隐隐的雷声算是聊天的音效。先帝们终于商议出了对付俞达的法子, 万无一失。
不过圣祖皇帝高瞻远瞩, 在除侫之余,也叮嘱何元菱, 朝廷宛若一个宏大的建筑, 再如何千疮百孔、危机四伏, 也不可贸然将所有腐木一应砍除,如此, 建筑会塌。
须将易塌处先行加固,然后再逐一细查、砍除、修补,方能焕然一新。
另外,还得时刻提防有无外敌入侵。大靖国力早已不比从前, 虽说攘外必先安内,但安内之余, 依然要警惕边疆,以防外敌趁机来犯。
一一默记了重点, 何元菱又翻开隐藏页面里的小格子,“器械库”还是若隐若现,上面密密麻麻的细线似乎也并没有更加清晰。
何元菱郁闷, 让皇帝动情怎么就这么难呢?
窗外雷声渐渐地近了, 窗纱上偶尔被闪电照得一片雪白。何元菱却终于撑不住睡意,眼皮沉沉地渐渐睡去。
不知过了多久, 一声惊天巨雷炸开,宛如就在寝殿上空。饶是何元菱睡眠再好,也被这雷声给炸醒。
一睁眼, 闪电照得室内一片透亮。
一双臂膀突然抱住了何元菱,吓得何元菱“啊”地大叫。借着闪电,竟然是皇帝大人的脸。
不知何时,秦栩君竟然睡到了她身边。
“皇上,你不睡觉的吗?”何元菱惊魂未定,挣开他从床上坐起来。
还好自己是值夜,没有当真脱了衣裳睡觉,虽然外衣卸了,但穿得还算整齐。不然这场面实在尴尬。
秦栩君披散着头发,却脸色煞白,惊雷声中,又向何元菱这边挤了挤。饶是被她挣开,也不管不顾地又抱住了她的腰。
一道又一道的闪电划过夜空,将大靖朝的皇宫照得如同白昼。
闪灭之间,何元菱望见秦栩君惊恐的脸,感受着从他双臂传来的力量。
他在颤抖。
何元菱没有再挣开他,反而缓缓地滑下,重新蜷在床上,与秦栩君偎在一起。
突然,她笑了:“嘿嘿,原来皇上怕打雷。”
一阵滚雷已经接近尾声,内寝又暗了下来。秦栩君终于开口:“才不是,朕不怕。”
呵呵,还嘴硬呢。
何元菱感觉到他箍住自己的双臂正在慢慢放松,知道他的惧意也在散去。低声道:“皇上何时开始内寝不留人了?”
“六岁。”
“京城很少打雷吗?江南的春夏,向来是在雷声隆隆中悄然过去,大家早就习惯了。”
秦栩君声音低沉,在黑夜听着略有些疲惫:“京城一样也年年打雷。”
“那皇上为何害怕。一定是做了亏心事。”何元菱咯咯地笑着,想用这嘲笑减轻他的惧意。
没想到,秦栩君沉默了。
何元菱有些后悔。为何要将怕打雷和亏心事联系上呢?人生在世,谁又一辈子没做过亏心事?何况他还是一国之君。
于是又转了话题,变得更加温柔:“这十二年,每逢打雷,皇上就找仁秀公公吗?”
半晌,秦栩君说了四个字:“坐到天明。”
不知为何,何元菱总有种隐隐的感觉,在秦栩君六岁时的某个雷雨之夜,也许发生了什么事,给他造成了无法弥补的伤害。从此他内寝再不留人、从此他雷雨之夜独坐到天明。
秦栩君不说,何元菱便也不问。
“往后晚上打雷,奴婢就来值夜,陪伴皇上,好么?”何元菱柔柔的。
“好。”秦栩君也乖乖的。像个孩子一样偎在何元菱身边。
“那就睡吧。”何元菱拍拍他,像哄小朋友一般,“刚刚奴婢正梦见先帝,梦就断了,奴婢也睡,看看还能不能追上先帝。”
秦栩君好奇地问:“哪位先帝?”
何元菱信口胡诌:“圣祖皇帝,才说了两句话。”
“圣祖皇帝!”秦栩君认真起来,“你赶紧追,朕不说话了,朕就在这儿睡。”
何元菱本就年轻好睡,说了几句,眼皮子又沉沉的,睡了过去。只是这床榻本就是为了何元菱当值特意添加的,又小又窄,两个人睡实在很挤。
也许是有了心事,即便在睡梦中,何元菱也不敢乱动不敢翻身,怕把秦栩君给惊动了。
其实龙床倒是宽大,可谁也没开这口。似乎知道,一挪地方,便不再是怕打雷的皇帝、与值夜的总管……
一.夜雷雨声,天色蒙蒙亮时,雨已收去,躲了一.夜的鸟儿雀跃着出来迎接曙光。
何元菱迷迷糊糊,只觉得脖子上、耳根后,都酥酥痒痒的,像是有小草在拂动。
“何元葵!我揍死你!”她大吼一声,不由分说挥出手去。
“啊!”一声熟悉的低吼,吓得她立刻睁开眼睛。
是皇帝!
不知何时,自己的衣襟已经卸开,露出好大一块洁白,而皇帝大人显然是在占自己的便宜。
大清早就占便宜,果然是让他睡饱了啊!
