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0章 番外一

    “你差不多, 也该放过你自己了吧。”

    这是某个重要之人离去的第14天,祁临因为被炸|弹波及的重伤已经好得差不多了, 一个星期前她就已经出院。

    只是做事的时候老是在走神,大家也默契地都没对她说什么。

    她现在在自己常呆的地方看海,今天的落日很漂亮, 她对着那么漂亮的落日发起了呆。

    太宰就是这个时候走到了她的面前。

    “太宰?”祁临看向他的眼睛, 现在他的右眼已经没有再缠上绷带。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夕阳的关系,一切事物的线条都很柔和。

    “如果自己没有迟来一步的话就不会有事发生了,你是这么想的吗,祁临?这样未免也太自以为是了。”

    祁临的确在这么想。并且这件事唤起了她不愿意回想的记忆,就像在嘲讽她,她还是什么也救不了。

    “我……嗯,你说得对。”

    祁临并没有找到反驳的点, 索性就承认下来,她对着只剩下半个圆形的夕阳眨了下眼。

    她暂时还没法原谅自己。

    同时祁临也清楚地知道, 就算是不原谅自己, 已经逝去的人也没法回来。

    但心理上这道坎,是没那么容易跨越过去的。她想她需要点时间。

    “你不如趁机换个环境算了,”太宰用平稳的声线说道,动作却是马上要走了,给祁临留下一个背影,“反正你呆在港黑,当初多半也只是顺势而为。”

    “有空的话,去看看他。”

    这个人明明也同样地难过, 但如今却在劝她。

    祁临至今不敢去到织田作之助的墓地,就如同她无法放过自己。

    祁临从太宰的话里察觉到了一丝异样:“你要去哪?”

    “执行任务。”

    但太宰这次执行任务就再也没有回来,祁临听说中也的车被炸了的时候就预料到了这一点。

    太宰干部宣布在任务中失踪的消息传来时,祁临正在梳理着她这即将十五年的人生里的关系网。最近她跟小时候就认识的赤司重新又联系上了,因为这次重伤事件,同时她编造的被收养的谎言也被戳破,赤司正想办法让她回到正常的生活的轨迹上来。

    “那,先去学校里面看看好了?”她自言自语,“老实说重拾玛丽苏梦想——成为偶像吧!会不会更有趣一点?”

    祁临目前还是没办法到织田作的墓前,不过她的确是在筹划着换个环境。

    就如同太宰说的那样。

    #

    “偶像也没那么好当啊呜呜呜,为什么我面试之后都没有下文了呢?我觉得我临场发挥得很ok啊,总不能是因为我长得不行?”祁临在一家便利店的收银台前自闭,旁边便利店老板露出了不可思议的神情。

    “祁临你在开玩笑吗,自从你到这里来打暑假工之后,别的不说,我们的营业额直接翻倍了啊?”

    正常的暑假开始时间在她的生日之后,所以祁临已经十五岁,她谎称自己是名即将高中的国中毕业生,在非港黑地界的普通便利店里打工。

    兼职的工资老实说就那么一点,加上年龄的限制,她的日子不太好过。虽然虚拟歌姬制作人的号姑且是有了点粉丝,但现在还不足以让她恰饭。

    “谢谢店长的鼓励,我觉得可能是有人在暗地里迫害我。”祁临一脸沉痛。

    她真的没想用自己的能力统治世界,异能特务科和有关部门真的不能给她一个机会嘛?!

    她的手机适时亮起来,提示有新的邮件。

    “咦,这家事务所……我记得我简历就没通过直接拒绝了啊。”祁临想起了自己N次石沉大海的经历,不由得一阵胃痛。

    “Congratulation……哎?我明明都没面试过??”

    是恭喜她成为事务所练习生的邮件,她翻来覆去地看了一下,确认了确实是给她发送的,没有发错。

    店长的思维就比较正常:“会不会是诈骗邮件?要仔细核对清楚啊。”

    坂口安吾:有时间吗?我找你有事聊聊

    安吾?

    自从c事件之后,祁临其实再也没有见过他。

    她看了看邮件,又看了看坂口安吾的消息,觉得不是巧合,她思考了一会,回了一个好字。

    眼尖的她瞟到了店门口外的黑外套的黑发青年,连忙冲出去:“店长我申请离开一下!十万火急!”

