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冲突

    午休铃声响起，老师立刻收拾教案走出教室，目人听到后门被打开的声音，等他回头看的时候刚好看见几个同学的身影消失在门外。

    铃声响过几秒才听到走廊上传来其他班级的声音，班上去食堂吃午饭的同学相约着离开，一边走一边讨论着晚上吃什么，带了便当的则连忙挪凳子坐在一起。

    目人拿着面包坐到绿谷的身边，他的凳子已经被别的同学给抬走，也不知道待会儿还记不记得还回来，他可不想待会儿午休时间结束后还要去找凳子。

    「一起吃吧目酱。」看着目人今天也是用面包凑合当午饭，绿谷把便当往前推了推。这是绿谷引子今天早上为他准备的，通过菜式能看出母亲准备便当时的细心程度，「下午体育课有测试，你不吃点别的东西补充体力，我怕你会晕倒。」

    「测试？」目人满脸的疑惑，蓝色的眼瞳跟着眯成一条缝。

    「是啊。」绿谷连忙点头，他用筷子夹了一个章鱼香肠位给目人，「上周体育老师在课上说过这周会进行测试。」

    「……完全不记得有这件事——」目人嚼着香肠觉得觉得记忆一片空白，看来上次的体育课他绝对没有认真听。他耸了耸肩，并没有将这件事放在心上，「没事，反正老师又不会让我参加。」

    他的身体连咳嗽都会吐血，更别说跑步这种更耗费体力的事情，真让他去跑的话搞不好会直接死掉。

    目人抬头凝望着窗外，正午的阳光有些刺眼，透过窗外看去，整个世界都是明晃晃的一片，从窗户里吹进来的风都带着热气。

    他有些不适眯起眼睛，觉得待会儿上课的时候肯定会很热——要不直接找借口去保健室睡觉好了，那边还可以吹吹风扇。

    午休时间并不是很长，炎热的温度让班上的大家都有些困倦，目人趴在桌上昏昏欲睡，直到下午课程开始才被绿谷摇醒去更衣室换衣服。

    体育老师已经早早等待在操场上等待着他们到来，他像是完全不怕太阳的照射，让同学们忍不住发出小声的议论，目人听到走在前面分女生议论说他那个古铜色的皮肤绝对是天天当老师晒出来的。

    上课铃声在大家排好队的时候才响起，老师简单的说着测试的注意事项，手里却不停地翻着学生名册，大概是之前也有班级测试过，目人看见他几乎把学生名册翻到最后才找到他们班级。

    「那么，日野同学照例自由活动，其他人做准备运动，五分钟后女生先来测试。」将学生名册捏在手里，体育老师对着他们豪迈的一挥手，「体育委员叫几个人过来帮我记时间！」

    抱怨声接连响起，大半部分都在羡慕他顺利逃过一劫，也有对于在这种阳光下拼尽全力喷泡而感到厌烦声音。

    目人勾起嘴角微笑着，他隔着几个同学和绿谷对上眼神，抬手指了指远处的木凳。

    因为刚好是上课时间，那边正好空着，树木茂盛的枝叶遮挡住大片的阳光，恨不得马上让人跑过去躲避阳光。

    绿谷的视线朝那边看了一眼，他很快明白目人的意思，转而对他点了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两人的默契程度在此刻展现的淋漓尽致。

    交流结束，目人又笑眯眯的和几个同学打过招呼才朝着那边走过去，树下不知道什么时候忽然有个其他班的女生坐在那边，身上穿着和他相同的体操服，膝盖有很明显的擦伤，看起来像摔了一跤，不知道为什么没有去保健室。

    因为不熟，两人对视一眼后就很快错开视线，目人在凳子的另一边坐下，中间所留的缝隙甚至还能再坐一个人。

    他抬起头看向他们的班级，看着已经将跑道准备好的老师过来按照学生名册开始叫人，同学们虽然对于测试的兴致不高，但当真站在跑道上大家的态度都跟着变得认真。

    ……真羡慕啊——

    目人正在心里感慨着，身体表面忽然冒气白色的火焰，他还没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一个燃烧着白色火焰的长条型物体紧跟着掉落在他的肩头。

