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白天的邪教头子打扮,童磨穿着雪白的寝衣,同白橡木颜色相近的发丝被风吹的蓬蓬的。
他垂眸注视着眼前的娇小少女,对方同样也身着宽松的就寝的衣服,楚楚动人,白色的柔软织物包裹着属于女性的甘甜香气。
——不要误会,那个女的不是我,是美纱。
我在中殿外面的柱子后面猫着呢。
早不搞晚不搞,偏偏在我做任务的时候搞。
想锖兔哥哥了。
“教祖大人……”美纱很轻地唤了一声,因为半夜的庭院很静,就算我在远处也能隐约听见。
童磨动作暧昧地撩起她耳边的发丝,“小美纱……是想说什么呢?”
“我,我一直爱慕着教祖大人。”美纱娇软羞怯的声音浮在弥漫着莲香的夜里,“请原谅美纱说了这种不知羞耻的话……”
“不是哦,美纱是个真诚的好孩子。”童磨从鼻腔里发出一声轻笑,“我也喜欢诚实的美纱哦。”
美纱抓住了童磨的手,近乎撒娇般地摇了摇。
童磨在少女耳边轻言细语了什么,美纱低下头不肯看他。
哎,这是什么酸臭恋爱小剧场。
今晚还是回去睡觉了好了。
我的脚刚悄悄迈出去一步,就踩到了什么又滑又冰的东西。
我仰面朝天地摔在低矮的台阶下,在半夜静悄悄的庭院里,这个动静足够惊扰到互诉衷情的两人了。
什么东西?我狐疑地爬起来,而刚才的那根柱子后什么都没有。
“小雪~”又是童磨荡漾的嗓音,由远及近,“怎么在这种地方?”
我回过头,面对着走来的两人,特别是跟在童磨身后一脸想要杀掉我表情的美纱,我露出一个礼貌又不失尴尬的笑容,“今晚的月色,真美啊。”
童磨抬头天空中那一轮素月,赞赏地说,“是呀,月色真美。十六赏月,小雪趣味风雅呢。”
俊秀的年轻男人在冷月之下拢着袖微笑起来,令人战栗的美丽。
我往后蹭了蹭,双手合十向他身后的美纱鞠躬,“打扰到你们非常抱歉!我现在就回去了!请不要在意我!”
“没有被打扰哦,在这么美的月色里看到小雪我超惊喜的。”
我可求求您别说了,我真害怕明天吃饭的时候美纱小姐姐毒死我。
“我好像闻到了什么甜甜的味道呢。”童磨的视线落到我的手上,我的手在倒地的时候蹭破了点血皮。
童磨问:“刚才摔伤了?让我看看。”
“没关系,我自己回去处理就好了。”美纱小姐姐的目光要把我凌迟了,“那么晚安了,教祖大人,美纱小姐。”
说完我拔腿就跑。
——后领被童磨拉住了。
差点走光了啊混蛋!
我拉住寝衣宽松的前襟,回头狠狠地瞪了童磨一眼,“还有什么事吗?”
“好可怕好可怕,小雪的表情好可怕。”童磨这么说着,“生气了?”
明明是你比较可怕吧!变态!我生气了!
童磨笑盈盈地把我拖到池塘边,“呜哇,小雪好凶。”
“你在干什么啊!放开我!混蛋!”
“你怎么和教祖大人说话的!”美纱跟上来,气势汹汹地斥责我。
我一手拢住前襟,一手向后指,“你看看这家伙在干什么?我现在不仅想骂他,我还想打他。”
美纱露出了羡慕嫉妒又愤恨的表情,“可恶,你是在炫耀吗?”
我:我炫耀个鬼啊!
“好了好了。”童磨用逗狗似的语气安抚我,还用手在我头上撸了两把。
我“唰”地护住头,我的头只有鳞泷先生和锖兔哥哥可以摸。
而且童磨的手好冰,没有鳞泷先生那种温暖柔和的感觉。
童磨放开我的后领,我转过身准备骂他的时候,他却丢了个什么东西到我怀里。
小小的青白色莲花散发着皎月般的冷香,花瓣上的露水沾湿了我的脸颊。
【馨香水莲·获得】
“诶?”我不敢相信我就这么轻而易举地拿到了,还是童磨给我的。
而且这花在池塘中央,他什么时候摘的?
