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还不是小小年纪就承受了不该承受的苦啊。】
“生日快乐。”
伴随着这话,包装精致的小小方盒落在眼前。
坐在餐桌边拿着把小剪刀,给自己的头发剪分叉的雫愣了下,视线慢慢给了那个没她掌心大的小方盒,盯着看了半天,茫然抬起头,对上卡卡西那张遮去了下半边依然满是倦容的脸。
因为时间还早,这会儿雫没扎头发,任由红卷发散落肩头。她于那片红间睁大眼睛看来时,有股说不清道不明的天真无邪。
同住一个屋檐下这么久,她还是头一次见到没值夜班的卡卡西这么早出现在餐厅。
他知道雫为了一个没啥实际意义的约定,总会很早起床。有时也会像今天,起得过于早,以至于每天都来接她一起去约定地点的鼬还没来,她只能坐在餐桌前看看报纸,剪剪头发,消磨时间。
为了能赶在她出门前把礼物送到她手中,卡卡西在闹钟响了之后,第一反应不是把闹钟摔远,而是拼命爬离被窝。
雫半晌没说话。
这让卡卡西很是稀奇。
这蠢姑娘往年不都很期待过生日吗?不只是她自己的生日,凡是她认识的人过生日,她总能比当事人还积极主动。而且就算过生日那天没给她准备生日礼物,只要记得当天跟她说一声“生日快乐”也就足够了。
陪她过了几个生日之后卡卡西才渐渐明白,雫真正在意的不是礼物,而是生日的那一天。
9月6号这个日子对雫来说太重要了。就是在这一天,她随水门去办理了正式的手续,正式成为了波风雫,也正式成为了木叶的人。
所以就算这一天极有可能不是她真正的生日,她也无比深爱着这个日子。
也所以,十三周岁的9月6号这天,她面对着礼物和“生日快乐”的祝福却无动于衷,未免太奇怪了。
卡卡西拖出把椅子,坐到她对面去:“我应该没记错吧?的确是今天啊。”
“……你没记错。”许久后雫才出声,她盯着小方盒,“我还以为只要我不提,这个生日就不用过了呢。”
“不期待过生日……你转性了?”卡卡西啧啧称奇。
半天都没等来雫不甘示弱的回嘴。被卡卡西吐槽了,她也只是抿了抿嘴角,什么也没说。
卡卡西这才确定她是真的不乐意过今天这个生日。他一边惊奇,一边伸手去试雫的额头:“你没发烧吧?”
雫偏头躲开他的手,一言不发地放下剪刀站起来。看动作她本来是想直接走掉的,但临走前视线擦过小方盒上浅金的缎带,要离开的步伐一停。
挣扎的神色闪过她不做遮掩的脸。不知是哪根弦压过了哪根弦,最后她伸手把小方盒拿起来,不跟卡卡西对视,只说说了一句:“谢啦,还记得我的生日。”
卡卡西还有些摸不着头脑,就听她又说了一句“帮我道个歉吧”,下一秒双手结印,不给卡卡西阻拦的机会,凭空消失在原地。
当初他果然应该好好学飞雷神的。差点爆粗口的卡卡西这么后悔着,听到了熟悉的敲门声。是轻快又规矩的三连敲。
卡卡西磨蹭去玄关开了门,小少年面带微笑地问了好之后,他这才嘀咕道:“原来她的道歉是给你的啊……”
“嗯?”鼬没听明白。
卡卡西没解释,撑着门框问鼬:“最近雫有什么地方不对劲吗?”
当然有。
鼬立刻想到。
不久前的那天午后,她提着滴血的刀,站在林间落光里一言不发,转头看来时的画面匆匆掠过脑海。他没直接回答卡卡西,而是问:“她怎么了?”