    “你真是越来越没有长进了,”她果然没有看错,这个人的确是芥川,“缩在这种地方,就能万事大吉?在下以前真的高估了你。”

    此时距太宰叛逃港黑过去了有大半年,芥川对太宰叛逃这回事十分偏激,以为极尽地搞破坏,就能让太宰知道他的成长。

    “芥川,你又……”祁临及时住了口,她不是很想在店门口跟芥川打起来,“真勤奋啊,是想跟中也先生抢劳模的称号么。”

    “这是烽火狼烟。”芥川冷冷瞟了她一眼,将双眼眯了起来,“如果把这种地方破坏殆尽,你的脑子是不是也会清醒一点。”

    祁临心里卧槽了一声,鉴于她没有武器,用她的运动神经直接行动上抱住了芥川杀伤力最大的外套,客观上把人也直接抱住了:“龙之介!你这个始乱终弃的渣男!”

    “什——”

    趁着芥川愣住的宝贵时间,祁临赶紧把人带到了不会殃及无辜群众的地方。

    “我的脑子清醒得很!你搞啥,这样做你以为太宰就会出现,笑着肯定你做的一切了?你觉得可能?”

    她又在芥川的雷区舞蹈,所以她被罗生门提了起来,是非常不友好地卡脖子式提法。

    芥川的联络器传来了中也的声音:“芥川,你跑到哪里去了?之前不是说这边还有急事,让你尽快回来吗。”

    芥川应了一声,然后对祁临道:“等到下次,在下就不会那么轻易地算了。”

    “啧,你还是一如既往地粗暴,”被罗生门摔下来的祁临拍了拍身上的灰尘,眼睛朝另外一个方向快速扫了一下,“下次我肯定就是粉丝众多的偶像了!”

    “无聊。”

    扔下这两个字,芥川径直离开,祁临却飞速七拐八拐地来到一处地方,能看到她跟芥川所在的场所,却很难被发现。

    “你还是挺担心他的嘛,太宰?”

    她这样朝眼前的人问道。

    “哎呀,被祁临发现了,”太宰随意地朝她挥挥手,却没回答她打招呼的问题,“所以我讨厌直觉系啊。”

    太宰一开口,祁临就发现了他跟以前的不同之处。不过祁临的重点不是这个,她提起了另外一个话题:“我获得练习生的资格了。”

    她仔细观察着太宰的反应,但太宰连表情都没有改变,他揉揉自己的头发:“特意跟我说这个,是想要我的恭喜吗,还是说礼物?但很遗憾!给黑心机构打工的我现在比祁临你还要穷!”

    这话他说得理直气壮。

    他比以前要外放了不少,但又跟lupin酒吧时,对着织田作和安吾的那个少年不一样了。

    祁临发现太宰好像长高了些。

    “你打算一直这样下去吗?”她问。

    太宰露出了不情愿的神情:“才不要。那里的家伙都太死板了,一点意思都没有。”

    “我要走了,记得不要跟任何人说看见过我哟~”他随意拍拍祁临的肩膀,以前的太宰不会做这种动作。

    他明明知道她不可能会跟任何人说,但太宰还是说出来了。

    这是祁临第一次,感到了那种跟以前所不同的,无形的壁障。

    #

    祁临找到了太宰。

    这时的太宰正发着高烧,可能是最近天气气温捉摸不定,前几天自杀时入水着凉,又放肆地颠倒昼夜,还吃了路边捡的蘑菇,总之一直蹦哒着的太宰,发烧了。

    祁临她本不应知道太宰的住处,太宰没告诉过她,是她自己找过来的。

    她走到那个小出租屋时,太宰已经烧得神志不清,开始出现幻觉,嘴里念念有词我终于可以自杀成功了吗。

    “很遗憾,并没有呢,太宰,”她伸出手摸摸太宰的额头,发现这确实烫得吓人,“虽然是想送去看医生,但果然不行吧。”

    港黑可是紧盯着他们叛逃后的干部的行踪。

    她拿出医用酒精和冰袋,打算先给太宰物理降温:“请配合一点啊,不然我只能先把你绑起来防止你出幺蛾子了。”

    太宰倒是异常地乖巧,任由祁临往他额头上放了冰袋,还让她解了脖子上和上半身的绷带——方便敷酒精,酒精能够快速地降温。

    现在她和太宰都不像以前,太宰以前想喝个咖啡都能对手下要求诸多条件,西装也是穿最好的,站在活脱脱像个小少爷,但现在蛰伏下来的太宰显然已经不具备这种条件,住的出租屋也仅仅是能够住人而已。

