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可能?”高长淅瞪大了眼睛, 只觉得自己的侍卫无能, 怎么会不在里面?他明明得到消息, 曲望南和高长凌把这个孩子藏在这里了!
他推开侍卫自己走了进去, 高长凌也不明所以, 连忙跟上,高长淅在院子里转了一圈, 哪里有什么孩子的人影, 连个孩子生活过的痕迹都没有?
“二皇兄,私闯民宅可不好,纵然我是你的亲弟弟, 这行为也是不妥的。”高长凌虽然知道事情蹊跷,可这个时候, 他自然是要把刚才的话撇清,没有证据,高长淅又能如何拿这件事情做文章。
高长凌明白的道理, 高长淅也知道, 如今没有证据, 这个弟弟一副我什么都不知道, 你为什么私闯民宅的样子, 摆明了就是在说自己不会承认, 他又能如何, 只能把牙咬碎了往肚子里咽。
“高长凌,我们来日方长。”高长淅手握拳,死死的看着这个弟弟, 然后甩了下手,带着人气急败坏的走了。
他走后清酒和福来连忙靠了过来。
“人呢?”高长凌这才变了表情,皱着眉头,高念歌怎么突然不见了,难道除了高长淅,还有别人再找他?如果真有这么个人,那又是谁?西戎人?
“这…”清酒和福来对视了一眼,俩人对此都是不知情的。
“查,给我查查这几天有谁来过这!”高念歌被人带走了,这里也被人泄露给了高长淅,那他身边,已经出现了叛徒,这是他万万不能忍的。
“是!”清酒点了点头,这事只有他们几个知道,如今泄露出去,他总觉得自己的背都站不直,虽然不是他做的,但他不知道为什么总是有点心虚。
高长凌是心底难得的起了怒意,但也知道,自己最近怕是动作太多,惹人怀疑了。说到底,这个闲散王爷是做不成了,如今高长淅有权有势,还把他当成了眼中钉肉中刺,再加上他也不受皇帝的喜爱,到底,路要难走些了。
但是没关系,再难走的路,他也是走过的,他能从炼狱里或者走出来,就不会被这件事情打倒。再说,他的爱人还在那里等着他,他怎么能放弃呢?
以前他是没什么盼头,只想着过完这一生就好了,如今心里有了要守护的人,活着都比以往有力气。
清酒没跟着他回府,而是去了载人舟,说是一来很久没有和九秋见面,二来要去他那打探点消息,高长凌准了。
福来则跟着高长凌回了府,一到家,就给高长凌张罗早饭,可这菜还没备齐,惊鸿就登门,送上了她家小姐的信。
亲手把信交给高长凌,惊鸿还悄悄的打量了一下面前的这个男子,确实是好看到让人忍不住心跳加快,是配得上她们小姐的。
高长凌打了赏,福来就带着惊鸿下去了。等他们走了,高长凌才打开信,还没看,嘴角就忍不住向上翘,刚才还很烦躁的心情,莫名的变得好了些。
一打开他的笑意就更大了,曲望南的字那是一点长进都没有,唯一变化就是人变得絮絮叨叨了,一直在说她会多想想自己,那些个情话张口就来,倒真像个浪荡子。
但是看到最后他却笑不出来了,曲望南在信里说,高念歌被她带走了,因为昨天夜里,喜鹊抱着高念歌跑到了国公府,说昨天院子里来了个女人,说是原本住在这里的,没说两句就走了。
喜鹊太害怕了,她怕被人发现,到时候不仅照顾不了高念歌,连自己的命都保不住,所以趁着夜色来找她。
曲望南也怕事出变故,派人去把他们的东西全部收拾干净,然后连夜让人把他们送出城去,目的地南境。放在这京城,水这么深,她又远在他方,不如把这两人放在身边来的安心。
高长凌看完信,把信折好,放回信封,但是脸上却没了笑意。
这也幸亏喜鹊自救意识强,也得亏曲望南活的清楚,这才歪打正着救了他一次。但这个告密的人,他心里也有了一些数。
知道那个院子,曾经住在那个院子的,除了凉竹还能是谁?这么多天没出事,偏偏凉竹来了之后出了事,何等的巧合?
问题就在,凉竹如何和高长淅搭上了线。因为他看出凉竹对他的情谊,所以多此拒绝并且不去找她,目的就是让那个姑娘不要用幻想。
可这也会是她报复自己的理由?
但最可怕的不是在这里,他对凉竹并不是没有防备,所以他把九秋放在凉竹身边。他信任九秋,也对此一直很放心,这些都是跟了他多年的人,他从未对他们有过怀疑。
可如今如果真是凉竹告的密,那九秋是真不知情么?还是说事情已经到了最坏的地步,九秋也已经叛变了?
可是为什么?他给九秋绝对的权利,金钱,尊重,他以为他们之间只有信任,这又是为何有了嫌隙?
