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眼神坚定又阳光,像拥有着很强大的内心,哪怕在这样的环境中也依然能笑着面对。
「很抱歉目人,与你分离这点我做不到。」意识到目人的性格需要人开朗的人来引导,致人勾着嘴角露出灿烂的微笑,他歪着头打量着目人,满是温柔的蓝色眼眸像是深深地望进他心里,「我已经死了,本来应该离开这个世界,到现在我却通过你能感受这个世界,感受微风和阳光,感受每个人的情绪和不同的态度。」
——为什么。
「我喜欢这个世界。」提起这些事情时,致人脸上忍不住浮现出灿烂的笑容,犹如一颗刚出生的小太阳,虽然微弱却也能发光发热,「我也想活着。」
——为什么……
「所以让我继续存在着好吗?我会注意体力的问题,不会给你添麻烦的!」
——为什么死的人会是他?
「……」
哥哥和自己说话时甚至需要用上祈求的语气,来求他让他活着……到底是怎么变成这样的?
目人从心底蔓延说不出的愧疚感,他像是忽然间发现自己的不懂事,迫切的想要解释时却又发现自己不知该怎么开口。
……他没想让事情变成这样的,他也没想过要这么逼迫自己的哥哥,如果真的无法分离,那他也会继续让哥哥留在自己的身体活着啊,根本不可能在明知哥哥会死的情况下还要强迫分离——
双子之间都沉默着,致人不再言语,目人没有想说的话语,于是连带着四周的环境都跟着一起沉寂下来,没有风声也没有水滴落的声音。
致人依旧静静地站在原地,他注视着目人,他温柔的笑着,眸中满是细碎的微光,让目人更加不敢去看他。
心中的愧疚终于还是没能化作道歉的话语,目人轻垂着眼睑让自己看向地面,他知道自己刚才的逼迫很过分,心中也想着得道歉才行,可每次话到嘴边却始终说不出口,哥哥温柔包容的模样也像是嘲讽他的自私不懂事,更加让目人不知该怎么是好。
「……我们回去吧。」沉思良久,目人才轻声的开口转移着话题。
致人没有立即回应,他盯着目人,一句『你能叫我哥哥吗?』的询问在嘴边逛了一圈却始终没能说出口,只能笑着点头回应,「好,我们回去。」
目人对于这片空间并不了解,于是哪怕心里有多不情愿,他也只能乖乖牵住致人的手让他带自己回去。
致人的手很温暖,明明和他是相同的尺寸却莫名的给他一种说不出的安全感和熟悉感,之前他每次离开这边时也是被这双手给牵引着,为他驱散周身的冷意与不安……
目人下意识的想开口询问,可话到了嘴边,他看见致人没有什么表情的侧脸,忽然又不知道该怎么开口,只能将话语给重新吞回肚子里。
「太好了。」像是对待珍惜的物品般将目人的手攥得更紧,致人笑着眨了眨眼睛,他像是一直都充斥着无限的活力,所展现出来的一面也比目人更像小太阳,「这次我们两个一起去,就算把你送到那边之后我也可以留着,不用再一个人回来了。」
「……」
哥哥的这句话里仿佛带着无尽的心酸,虽然他没有表现出来,可一副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的模样更加的让人觉得心疼,所呈现的悲伤也是完全和他不同的类型……
目人忽然觉得有些难过,眼前都跟着变得湿润,这让他连忙低头移开视线,怕自己这幅模样会被致人给看到,从而还会让对方反过来安慰他。
索性因为目的地很快到达,致人并未发现他的异样。
刺眼的光从上方倾泻下来将他给笼罩,目人忍不住闭上眼睛,他感觉自己的身体忽然变得很重,灵魂像是和□□重新连接上,同时紧跟着有说不出的酸软和无力感如浪潮般涌过来,顷刻间就将他淹没。
好痛好饿好难受身体完全不听使唤……
目人花费了一段时间才能控制自己的身体,可是虚弱的身体似乎连呼吸都变得困难,直到好半晌胸膛才能顺利的起伏。
他想要睁开眼睛,可却发现眼睑犹如千斤般沉重,反倒是胸腔的起伏带动呼吸,让喉咙隐隐发痒,止不住的开始咳嗽。
事态似乎还想让事态往更严重的方向发展,咳嗽带动胸腔的震动,只感觉胃和肺以及肋骨和腹部都在隐隐作痛,每咳嗽一次便会有如针扎的触感传来。
目人废了好大的劲才抬起头抓紧胸前的衣物,像是想通过这种方法来自己打气,他费力的喘息着,刚回到这边的世界就要为了活下去而努力……
虚弱的身体从很久以前就被病痛折磨和限制着,目人有很多东西都体验感受不了,不管别人口中所说的世界有多么的五彩缤纷,在他看来都是只有吵闹的医院,白色的建筑,泛着苦味的药片以及刺鼻的消毒水气味。
