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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那次莫云起前来, 转眼间便又过了一月,眨眼的功夫便已经快过年了, 自腊月二十三六娘便关了店门,而后好好地筹备期过年的事儿来, 主要是来此世一百六十八年,她还是头一次这般正经的过一次年,所以颇有些兴致勃勃。
二十三祭灶,六娘又是个厨子, 这事儿自然做的用心,一大清早起来,扒拉开腻乎道她怀里的橘猫, 然后便起床开始准备祭灶的事儿。
二十三糖瓜粘, 乃是为了祭灶, 不过六娘没这个需要,便是她愿意,那灶君也受不起她的一炷香不是,不过准备些糕点、糖果给灶君慰问一二还是可以的。
做糖瓜要用麦芽糖,早六七天前她便开始发麦芽,到今儿日刚好可以用来制作麦芽糖的糖稀,碾碎的麦芽混合蒸熟的米饭发酵一个时辰左右就会出现麦芽糖稀,之后将糖稀过滤后熬出成粘稠的黄糖,最后将黄糖进行拉条塑性,最后用棉绳将长条状的糖条椒成一个个金桔大小的糖块,这糖瓜便算做成了, 做好的糖瓜香甜酥脆,一点都不粘牙,很是好吃。
除了糖瓜,六娘还做了四样糕点,桂花糕、莲花酥、枣泥卷还有贵妃饼,而后并着苹果橘子一起供到了灶台前头,得亏了这是在凡间,不然这祭灶她都没法玩儿,毕竟她小吃车上头一水的现代化厨电,可没有祭灶的地方。
将祭品摆好,六娘便开始做扫除,稍后还有扎灯笼、写春联贴福字、还要准备过年的新衣、
屋子里的装饰也要添些喜气的东西,还要准备足够多的年货、过年时的年夜饭也需要提前研究研究菜单才行,总之事情多多,七天的功夫也真不见得多么富裕。
自打来了凡间,除了还会时常从系统里兑换些凡间买不到的食材之外,六娘其余的时间都尽量让自己当个凡人,衣食住行都尽力亲力亲为,便是身上的衣裳也不再是天上带下来的法衣,而是普通店铺买回来的丝绸细棉布制成,可以说和以往相比,很是简朴了。
拿了用布绑的掸子打扫房顶门窗,用抹布擦净桌椅摆件,然后还有扫地擦地,更换窗户上的窗纸,门帘也要换新,窗户纸还有门帘子她都是常备的,主要是杭州此地多余,她这又是开小吃店时常开火,所以这门帘还有窗户纸都爱脏,她又没设什么用于清洁的阵法,可不就给常换常新嘛。
忙活了一天的时间,六娘才搞定了卫生问题,主要是换窗户纸比较麻烦,给先把旧的窗户纸撕掉,然后清理窗框上残余的浆糊残纸,之后还给熬浆糊粘新窗户纸,她小吃铺为了采光通透开了三面窗,再加上她自己居住的屋子的两扇窗子,想要替换可不就给多花些时间嘛。
因为忙活了一整天,晚上六娘也没什么心情做太复杂的饭菜,干脆拿了早先就存在系统仓库里头的麻辣火锅底料煮火锅,配上些羊肉片、牛肉卷还有她自制的鱼丸墨鱼丸蛋饺之类的,好吃还省事儿,再来上一杯鲜榨苹果柠檬汁,在有些寒凉的冬日里也是很舒服了。
六娘自己吃的火锅,给橘猫吃的自然还是猫饭,不过却也给橘猫加了一餐用鸡肝做成的零嘴儿,毕竟快过年了,也给给它开开小灶嘛,不过看着橘猫那显得稍微有些圆嘟嘟的身形,六娘有些心虚的飘了飘眼神,她或许最近给猫儿的小灶开的有些太过了,每次它以腻歪她就给它零嘴,结果原本有些瘦骨嶙峋的小可怜,如今才两个多月过去,就有些往加菲猫的方向发展的意思了,不过看着小橘猫吃的香喷喷的样子,她觉得还是过了年之后在给它减些零食好了,过年还是要吃的好些才是。
橘猫如今也算是个半大猫了,冬日里换了毛,整只猫都毛绒绒的,再加上近来吃得好喝的好,长得壮实,可比当初六娘刚刚捡到它的时候可爱多了,这会子唏哩呼噜的吃完六娘给它的猫饭还有鸡肝儿,洗了把脸便腻乎到六娘的脚上撒娇,见六娘没理它,便干脆的卧在六娘的脚上打起了盹儿,也是可爱的不成了。
“辛老板,辛老板可在!”
