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的时候, 裴皇后就放了众人回来,在行礼的时候,曲望南偷偷看了一眼站在皇后身边的高长凌, 然后又立刻低下头,笑的跟吃了蜜一样。
出了庄园,她让惊鸿先回府, 自己骑着马就去城外转了一圈, 回来之后还去了趟城内最大的首饰楼, 买了一支玉簪, 价格不菲, 用自己外祖父的名字记了账,这才回了府。
而高长凌今天又被裴皇后留了宿, 跟着一起回了宫用晚膳。
裴皇后看着心情不错的高长凌, 还以为是他也喜欢布依公主,这不很晚了,还拉着他说话。
“布依公主刚刚还悄悄跟我说,很是心悦你, 我瞧着你应该也是不厌烦她的!”裴皇后坐在椅子上,手上还拿着一块点心。
高长凌这时才想起来,自己的母后还存着这个心思, 于是想也不想, 果断拒绝。
“我不喜欢她!”高长凌从不喜欢拖泥带水,优柔寡断容易后患无穷。
“可我听说你们相处的还不错。”裴皇后有些慌乱,今天布依回来的时候, 还多次直白的表示愿意嫁给越王。
“我不喜欢她,母后也莫要强求,若是真的逼我娶她,不如放我去边境。”高长凌直视裴皇后,“让我在这京中日日看着一个不爱的女子,我怕定是要郁郁寡欢到老,不如让我去边境,这条命给了保卫疆土,更是有价值些。”
“你这孩子,怎么说这话呢!”裴皇后放下手里的点心,“不娶就不娶,何苦说这话诛我的心,不过我见着这布依公主是个知书达理暖人心的,你娶了定不会出错。”
“母后,您见着她是好,我见却不见得,我要娶,也要娶个我心爱的。”高长凌想到曲望南,又无意识的低下头笑了笑。
裴皇后见他如此,总觉得哪里不太对劲,但是又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那你,是已经有心仪之人了?”裴皇后手抚摸着杯子,关切的问道。
“母后就莫要为我这事操心了,我有分寸的。”高长凌笑着安抚了下裴皇后,他和曲望南的事情,他还不准备在没有万全之策的时候公布出来。
随后母子俩又说了几句,高长凌就告辞了。
裴皇后看着他的背影,转头就跟旁边的嬷嬷吩咐,“你去找人问问,越王最近和哪个女子走的近。”
嬷嬷点了点头,应了声是。
等到高长凌回到家,福来伺候他洗漱好,他才定下神来想想今天发生的事情。
从早上的忐忑不安,到后来的欣喜若狂,他从来不知道,一个人的情绪可以有如此大的起伏。
亲曲望南完全是冲动,他被羞的丧失了思考的能力,下意识的就亲了上去。
俩人唇齿相依的时候他恨不得把曲望南揉进怀里,下次..
咚...咚
有人敲了敲他房间的窗户,打断了他的思绪。
他猛地坐起来,皱起眉。
“是我...”窗外传来了熟悉的声音,高长凌知道那是谁,连忙从床上爬了起来去开窗。
窗户一打开没见到人,高长凌已经自己听错了,因为太过想念所以才会听到曲望南的声音,但是下一秒,他又听到了笑声。
低头一看,曲望南坐在窗脚下,抬着头朝他笑,然后伸出了手,“给你!”
他伸手接过来盒子,一打开,是个白玉发簪,玉簪的一头,轮廓是条鱼。
“送你的,喜欢吗?”曲望南这才站了起来,拍拍屁股上的尘土,双手放到了窗边,歪着头笑看高长凌。
高长凌一时间产生一种错觉,自己仿佛是那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大家闺秀,曲望南就是那声名在外的浪荡子。如今这浪荡子在追求姑娘,于是翻墙,敲响了姑娘的窗户。
他把盒子给合上,然后向前走了一步,“你跟谁学的这一套?”
“话本里都这么写的啊?这叫定情信物!”曲望南笑的更得意,“我们现在这样就叫私定终身。”
高长凌失笑,这丫头,不知道从哪看的乱七八糟的东西,倒是活学活用了。
“那话本里有没有说,这都是男子对女子做的。”高长凌也歪着头,和曲望南四目相对。
“那又如何?”曲望南耸了耸肩,“我喜欢宠着你啊!”
“那我也宠宠你,快进来!”虽说天气已经暖和的多,但是这半夜,湿气还是重了些。
“不进去啦,我就是给你送这个,送完就回去啦!”曲望南其实就是想见见高长凌,明早高长凌也会去校场,但是她等不及了,就想现在见,那滋味百爪挠心,如今见到了,她也就舒坦了。
“这么急?”高长凌有些诧异,“那我送你回去!”
