井绍予的目光, 不仅曲望南,叶楚河也注意到了,自从高长淅之后, 他对自己妹妹身边的人,有着高度警觉。
他皱起眉头,你说这眼神, 是男女之情吧, 怎么看, 都不像。反而有种说不出的, 额...慈祥?
散学的时候, 曲望南和叶楚河叶星河结伴而行,曲望南和俩表哥小声嘀咕井绍予, 三个人没控制住回头一看, 井绍予还站在走廊下看着他们,见他们回头,还热情的挥了挥手。
“我觉得他看我,跟你看桂花糕一样, 我鸡皮疙瘩都要起来了。”曲望南说着双手抱着自己打了个寒颤。
桂花糕是叶楚河的养的一只獒犬,体型巨大,但性子却一反常态的温顺。桂花糕这名字, 还是曲望南取得。
“你们之前有过交集?”叶楚河眉头皱的更深, 经历过高长淅的时候,他恨不得把自己妹妹身边的异性全部清除掉。
“没有吧。”曲望南摇了摇头,又补充了一句, “但是觉得眼熟,保不齐是见过。”
“你以后离他远一点。”
“嗯,我也觉得他奇奇怪怪的。”
“可能是脑子不好。”叶星河也加入话题。
想在曲望南这刷一波好感的井绍予大概怎么都没想到,最后竟然落下了这么个印象。
除了这些小插曲,日子倒也是安安稳稳的往前走着。
曲望南每日,学堂,校场,甚至还找了来时来教她琴棋书画,难得空闲的时候,叶楚河还会陪着她坐在河边钓鱼,日子过得满满当当,倒也不会有那么多事情去回忆。
在高长淅大婚前,东宫先有了好消息,太子妃沐晴有了身孕,天家那是喜上加喜,听闻朝堂之上连着几日都是喜笑颜开,百官的日子也好过了许多。
曲望南也是真心实意为沐晴感到开心,正想着准备点什么送进宫里去聊表心意,太子妃的口谕也就到了,说要请曲望南去宫里一叙。
高芷兰拉着她的手,欲言又止,高长淅对曲望南来说,到底还是心里的一块疤。
曲望南倒是洒脱,只说没关系,当天下午就跟着传信的公公进了宫。
上次她入宫,是被抬进来的,这次倒是自己一步步的走了进来。
这次一眼眼细看这宫廷,红墙照应下,说不出的厚重,以及对于外来者的压抑。
公公把她带到东宫之后,行了个礼就退下了,沐晴见她来,到很是开心,招呼她到自己的身边坐下。
如今这才有了身孕,还不显怀,沐晴的脸色也不如以往红润,但脸上的表情却是实实在在的幸福,想来孩子的情况是很好的。
只是不知,这太子如何,曲望南对太子的印象实在是浅,只是听自己的外祖父曾说起,太子高傲。
“太子妃可是最近休息的不好,如今这时候更是要好好保重才是。”曲望南想来想去,还是说了这么一句。
沐晴看着曲望南的表情,摸了摸肚子笑了笑。
“是这有了身孕之后,吐得厉害,太医说,过了前面三个月,后面会好很多。”沐晴笑着拉着曲望南的手,“私底下你还是叫我姐姐吧,叫太子妃反而显得生分了。”
“姐姐。”曲望南也不纠结,因为她知道,沐晴也不是跟她客套。
俩人坐在一起聊了好一会儿,说的倒也不是女儿家的话题,天马行空什么都聊,她还把井绍予在学堂讲得那些奇闻异事也拿了出来,果然沐晴听的很是着迷。就这个时刻,曲望南觉得井绍予这个人还是有点用的。
“我以前也很是想要走遍各地,看看当地的风土人情,想来也是很有意思的。”沐晴握住了曲望南的手,“谁知道...”
沐晴没有继续说下去,但曲望南知道她的意思,谁知道嫁进了皇家呢。
沐晴笑了笑,转头让身边的宫女是小厨房打声招呼,今晚多做几道菜,留曲望南吃了晚膳再走。然后又差人去告诉太子今天就不和他一起用膳了,吩咐完,让屋子里的其他人都出去。
曲望南知道,沐晴应当是有什么话要对她说,这才是她把自己叫进宫里来的目的。
“姐姐是有什么事情要跟我说么?”
