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这样,那你就在这里休息一会儿,反正现在参加考试的学生们走掉了,空了很多的床位出来。」见目人态度强硬,恢复女郎也没有再继续劝说。她打量着目人的脸色,见目人除了只是看起来累之外没有别的生病的症状,便放软了口吻,「我在旁边的房间,如果有哪里不舒服,可以来找我。」
「好的,麻烦你了。」目人礼貌的回应着,他看着恢复女郎走出房间,才将制服外套脱掉。绿谷的药水还剩半瓶,不需要他一直盯着,他便在旁边的病床坐下,准备休息一会儿。
为了参加考试,他今天不管是身体还是意识方面都一直紧绷着,直到此刻才有了喘息的时间。这简直就像把他一周的运动量都集中在了今天,累的他连话都不想说,刚才和上鸣换衣服的时候也都是在强撑。
目人躺在柔软的床铺上,金发凌乱的散落开。他感觉自己全身的肌肉都在叫着酸痛,现在放松身体,很快就连抬起手臂的力气都没有。
目人忍不住闭上眼睛,就这么斜斜的躺在床上睡着,甚至来得及脱掉鞋子爬上床躺好,可以看出是真的疲惫。
人在累到睡着的时候似乎不会做梦,全身都迫切的需要休息,于是大脑便不会再有多余的力气来编织梦境。目人感觉他在一片黑暗中睡了很久,直到身体的疲惫都一扫而空后,他忽然感觉有人抓住他的手臂,以温柔的力道牵引着他去往别的地方。
很快,有微风拂面,带着凉爽的温度。目人感觉自己身体不断地下沉,下沉,直到最后踩到坚硬的土地。不知从何处照射过来的阳光洒在他的身上,带着令人安心的暖意。
目人猛的睁开眼睛,他醒了。
他不知为何又回到了演练场内的街道上,脚边满是建筑破裂的碎石,几乎没有让人落脚的地方。更远处的大楼正簌簌的往下掉着灰和石子,目人听见地面传来咚咚的声响,他下意识抬起头,就见熟悉的黄色机器人穿透大楼出现在了他的视野里。
碎屑飞溅,碎石打在身上带着清晰的痛感,一切都告诉他这似乎不是梦。目人下意识的抬手唤起【个性】,他还记着参加考试时的规则,所以看见目标出现便理所当然的进行着攻击。
他的手在空中挥舞着,和往常一样等待着【个性】从身体里冒出来。
目人举着手臂,他像是故意维持着这个姿势,又像是因为发现了什么不得了的东西而整个僵住。他脸上还带着惊吓,此刻却混杂着震惊以及不敢置信等神情,看起来有些滑稽。
目人不敢置信的盯着自己的手臂,那上面什么都没有,就和他上一次经历到这个画面的一模一样,【个性】对于他发出的『攻击』指令没有任何的回应……这一次它们甚至不从自己的体内显现出来!让状况似乎变得更加严重了。
尽管已经不是第一次体会到这个感觉,目人依旧觉得他的心都被抓紧,他脑袋一片空白,根本不能理解这是怎么回事,甚至被吓到整个人都在控制不住的颤抖。
机器人抬起手臂,将手上漆黑的炮弹口对准了他,黑压压的让人感觉呼吸都仿佛跟着停止。目人忍不住后退的一步,他仿佛听见子弹上膛的声音,咔嚓的声响,让他的心都跟着狠狠颤动了一下。
……对了,还有上鸣!
考试的时候上鸣应该就是这个时候冲出来的才对,虽然因为【个性】造成的静电让他头发变得很糟糕,但现在目人真的很需要他的出现。
目人慌忙回过头,他多么希望自己回头的时候能看见正朝自己跑过来的上鸣,但现实却是他回过头后只看见空无一人的街道,除了满地的碎屑和建筑残骸外别无其他。
目人忽然觉得有些不对劲,他移动目光搜寻着四周,发现不管是上鸣也好还是其他一起参加考试的考生也好都没有人在,整个世界陷入一片死寂。
怪不得从来到这边的时候就觉得好像少了什么,之前参加考试的时候,他虽然没有其他的参赛选手有过多的接触,但是却能感觉他们的存在。有时候目人在街道上行走的时候还看见他们着急的从街道尽头的路口跑过,甚至因为抢夺目标还发生了争执,一切说出口的话语最后都淹没在了响起的爆炸的声中。
『不会有人来的。』
有人在他耳边咯咯的笑了起来,声音诡异又刺耳。目人被吓得一个激灵,他慌忙回过头想检查身边的状况,却在转过身的时候听到了『嘭』的一声巨响。
目人感觉胸口一阵剧痛,整个人都因为惯性而飞了出去,红色的血液喷洒在空中,丝丝缕缕似乎像连成了线。他的心跳和呼吸逐渐变弱,视野因为大量的失血而变得越来越模糊。
这一刻的时间仿佛被延长了无数倍,直到从空中坠在坚硬的地面上时,他醒了。
是真的意义上的清醒过来。
目人猛的睁开眼睛,他甚至来不及看清周围的情况,整个人都还在惊慌的状态中,感觉这里不是他所熟悉的地方,下意识的就想站起来。
之前躺倒在床上的时候他并未在意躺下的姿势,因为他想着自己只是休息一会儿,并不会发生什么事情,却没想到会被噩梦给吓到。
全身上下的肌肉都还在隐隐作痛,因为使不上力甚至让起床这种动作都变得格外艰难。
目人挣扎了半天才撑起身,他趴在床上剧烈的喘息着,心脏因为惊吓而砰砰直跳,连带着太阳穴的血管都按照着相同的频率在不断发涨,让他眼前一片模糊。
