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觉醒来,我看到了人间地狱。
大片的快要刺破视网膜的鲜红,和睡觉前游戏中砍下杂兵的脑袋时一样,从断裂的脖颈高高地溅起。
一阵令人头皮发麻的咀嚼声环绕在耳边,来源于两米之外榻榻米上正在啃食女人的怪物。
女人白皙的小腿在一滩鲜血中微微抽搐。
——这种场景对一朵社会主义的花朵而言是不是太刺激了一点。
我听到“格格格”的怪异声音从自己的喉咙里挤出来。
那个怪物抬起头,明明是人类的姿态却四肢着地,姿势难看地朝着我爬来。
一张满是血污的脸突然放大,随即,我的手臂上传来一阵剧痛。
真的非常非常痛,比阑尾炎还痛。
但幸运的是,身体的机能似乎被剧痛唤醒了,我马上开始挣扎,可完全抵不过那个怪物的力气。
它几乎要咬断我的左臂,又像是故意折磨人一样停住了齿牙。
好疼,好疼,好疼……
我被怪物紧紧地抱着,根本无法逃开,我甚至能感受到鲜血从伤口中流逝的速度。
茫然又绝望时,我忽然看到那个怪物腰上系着一把刀。
无暇他想,我迅速拔出了那把□□,反手刺向怪物的后背。
怪物发出一声痛叫,放开了我可怜的手臂,我趁机从他腋下滚了出去。
这是个日式的房间,我为什么会在这种地方?算了,先逃出去再想这种事情。
我拿着刀,几乎是撞开了拉门,房间外面是一个修筑得秀气漂亮的庭院,开着紫色的花。
怪物很快追了上来。
被追到的话会死吧……这是什么现实大逃杀RPG游戏,青鬼模拟器?
在这种生死关头的我居然还能够吐槽,我真是个乐观的人。
不知道是不是“RPG游戏”几个字的缘故,“哔啵”一声,似乎有一道电流贯穿了我的大脑。
【苇名一字斩】出现在脑海里——这不是我昨天晚上玩的那个气人游戏里的招式吗?
如果这真的是个游戏,我现在应该用获得新技能杀掉那个怪物?
我的脚步停下了,以左脚为轴转了半圈,面对以野兽姿态奔来的怪物。
它怒吼着,完全丧失了理智的样子,但双眼晶莹似乎有泪。
握住剑柄,有一份力量在引导着我的双手,在怪物逼近我身前的时候,高高举起的刀锋以劈山裂石之势狠狠斩向怪物的脑袋。
【苇名一字斩】是将剑举过头顶以后借助重力全力劈下的剑招,又被称为“拜年剑法”,在游戏里挺好用的,能够有效阻止敌人的攻势。
果然,怪物的头和身体一同被砸向地面,一字斩贯穿了它的头颅。
游戏里的杂兵倒下后尸体上会浮现出金钱和掉落物,但那个头真实地炸开了,温热的液体溅到我的脸上。
大概就是加了草莓酱的酸奶这种概念。
我好像听到了一声很低的,低到像是在哭泣,又像是安心了的“没事了,小雪,没事了”。
我脱力地倒在地上,鼻头一酸,泪水从眼睛里不住地流了出来。
原来他是父亲——这个怪物是我现在身体的父亲,那那个被吃掉的女人应该就是妈妈了。
人伦惨剧,啧。
我按住自己左臂的伤口,血从里面冒出来,我眼前一阵阵发黑。
必须要在失去意识前找人帮忙。
我拄着剑,想让自己站起来,但失血过多,加上用了游戏技能似乎有什么后遗症,我再次摔在庭院的石子路上。
会破相吗?但这也不是我自己的身体,是什么“小雪(niyuki)”的。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突然出现的怪物,突然出现的游戏技能,突然变成了另一个人。我放弃似的将额头抵在冰凉的石子上。
“你的父亲变成了鬼。”一双木屐出现我面前,“然后你斩杀了鬼。”
啊那种怪物叫“鬼”啊——还真就青鬼了啊。
“你的味道,很奇怪,”男人蹲下,抬起了你的手臂,不知道是不是在给你处理伤口,“你没有失去家人的悲伤,也没有劫后余生的喜悦。”
因为那本来就不是我的家人啊朋友。
我虚弱地抬起手抓住他的衣角,说:“这位大哥,救救我。”
然后我就昏了过去。
再次醒过来的时候,我的伤口已经被包扎好了。
木头的屋顶看起来很低矮……
“能自己起身吗?”昏过去之前那个男人的声音。
我用完好的右手把自己撑起来,靠住墙壁,男人递了一碗水。
喝完清凉的水,我才有精神打量起这个救了自己的男人。
他戴着红色的天狗面具,白色短发,穿着云朵纹的短打和服,挺高的。
“我是鳞泷左近次。”男人说,“你叫什么名字?”
我沉默了一会儿,我发现,我很难记起我原来的名字了,那个在文明的社会主义下的名字。
“小雪。”我说,但我不知道这个身体的姓是什么。
但鳞泷左近次也没问,后来我才知道,那是他以为我亲手弑父后太过羞愧,所以不愿意用家族的姓。
哎,鳞泷先生这这种温柔的人总是容易想太多。
“那么小雪,你想成为斩杀鬼的剑士吗?”男人问。
“好啊。”我即答,这不就是主线任务吗,不接这游戏就不能继续下去了。
鳞泷左近次虽然戴着面具,但你感觉到他瞬间的惊愕。
“你和那天的味道一样,没有悲伤,没有愤怒,没有害怕。”他的声音里突然混杂了一丝不明显的悲伤,鳞泷左近次忽然伸出手摸了摸我的头,“真是辛苦你了,小雪。”
他是不是把我当成受到巨大打击后出现精神创伤的的小孩了。
不过他摸脑袋摸得人很舒服。
据鳞泷左近次说,“鬼”都是由人类变成的,而经过艰苦的训练并通过“最终选拔”就能成为拥有特制刀剑,能够杀死鬼的剑士。
“等你伤好了就开始训练吧。”鳞泷左近次说,“和锖兔他们一起。”
sabito……好奇怪的名字,我问:“鳞泷先生,这些孩子都和我一样吗?”
鳞泷左近次看向门扉,阳光从外面照射进来,“是的,他们的亲人都为鬼所杀。”
都是可怜人。我突然好奇,这位鳞泷左近次先生是不是也有着和小雪一样血腥凄惨的回忆呢。
哎,这个游戏有好感度系统吗,我感觉我对一个脸都没看过的男人动心了。
所以摸头杀太犯规了。
等到傍晚,鳞泷在房间里煮饭,饭刚刚熟,几个小孩就从外头回来了。
模样惨得很。
全是土就不说了,还有干涸的血迹和还未凝固的伤痕。
我捧着饭碗,感觉饭都不香了。
喂喂,这个训练看起来很难啊!
鳞泷让我们互相认识。烟粉色头发的小男孩就是那个锖兔,长相可爱,但嘴角有一道很大的疤。黑发的女孩子叫真菰,皮肤白白的,穿着小碎花的和服也很可爱。
至于最后那个小家伙……
我说:“你叫什么名字?”
他看了我一眼,眼睛蓝蓝的,“我是富冈义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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