时至傍晚,六娘正在书房写草稿,算计着明日要做些什么工作,顺带设计过年的年夜饭的菜单,结果刚写了个佛跳墙上去,就听到门外鬼吼鬼叫的,便只能撂下手中的毛笔去开门。
结果开了门,看到的确实两个穿着一身差服的差役,瞧着还有两分眼熟,六娘寻思了一下,而后想起来了,这俩人不就是那次莫云起去她药茶铺子的时候跟在莫云起身边的那俩衙差嘛!
“二位漏夜前来可是有事?”六娘挑眉道,她自认在人间的这段时日可是老实本分的很,一不招灾二不惹祸的,怎么都不该招惹的衙差上门吧。
“小的钱进,奉知府大人之命,请辛老板走一趟。”领头的衙役开口还算客气,不过眼神却十足的坚定,很显然,说的再客气,今儿六娘这趟衙门是非走不可的。
六娘闻言,点了点头,“可以,等我回屋穿件衣裳便和你们走。”六娘轻声说道,她同莫云起也算有那么几面之缘,对这人还是知道些的,不是什么贪名求财的昏庸之徒,更非无礼之人,这般深更半夜的让人上门,想来是有什么事儿求她帮忙吧。
回屋披了一件白貂皮的斗篷,六娘安抚了一下自己的橘猫,便锁了门同那俩衙役一起上了马车。
一路上六娘倒是问了一下,想知道莫云起到底为何寻她,只是那俩人就跟锯嘴的葫芦似的,一言不发,只说不知,闹得她也是无奈的很。
等到了知府衙门,六娘一下马车就瞅见了面上带着三分着急之色的莫云起,还没开口就被人一把抓着胳膊往后院扯,也是吓了她一大跳。
“莫云起,你这是作甚,有话说话,做什么拉拉扯扯的。”六娘蹙着眉头,手腕一转便挣脱了莫云起的手,刚刚若非一时大意没防备,莫云起一个文弱书生怎么可能拉的住她。
“稍后再给你道歉,快些跟我来,着急寻你救命呢。”莫云起蹙眉道,却也不在动手去拉六娘。
六娘闻言,微微挑眉,不过还是跟了莫云起一起往后远走,一边走,一边开口问道“若有人病了,你寻大夫便是,我虽会些医术,可也不至于比杭州的诸位名医更厉害啊。”
莫云起闻言,低声道“杭州府的诸位明医最近能找的都找了,若不是是在没法子,我也不会寻你。”莫云起是知道辛六郎的身份有些不对的,凭空出现无迹可寻,可这人除了在杭州城内西湖湖畔开个小吃铺之外,从不曾做过什么恶事,甚至当日闹灾,这人还在杭州城外开了免费的药茶摊,给了他药茶方子,免了杭州府一场可能的大疫,所以即使知道辛六郎这人身份不简单,他也还是觉得这人可教,时常去胡家小吃铺打扰,这次若不是实在没辙,他也不会把辛六给叫过来。
六娘闻言,“先说话,我也不见得有辙啊。”她如今可不是当初那般奉命下凡,若想救人而不扰乱人的命数,便只能使用单纯的人间医术,绝不能动用丝毫的法术,但问题是,她虽读过不少人间的医书,也瞧过一些医仙写的医学宝典,可说起医术来,其实还是个半吊子,顶多也就是阅历比凡间的医者强些罢了。
“无碍,你尽力而为便好,若是无法,我再想辙。”莫云起轻声道,其实把辛六请过来已经是没辙之后的下下策了,若是辛六郎都没辙,他大概真就要给恒王殿下陪葬喽。
说来莫云起也是倒霉,好端端的当个杭州知府,照理说该是个肥差,便是他不贪污受贿,每年的四节八礼加上冰炭敬就足够他过得富富裕裕的了,等任职个三五年评上几个优等,他便能顺顺当当的升任回京,不说担任六部尚书,但至少一部侍郎还是没问题的,毕竟谁让他爹是当今陛下的伴读,如今的甘肃总督呢,官二代就是这么牛。
可偏偏莫云起运气就是这般不好,任职不久就碰上个前来杭州养病隐居的琳琅郡主,今年年初又碰上一回数十年难遇的水灾,如今更好,都快过年了,碰上恒王殿下离宫出走,本来嘛,若是恒王殿下来散心,那他好生招待再把人送回去便好,说不准还能得上几分功劳,毕竟恒王殿下可是太子的独子,还是太子妃所出,很受当今还有太子的宠爱,可谁想到恒王殿下到了杭州没两日便病了,而且还有越病越重的趋势,这要是这位殿下在他这出了什么事儿,或者干脆丢了命,那他就不用活了,便是陛下仁慈饶他一命,他这官大概也做不成了,那可还不如要了他的命呢!