福来小心翼翼的探着头,问他用不用早膳,他摇了摇头拒绝了,福来还想劝,但最后踌蹴了一下还是退下去了。
高长凌就坐着,看着门外的小花圃,他这一生,年幼坎坷,但是也不是没有好处。他比其他人更早懂人世险恶,也更早看清帝王冷血本性,更能看清人性的复杂。他厌恶朝堂纷争,厌恶虚与委蛇,厌恶那些伤害别人的假惺惺的大道理,厌恶大局为重,厌恶虚情假意。
所以他成为了那个不受宠的儿子,一事无成的王爷,恃宠而骄的纨绔,这些都是别人贴在他身上的标签,那些个满朝大臣,也大多都是看不上他的。
但那又如何,他不在乎,他想要的就是这样的一个局面,活的洒脱,活的随性,爱恨分明。他不在乎身后名,只在乎活的自在,他不需要万人爱戴,只需有几个知己好友便可。
为此他的身边也真的只有那么几个交心的朋友,他对他们完全相信,所以如今九秋可能背叛他这件事情,让他格外在意。
直到晌午的时候,清酒才回来,回来之后也没有吃饭,而是直接就来找他了,走进房间的时候,高长凌就看到他脸色不太好。
清酒坐下来,额间有点汗水,他自己给自己倒了杯茶,一饮而尽。
“王爷,我大概知道是谁泄密了。”良久,他才说了这么一句话,语气里没有发现真相的喜悦,而是说不出的低沉。
高长凌没有说话,只是这么看着他。
“王爷?”也许是高长凌的面无表情,有些诧异他为何不问。
“九秋最近不怎么来了。”高长凌没有说话,而是摩挲了一下手里的信封,就像是再说今天吃什么一样平淡,语气毫无起伏。
但他这话一说,清酒立刻就愣住了,然后微微低头苦笑了一下。
“王爷不愧是王爷,”清酒停顿了一下,但还是打起精神继续说下去,“九秋他和以前不太一样了,我问他什么,之前都是毫无保留,可是这次,我问他谁去过那个院子,让他去查查。”
“他答应你了。”高长凌说的斩钉截铁。
“对。”清酒点了点头。
“但是你还是发现了不对劲。”高长凌可以想象出俩人当时的样子,清酒为人有些高傲,但是观察人却是一顶一的高手。
“我认识他这么多年,他什么样子我不知道,他嘴上答应我,眼神却不敢和我直视,他定是知道什么内情的。”清酒有些难过,他和九秋,算得上知心好友了。
“南南给我留了封信,说高念歌她带走了。”高长凌没有说九秋什么,而是把自己知道的说给清酒听,“南南说,昨天夜里,有个女人去了那个院子,说是住在那里的,怜契的那个侍女原本就是惊弓之鸟,怕被人发现,于是连夜抱着高念歌去了魏国公府。”
高长凌看着瞪大眼睛的清酒,继续说道,“南南也怕有个万一,就让人把他们送走了。”
“女人?”清酒皱着眉头。
“住在那里的女人,你没有印象么?”高长凌挑了下眉。
“凉竹?!”清酒不自觉的大了声音,在他的记忆力,那就是个不起眼的小姑娘。
“我曾经用凉竹来对付怜契,但我对她原本也不是那么放心,所以,我派了九秋看着她。”高长凌喜欢把事情做到面面俱到,但这次,不知哪出了问题,“如果是凉竹泄的密,九秋是当真不知情,还是帮她隐瞒,或者说…”
高长凌下面的话没说出来,但是清酒知道他什么意思,或者说,这告密的就是九秋本人。
“王爷,那这事如何是好?”清酒小心翼翼的问,按照高长凌原本的性子,只要是有些苗头,他从来都是下手不留情的。
“兄弟一场,这么多年,没有证据总不好胡乱定夺。”高长凌想了一会,才开口说道,“这府里的杂事就交给福来吧,他都胖成什么样子了,合该着辛苦辛苦减减重了。”
清酒眨了两下眼,也明白了高长凌的意思。
“知道了,明天就让福来接手。”他知道高长凌想要做什么,也是,他和九秋的关系,调查九秋这件事情,他来做是最稳妥最快的。
“如果他有什么难处,”高长凌握紧了拳,声音有些有气无力,“如果真是这样,就给他个机会吧。”
高长凌如此无力的样子,是清酒第一次看的,不知为何,他的眼眶有些湿润。这个雷厉风行,甚至说有些心狠手辣的人,在遇到被亲近之人背叛的时候,原来也会如此伤心失落的。
“我的二皇兄今天没讨到什么便宜,但是后手很快就会来的,你要抓紧时间去办。”既然已经避无可避,只能做好准备了。
“嗯!”清酒点了点头,而后俩人坐着,没有再说话,九秋不止是高长凌信任的人,也是清酒放在心里的兄弟,两个人都需要彼此无声的安慰。
而在五天后,魏国公府的一行人到了南境,他们日夜兼程,到了驿站从不休息,而是换上马继续赶路,所以到宜城的时候,几个人都憔悴不堪。
守城人看见他们,仿佛看见了希望,睁大眼睛大喊,将军来了,将军来了。
曲望南见这人如此激动,仿佛劫后余生,心里的不安越发的重了起来,几人来到了宜城的府衙,但是却没见到叶楚河。
还没开口问,就见赵玥白端着个水盆走了出来,在看见曲望南的那一刻,水盆应声落地。
她快步跑过来,一把抱住曲望南的腰,头埋在她的肩膀上,哭的声嘶力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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