俩人放轻脚步, 高长凌手放在膝盖上,让曲望南由此借力爬上围墙,曲望南上去之后, 再伸手把高长凌拉了上来。
俩人之间没有说话,却很是默契。
这院子大部分人应该已经睡了,只有主屋还亮着灯, 看来就是怜契的房间了, 俩人从屋顶轻声走过去, 高长凌掀开瓦片, 想到男女有别, 就让曲望南去看。
曲望南俯下身子低头,只见怜契正哼着小曲翻着书, 看了一会儿她朝着高长凌摇摇头, 高长凌把瓦片放回原位,俩人走到院子深处拐角,从屋顶跳了下来。
高长凌用手势示意分开,曲望南点了点头, 俩人分开进行探查。
曲望南顺着屋子走过去,在各个房间门口听了会儿,确实只有呼吸声, 她想了想, 还是悄默声爬上屋顶,掀开屋顶瓦片看。但因为里面没有点灯,就算是借着月光照进去的那点光亮, 也看不清房间内的样子。
她咬着嘴唇思考了一下,然后在路过每个屋顶的时候,都稍微用一点点力的踩上两脚,再掀开瓦片往里看。这么走了一圈,就看到高长凌在下面朝她招手,她回去,顺着围墙又跳了下来,你别说,这上蹿下跳,还真是个体力活。
俩人走到来时的墙边,高长凌这次自己先一跃上了围墙,然后拉着她,俩人一个翻身出了啄玉班的院子。
因怕被发现了,俩人还走了一段路,直到走到街角那颗挂着灯的大树下这才停下。
曲望南拿下面具,摘下帽子和面具,在摘下面具的那一刻深深的吸了口气,刚才她可是连呼吸都压低了声音的。
“怎么样,有发现么?”曲望南抬头看着高长凌。
高长凌皱着眉摇了摇头。
“我倒是找到两间没人的屋子,放的都是些道具,确实没有可疑的东西。”高长凌看着曲望南额头的汗水,忍住了给她擦拭的冲动问到,“你呢?”
“几个屋子我都看了,表面都没什么可疑的地方。”曲望南也摇了摇头。
“看来,要么他们是真的纯良,要么就是藏得够深。”高长凌双手抱胸,靠在了背后的树上,鞋尖亲亲点地,“我倒是坚信是后者。”
“我也这么认为,而且她们肯定知道有人会来。”曲望南笑了笑,高长凌挑着眉示意她说下去。
“那个大爷我看他的架势可是个高手,可是我刚才特地试探的脚步重了两下,竟然没有人醒过来,你觉得可能么?”
当然不可能,唯一的可能就是,这些人知道她们来了,在装睡,又或者说这些人知道,总会有人来。高长凌这次是真的对曲望南刮目相看了,没想到平时直来直去的姑娘,还有这玲珑心思。
“她们大概率知道我们叶家不会善罢甘休,怕是早有准备。”曲望南咬了咬手指甲,又摇了摇头,“可是这已经过去小半个月了,为什么她们警惕性还这么高?”
高长凌闭着眼睛想了想,心中有了个猜测。
“不,这可能是他们常态,就算有问题,看来短时间内她们还没有想要做什么的打算。”高长凌拍了拍曲望南的肩膀,“能忍这么久的人,想必是有大图谋。”
“那怎么办?”曲望南不知道是要把这事禀报上去,还是...
“我来找人盯着他们,现下无凭无据如何定罪?而且,她们有没有内应可还不得而知。”敌不动我不动,只要置身于比她们更暗的地方,那就永远占得先机,“不如放长线钓大鱼。”
“你不要聪明反被聪明误。”曲望南也学着高长凌背靠着大树,如今夜已深,刚才精神高度紧张,现在一下子卸下防备,人反而更加放松。要是放在平时,她是万万不会跟高长凌这么说话,现在俩人倒好像是多年的好友,说话之间没了顾忌。
“你也太不相信我了,必要时斩草除根我还是知道的。”高长凌眼神里闪过一丝杀意,把他们放在眼皮子底下,要留时留的住,要铲时铲的平,这才是上策。
“而且你想想,我能和你同时想到这啄玉班有问题,还不能证明我比看起来聪明?”高长凌一挑眉笑,就很有那种不学无术纨绔公子的样子。
“可是,我虽然想到了这戏班有问题,”曲望南侧过身,看着高长凌,目光炯炯有神,“但我也还是个草包啊!”
曲望南边说边笑,露出尖尖的小虎牙,调皮又俏皮。
“你现在是在说你大哥我是草包么?”高长凌站直了身子,一只手叉腰,没想到这个小姑娘,为了杀敌一千,还能自杀八百呢?