不过身为后世来的姑娘,何元菱并没有很在意自己被占便宜这事儿,她惊恐的是,皇帝大人被她挥出去的手,结结实实地打了个耳光,正呆呆地望着自己。
“呃……皇上。”何元菱赶紧想去抚他的脸,吓得秦栩君下意识一闪,何元菱落了个空。
这秦栩君也实在倒霉,上一次看她起床,凑得太近被撞了鼻子,这一回一时情起,又挨了一记耳光。
后宫多少女人等着他一亲芳泽啊,他竟然在自己的寝宫里挨了耳光。这世道太魔幻了。
“皇上,奴婢不是故意的,疼吗?”何元菱其实心疼,不管秦栩君闪不闪躲,强行捧住他的脸端详。
打得真有些狠啊,好清晰的手指印。
被她一问,秦栩君又柔软起来,哪里还生她的气,只是问:“何元葵是谁?”
“是奴婢的弟弟。以前在家,他老是会趁奴婢睡觉,弄些狗尾巴草来逗奴婢。刚刚奴婢睡得香,以为皇上是奴婢弟弟了……”
原来如此。并不是嫌弃自己呢。秦栩君突然又高兴了。
“朕倒想做那狗尾巴草,不会挨打。”
这个傻子啊。
何元菱知道,他是皇帝。虽然一直被架空,但在对待女人上,他只有“想要”或“不想要”。
今日这番,若是其他男人,可算轻薄。但他是大靖的皇帝,是秦栩君,整个后宫的女人都是他的,于他而言,取一件自己喜欢的东西实为理所应当。更何况,就何元菱而言,也不忍苛责于他。
她不是不喜欢秦栩君。只是外面的自由更吸引她。辅佐皇帝做得再好,那也是大靖的江山。拯救苍生之后,她还要成就自己。她不想以“皇帝的女人”的身份存在。
这就是她一直不愿下定决心的原因。
“小菱身上好香,朕再闻一闻,好吗?”
唉,何元菱实在很难拒绝这样温柔的请求。犹豫之间,秦栩君的嘴唇又凑了过来。他不敢进攻她的唇,怕她生气,只敢流连于脖颈之间,甚至,渐渐向下……
又是那样酥酥痒痒的,何元菱意识有些恍惚。
脑海中突然闪过雅珍长公主俯在自己耳边说的那些悄悄话,何元菱心中一阵荡漾,不由勾起脚尖,贴着秦栩君的小腿轻轻地向上撩去。
这一撩还得了。
秦栩君顿时感受到了鼓励,呼吸变得沉重,双手已经伸进何元菱的衣衫内。
他的手触到何元菱的肌肤,刺激得她一阵战栗,不由身子向后弓去。这一弓,她贴上了他,顿时感觉到了秦栩君的变化。
世间女子,十之八.九皆会在这变化中意乱情迷。偏偏这何元菱,却是十之一二。
她顿时清醒过来,想起自己的使命。
原来皇帝不是“不能”,他是“不愿”!皇帝是“可以”的,非常“可以”。
一场突如其来的“晨运”,竟然意外地让何元菱搞清了这个最重要的谜团,她兴奋起来。
不是身体兴奋,是脑子。何元菱的脑子兴奋起来,只想着要如何浇熄皇帝的“火焰”。
秦栩君浑然不知这个没良心的女人内心已经在算计他,他依然沉醉在迷人少女气息中,并为自己探索到了新的领地而格外疯狂。
就在他的“魔爪”想登上高峰之时,何元菱突然捧住他的脸:“不好了,皇上!”
“嗯?”
何元菱一骨碌起身,整了整衣服,三下五除二将秦栩君从窄小的床铺上拽下来。
“皇上你看,看这里。”
她不由分说将秦栩君拉到镜子前,装作很愧疚的样子:“皇上脸上有指印,都是奴婢不好,奴婢去找药膏给您涂。”
这一照镜子,秦栩君非但看到了脸上挨了巴掌的几个指印,更看到了自己凌乱的发丝和衣衫。
他可是最最整洁的人啊。即便清晨起床,丝绸的睡衣都几乎没有褶皱。
秦栩君愧疚了,为自己的失控而愧疚。
他从镜子里看到了一个真实的、充满欲.望的自己。他为自己将这欲.望施加于何元菱身上而感到愧疚。
何元菱已经找来了药膏,涂在秦栩君脸上,清清凉凉的。虽然一时不能消掉指印,但好歹不那么热辣辣的。
“朕也替你上药。”秦栩君已经彻底清醒。
何元菱却不解:“奴婢没受伤啊?”
秦栩君指指她的脖子。何元菱一看镜子,脸就红了。脖子上的痕迹好羞人。这秦栩君还真是天生的高手,简直无师自通。
“扯平了。你打了朕一巴掌,朕也弄伤了你。”
何元菱笑道:“那还是奴婢赚了些。”
去偏殿用早膳时,二人早已收拾整齐,但进来伺候的仁秀和郭展,还是一眼就望见了皇帝脸上的指印。
郭展惊呼:“皇上脸上……”
被仁秀打断:“何总管已经帮皇上上药了吧?”
何元菱点点头。
一直到被仁秀拉出偏殿,郭展还在低声问:“爹为什么不让儿子问?”
仁秀翻白眼:“蠢。没见何姑娘脖子上的印记?”
郭展想了半日,突然明白过来:“啊,爹您是说……唉呀,儿子嘴太快了。可何总管也不能往皇上脸上招呼啊。”
“皇上都不在意,要你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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