    ——是一条蛇。

    「噗——咳咳咳……」被这意外的发展给吓到吐血，目人连忙弯腰咳嗽，血液穿透指缝不断滴落在草地上，把坐在他旁边的女生给吓了一跳。

    「你没事吧？！」她慌忙站起身，似乎想要帮忙，但看见目人手上的血和肩膀上的蛇却不敢靠近，只能对着操场大声的呼喊，「老师——」

    目人感觉自己咳的撕心裂肺，他听见有人朝自己跑近的声音，没一会儿身边就围满了人。

    之前在他身边的女生因为不是他们班级的人，很快就被跑过来的朋友给带走，大概是不想让她参与进这件事。

    「目酱？！」绿谷迅速从人群外面挤进来，他手里捏着其他同学的纸巾，连忙去擦目人嘴边的血迹。

    蛇还搭在目人的肩膀上，被【个性】焚烧着也没有人敢去拿，索性很快就被火焰焚烧干净，大概只用了几秒钟，让后面跑过来的同学什么都没看见。

    「蛇被烧掉了耶……」提前跑过来的同学的小声的嘟囔着，他们互相对视着，都从彼此的脸上看到惊讶的神情，「说起来，日野病弱的体质让我都忘了他其实是有【个性】的。」

    「我也……」

    身体病弱的同学三年间连【个性】都没怎么使用过，经常还和绿谷一起行动，搞得他们都以为目人也是【无个性】。

    「好了别说了。」厉声制止其他人的议论，老师站起身让孩子们都站开点，不要全围在这里以免空气不流通。

    他回过头，看着目人在绿谷的搀扶下站起身，脸色苍白仿佛随时都会倒下，连忙大声的呼喊着，「来个人送日野去下保健室！」

    「我来。」绿谷连忙回答道，他手里的纸巾已经用完，但很快又被担心目人的女生们塞了满手，一时间他要照顾目人又要向女生们道谢，忙的不可开交。

    「绿谷你还没有测试吧。」老师皱起眉头，不知道在思索着些什么，四周的学生都盯着他，想知道谁会被抽中，却没想到老师直接回头，朝着站在跑道上没有过来的某个学生喊道，「爆豪！能拜托你送日野去下保健室吗！」

    「……」

    一瞬间，班上集体陷入沉默，所有人都被老师的话给吓到，他们愣了一瞬，反应过来后齐刷刷的回头看向远处的操场。

    被点名的爆豪站在跑道上，即使沐浴着明媚的阳光，他脸上的表情都阴沉着可怕，让几个胆小的同学忍不住往后缩了缩。

    ……

    说实话，目人很好奇老师那个时候究竟在想些什么。

    他的手臂绕过爆豪的肩膀被紧紧的攥住，大半个身体的重量也都随着那只手臂而一起被交付，两人穿行在走廊上，因为在上课，走廊很安静，只有目人的咳嗽声偶尔会响起。

    「……抱歉，咔酱。」轻轻的咳了几声，注意到爆豪的脸色不太好，目人轻声的向他道歉，「给你添麻烦了。」

    回想起刚才所发生的事，被老师交予任务的爆豪半天都没有反应，所有人都以为他会拒绝，包括目人，却没想到他直接快步走过来，在同学的惊呼声中拖着目人就走。

    「……啧。」爆豪低下头，保健室就在前面不远处，本来可以快步走过去，可目人却因为没力气而走的很慢，他顿了一下也跟着放缓速度，「病鬼就应该有自知之明！不要到处给别人添麻烦！」

    「……咳咳咳……对不起……」

    一路走过来目人已经不知道说过多少次对不起，索性保健室很快到达。、

    爆豪直接将门推开，门和墙壁相撞发出咚的一声，不等目人说着『轻一点』之类的叮嘱话语，他拖着目人走进保健室，直接将他丢在床上。

    「哎呀同学，对待伤患要轻拿轻放。」保健室老师连忙走过来，对于爆豪粗鲁的动作意见很大。

    「人我送到了。」爆豪重新将手抄在裤兜里，他站在床边，像是在交付什么货物般的语气显得格外冷酷。

    「行了行了，你走吧。」保健老师走到目人的床边开始为这个经常见面的孩子检查身体，毫不留情的开始赶人，「辛苦你了。」

    「……切！」爆豪有些不爽的做出回应，但他也没有做出和老师吵架的行为，走出保健室的时候还把门摔得震天响。

    「有点发烧。」同学闹脾气的事件似乎并没有影响到床边的两人，听LMC报出目人的数据，以防万一自己又用温度计测量一番，保健老师才给出结论，「和之前一样，打退烧针再睡一会儿。」

    「又要打针吗……」目人低声嘟囔着，倒是很自觉的把袖子挽起来。

    除了手背他的手肘处也有好几个针孔，周围的淤青还未散去，在苍白的皮肤上格外的显眼，按压的时候甚至还会疼，因为身体不好的原因他还有些瘦弱，这让他看起来更加的凄惨。

    「打了针就好了。」枕头刺破皮肤时的疼痛很轻微，保健老师将药水缓缓的推进目人身体，又递过棉签让他按着伤口，「睡一会儿吧，药起作用后就会好受很多。」

    「……嗯。」目人靠着床头没什么精神的回应着，等到手背上的针孔不再渗血，他直接脱掉鞋子和制服外套爬上床睡觉，期间老师过来看了一眼，贴心的帮他把病床周围的床帘给拉上，免得来会儿有学生过来会吵到。