“不用啦,你送我,我在送你,我们要互相送一个晚上了!”她又不是什么柔弱的姑娘。
“走啦!”她挥了挥手准备转身离开,高长凌却一把拉住她的手。
“可是如果我不送你,我会一直担心你到家没有,一直辗转反侧说不着。”高长凌学着曲望南撒娇,也嘟了嘟嘴,“你也让我宠宠你嘛!”
曲望南看着高长凌,又红了脸,然后点了点头。
高长凌穿好了衣服,还给曲望南带了件披风,俩人翻了窗,翻了墙,走在了去魏国公府的路上。
曲望南一路上有说不完的话,比如叶楚河要去南境啦,是为了自己的心上人去的。再比如自己今天去郊外看了花田,高长凌听的津津有味。
“这时候,你该牵我的手了!”曲望南上一句还在说晚上吃了什么,下一句突然就冒出了句这个。
“啊?”高长凌一时间也没有反应过来。
“话本里这个时候,你就该牵我的手了!”曲望南用眼睛瞟了瞟高长凌,抿了抿嘴,然后默默的把自己的手伸了出来。
高长凌眨了眨眼睛。
曲望南等不及了,一把拉过高长凌的手,十指相扣,然后故作镇定的继续往前走。
高长凌笑着摇了摇头,他好像真的成了被追求的姑娘,是不是因为话本看的少了,在曲望南面前自己才这么木讷?该让清酒找点大热话本,让他学习学习了。
到了魏国公府,曲望南还是翻了墙,然后趴在墙头跟高长凌挥手道别。
而裴皇后知道高长凌的想法从不改变,也不再强求他娶布依公主,于是她跟皇帝说了这事,俩人合计,那就让高长奇娶了公主。
他们先委婉的跟俩人透露这个消息,但没想到,公主不乐意,高长奇也不乐意。
布依摆明了就想嫁给高长凌,高长奇也不想娶一个心有他人的女子,事情就这么僵住了。
这布依虽是质子,但到底是古丹的公主,古丹虽不如大晋,但也不容小觑,他们到底不能强迫布依。
高长奇皇帝都是不怎么担心,他是大晋的皇子,就是再不愿,只要国家有这个需要,他就得娶,所以现在最要紧的就是让布依回心转意。
若是实在不行,皇帝心下也有个最坏的打算,那就是让高长凌娶了布依。虽然他觉得自己的这个儿子不能成事,但若是布依公主执意要嫁,那后续俩人之间有了什么问题,也是公主自己的过错,怪不到他大晋头上。
这事高长凌并不知情,他现在每天白天和曲望南一起在校场,晚上回来就恶补话本,看的是啧啧称奇,话本里真是什么人,什么事都有。
比如这个,某某公子的夫人和妾室相好,俩个女子竟然私定了终身,最后毒死了那个花心的公子,俩人带着孩子过上了大富大贵的生活。
还有这个,某某夫人深爱自己花心的丈夫,整日为了丈夫不归家而以泪洗面,直到有一天,丈夫外出再也没有归来,夫人苦苦寻找,却依旧无果,街坊四邻都说,那花心的男人定是带着别的女子跑了,久而久之夫人便很少出门了。其实事情的真相是,夫人难以忍受丈夫的寻花问柳,在一个晚上,割了丈夫的舌头,打断了丈夫的腿,把丈夫永远的拴在了自己身边。
高长凌看完打了个寒颤,这写的可真好。
但是这一堆话本他都看完了,怎么一本甜蜜蜜的都没有?
他把清酒给叫了过来,温婉询问。
“我是先告诉王爷,要是不忠就会是这个下场!”清酒歪着头面无表情,“王爷都看完了?那我待会儿让下人再给王爷送点,那些就是王爷要的甜蜜蜜了。”
清酒说完假笑了一下就走了,留下高长凌一个人在那里一脸崩溃。
他们的日子是过的开心,但是瑞王府就是另外一份景象。
高长淅从宴会回来的那日起,就性情大变,长长把自己关在屋子里,除非公事绝不出门。就连怜契个高念歌都不去看了。
怜契来了几次,都碰了钉子。
她站在高长淅书房的门口,看着福春慢慢的关上的门,无意识的向前走了两步,喜鹊轻轻的拉住了她。
“主子,我们回去吧,我听说王爷这小半个月都这样,府里他谁都不见的,他不是针对主子,您别难过。”喜鹊说的也是实话。
“哟,怎么?又碰了一鼻子灰啊?”何冉冉从远处走了过来,走到了怜契面前,还微微摸了摸头发。
怜契看了她一眼,不想搭理她,转身就走。
“你真的不在乎?不是吧,明明心里在意的要死,何苦在我这咬着牙呢?”何冉冉见怜契停了脚步,有些得意的笑了笑,然后走到了怜契身边。
“我带你去见见那个人,那个王爷心里最爱的人!”何冉冉凑到怜契耳边,笑着小声说道。
那声音,仿佛是蛊惑,怜契一时间晃了神。
她以前说不在乎,不过是自欺欺人。怎么不在乎?但是那时候王爷对她也是百般在乎,所以她可以说服自己,而如今,她连说服自己的理由都没有了。
“想知道,就跟我来,来晚了人走了,我可就帮不了你了。”何冉冉说完,转身先迈了步子,过不起来,没一会身后就传来了脚步声。
她带着怜契出了府,怜契很久没有自己出来了,最开始高长淅派了俩个人跟着她保护她,她从不曾出来过。后来那俩人被撤走了,她更不经常出门。
如今走上了街,觉得这景象像是很陌生。
何冉冉带着怜契来到了点心店,坐到了二楼。何冉冉点了一大桌子的点心,配了两碗甜汤。
“多吃点,否则待会儿心里的苦,你压不住!”何冉冉笑着嘱咐,语气里却是幸灾乐祸。
怜契看了她一眼,便移开了目光不在看。
没过一会儿,何冉冉就说了一句,“来了。”
怜契连忙向下看去,一个黄衣姑娘,带着一个小丫鬟笑着走进了店里,然后坐在了门口的桌子上。
那姑娘竟然还让小丫鬟坐在椅子上一起吃。
“那是魏国公府的曲望南。”何冉冉没了笑容,看见曲望南,她的心里也恨,“王爷心里的白月光,求而不得的宝贝。”
“我怎么知道你是不是在骗我!”怜契说了第一句话。
何冉冉嗤笑了一声,“我骗你?我犯得着么?你仔细看看,她的那双眼睛,你好好看看!”