卡卡西头疼地抓抓头发。从起床到现在,他还没来得及去打理一下自己,护额也没戴,银白的头毛软趴趴的贴着额头,没精打采。倒是他那双左右异色的眼睛里,透出了几分与懒洋洋外表不同的焦虑:“她啊,今天早上大概要爽你们的约了……”
*** ***
雫叉着腰站在波风宅客厅的窗边,看着院中草地上滚来滚去的群猫们。
下半年的猫薄荷该准备种上了。雫想道,但是今天先算了吧,挺麻烦的,改天抓个“幸运的壮丁”来刨土。
她皱皱鼻子,嗅到一股熟悉的焦糖味道。淡淡的,微甜的,又带着些许焦糊的苦味,倒是不难闻,反而让人更加情不自禁地想伸长鼻子去闻。
雫顿时心情大好,转身离开窗户,绕着客厅里落满灰尘的家具,撒欢儿地朝楼上跑去。楼梯也是很久没人打扫了,上面留了一排一排前几次她来时踩出来的脚印。
她刚回到木叶那会儿,本来是想直接搬回来住的,但许久没人住的房间打扫起来工程量太大,只打扫出自己的房间,她便干脆放弃,厚着脸皮跟卡卡西住到了一起。
后来她人一直在木叶,连着参加了下忍考试、中忍考试,出任务、做任务,偶尔有空回家,也是去整理草坪和猫薄荷,根本没时间好好打扫屋里的卫生。这偌大的房子继续披着灰尘空荡着,等待着。
不过虽然一直没有时间来给波风宅做个彻底的大扫除,但她每次来浇水都会顺便从已经收拾好的自己房间开始,一点一点往外扩展着收拾卫生,所以越往她的房间走,越是整洁。
等走到她自己的房门前,还没开门,就已经可以感受到有风从门缝里吹出来。雫拧动门把推开门,只见窗户大开着,满是小猫咪图案的嫩黄色窗帘被风吹得飘飘摇摇。即便如此,雫的那张小床上的床褥枕被依然整整齐齐,干干净净。
床尾与窗户之间,搁了一个不算太大的懒人沙发,这还是雫七岁时的生日礼物。蜷缩在懒人沙发上的,是一只豹子般大小的老猫。它听到开门声,懒洋洋地抬起一边的眼皮,黄绿的眼珠子在雫身上一停,半截胡须动了动,来不及说句狠话,便被雫欢欢喜喜地扑了上来:“阿吉!好想你呀!”
“说多少遍了,本大爷不叫那个傻瓜名字,”老猫嫌弃地抬起前爪,把尖利的爪尖收起来,只用爪心的肉垫隔开雫想要凑过来吸猫的脸,老烟嗓里发出不耐烦的哼声,“而且本大爷是你祖宗。”
“好的阿吉,没问题阿吉!”雫根本不在意它这不留情面的说法,更加欢喜地用脸颊去蹭它,“你是我主子,是我祖宗!”
老猫:“……”
它对这个为了撸猫不择手段、不顾脸皮的人类十分无语。挥挥长尾,抽打在她后脑勺,老猫吩咐道:“去,你祖宗想吃油爆小香肠。”
雫抓住机会,得寸进尺:“让我先蹭蹭脸嘛!”
为了那一口早饭,老猫睁着死鱼眼任由她蹭,等她蹭了个爽,便愉快地去了一楼的厨房。
厨房收拾得差不多了,至少切个菜,炒个饭没问题。冰箱里不仅有电,还有早就买好的吃的。
雫手里有波风家的全部存款以及数额庞大的抚恤金,但她全存着没动,准备留给弟弟做老婆本。等她拿到了第一个任务的工资,先去请鸣人吃了顿面,接着就想去把波风宅欠下的电费水费给补上。不去不知道,她到缴费处一查才发现波风宅既没欠电费,也没欠水费。
过去的三年,虽然没人住,但每一天的波风宅都是水电全通。木叶的水电费是按月结的,唯独这座安安静静的小楼是按年结算。雫拿着过去三年的账单,发现每到年底就会有人替空无一人的波风宅结掉水电费。
她再一查,发现结算人留名是猿飞日斩。
安排她出远门的是他,一直等着她回来的也是他老人家。
既然人已经回来了,还能自己赚钱了,雫便主动把第四年上半年的水电费补上,然后之后的每个月都按时去交费。即使她并没有住回自家小楼里。
三代目那边一点反应都没给。但他肯定都知道了,雫非常确定这一点。
冰箱侧壁挂着某年《亲热天堂》出版时赠送的周边围裙,中央的口袋画着有两个简笔画小人傻呵呵地笑着,跑着。冰箱门上还有微微泛黄的照片,最顶层那张照片上的两人也笑得傻呵呵的。
雫围上围裙,撸袖子切香肠,烧油热锅,撒盐翻炒,很快就有油腻腻的香味飘出去。草坪上嗑草的猫大爷们再也坐不住了,纷纷抛弃猫薄荷,在厨房的窗外乖乖蹲成一排,唱起“喵喵喵”的大合唱。没一会儿,窗户一开,既没有加油盐,也没有被炒过的散碎香肠片被丢出来,顿时引起一场厮杀。
二楼窗户里有老烟嗓不耐烦地吼道:“喵嗷呜——!”
疯抢香肠片的群猫们立刻温柔成小媳妇,温文有礼地把零嘴让给老弱病残的同伴。
等雫端着一大一小两个碗回到二楼时,就看到老猫离开了懒人沙发,趴在她的床上用尾巴拨弄着绑着浅金缎带的小方盒。见她回来,老猫微微侧脸看过去:“这是什么玩意儿?”
“……今天是我的生日。”雫回答。
“哦,”老猫露出恍然,“生日快乐——你们人类是这么说的吧?”