六娘稀里糊涂的跟人进了后院的一处院落,看着周遭看守的护卫,还有进门后那个面向阴柔的男子,心下有了些猜测,等到见到病人,看到那人身上缠绕的龙气,心下便了然了,这次的病人大概是皇家人,而且看样子,十有□□会是下一任的帝王,怪不得莫云起这般着急火了呢,这人要是真的折在他的地盘上,他这官运也就到头喽。
“辛公子,麻烦你了。”莫云起轻声和一旁守着恒王的李内侍说了几句,而后看向六娘道。
六娘点了点头,这人也算是和帝君有些干系,她若能救,自然不会吝惜出手,不过具体如何,她可没把握。
伸手把了把脉,六娘小心的拿了灵气探了探,而后便收回了手,看向了莫云起,“这人,没病。”床上这个,纯粹是饿的一副病容罢了,压根就没有毛病。
“你这人怎么说话的,殿下若是没病怎会这般虚弱的时常昏睡。”李内侍呵斥道,很是不客气。
六娘勾了勾唇角,道“你饿上三五日,也这德行。”说罢,看向莫云起,“去让人用碧粳米熬些粥,取米油给这人灌下去就好,剩下的,你自己找大夫来便是。”说罢,六娘直接起身打算离开,大晚上的火急火燎的把她折腾过来,结果却是个装病的,简直瞎搞。
莫云起闻言,而后恍然,怪不得前来的几位大夫都摇头而走,连个药方子都没写,他还以为是恒王没救了,人家才摇头叹气不留药方子,可如今看来,哪里是什么药石罔效,压根就是人家看穿了恒王装病,却又不敢得罪贵人。
李内侍闻听此言,讶然的看向床上的恒王殿下,他没想到殿下竟然真的是饿的,“殿下,您这是何必呢!”李内侍叹道。
恒王此次离京其实是为了逃婚,只因为订的王妃是李大将军的独女。那姑娘自幼养在军中,很有一把子力气,十三岁便跟着李将军上过战场,而且小的时候还揍过恒王,所以听说订的妻子是这么个人,恒王那是一哭二闹死活不乐意,可主要问题是,这婚事儿是皇上看重李将军才定下的,圣旨都下了,悔婚那是根本就不可能的,太子和太子妃也是看儿子着实不开心,这才松了松手,让恒王出京散心,不然就以他们这么些护卫,哪里能混出京城呢。
恒王大概也是发现自己还在自家爹妈的手心转悠,这才想出了这么个装病的法子,反正饿一饿也死不了人,到时候病病歪歪的回不了京,可不就给更琳琅郡主似的在杭州休养了嘛,结果没成想,碰上辛六娘这么个愣头青,直接叫破了,也是白费了殿下的一番辛苦嘞!
躺在床上装死的顾延年这会子知道自己装病的事儿被人给叫破了,心下有些微恼,不过想到不用再饿肚子又有些开心,这几天瞒着人偷偷的把吃的东西都倒了,他也是很不好受的,毕竟他从小到大何时受过饿肚子的苦啊。
不过这些都不重要,他给看看,到底是谁这般有胆子,居然敢叫破他装病的事儿!
结果一睁眼,入目的便是一张较之宫内最美的张贵妃都还要美上几分的绝美容颜,他一时之间甚至有些看痴了,直到辛六娘离开,他都还在忡怔着发痴。
“抱歉,我着实不知道事情竟会是这样。”送辛六娘出门的莫云起蹙眉说道,辛六叫破了恒王装病的事儿虽解了他的大难,可难免得罪恒王殿下,这倒是他的过错了。
六娘闻言,笑着摇了摇头,“罢了,也不是什么大事儿。”说罢,直接登上了马车,回家。
她是真的不在意,顶多回头换个地方开铺子就是,与其担心那个什么王爷找她麻烦,她更关心过年怎么过,年夜菜的菜单怎么安排。
“辛公子,到了。”钱进拉停马车,轻声说道。
“多谢。”六娘下了马车,冲着钱进道了声谢,而后直接进了院子,这折腾一通早已月上中天,她也该休息去了,也不知道她不在家橘猫那家伙会不会睡不着。
事实上,橘猫睡得很香~看着趴着睡在她棉被上的橘猫,六娘忍不住抽了抽嘴角,自己这自作多情的,还以为这蠢猫会等她,真是愚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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