    祁临刚进入练习生行列,事务所给的补贴勉强够生活,里面的同期生大多还享受着父母的庇护,眼中的懵懂还未完全褪去。祁临这几年来又是贫民窟又是黑手党,也就清水家六年还算安稳,再往前点推到算是上辈子吧也都是打打杀杀和算计,乍一下接触到这样多天真的女孩子们还有点不适应,不过她观察了一阵后,已经渐渐有了自己的打算。

    他们都处在了自己的过渡转型期。

    祁临没想到,难点出现在了给太宰喂药上。

    给太宰喂药如同给猫咪洗澡。太宰说什么也不肯吃药,她把药刚放到太宰嘴边,太宰就扭头:“不吃,吃了会死。”

    这可真是……

    虽然现在不是吐槽的时候,但祁临还是忍不住问了一句:“你不想死了吗?”

    她将冰袋扶了一下。

    “当然想啊,”太宰用发烧时特有的飘忽口吻道,“但是我答应了我的朋友一件事情,我还没有办到。”

    祁临沉默下来,过会又说:“话说你还知道我是谁不?你不会把我当成了敌人才不肯吃我手上的药吧?”

    “我当然知道,樱小姐。”

    太宰见祁临没有反应,又连续说了好几个名字:“那是绘理?诗央?不不不,我知道了,是柚衣吧!是柚衣对不对!”

    “……都这种时候了,你要跟我开这种玩笑吗?”

    祁临威胁:“我要直接往你嘴里灌药了哦。”

    “祁临你好狠的心!”太宰马上道,后半句又带了点清冷,像之前的他,“你为什么还在呢,放下药就可以走了吧。”

    祁临这下确定太宰是真烧糊涂了,不由得有点着急。

    “太宰,你待会烧傻了哭都没地方哭我跟你说。”

    她只好拿出最开始最坏的打算,先武力镇压,再直接灌药。

    “我靠太宰你为什么发了烧还能这么能躲啊,这不科学!你别把冰袋拿下来!”

    就算打不过祁临,但等太宰消停下来,祁临也花了不少工夫,等到太宰终于吃药吃粥,她觉得自己比打了一架还要累。

    她看着在药效下陷入睡眠的太宰松了一口气,自己也打了个哈欠:“昨晚不该熬夜到快天亮的……”

    并非因为太宰,昨晚她打游戏去了,今天白天又在训练,结果今天傍晚就收到个匿名垃圾邮件。

    乍一看很像广告,祁临差点也以为是广告然后删除掉。

    幸好多看了一眼。

    我也眯一小会好了,她拿着电子温度计想,等一两个小时再给太宰测一次体温。

    结果这一眯,她比太宰还要迟醒过来。

    太宰睁眼的时候,祁临正趴在床头,一副就是睡着的样子,手中却还攥着温度计没有放开。

    “居然认为我是在开玩笑吗?但就算作为玩笑其实也很过分了,一般来说,马上就被气走才是正常反应吧,能把药给我都是仁慈。”

    如果这份在意,能停在这里成为永久的东西的话——

    不,不对,这种东西不会实现的。

    “你在说什么啊,”祁临揉揉眼睛,“虽然话听着很气人,但你不是在让我别走吗?”

    她睡得有点发懵,看着太宰又笑起来:“发烧时你的眼睛可比你说出来的话诚实多了。”

    太宰没说话,他正拿起祁临带过来的香蕉,没剥皮就往嘴里送,祁临只好一把夺了过来:“喂你已经懒到了这种程度吗!”

    她认命地给太宰这个病号剥香蕉皮。

    祁临这一段时间,经常被当成太宰的人设改变见(试)证(验)者(品),他好像是在给自己找个平衡点的样子。前段时间他把出租屋弄得鸡飞狗跳,虽然出租屋里既没有鸡也没有狗,但他愣是一个人弄出了这种错觉。也曾面对祁临就像刚搭讪认识的女生一样,说出一大堆无用的溢美之词,雷得祁临差点把他吊起来打。

    “我已经决定了!”祁临突然想到了什么,兴冲冲地跟他说道,“我,kiki,中二病电波少女,前黑手党人员,激情出道!只要我艹人设的速度够快,大家发现真相的速度就追不上我!”

    祁临这是在说她自己的人设了,毕竟最近课程在学如何艹人设,祁临觉得这种设定简直是太完美了,她是天才!

