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皇帝灼灼的目光盯着, 何元菱哪里还敢乱说话, 只能吹起来啊。
“奴婢……奴婢自然觉得皇上极好。励精图治、雄才大略、聪颖过人、足智多谋、清新俊逸、文采风.流……”
“谁问你这个。”秦栩君毫不留情地打断她。
“呃,反正皇上在奴婢心里就是这么伟岸。”何元菱面不改色心不跳, 誓把皇帝大人逆掉的龙鳞给抚回来。
秦栩君冷哼一声:“半个阳湖县的未婚姑娘都想嫁束俊才, 所以你呢?”
我去, 原来逆点在这里!
何元菱哭笑不得:“奴婢恰好是另一半。”
“真的?”秦栩君的语气稍稍回暖一些,没刚才那么冰冷了。
又抬眼打量何元菱:“跪着说话不真心, 起来说。”
幼稚鬼,真是幼稚鬼。何元菱心想,哄哄你算了,反正何老师哄小朋友, 也习以为常。
于是一骨碌起身,笑道:“自然是真的, 若想嫁他,奴婢还进宫干嘛。”
秦栩君的脸色明显更加缓和, 甚至隐隐有了一些慈祥,轻轻哼了一声,哼出一屋子的酸味儿。
又翻开那本奏折, 仔细看着, 一边看,一边自言自语:“这个明天早朝好好议, 看看朝堂上百官们会怎么说。不过何宫女,你和束俊才怎么就能想得一样呢?”
英雄所见略同呗。何元菱心想。
不过眼下何元菱是打死也不敢再夸束俊才,讷讷道:“都是在民间呆过的, 又都是阳湖县这地界,也许是见过了一样的事,便会有一样的想法吧。”
这说得实在很小心,那意思,阳湖县好歹也近十万人口,左不过是十万人都想得差不多呗。
何元菱心想,这解释得可算无懈可击了吧。已经把自己和束俊才放到了十万人中间,实在是谈不上还能有什么瓜葛了。
但何元菱错了。
皇帝大人觉得你们有瓜葛,十万人算什么,十万里也不够。
秦栩君突然又皱起了眉头:“你这解释固然有道理,相同经历的确会有相同想法,不过……”
何元菱无奈地等待着,不知道这个“不过”后头又是什么锦绣华丽的想法。
“不过……你刚刚说,你若想嫁,就不进宫了,对么?”
秦栩君已从明黄矮榻上起身,逼近何元菱,低头望着她。
何元菱被他盯得有些莫名心慌:“对啊,这是奴婢刚刚说的。”
“你的意思,你若想嫁,就真的可以嫁喽?”
“皇上!”何元菱一跺脚,“哪有您这样歪曲的?”
“歪曲?”秦栩君扬眉,“朕哪里歪曲了,不过是由你的话推论而已。”
何元菱无语:“就算奴婢想嫁,人家就想娶吗?”
“瞧,果然想嫁。”
秦栩君气呼呼地转身就走,重重地坐回矮榻上,将批好的折子全部扫到一边,拿起手边的《神宗实录》开始翻看,再也不理何元菱。
不理就不理,何元菱才没他这么幼稚。
况且身为宫女,大晚上的差事也挺多,本宫女还没空跟你解释这些说不清的绕嘴话儿呢。
秦栩君手里虽拿着书,可哪里看得进云,眼角余光一直在追着何元菱。见她一会儿添香、一会儿移灯、一会儿又带着内侍的太监去寝宫驱蚊,全然不在意自己半天没翻看一页书。
他有些失落了。
这些日子以来,从未有过的失落。
刚刚提起束俊才,何宫女满脸的兴奋,眼睛里发出明媚的光芒,就像她在西瓜里挖出的“笑脸”那样,动人心弦。
可一想到这明媚不是给予他秦栩君,而是因为千里之外的那个束俊才,他心里就万般不愿。
不知为何,秦栩君隐隐总觉得何元菱和束俊才不仅仅是一县之主、和本县百姓的关系。这念头折磨着他,让他越想越不舒服。
夜越发深了,何元菱还是没来哄他。
秦栩君有些慌张起来。自从二人朝夕相处,何元菱一直是笑语盈盈的模样,何曾给过皇帝如此脸色。
她是真的生气了吗?
若是真的生气,是因为自己错怪了她呢?还是因为自己说中了她的心事呢?
望着何元菱从内寝出来,又去关照宵夜,忙忙碌碌的样子,瞧得秦栩君又生出几分内疚来。
终于鼓起勇气,想要喊她,外头仁秀进来。
“皇上,谈侍郎求见。”
何元菱在旁边听见,微微一震,立即去看皇帝,却见皇帝的眼神也已经望向了自己。
礼部侍郎谈玉海,日间秦栩君曾让仁秀去私下传话,约他密谈,夜深之时,他果然来了。
“叫他进来。”秦栩君道。
何元菱立即躬身要和仁秀一起退出去。秦栩君叩桌:“何宫女去哪里?”
“皇上和谈侍郎密谈,奴婢多有不便。”
秦栩君脸色一沉:“朕说不便了吗?你倒是自觉。”
“皇上恕罪,奴婢会错意了。”何元菱倒是脸色如常,不让我回避,那我就不回避呗,别嫌我听得多。
仁秀一边退出去,一边心里却嘀咕。
气氛不对啊,皇上跟何宫女,这是刚吵过架?完犊子,这何宫女是吃了豹子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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