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没有参加社团,于是放学的铃声一响便背着一早就收拾好的书包冲出学校大门——准确来说冲出去的只有绿谷。
目人的身体不怎么能承受住奔跑这种运动,他走在后面,看见绿谷背着书包很快就和他拉开距离消失在校门外。
目人背着书包慢慢的走近,他走到校门的时候忍不住看了看绿谷消失的向,确认已经看不见他的身影后才收回视线往相反的方向走去。
总感觉他们两人前进的路线像分裂成了两条,明明在以前还能有交汇的地方……
在回家之前目人先去了一趟绿谷家把自己的东西拿回来,婉拒绿谷引子留下吃饭的要求,他又多走了一段路才顺利回到家。
他走过河堤,穿过樱花树林,经过熟悉的街道和公园,最后才到达居住的公寓楼下。
「啊啦目人,好久不见啊!」
熟悉的声音从身后传来,让目人前进的脚步也跟着微顿。
他转过身来看清来人,不由得露出微笑,蓝色的眸子笑起来的时候仿佛有光在里面流转,「晚上好,景村太太。」顿了顿,他注意到景村太太两只手上提着的塑料袋,连忙朝她伸出手,「买这么东西啊,我来帮您。」
「谢谢。因为今天优司他要回来。」在目人面前停下,景村太太分了一小袋蔬菜给他提着,并不重,「想着准备些他爱吃的东西,结果没想到会有这么多。」
「挺好的,他肯定会开心的吧。」说实话目人并没有见过景村太太的孩子,不知道是从来没回来过,还是回来时他因为住院而错过,反正他就只知道一个名字——不过这并不妨碍邻里之间的寒暄,不管对方说什么,他只要安静的听着并说出一俩句回应就好了。
到达对应的楼层,两人在家门口分别,满心想着孩子的景村太太一路上都在絮絮叨叨的说着孩子喜欢吃什么,她要赶快回去准备,看起来满脸都洋溢着幸福。
「真好啊,有人关心……」和景村太太分别,目人站在门外低声的感叹了一句。
他套出钥匙开门,家里没有人居住,还是他周五上学离开家门时的景象,因为没有开灯而显得有些昏暗,但生活了这么久,就算没有充足的光线他也记得哪个位置摆放着家具。
『家』的存在到底是什么?仅仅是用来堆放各种家具家电,以及供人休息的地方吗?他不是很明白。
「我回来了。」低声述说着没有人回应的话语,目人把灯打开,很快就有橘黄色的光线让整个房间变得明亮,他将门关上反手落了锁,一如往常般放下书包便去查看冰箱。
胡萝卜果然如他猜测的那样已经不新鲜了,甚至还有点焉掉,目人把两根都拿出来,这下冰箱是真的空空如也,白茫茫的一片看着有些不知所措。
目人把下面的冰冻室打开看了看,发现下面也是相同的景象,什么东西都没有,更没有冻着什么肉类。
一个人住的话经常就会变成这样呢,一旦有什么事情而耽搁,冰箱里的存货就会在不知不觉间消失。
目人把冰箱门关上,他转身进屋换了套衣服再拿上钱,准备趁着还有时间去买点做晚饭的材料。
公寓附近刚好有超市,他平时购买物资都是在那边,只是这个时间点再过去恐怕已经没有多少东西可供挑选。
越发想念在绿谷家度过的日子了……他可以不用操心家里没有菜,要不要去买,晚饭该吃什么,这个贵不贵。
按照着临时设定的行程将厨房收拾干净时已经是9点,目人将水烧上,又把作业和药片从书包里翻找出来,准备趁着这个空档做会儿作业。
他从书包里翻出笔记本,因为这个本子上有欧尔麦特的签名,所以他都不打算再继续用,准备换一本新的本子来记笔记。
现在家里没人,他对欧尔麦特的向往和仰慕倒是能更好的表现出来,目人将笔记本翻到签名那一页,想再仔细看看,可翻着翻着他就翻到夹在里面的去向表。
就算一直以来都在逃避这个选项,但去向表的截止日期就是这周,到时候大家都必须得填写好再交给老师。
……他到底要去哪里呢?
