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目人诧异的转过头来，他等候着绿谷的后半截话，可等了半天却发现绿谷除了叫了自己一声便没了后续。目人疑惑的皱起眉头，「你想说什么？」
「……没什么，我突然忘记我刚才要讲什么。」绿谷有些讪讪的，他连忙移开视线不敢在和目人对视，怕不小心会暴露些什么。
刚才真的是好险，差点他就把话说出口了，目人他虽然不知道自己的身世，但是他那么敏锐，肯定会起疑。而且他如果真的想知道这件事的话，绿谷觉得他和欧尔麦特肯定瞒不下去。
绿谷感觉他的心脏砰砰直跳，他发现目人还在盯着自己看，连忙转移话题，「……今天的日子对欧尔麦特来说应该会难过吧，目酱你待会儿回去之后可不要再提起这件事。」
「嗯。」目人应了一声，他没有多想，很快便又偏过头去看电视。
记者的镜头正向他们展示永山市的情况，有很多人会因为好奇而赶去那边看惦念的活动，商家们发现利益，纷纷搞出促销和大减价的活动，发展到现在已经变成了什么热门的观光景点。
意义完全变了。
目人看着镜头中的各种活动的标识，忽然冷冷的笑了一声，「这个纪念日到现在还有多少人记得？又有多少人记得曾经用生命保护过他们的英雄呢？」他顿了一下，又道，「如果菲涅娅知道她死后，她的纪念日会变成商家敛财的活动，她肯定会很生气吧。」
网上有很多视频都能体现出菲涅娅暴躁的性格，出名的英雄们总是面对着各种记者的围捕。目人不知道其他英雄面对记者是怎样的反应，反正菲涅娅有她自己的方法。
在她手下损坏的镜头不知道有多少，搞得最后记者们都不敢将摄像机离她太近，发现她有抬手的动作后马上就扛着摄像机往后撤。
「目酱。」绿谷忍不住看了目人一眼，他盯着目人的脸，确定他脸上的表情只是单纯的嘲讽，而不是别人遗忘了他的母亲而生气，「为什么你每次提到菲涅娅的时候情绪都会变得那么容易波动？」他其实觉得目人今天的情绪都有些难以控制，可想了想后还是没有说出口。
目人瞬间哽住，他睁大了眼睛看着绿谷，脸上带着迷茫，很显然若不是绿谷提起，他自己都没有注意到他话中所携带着的感情。
「是啊，为什么呢……」心中所翻涌起的愤怒在被绿谷戳破后就很快消散，目人皱起眉头疑惑的思索着，可思索了半天都没有结果，他只能叹了口气，「可能是因为今天是个悲伤的日子吧。」
绿谷盯着目人没有说话。母亲的祭日，今天对于目人的确时很悲伤的日子，他忽然甚至觉得目人今天的异状都是因为这个原因。
「……啊，不看了。」心中的烦闷无处发泄，目人摇了摇头从电视机上收回视线，「走吧，去买笔记本。」
目人走到家楼底下的时候接到了上鸣的电话，这让他很意外，因为他把号码存进手机里后就忘了这件事，要不是上鸣时不时的打电话过来刷存在感，目人肯定会把他忘得干干净净——倒不是说他有多绝情，而是考试结束后发生了一系列的事情，让他根本没有时间去注意那些。
「怎么了上鸣？」按下接听键，目人将电话贴在耳边，冰凉的电子产品让他忍不住瑟缩了一下。上一次上鸣打电话过来和他闲聊了半天，目人没有说自己生病的事情于是两人的关系还算和谐。
这次他打电话是要干什么？目人下意识的想了想最近发生的事情……难道是雄英的录取通知书到了？
「日野！！我被雄英录取了！」
「……」
猜中了。
目人有些愣住，好半晌他才笑了起来，对于自己猜测事情真相的敏锐感也有些不敢置信。他呆愣了好半晌才想起来现在应该祝贺，连忙又道，「恭喜你，真是个好成绩。」他想起上鸣在考试的时候对他的帮助，倒也是真心的在恭贺他。