“不生气了吧?”童磨说,“因为小雪每天中午都坐在那里看,一脸’我好想要这个’的表情。小雪的表情很好懂啦,比如现在。”
童磨俯下身,因为他太高了这个动作很有压迫感,我往后退了一步。
“太好了,小雪已经不生气了。”童磨歪歪头,长舒一口气,“安心了。”
我右手成拳从上而下落在他的脑袋上,“离我远一点谢谢。”
“咚!”
我:我手好痛。
童磨春光灿烂地笑着说:“小雪力气很小哦。”
我可是能劈开石头的人,是你头太硬了吧变态教祖!
“啊,又生气了。”童磨说。
“你这家伙,在对教祖大人做什么呢!”美纱忍无可忍地抓住我的衣服把我往后扯。
“美纱。”
听到童磨的呼唤,美纱放开我的衣服,满脸通红地站在原地,“抱抱抱歉,我……”
“美纱也有哦。”童磨也给了她一朵花,就是池塘里最多的红色古莲。
美纱的脸更红了。
我的仇恨值应该下降了一点吧。
我把馨香水莲抱在怀里。不过我明天就可以逃跑回雾隐山了,美纱再怎么讨厌我也没关系了。
我,童磨还有美纱在之后就各回各房,拉灯睡觉了。
童磨在进房间之前还莫名其妙地说了一句“果然小雪的表情很好懂呢”。
我把水莲放到枕边,不知是不是因为它的香气,我晚上做了一个梦。
梦到了富冈义勇。
小小的黑发少年面无表情地坐在鳞泷的木屋外,膝盖上平放着一把崭新的日轮刀,还有一个面具。
右额上有一串淡蓝色的雪花,那是我的狐狸面具。
他就这么坐了很久很久,久到我都开始无聊了。
然后富冈义勇哭了。
等等?
眼泪从他那双靛蓝色的平静双眸里渗出,沿着清秀的脸庞落到黑色的和服上。
我之前也想过我被吃掉之后富冈义勇会不会哭,想象的时候我还挺兴奋的,但现在我只感到了慌乱。
他哭得很平静,甚至如果不是眼泪,根本不像是在哭,他的目光毫无焦点,但放在膝盖上的手紧紧地握着。
“别哭啦。”我说,可富冈义勇听不到。
富冈义勇埋下头,把刀和面具都抱在一起,在地板上缩成一团,看上去小小的,很可怜。
“再哭我就要嘲笑你啦。”我说。
富冈义勇团子发出了含混不清的呜咽。
我叹了口气,轻轻地环住了这个正在颤抖的团子。
“我过几天就回来啦。”
“等着我哦。”
童磨又开始作妖了。
他把我从万世极乐教带走了。
一个教祖,把他未成年的巫女带到了花街。
“你要把我卖掉吗?教祖大人。”我冷冰冰地说。
果然是买卖人口的邪·教吧!难道是我那个屑叔叔给的香火钱不够多吗!
“当然不是,小雪你怎么会有这么可怕的想法。”童磨拿着他的扇子晃啊晃,“我带你出来透透气,小孩子一直在宅子里一定很寂寞吧。”
来花街透气还行。
你永远想不到童磨的脑子里有什么。
夜晚的花街喧嚣明亮如白昼,脂香粉气浮动,卖货郎穿行在恩客和穿着鲜艳的游女之间,叫卖着各种小玩意。
为了防止被人群冲散,童磨牵着我的手。
如同爸爸牵女儿。童磨说了之后,我狠狠地踢了他的小腿。
哪有爸爸带女儿去花街的。成年男人带着幼女在花街不多见,也不是没有,有很多人贩子会带着小女孩卖给茶屋的老板。
童磨把我带到了一间名为“月波屋”的茶屋。
“她现在叫什么来着……”童磨想了想,“是真羽吧。”
他把我交给了一个叫“真羽”的花魁,让她暂时照顾我。
我还是第一次看到日本的花魁。
真羽的容貌是那种无可匹敌的美丽,精致又娇艳,她看上去有些傲慢,但对童磨很恭敬。
也不是那种对待客人的恭敬,更像是童磨说什么,她就一定会遵从命令的感觉。
美人在身边少女的服侍下往蝴蝶形状的发髻上插上金光闪闪的簪子,她慵懒地侧卧着,在童磨离开后放肆地端详我,然后嗤笑了一声。
“毛都还没长齐的小丫头,哪里值得童磨大人这么在意了。”
我:我好像又因为童磨那个狗比被漂亮小姐姐讨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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