“前段时间一直没有机会,如今终于得了空,总想知道你好不好,”沐晴无奈的笑了下,“何冉冉虽不是我叫进宫里来的,但到底是借着我的名头,我总觉得对不住你。”
其他人还真以为高长淅和曲望南是个误会,沐晴这玲珑心思却是多少猜到一些实情的。
“这事姐姐也是无辜的,不用跟我说抱歉。”曲望南很努力的扯出了一个微笑,你看看,何悠悠跟她道过谦,沐晴也跟她道歉,明明这俩个人也是无辜的。而那个真正该给她说法的人,却是连面都不愿意见。
“但我心里,总觉得对你不住。”沐晴另一只手也握住曲望南的手,“一想到你的处境,我就分外愧疚。”
“姐姐也不要担心,这事天家倒也做的漂亮,也没多少人说我闲话,”曲望南故作轻松的眨了下眼,“再说我还小,什么事情我走不出来,而且人要变心,这也是拦不住的,我还庆幸,他变心的早呢。”
沐晴没再说话,拉着她的手,良久才点点头。
吃了晚膳,一个公公传话说,太子今晚被皇帝留下了,可能要晚一点才能来陪太子妃。曲望南也顺势告辞,沐晴也没有阻拦,她也知道,曲望南不愿意在这宫里多待。
曲望南跟着带她进来的公公原路返回,出宫门前,她回头望了一眼。
夜晚的皇宫就像一个吞人的怪物,莹莹灯火也照不亮这座皇城的心。
惊鸿和翩若带着马车夫正在等着她,她先是给了带路的公公一些银子,然后上了马车,四下无人,情绪陪着马蹄的哒哒声开始纷飞,她吹熄了马车里的灯,睁着眼睛享受黑暗,而后无声的苦笑。
来之前还想过,会不会在哪一个拐角,高长淅就出现在那里,到时候他会有什么话想对自己说么?
如今出来了,也就死了心,也是,偌大的皇宫,她能走的也就那么几条路,若不是有缘分或者刻意为之,怎么可能遇到呢。
从宫里回来,全家人观察了两天曲望南,没看出她的异样,也都松了口气。
高长淅的大婚,对于皇子来说,到底是仓促了些。原本大婚之后的皇子都要搬出宫去住,但高长淅还未及弱冠,未封王,那王府也定然是没有准备的。
皇帝不知是不是对高长淅的愧疚,破格给他封了个瑞王,王府也选了地开始新建,在此之前,高长淅和何冉冉还是住在宫里。
封王大典也很是隆重,皇帝在荣华宫设宴,叶尽崖和叶无咎都去了。
众人围在高长淅身边敬酒祝贺,叶尽崖只是坐着闷头喝酒,他着实是心里不痛快,但也不能不给皇帝面子,他旁边坐的是荣国公。
荣国公听自己的夫人说了,自己的儿子肖想人家闺女,他倒是没有觉得叶无霜有什么配不上井绍予的,在他看来恰恰相反,他还怕叶无霜和魏国公看不上自己这没出息的儿子呢。
越这么想,看到叶尽崖他就越心虚,心虚之余,还想着要给自己的儿子刷刷存在感。
“怀远,怀远”荣国公井定山蹭到叶尽崖身边,还拍了拍人家的肩膀。
叶尽崖不明所以的看了他几眼。
“干什么?”俩人之前也是好友,荣国公这个人,文臣出身,但却是个爽快性子,平时和叶尽崖也玩得来,但平时哪像现在这样谄媚。
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你一个人低着头喝酒有什么意思,来来来,我陪你喝。”井定山一边笑着一边举杯。
叶尽崖瞪大了眼睛,这什么玩意。
“别动手动脚,看你这样子,就知道你小子要阴我,说,你到底想干嘛。”叶尽崖打了个哆嗦,这老小子这谄媚样子,让他都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你这话说的,我们好兄弟,我和你喝杯酒,还能有什么其他目的。”井定山嘴硬,但心里虚啊。
“你上次对我这么好,还是十三年前,想我女儿嫁给你儿子。”叶尽崖眯了眯眼。
“你这个人,真是不识好歹,不跟你喝了,我自己喝!”井定山装作生气的把杯子里的酒一饮而尽,心里其实在打哆嗦,这老头子,怎么记性那么好。他要是知道,我另一个儿子还在肖想你闺女,不知道会不会给我一拳。
“魏国公,荣国公,两位好久不见。”高长淅不知何时已经站到了他们面前,井定山连忙起来,还顺手拉了下无动于衷的叶尽崖。
叶尽崖不慌不忙的也站了起来。
“还没有恭贺二殿下,不,瑞王殿下。”叶尽崖的声音不冷不淡,虽说不上热络,但也得体。
“瑞王殿下年纪轻轻便封了王,想来以后定是大有可为。”井定山连忙给叶尽崖找补了一下。
“多谢二位,长淅以后还要仰仗二位,请二位多多指教了。”高长淅面带笑容,一派作风还跟以前一样,找不出半分错处。
“不敢当不敢当。”井定山说完,脚下还踢了一下叶尽崖,让他也说话,别板着一张脸,这皇帝都看向这里呢。
“瑞王英明神武,足智多谋,我这样的老匹夫,也实在是没什么可指教的。”叶尽崖虽然是笑着的,但语气真的算不上好。
叶尽崖说完,井定山心里就翻了个白眼,外人看,可能只见叶尽崖笑对高长淅,但这阴阳怪气的语调,井定山是听了个真切。
但高长淅也没生气,又客套了两句就走了。
叶尽崖和井定山看他走远,就又坐了下来。
“怎么,你今天这情绪不对啊?”井定山这时候倒是多了个心眼,叶尽崖虽然是个武官,但真不是个粗人,他叶家时代功勋,也是名门望族,礼仪规矩,也都是一等一的。
他又想到了之前传的沸沸扬扬的曲望南和高长淅的事情,不是说是误会么,难道?
“不会是....”他瞪大了眼睛。
叶尽崖看了他一眼,没回话,给自己倒了一杯酒,一饮而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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