「你敢相信！？我分班竟然是英雄科A班！」电话那头的少年兴奋的大叫着，让目人忍不住把手机拿远点，却还是能听见他的呼喊，「我简直要疯了！英雄科啊！！！」
「冷静点啦，你这样不会吵到邻居吗？」就算没有吵到邻居，也吵到他了，目人觉得他耳朵都快被震聋。
「你呢！！」上鸣话锋一转跳到他身上，「雄英的信件应该也发给你了，你看到没？你的成绩怎么样？是哪个班？要是我们两个能在一个班级就好了啊！」
「我……」应该不太可能会被录取。
目人张了张嘴，他说出一个音节后停顿了半天都没能说出后续，直到上鸣在电话那头询问他怎么了，他才又道，「我还没回家，所以还没看到我的成绩。」
「那你看到了情况再告诉我！」上鸣的声音很激动，就算目人在这边也能想象出来他开心的模样，电话还能听到他家人的声音，不知道是妈妈还是姐姐的女性也在跟着一起笑。
「可以。」目人应诺，上鸣叫着还要把这个消息挂断他的朋友，两人便挂断电话。
「雄英高中的邮件啊……」把手机揣进制服兜里，目人忍不住叹了口气，感觉自己好不容易调整好的心态又跟着变得沉重起来。他抬起头看着公寓里自己家的楼层，盯着看了半晌忽然反应过来了不对劲。
上鸣雄英的信件已经送到了他家里，他此刻还没回去，那收件人……目人心里没来由的一惊，他觉得自己像不小心把考了0分的试卷就在了母亲正在打扫的房间里，整个人紧张的连心脏都跟着加速跳动起来。
目人连忙跑近公寓，乘坐电梯的时候感觉自己的心跳随着不断上升的楼层在不断的加速，甚至从电梯走向家门口的那段距离，他都紧张到全身出汗。
到底是紧张还是害怕，目人不知道。他只知道自己的成绩一定很不理想，而且不想让欧尔麦特看见。
目人从书包里摸出钥匙，啪嗒一声，门锁开启。家里似乎没人，目人小心翼翼的将门推开一条缝，发现房间里一片漆黑没有开灯。
欧尔麦特是出去了还没回来？目人脑海里不由得冒出了这个想法，他正准备松一口气，却看见了站在房间里背对着他的身影。欧尔麦特身上穿着很正式的西装，似乎刚刚有参加过什么重要的仪式，高大的身躯仅仅是背对着，都让目人感觉到了巨大的压力。
难道这是欧尔麦特看见他的成绩后，被气到特地变回原来的模样来等待他回家？应该不会吧……
「……八木叔叔？」目人觉得有些紧张，他将门打开，让房间里的光线能更亮一点，「……那个，雄英的信件……是不是寄过来了？」他感觉到自己呼唤的声音有些颤抖，连忙低低的咳了两声来让自己显得没有那么紧张。
「日野目人同学。」没有回应目人，欧尔麦特慢慢的转过身来看着他，一直在微笑的表情也看不出他此刻究竟是开心还是生气。他往前走了几步将两人之间的距离拉近，直到在目人面前停下后才把手里的信封递给他，「我以雄英教师的身份，欢迎你就读雄英高中英雄科。」
「……」
欧尔麦特刚才说什么？
目人忍不住皱起眉头，他疑惑的看着欧尔麦特，像是在辨别他刚才所说的话是真是假，蓝色的眼瞳里带着很明显的怀疑，一瞬间让欧尔麦特觉得好像回到了两人刚见面的时候，目人也是用这样的目光不停的打量着他。
「我没有骗你哦！」知道孩子多疑，对于这种放在常人身上绝对会激动的大哭的郑重场面，他却像个局外人一样，不仅没有任何的反应，甚至开始怀疑这件事的真实性。
他们已经生活了将近一年的时候，欧尔麦特不可能不知道目人遇到这种情况时会想什么，所以他马上走到目人的面前，将雄英的通知书塞到他手里，「我没有打开看过，但是因为我在雄英任职的原因，所以已经知道了分班情况，你的确在英雄科A班，这点我可以确认！」
「……」