    她又好奇地问了另一个问题:“你今后打算怎么处理你这个自杀行为?普通来说的话,很容易吓到别人。但我觉得你大概不会轻易放弃这个。”

    “是个好问题,”太宰摸摸下巴,“嘛,到时候再说,总会有办法的。”

    #

    “HI,织田作。”

    祁临弯腰伸手拍拍墓碑,像是在普通地跟朋友打招呼。

    “告诉你一个好消息,我,成功出道成为偶像了!”

    有风轻轻地吹拂过来。

    她终于可以直面这件事,来到这个场所。

    祁临说了一会自己身上发生的事,然后话头一转,转到了太宰的身上。

    她有些不太好意思地吐吐舌头:“我一般而言不会去别人的梦境。但我出于担心,去过几回他的梦里面。”

    “他真的很理智啊,太清醒了,潜意识已经知道你不会再回来了。会不会在幻想里出现你我不知道,但在梦境中,你没有再出现过了。也不知道是好事还是坏事。”祁临叹息似的说。

    “太宰他现在……变成了看上去更好接近的样子,滑得像泥鳅,却将自己藏得更深了。我担心这样下去,他会不会迟早有一天,做出些惹怒我的极限动作,连我也彻底划出圈子的外边。”

    她说完这句话又不太确定地挠了挠头:“呃,说实话我也不太清楚我到底是在圈子里还是在圈子外?”

    “我一直相信着,自我的力量,”祁临站在原地吹了会风后道,“你最后跟他说了些什么对吧,但接受了这个建议的,始终是他自己。大概是因为我的能力就很唯心吧,所以我认为,这样无非也只是外因推动了内因。”

    “他要自救。哈哈哈,这话被他听到了估计被笑的人可能是我,”祁临笑起来,“不过我确实是这么想的哦。这世界上,唯一不会变的事情,就是万事都在改变。说不定真的有一天,他会对世界发生改观。在那天来临之前,我会看着他的。”

    她絮絮地说完,然后将花放在墓前,拍了拍织田的墓碑:“织田作,我走啦,下次再来看你。到那个时候,我一定会是一个成功的偶像!”

    #

    她再后来见到太宰,是在一条街上,太宰正朝着一位路过的女性搭讪,因为距离太远祁临没听清太宰在说什么。

    反正结果受到了无视。

    太宰也并不在意,转身回到了建筑里面。

    这栋楼一楼是家咖啡厅,祁临没有立马急着上去,而是点了杯咖啡,向店员闲聊起来。

    “三楼的话,是个侦探社哦。”女店员这么告诉她,祁临知道得到了想要的信息,对她绽放一个笑容。

    喝完咖啡后,祁临按下电梯的三楼。

    她推开门,一眼望去没有看到太宰。坐在桌子上在吃着薯片的青年眯着眼睛瞧了她一眼:“哦~”

    但是却没有招呼她的意思。

    对她有反应的是在本子上写着什么的戴眼镜扎马尾青年:“你有什么事吗,是不是找错地方了?”

    祁临开口问:“请问这里是不是有个人叫做太宰治?”

    “你找他?”青年露出了一言难尽,欲言又止的神情,“他是不是跟你说了些什么乱七八糟的话,比如殉情?”

    正好太宰此刻推门而入,走位风骚地绕过她跟国木田,精准地躺到了沙发上。

    “处理完了事件的我已经是一条咸鱼了~”

    “太宰!!”国木田愤怒道,“你给我过来处理你自己惹出来的事情,给这个小姑娘好好解释清楚,未成年你都不放过吗!”

    祁临看了一眼瘫在沙发上的太宰,太宰现在闭着眼睛装听不到。

    她很快又把视线挪了回来,与此同时,太宰才把眼睛睁开,看着跟国木田说话的少女,眼睛里看不出是什么情绪。

    下一秒他就被国木田拎到了祁临面前:“我知道你在听,你说说你从入社以来把这种事扔给我多少次了!”

    相较于国木田的暴躁,太宰就淡定得多,他转向祁临:“是是。我自我介绍一下,我是太宰,太宰治,正在募集跟我一起殉情的女士,人生座右铭是清爽明朗且充满朝气地自杀!”

    “你突然自我介绍个什么劲啊!”

    原来是这样解释了自杀行为吗,确实槽点过多反而只想让人吐槽了,不愧是你……

    她看着被国木田晃脑袋的太宰,缓缓道:“其实我也不算是来找他的,我是想问问,你们这里,招不招兼职呢?”

    -END-

    作者有话要说:想说点啥,发现也没啥好说的了,其实都在文里面了。总之,我活到了番外!(??

    下个番外是交往第三年の日常,大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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