整个世界仿佛都在旋转,不知道是供血不足还是什么情况,总之他现在的状态十分糟糕。
目人弯下腰将头抵在床上,手背接触到额头,他清楚的感觉到自己额头上的汗水,整个人都不在不受控制的颤抖。
有风透过从开启的窗户,目人身上满是汗,被风这么一吹,他忍不住打了个寒颤,马上就开始断断续续咳嗽。
绿谷还没醒,目人怕自己的咳嗽声会吵到他,连忙从床上爬下来,捂着嘴踉踉跄跄的走进厕所。
被压着不出声的咳嗽让胸腔都跟着隐隐作痛,目人将门关上,他捂着肚子走到镜子面前,果不其然在镜子里看到了自己一片苍白的脸色。
他脸上还带着未散去的惊慌,加上乱糟糟的头发真的很像什么恐怖袭击的受害者,除去身体上的治疗还迫切的需要心理上的医治。目人抬手将自己的头发揉的乱七八糟,他这么做并没有目的,只是想单纯的发泄,但发泄了过后还是对照着镜子又把头发整理顺溜。
人后的他不管再懦弱再胆小,但人前的他必须得营造出他没事的假象。鸣崎零也对他说过,最好不要把弱点暴露给别人,免得有些心怀叵测的人就会想利用这个来伤害你,他一个人生活没有父母的照拂,就更加得注意这一点。
目人深呼吸了几口气,让快速跳动的心脏逐渐恢复到正常的速度,他对照着镜子狠狠的拍了拍脸颊,想让脸上残留着的惊慌和害怕之类的神情消失,力道大的甚至让皮肤泛红才作罢。
身上衬衫已经起了褶子,后背处更是皱的厉害,因为他刚才直接穿着睡觉,会变成这样也是理所当然的结局。目人试探着扯了扯,见褶子的痕迹任然很清晰,他便放弃在这里折腾转而把领带重新系了一遍。
把自己的外表收拾好,目人轻轻的闭上眼睛,长长的睫毛颤了颤。半晌他又慢慢的睁开,蓝色眸子里像有光缓缓的荡开,再也看不见一丝的惊慌。
将自己整理好,目人才打开门走出去。此刻的他和刚才慌忙跑近厕所时的样子简直是天差地别,看起来像又恢复了平时在学校里的温和模样。
目人拖着酸软无力的身体走到绿谷的床边,发现药水已经没剩多少,他又连忙走出病房去叫恢复女郎过来。
「他的身体已经休息的差不多了,等他醒来他你们两个就可以直接回家。」过来检查了一番绿谷的身体,恢复女郎便把针头从他手背上取下来,与此同时等候在旁边的目人连忙将手中棉签按在他的手背上。
这是刚才恢复女郎给他的,让他帮忙止一下血。这倒是让目人感到很新奇,因为他一直以来都是给自己止血,从来没有在这种事情上帮助过别人。
针头拔出的时候会有轻微的痛感,目人下意识的看向绿谷,就见他眼睑轻轻的颤了颤,似乎被疼痛所惊醒,好半晌才缓缓的睁开眼睛。
「小久。」目人连忙开口呼唤他,「听得到我说话吗?」
绿谷刚睡醒,脸上还满是迷茫。听到目人的呼唤,他像是突然回神,整个人都像受惊般猛的转过头来,把目人都吓了一跳。
「……目酱。」绿谷的声音有些嘶哑,他紧紧的咬着嘴唇,眼中很快就蓄满了泪水,呼唤的目人的名字后便不再说话。
「怎么了?」目人有些不安,他握住绿谷的手,对于他这个态度感到很不安,「是不是哪里还在痛?」他们两人心思都缜密,此刻看见绿谷露出这种表情,目人心里已经有了猜测,但他却没敢说出口,只能询问出这种就像是在自欺欺人的问题。
「……对不起。」绿谷的声音有些颤抖,他用左手捂住眼睛,右手则紧紧握住目人的手,似乎这是他最后的支撑,「……我连一分都没有拿到,对不起……」
「……」
目人惊讶的睁大了眼睛,回望着绿谷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前几分钟才构建出来的完美外壳都跟着咔嚓碎掉。
目人起初还以为绿谷会露出这种表情是因为分数没能达到及格线,他担心自己不会被雄英录取,才会在此刻感到伤心难过。
可现在他却说自己连一分都没有拿到……怎么可能。这一学期他明明都有严格按照欧尔麦特的计划来训练自己,不断为了成为英雄这个目标而努力着,到最后他还被欧尔麦特所承认,被英雄亲手交于【个性】……
他明明付出了这么多,为什么还会是这样的结局?
绿谷躺在床上低声的啜泣着,他咬着嘴唇不让自己哭出声,似乎是不想将自己最懦弱的一面展现给目人。
「怎么会……」目人轻声的回应着,他对于这个结果仍然是不敢相信,可绿谷绝对不会用这种事情来和他开玩笑,那就说明……是真的吗?
一瞬间目人感觉他的眼眶也跟着湿润,让他眼前变得模糊一片。可是他们两个人中已经哭了一个,另一个不管怎样都不可以落泪,不然只会让情绪崩溃的一塌糊涂。
目人连忙把眼泪擦掉装作没有哭过的样子,可是他眼眶红红的,看起来一点说服力都没有。他紧紧的攥着绿谷的手,什么话都说不出来,反正这种情况下不管说什么安慰的话语都没有用。
强压下心中的难过,目人忍不住低下头,他闭上眼睛,将眸中的所有情绪都隐藏起来。
上天真的好残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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