    这一睡，就睡到了放学。

    醒来时的空气还带着午后的余温，混杂着消毒药水的味道，一瞬间目人还以为自己在医院，直到听到窗外学生的呼喊声，他才反应过来自己还在学校的保健室。

    目人掀开被子坐起身，白色的床帘在他周围营造出了独立的环境，没有任何东西能告知他此刻的时间，只能通过暗了很多的光线猜测出太阳似乎快落山。

    「你醒了吗？」听到动静，白色的床帘被拉开，铁环滑动发出哗啦的声响，保健老师变得模糊很多的身形出现在他的视野里，「醒了就好，正好刚放学，你的烧还没退，回家后记得没一个小时都要测量体温，如果到晚上温度还降不下来的话就得去医院。」

    保健老师说着把身上的白大褂脱下来，看样子是要准备下班，「记得啊！」

    「嗯。」目人有些迷糊的下床穿鞋子穿衣服，昏黄的光线从窗外照射进来，在地上投射出模糊的阴影，就连吹进来的风都还带着阳光的温度……只是他满身都是汗，吹着竟然有点冷。

    放学的时间已经过了一会儿，想着绿谷应该在等自己，目人只能在自己所能承受的范围里小跑回教室。

    教室里都没什么人在，因为刚打扫过的原地地面还湿哒哒的全是水，闻着有一股很奇怪的味道。

    目人在快跑教室时便停下脚步，他扶着墙平缓了一会儿呼吸，直到将自己运动过的痕迹给清除掉后才慢慢的往前走。

    意外的，绿谷竟然没有像往常那样在教室里等待着他，反而是爆豪和他那几个小跟班站在窗边不知道在往外面看些什么，目人哪怕站在门外都听见他们充满嘲讽的笑声。

    「咔酱。」门扉在卡槽滑动时发出很清晰的声响，目人伸出手扶着门框，直接询问比较熟悉的爆豪，「你有没有看见小久。」

    「啊——？」爆豪懒洋洋回过头，他还在笑，红色的眸子轻轻的眯起着，显得格外的细长，「臭久在下面。」

    「他在那里干嘛？」目人有些奇怪走到窗边，他将头探出去，看见绿谷正从楼下的水池中捡起他用来记录各个英雄资料的笔记本。

    那个笔记目人也有翻阅过，上面真的记载着很多东西，每翻到新的一页时绿谷都会喋喋不休的和他讲述着这个英雄的特点和【个性】，也是他最为珍惜的东西。

    目人只感觉脑袋嗡的一声响，他猛地看向爆豪，声音因为愤怒而显得微微颤抖，但在别人眼里估计只会以为他在害怕。「咔酱，你——」

    目人在从来没有生气过，因为身体不好，他营造出来的形象都是温和的一面，现在他忽然露出这种表情，让爆豪身后的两人愣了一下，不过见目人主要针对的是爆豪，他们便没有插嘴。

    「是我做的。」像是知道目人要问些什么，爆豪冷冷的笑了一声，他微微抬起下巴，整个人因为这个动作而显得无比的狂妄，「我就是看不惯那个书呆子，明明就是个【无个性】竟然还想着报考雄英，让我超火大！」

    大概是想起刚才的画面，身后的两人也跟着露出嘲讽的笑容，他们的面容因为昏黄的夕阳而稍稍有些模糊，但在目人眼里，他嘲笑的嘴脸却无比的清晰。

    目人冷冷的看着两人，他明明什么都没说，却让两人渐渐的笑不出声，随即惨白惨白着一张脸站在爆豪身后不敢吭声。

    「怎么？你要替那家伙出头吗？」爆豪朝着目人走近，他下意识抬起手，可不知道想到什么最后又将手放下。

    他的这个举动让教室里的几个都愣住，就连目人也是惊讶的看着他，大概都以为刚才他会直接动手，毕竟爆豪的性格让他从来没有对谁温柔过。

    「我是看在你身体不好的份上才不对你动手，病鬼。」爆豪低声念叨着，红色眸子里还翻涌着怒意，「你别太过分，在我眼里，你和臭久那个家伙没有任何的区别！」

    目人没有说话，他像没有听到爆豪刚刚说了什么，依旧是面无表情的一张脸。

    两人就这么对视着，没有人选择退让，让气氛一直绷的紧紧的，只有微风敢从两人中间穿过。

    「你也只有为了臭久那家伙才会露出这种表情。」半晌，爆豪突然意义不明的哼了一声，他转过身将桌上的书包摔在肩上，不再看目人，「走了！」

    这句话是叫他另外的两个小跟班。

    爆豪从来不会主动妥协，所以此刻他做出的选择让两个小跟班都惊讶的睁大眼睛，他们不敢置信的看着目人，没有没有想到平时总是很温和的他竟然会显露出这么强势的一面，但作为主力的爆豪已经离去，他们也只能连忙背上书包去追人。

    教室里的气氛随着一方的离去而又慢慢舒缓，目人自己也松了口气，他抿着唇站在原地，似乎是在思考爆豪刚才的奇怪态度究竟是怎么回事，但想了一会儿他反应过来绿谷那边还有烂摊子等着收拾，连忙把他已经收拾好的书包拿上，又将教室的灯和门关掉才朝楼下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