曲望南没回答,而是笑着耸了耸肩,高长凌看着她也笑了起来。
“那你自己思量,我回去也会跟外祖父说的。”这件事情,大家还是早做打算的好,事关重大,还是不能掉以轻心。
“但切记不要声张,别打草惊蛇。”高长凌也不反对,而且琢玉班有没有问题,想必叶尽崖和叶无咎也心存疑虑。
“这个你放心!”曲望南用力的拍了拍胸脯。“那我就先走了。”
高长凌点了点头,曲望南朝他抱了抱拳,转身就走了,小小的身影融进夜色了,没多久便再也看不见了。
高长凌看着曲望南离去的方向,又想了想自己的那个哥哥,若是他们能在一起,倒是互补的。
曲望南敢爱敢恨,洒脱不羁,他二皇兄做事缜密,温润如水。有了曲望南,他二皇兄总归能活的快活些,而曲望南则会在自己二皇兄的保护下生活无忧,不会陷入内宅争斗之中,也算是良缘。
但是谁能想到,女子出身太好,也会是个阻碍。
第二天一早,怜契正吊着嗓子,胡服,就是那拉二胡的老头就走了过来。
“主子,昨天晚上确实有人来过了。”昨天半夜有人潜入了他们的院子,他是知道的,只是之前怜契就已经吩咐了下来,谁来都装不知道,所以才没发出声响。
“我那哥哥做的好事,我们刚上来,就出现了西戎人,怎么不惹人怀疑。”怜契白了眼,心里越发嫌弃自己的哥哥,“不过无妨,我在江南能等两年,我在这就等的起,记住,吩咐那几个,给我老老实实本本分分的,现在还不是时候。”
胡服点了点头就退下了。
现在还不是时候,慢慢等吧,熬下去,她不信这大晋每个人都固若金汤,毫无破绽。人嘛,总有自己想要的,权利,金钱或者爱人。只要她找到一个破绽,就能撕开大晋的口子,就能向她祖母证明,她怜契,比她的那些个兄弟姐妹更有用。
曲望南起的也早,她在叶尽崖上朝之前,特地把这事说了,叶尽崖和叶无咎思虑了一番,让曲望南莫要过多担心,他们会派人去监视着,但是也没让曲望南不再管这个事情。
这事,就当做是曲望南的锻炼,而叶家人,从来都是不怕磨练的。
新秋刚过,高长淅和何冉冉的婚期的具体日子就定了下来,那宴会的帖子是孙自忠亲自送到魏国公府的。
叶尽崖接帖子的时候,脸上不算好看,高芷兰也不勉强他能有个好脸色,她给了孙自忠赏银,闲聊了几句,没让场面冷下来,但到底没说一句恭喜的话。
皇家大婚,魏国公这样的身份,合该是阖家都要去的,但他们到底不想让曲望南出现在那里,让曲望南亲眼见高长淅娶别人,在他们看来,就如同杀人还要诛心。
但叶无霜不这么认为,她觉得曲望南必须去,只有这样她的女儿才能死心,伤口表面结痂并不代表好了,只有把里面坏的东西全部挖出去,才有可能彻底痊愈。
她问曲望南去不去的时候,曲望南正在背明日先生要检查的文章,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她沉默好一会儿,叶无霜也没逼问她,良久,曲望南才从书本里抬起头说要去。
叶无霜没再多说话,摸了摸她的头就走了。
曲望南掐着书本,努力的把每个字印到眼里去,但脑子里,想的还是高长淅。
她已经很久没有想过高长淅了,每天忙到躺在床上就睡着,睁开眼就有事情做,不让自己停下来休息片刻,尽量不独处,从不提起他。
但真的想起他时,还是会觉得自己可笑,一直自诩洒脱,但到现在还耿耿于怀,她得去,她还没见过高长淅,还没正式跟他告别。
高长淅成亲的那一日,曲望南起的很早,他们其实只要出席傍晚的婚宴即可,但曲望南还是借口出去买东西早早的就出了门。
大晋皇子的婚礼和普通人差不多,只是排场大一点,所以,高长淅还是要亲自去何府迎亲的。
当天一大早官兵就清了街道,然后守在街道两侧,老百姓站在两侧,都想一睹二皇子的风采,毕竟他可是京城好多姑娘心里的那个如意郎君,如今他要娶妻了,那些姑娘们也想来看看他身着喜服,骑着高头大马的样子。
本站所有小说均来源于会员自主上传,如侵犯你的权益请联系我们,我们会尽快删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