他的世界和别人不一样,他被脖子上的LMC给限制在这里,根本没有迈出脚步去张望外面世界的权利。
「怎么会咳嗽的这么厉害?」哥哥的声音从身旁传来,目人感觉有一双温暖有可靠的手臂揽着他的肩膀将他慢慢的扶起来,最后靠在一个平稳的胸膛上,「没事的,慢慢呼吸,先睁开眼睛好吗?能睁开吗?」
得到安抚后似乎就显得不再那么慌张,目人慢慢的调整着呼吸,只是身体无力依旧让呼吸变得很困难,让他废了好大得劲才缓过来。
眼睛倒是能睁开,只是才露出一条缝马上就被窗外刺眼的光线给晃得睁不开眼睛,眼角跟着渗出泪水,目人连忙将头偏向一边,一片黑暗中他感觉致人伸出手将他的眼角的眼泪擦掉,「两边流动的时间不一样,也不知道我们在那边待的那一会儿,这边的世界你在床上躺了多久。」
「……大概接近一个星期——」目人嗓音沙哑的回应着,因为不止一次经历过这种状态,所以他对自己身体也有很好的衡量,哪怕没有办法准确估量出昏迷的时间,他也能猜的八九不离十。
不过昏迷之前的时候全身泛起的疼痛真的让他以为自己会这么死去,没想到居然还能被救活……也只有在这种时刻才能体现出现代医学的发达之处。
目人花费了几分钟的时间才让眼睛适应光线,虽然仍旧有些怕光,但也总比一直睁不开要好得多,在黑暗中待了一段时间的他此刻竟然有些迫切的想见光明,那么会被刺痛也甘之如饴。
周围的环境依旧是熟悉的纯白,是记忆中的医院模样,目人环视了一圈却发现他竟然不在医院,而是在学校的保健室里……为什么他会在这里?
目人试着动了动身体,发现四肢都听使唤,只是因为没有进食加上在这里躺了几天的原因导致肌肉无力,想要一个人坐起身或者马上起床走动是不可能的事情,根据以往的经验,恐怕得花费几天的时间才能调养好。
他真是弱的无可救药……
目人忍不住自嘲的笑了笑,他静静地思考了一会儿,本想让兄长将电视打开,可视线转动朝着病床正对着的墙壁看过去时却什么都没有看到……说起来,学校的保健室病房好像不会配备电视这种东西 。
目人下意识的伸出手在枕头下摸索着,但他摸了半天什么都没摸到,脸上不由得浮现出疑惑。
「你在找什么?」致人站在床边不解地询问道,他见目人的情绪有些焦躁,便又补充道,「我可以帮你。」
「……手机……帮我找找手机——」目人轻声的回应着,话说出口他又忍不住的开始咳嗽,在床上翻来覆去的将被子和床单都跟着皱成一团,让人有一种想帮忙却又不知道该怎么的无力感。
『哥哥』这个称呼还是无法呼唤出口,目人也竭尽所能的避开这两个字,索性致人那边似乎也做好了准备,见目人有意回避后他也不再执着,甚至没有之前逼着目人叫他哥哥的底气。
「……手机?」致人回应的声音有一瞬间的迟疑,大概是在想手机是什么,他在床上坐了好一会儿才起身去一旁的柜子上寻找,因为目人记忆中的手机大多数时间都在枕头下面和柜子里面这两个地方,「你要给谁打电话吗?」
「……我想看看新闻。」目人的声音有些哑哑的,他从还未苏醒时就很在意这一点,现在回到现实世界,就算他再不愿意,也得让自己去关注新闻的动态,「……想看看媒体和民众对于我……我们两个的看法是怎样的。」
在刚醒来身边没人的时候,他能获得外界消息的途径只要这个——
可是他真的很害怕,很害怕自己打开手机打开新闻后会看见铺天盖地的不看好的言论,他们的身份又该怎么定位呢?父母将他们藏起来没有公布,欧尔麦特和菲涅娅也没有结婚,那他们是……私生子吗?
他这边肯定会很糟糕吧,单单是『LMC佩戴者』这个身份就可以让别人议论很久,哥哥在刚出现的时候就展现出他强大的战斗能力,对于他的言论肯定就要温和一些……
毕竟比起自己,战斗力要高一些的他更加符合『欧尔麦特的孩子』这个身份——
好像自古以来作为哥哥的那个孩子都会比较出色吧,那媒体会拿他们两个来做比较吗?虽然两个孩子在外貌上都遗传了父亲,但作为长子身体素质要好一些,战斗力也更接近父亲,反观次子身体那么弱,还是LMC佩戴者……他都想到那些人会怎么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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