本来的好心情就因为这一件事而彻底的破坏,目人躺在沙发上,他用去向表来遮挡刺眼的灯光,而单薄的纸张并不能阻止光线的穿透,让目人忍不住闭上眼睛,眼角泛起生理性的泪水。
他就这么躺在沙发上,看起来像连作业都暂时搁置,直到听见水壶烧开的声音才猛地从沙发上弹了起来。
身体因为用力过猛导致整个人都在不停地咳嗽,目人只能一边咳嗽一边冲进厨房将灶火关闭,看起来很是手忙脚乱。
端着一杯正在冒热气的水从厨房里出来的时候,咳嗽依旧没有停下,断断续续无端让人有些恼火。
目人却像习惯了一般,直接在沙发面前的地毯上坐下准备开始做作业,至于药片得等水凉了才能喝。
关于学业的问题,老师在这方面从来不会催促他,但因为身体原因没做和根本不想做是两种概念,他还是很严格的要求着自己,缺漏的作业就算不会交给老师自己也要补上,把不懂得的知识点搞懂。
他和别人不同,不专心学习至少还有父母的斥责,但他自己一个人,如果真的放任自己,那么就肯定只有堕落这个选项——他才要这样。
目人花费了一个多小时才将作业做完,他又仔细检查了一遍对错,确认答案都没有问题后才去洗漱准备睡觉。
墙上的时间指向11:30,目人刷着牙将房间都检查一遍才安心的去睡觉。
关了灯的房间只有惨白的月光透过床帘照射进房间,稍微提高了点能见度,目人躺在床上,他闭上眼睛将眸中的情绪都盖住,也隐去了眸中所闪烁着的辉光。
「晚安。」
这句话也不知道是对谁说的,又或者只是单纯的自我安慰。
第二天的清晨和往常一样没有任何的区别,目人换了鞋到达教室,发现爆豪那件事的热度果然降了很多,或许是大家知道询问他和绿谷也得不到什么有用的消息,加上这几天媒体的反复报道而厌倦了吧。
不过他们放弃探讨这个话题就代表不会再来找自己询问那些奇怪的问题,目人正准备松一口气,他走进教室,刚踏上讲台再次被今井拦住。
「干嘛啦。」目人有些无奈,怎么每次都是这个家伙,他真的有这么闲吗?
「日野你的去向是哪里?」今井自来熟般伸出手搭在他的肩膀上,两人索性就站在讲台上悄悄话,「虽然老师说周五之前交给班长,刚才我从他那儿得知班上大多数的同学都已经有答案,我还看见他手里的去向表都有这么厚。」说着他还抬起手比了个厚度,目人看了一眼,在心里估摸了一番,发现大概要几个班级的去向表叠加在一起才能达到他比的尺寸。
「不好意思,我是少数没想好的那群人。」目人把今井的手从肩膀上拿下来,他叹了口气,提着书包有些郁闷的回到自己的座位,经过爆豪的身边时照旧和他打招呼,「早上好,咔酱。」
「……」
打招呼依旧没有回应,不过目人也没有心情在意这些,他将上课会用到的书和作业都拿出来,起身把作业交给班长后,回来发现今井又找到了新的同学在询问他们高中去向。
果真如他所说的那样,班上的大家都已经想好去向,至少他询问的几个人都很快给出回答,有目人之前查到过的高中,也有没听说的,甚至班上还有几个同学要出国留学。
大家仿佛都已经有了自己的目标,一瞬间让目人感到很害怕,因为他还定下自己的去向。
目人有些焦虑,连带着一上午都有些心不在焉,看起来状态很不好的样子,直到中午吃过午饭他被绿谷拉着去保健室的时候才稍稍回过神。
「我没事啦。」目人有些无奈,他觉得绿谷纯粹是在瞎操心,结果保健老师检查一番确定他真的有在发烧,于是目人的手臂上就挨了一针,疼的他皱起眉头。
「目酱,放学的时候和我一起去海滨公园吧。」两人离开保健室,趁着周围没人,绿谷压低声音劝着目人,碧绿色的眸子里满是担忧的神情,「你今天好像有点不对劲,连自己发烧都不知道,是最近事□□情太多了吗?实在不行去海滨公园散散心也好啊。」
「那边满是垃圾,根本不适合散心吧。」目人有些无奈的叹了口气,他还按着手背上的棉签,打算等针孔不再渗血后再丢掉,不过绿谷的话倒是点醒他,目人自己也很想见欧尔麦特,便点了点头,「行,我去。」
答应下来的事情就要做到,等到放学,目人背着书包跟着绿谷一起朝着海滨公园走去。