目人回应，他像是没有听到欧尔麦特的话，冷着一张脸把邮件拆开。邮件里面是一叠纸张和一个圆形的很像按钮的东西，不知道有什么作用，目人的重点只在纸张上，所以他只看了那个按钮就移开了视线。
被放在最上面的是录取通知书，目人反复确认上面填写的信息是不是他的，他甚至连右下角的英雄高中的公章都看了好几遍，直到欧尔麦特忍不住提醒说那是真的后，目人才停下自己认真到魔怔的动作。
「……通知书。」目人的声音有些颤抖，他抬起头看着欧尔麦特，脸上的表情已经从怀疑变成了不敢置信，「……我真的——」
「是真的目人！恭喜你！」欧尔麦特伸出手按住目人的肩膀，在得知孩子成绩的情况下他的态度竟然比目人都还要激动，这让他感觉很无奈，不知道该说究竟是自己的情绪外露的太明显，还是孩子太会隐藏情绪。
明明是这么开心的时刻，完全可以开心的笑出来啊。
「……咳咳咳……」完全没有开心可以显露出来，目人捂着嘴开始咳嗽，他怕自己会吐血，连忙把手里的东西放在桌上，以免弄脏。
「冷静点冷静点！」欧尔麦特一直注意着他的状况，现在见目人咳嗽，他连忙拍着孩子的脊背帮他平缓呼吸，「这是好消息没错，但是也要冷静点！」话是这么说，他却还是扯了几张纸巾攥在手里，免得目人待会儿真的会吐血。
毕竟他在知道目人成绩的时候也没能忍住，搞得校长都担心的询问他是不是身体的情况又变差了。
「……为什么？」目人断断续续的咳嗽了半天，好歹是没有吐血。他抬起头看着欧尔麦特，眸中闪烁着慌乱和不敢置信等神情，让欧尔麦特感到很意外。
「为什么我会是英雄科？」目人问，「我考试的时候你应该有看到吧，我的表现并不好，分数也没有过及格线，碰到『假想敌』的时候甚至都没有逃跑。」目人的视线四处游离着，脸上带着浓浓的不安，半晌他似乎是想到了什么，猛的看向欧尔麦特，蓝色的眸子因为心中的猜想而睁的大大的，「难道是你——」
「我没做，让你进入英雄科是校长的决定。」欧尔麦特皱起眉头，他怎么也没想到目人对于这件事的反应，在最初的激动之后竟然会是这样不断贬低自己，按照正常的发展，他难道不应该是激动之后和自己来一个热烈的拥抱，然后他们两人一起为这个消息而庆祝吗？
欧尔麦特觉得他越来越摸不透目人的性格了，菲涅娅虽然也有着很重的疑心，但却没有达到目人的这个程度……是因为从小只有一个人生活的原因吗？
「……校长。」目人微微回神，他想起欧尔麦特曾经说过，校长看见他毁掉麦克风的事情，他当时还觉得特别的丢脸，简直就像是干坏事被抓包。目人的视线重新凝聚，他看着欧尔麦特，好半晌才强迫自己没有露出慌张的神情，「……校长他，说什么？」
「校长很看好你，他觉得你最后算计着时间躲避『假想敌』的决策很不错，而且你能把『假想敌』破坏也说明你的【个性】很强。所以你现在才会收到录取通知书。」欧尔麦特看了一眼被目人紧紧攥在手里的纸张，又收回视线看着他，郑重道，「我从未有过帮你们走后门的想法，你和绿谷少年的成绩都是你们自己努力取得的，你可以坦然的接受它，知道了吗？不要再这么贬低自己了，你其实很强的。」
「……」
目人没有说话，他盯着欧尔麦特，虽然没有说什么，可却渐渐红了眼眶，蓝色的眼瞳里浮现出水汽，显得雾蒙蒙的。
「没事的。」明明是开心的时候却说着和开心完全不沾边的安慰，欧尔麦特将目人抱进怀里，他感觉孩子在僵了一瞬才缓缓的回应他，不由得叹了一口气。
他的孩子对于自己所取得的成绩为什么会这么不敢相信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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