坐地铁,回到家的时候已经接近十点,她看到家里没开灯还觉得有点奇怪,等到她回到家里看到家里空无一人的时候,她忽然明白了什么。
阮卿给母亲打了个电话,“喂?妈,你……”
她的话还没问完,听筒那边就传来麻将不断碰撞的声音,以及陈丽华叫牌的话语。
“二条二条,碰!”
“妈……”
“哎喂!我刚才碰二条干什么,牌都碰散了!”陈丽华说着,“什么事?你这丫头给我打电话,我又打错牌了!”
“我到家了,饭菜你放哪里的呢?”
阮卿跟陈丽华说了今天加班,不会准时回来吃饭,让她自己先吃。
“四万!”陈丽华顿了顿,“什么?饭菜啊?”
“嗯,我还没吃饭…”阮卿刚说完,肚子就咕咕叫了几声。
“啊?你没吃饭啊?”
“你不是说你吃了饭再回来吗?家里没吃的,我以为你吃了,那你随便弄点什么吃吧!你上次买的泡面不是还没吃完吗?”
阮卿沉默了好几秒没说话,最后沉沉地应了声,“嗯。”
今天忙了一整天,还莫名其妙被留下来加了两个小时的班,她没带伞,路上运气不好遇到了阵雨,最后的期待大概就是能回家吃到想吃的东西。
阮卿踩着拖鞋去柜子里翻出了上次的泡面,她有气无力地拆开包装袋,手一抖,里面的面饼啪嗒落到了地上。
她愣了许久,最后深呼吸了一口气,拿出手机给宁昔打了个电话。
“昔昔,我能来你家住一晚吗?”
阮卿觉得自己继续呆在这里可能会疯,现在的心情看家里的门都张牙舞爪的,她必须要逃离这里。
-
宁昔目前跟她两个表姐住在一起,因为刚毕业还没找好房子,也是在那边借住一段时间,刚好其中一个表姐最近出差了,房间就让给宁昔一个人住了,阮卿过去也能直接跟她一起睡。
阮卿到的时候,宁昔下来接她。
“二十二岁的大女孩了怎么还离家出走啊?”宁昔问。
“不是离家出走,我就是想换个地方冷静一下。”
有时候情绪上来了挡都挡不住。
“你现在吃东西了吗?”
“还没……”
阮卿觉得自己已经饿得没有知觉了,只有隐约作痛空荡荡的胃告诉着她。
这位女士,你还没吃饭。
“对面就有一家711便利店,你去买点吃的,这会儿应该还有饭团之类的。”宁昔给她指了一下那边,“先吃点东西再说。”
阮卿点了头,跟着宁昔一起过去,过马路那个间隙宁昔还不忘数落阮卿:“你再怎么生气也应该吃点东西,本来肠胃就不好,你这样饿着以后更容易出问题!”
“你妈也是,怎么又只顾着打麻将啊?”
宁昔还没数落完她就到了对面,阮卿进去以后就直接去找饭团了,她一直还挺爱吃711的饭团的,货架上还有两个饭团,一个是金枪鱼一个是奥尔良烤翅。
两个都是她喜欢的。
她笑盈盈地转过来对宁昔说,“欸,真的还有!”
“买个饭团瞧把你开心的。”
“嘻嘻。”
阮卿很容易知足,就算今天有那么多不开心的事情,但是现在能买到两个喜欢的饭团,她的心情马上就会好起来。
“要是能买到关东煮里的魔芋丝就更好了!”阮卿说完就往收银台那边走,跟一个打扮成熟的女人擦肩而过。
她看到里面还有一块魔芋丝,阮卿把饭团递过去结账。
“啊,你好,可以帮我装一份这个吗?”阮卿的眼神忽闪了一下,还偷偷咽了口水。
她的话音刚落下,连收银员都还没反应过来,阮卿身旁一双手忽然伸过来,拿起杯子把里面最后一块魔芋丝夹了进去,阮卿只看到了女人精致的美甲,上面的镶钻都在反光。
阮卿愣住,下意识地说:“啊…那个…”
好像是她先要的。
身旁的女声有些冷,那人说:“嗯?虽然是你先说的,但是小姑娘,这个是我先拿到的呀,最后一块嘛,你让收银员帮你拿肯定不如自己拿得快。”
“我知道你可能想说是你先的,但是我觉得我们是一起看到的,只是你是说了话,我是付出了行动而已。”
阮卿没说话,沉默之间,她隐隐约约听到后方某个货架那边传来两道男声在交谈。
“当老师的感觉怎么样啊?”说话的男声有些不正经的感觉,“对了,你们系都传开了那个八卦。”
“什么?”接话的男声比较清冷,听得阮卿心跳猛地漏了一拍。
好熟悉的声音。
脚步声渐近,不正经的男声又响起:“说你被人吃了豆腐那件事啊,我听说你被个小姑娘摸了把腰啊?她都有这本事怎么没直接把你人给睡了?”
阮卿听着,忽然之间连头皮都在发麻,她想转身就跑,可她还没付钱。
阮卿感觉自己的太阳穴突突直跳着,被货架挡住的人缓步走出来,两个人走出来,一个桃花眼妖孽男,另外一个阮卿很清楚。
是被她吃了豆腐的顾景辞。
手上还拿了很多准备买的东西,身旁的女人转过头去,言语亲密,语气也和跟她说话的时候完全不一样。
“景辞,你们拿好了吗?拿过来一起结账吧。”她的声音放柔了好几个度。
阮卿跟顾景辞对上眼神,男人深琥珀色的眸子紧锁在她的身上。
顾景辞原本似乎是正想回答的,唇微微动了一下,还没发出任何音节,他的眉头忽然皱起。
他今天没穿干净却略显严肃的白衬衫,而是简单的T恤,多了几分烟火气。
……
阮卿跟他对视了好几秒,店员扫好价格在叫她:“小姐,你的好了,一共是十五元八毛。”
谁都能感受到气氛的不对劲,顾景辞身边的妖孽男挑眉问了句:“熟人?”
顾景辞没说话。
阮卿感觉自己的心脏都快跳出嗓子眼了,又紧张又羞耻,脑海里全是那天她喝醉以后的场景,还有陶语心说的那些话,以及……
触感。
她缓了好久,最后终于还是硬着头皮,小心翼翼地喊了他一声:
“顾老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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