说实话自从欧尔麦特出现后,两人已经很久没有一起行动过,现在凑在一起,一时间目人只觉得心中感慨万千。
总感觉欧尔麦特的出现不像是来照顾他的,反而像是来破坏他和绿谷的日常生活。
海滨公园的风很大,呜呜的海风吹的连说话声都不怎么能听清楚,还容易让头发糊脸。
目人忽然觉得跟过来不是一个很好的选择,他坐在台阶上做作业,但却陷入了两难的境地。
想要按住糊脸的头发,作业本就会被风吹的呼啦响,按住笔记本,头发又会来干扰他的视线——他真的是来这边说散心而不是来给自己找麻烦的吗?写了大概十几分钟的样子他便受不了,将作业本都收起来转而拿着去向表发呆。
他今天一天好像都是这样的状态,只要涉及到和去向和高中的事情很快就会走神。
午后的海平面像被夕阳染成橘黄色,不再是透亮的蓝,但任然带着说不出的美感,这大概就是大自然的神奇之处吧,不管在哪个时间段里都会呈现出不一样的景色。
目人看着欧尔麦特在自己身旁坐下,海风吹拂着他宽大的衬衫,一瞬间目人觉得欧尔麦特犹如屹立在风中的旗帜,瘦弱却又带着说不出的坚毅。
「目人。」察觉到孩子在盯着自己看,欧尔麦特脸上露出温柔的笑容,因为要和目人讨论去向这种大事,他不由得有些紧张,「我听绿谷少年说你最近好像在烦恼去向的事情。」
「嗯。」目人淡淡的应了一声,他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能点头附和,看起来乖巧又听话,也像放下了戒备,和前几天浑身带刺的模样完全不像。
欧尔麦特一愣,他察觉到目人柔和的态度,像是已经接受自己,不由得松了一口气,「那你现在有想好去向吗?或者说有没有想去的高中?可以说出来我们商量一下吗?」
目人没有回答,他低着头,蓝色眸子隐藏在头发洒下的阴影中,像隐去了颜色,「之前有和小久一起查过普通高中的资料,但是……」
后面的话他说不下去了,就算遇到欧尔麦特之前绿谷的目标也是雄英,从未改变过,他们两人一起查普通的高中的信息也是为了顾及他。
现在欧尔麦特的出现,他给了绿谷希望,让绿谷的去向更加坚定,反之自己则像被抛下,站在原地不知该何去何从。
目人心中翻涌起各种情绪,有不甘,也有难过,甚至还有点委屈。
他在小时候也仰慕过欧尔麦特,是在孤儿院的电视上看到的,当时就觉得怎么会有欧尔麦特这么厉害的英雄存在,犹如明亮的太阳,将光辉撒向他所到的每一个地方。
小时候的他是怎么想的呢?好像是……想成为和欧尔麦特一样的英雄——他现在也想啊。
目人低着头,他像是在看手里的去向表,可心思却不在上面,直到海风从他身旁吹过,他鬼使神差的竟然松开手,等大脑反应过来时手里的纸张已经顺着风飞了出去,转眼间就和他拉开很远的距离。
「……等等——」
目人心里一惊,反应过来是什么东西从他手里消失不见,他感觉全身的血液都在倒流。
他下意识站起身想要去追,可还没等他行动,另一个身影以极快的速度从他身边闪过,快到目人只看见一道金色的影子,犹如闪光。
目人被风吹的有些不稳的踉跄几步,好不容易站稳,他连忙抬起头,发现欧尔麦特站在远处的沙滩上。
他背对着自己,看不见手里有没有拿着什么东西,海风不停的吹拂着他,却没有撼动他一丝一毫,显得格外的可靠。
目人感觉自己心都紧张的快跳出来,他连忙跑下楼梯朝着远处的欧尔麦特靠近,明明是很短的距离目人却感觉自己跑了很久,到达欧尔麦特身边后也不敢开口询问,只有呼吸都在剧烈的起伏着。
他怕欧尔麦特会告诉自己说没能抓住,思维控制不住朝着最坏的方向发展,甚至他都想到明天该怎么去和班主任解释,说弄丢了不知道会不会被骂,还有没有多余的份让他重新填……
「这样可不行哦,目人。」正发着呆,欧尔麦特忽然转过身来,他朝着目人走近,将手里的去向表递给他,「这么重要的东西,得好好抓紧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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