怜契不知道何冉冉为什么说这个,当她还是下意识看向那个姑娘的眼睛,但是看不太清,于是她无意识的站了起来,往前走了半步,靠近了二楼的栏杆。
她看清了,那双眼睛,和自己简直一模一样的眼睛。
所以,高长淅喜欢他,是因为她的这双眼睛?不,不可能的!
怜契摇了摇头,不知道怕什么似的往后退了两步,但何冉冉不知什么时候,已经站到了她的身后。
何冉冉双手放在怜契的肩膀上,强迫她向前,强迫她去看曲望南!
“看清了么?嗯?”何冉冉在怜契耳边说到,“你毁了容,但这眼睛还在,于是王爷依旧疼你,也不过只是因为,他只爱你这双眼睛罢了!”
“你就是个替身!”何冉冉说完这句话,笑了起来,语气里有一种报复得逞后的快感。
“不,不是的!”怜契无助的摇了摇头,喜鹊连忙上前,把她从何冉冉手里拉出来。
“王妃自重,这事王爷知道了,怕是要怪罪!”喜鹊下意识的站到了怜契身前。
“我在乎么?反正他也不爱我!我都做到这个地步了,他也不爱我!”何冉冉苦笑了一下,然后用手指了下曲望南,“他就爱那个人,曲望南有什么好?嗯?”
云儿这时轻声的唤了声王妃,何冉冉才回过神来,她连忙整理了情绪。
“对了,我还有件事情没告诉你!”何冉冉又笑了起来,她的情绪多变的都有些不太正常,“推你下池塘的,可不是我!”
怜契瞪大了眼睛,“不,你骗我!你骗我!”
“我骗你干什么?你不过就是个替身,有什么资格入我的眼?”何冉冉挥了下手,“不是我,你想想这偌大的王府,谁还敢这么做?”
怜契险些站不住,还是喜鹊扶住了她。
不是何冉冉,偌大的王府,谁还敢这么做?
不就只有王爷了么?
怜契心如刀绞,她原本也不是个愚笨的人,高长淅若是只把她当替身,当场那个曲望南的替身,那肯定是不愿意看她的脸,让她毁了容,只留下一双眼睛,只留下一双相似的眼睛。
原来她以前觉得的万千宠爱,不过是从那个黄衣姑娘那偷来的。自己抛弃了一切,抛弃了国家,却只是落得了这么个下场。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老天爷对她如此残忍?
何冉冉看着怜契的表情,知道自己的目的达到了,她就是要让怜契知道,只要曲望南在一日,高长淅就不会喜欢上别人。
她们一直等到曲望南走,才从楼上下来。
怜契下来的时候,脚步轻浮,都有些站不住。
回到府里,她把自己关到了屋子里,看着高念歌,才控制不住的流下了眼泪。往事那些奇怪的地方,终于有了解释。
念歌,念曲,思念曲望南。
高长淅很喜欢她带着面纱,这样才能只看她的眼睛。
高长淅不在乎自己的儿子,只是因为这是个替身生出来的孩子。
自己的一切,就换来了这个结果,她真愚蠢!
接下来的几天,她也不去找高长淅了。
就坐在屋子里,也不怎么吃饭,巨大的忧伤让她透不过气。
喜鹊开门进来的时候,就看到怜契呆呆坐着。
“主子,胡先生送了个口信!”
喜鹊见怜契没有反应,叹了口气继续说道。
“胡先生说,老家来了人,想要见见主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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