“对,谢谢你。”雫说着,把大的那碗放到书桌上,自己端着小碗坐上满是猫毛的懒人沙发,低头用叉子拨弄小香肠,神情多少有些复杂,“虽然我今天一点都没觉得快乐。”
老猫尾巴一卷,再一抛,小方盒在空中划过一道优美的弧线,被雫稳稳接住。在去吃自己那份前,老猫瞥了她一眼:“你不打算拆礼物吗?”
指尖擦过缎带,轻轻点在盒子上。
雫回答说:“不。”
“啧,不能理解。”
老猫说着,弹出尖爪,戳起小香肠“啊呜啊呜”大口的嚼,没一会儿碗里少了一半,它这才慢下速度,一边吃一边把目光锁定雫。她看起来没什么食欲,小碗里剩了不少。它舔舔爪尖,正想去抢下那份,就见她突然把指尖在把玩的小方盒藏到背后去了。
下一秒,一个灵敏的白毛从窗口冒出脑袋来。
卡卡西先是被那浓浓的油盐香味馋得一动喉结,接着就被床边那个庞然大物吓得差点从窗台翻下去:“……哇啊这是什么东西??”
老猫冷笑一声:“大惊小怪。”
卡卡西:“……”
他向雫寻找答案。
雫端着碗儿,装出“我在乖乖吃早饭哦”的样子,告诉他:“阿吉说它无家可归,还喜欢院子里的猫薄荷,我就让它住进来了。”
“……阿吉?”
存在于久远过去里的名字突如其来地翻出来,让卡卡西歪歪头。仔细一看,这猫长得真像她以前那只猫,就是体型生生放大了好几倍,还能口吐人言,估计是哪里跑来的忍猫。
老猫张张嘴,半边长半边短的胡须上闪着油光,露出森森尖牙恐吓道:“你敢用那个傻瓜名称呼本大爷试试。”
卡卡西:“……”
他决定跳过这一节:“鼬小子来找过你了。他说阿泉夕颜他们打算给你办个party。”
“不去。”雫低着头闷闷道,“今天哪儿也不去。”
“你确定?”卡卡西追问。
“没法再确定了。”雫立刻回答。
“可别后悔。”
“……”雫终于抬头看了他一眼,“不会后悔的。”
卡卡西盯住她。
现在木叶的人里,数他认识雫的时间最久。要是放在四年前,他能非常肯定地拍着胸脯说自己了解她,但现在却不能了。在离开木叶、追随纲手的短短四年时间里,雫并没有太大的脱离了根本的变化,依然走着迷路犯蠢的人设路线,但她又的确有一部分变得让卡卡西看不懂了。
没错,她是在短短的几年里吃了不少足以改变一个人一生的苦头。但是身为忍者,谁还不是小小年纪就承受了不该承受的苦啊。
卡卡西隐隐觉得自己能明白当年刚从战场上退下来时,他老师每每看见他都会无奈叹息的心情了。眼看着一个孩子一步步变得深沉,变得拥有了不能说的心事,谁都会头疼吧。
他决定像老师当年对他的做法那样去相信雫。于是卡卡西不再勉强,只说道:“不管如何,大家都想着你,还是开心点吧。今年的生日你不乐意过就算了,反正后面还会有明年的生日,后年的生日,大后年的生日……”
他顿了顿,恢复了懒洋洋的腔调,“……你有了老公和孩子的生日,变成了老太婆的生日,以及很久以后变成诞辰的生日……”在雫终于像往常一样瞪他之后,卡卡西很没诚意地一耸肩,“对不起对不起,算我话多。”
说完,他抬手到额头轻轻一挥作别,“那么,我去帮你把party取消吧,不用太感谢我。再见,小雫同志。再见,猫……猫大爷。”
在猫大爷“算你识相”的注视下,卡卡西一个后仰,从窗口消失了。
老猫咬住碗里最后一个小香肠,一边嚼着一边看向雫。她脸上生动的表情,随着卡卡西的离开慢慢消失,目光望向窗外,飘飘忽忽,没有落点。最后她收回视线,低头看着空荡荡的手心,自言自语似的说了一句:“真有机会活到那么久之后吗……”
“……”
巨大的猫爪扣到她手心里。
雫抬头,老猫放大的猫脸凑过来,瞳孔细长的猫眼看着她。她抬起手,无奈地用手背替它擦去胡须上的油渍:“我这还有点小香肠,阿吉你要不要吃?”
老猫:“……喵!我要!”
雫手上一晃,小碗里已经干干净净。老猫几乎是一舌头就把碗里的小香肠都卷进了嘴里,没嚼几下就全进肚了。它意犹未尽地舔舔爪子,就见雫从沙发上起来,带着一身猫毛,不管不顾地扑倒在床上。
“我今天哪里也不去,”雫抱住枕头,闷闷地说着,“我要把今天拿来补觉。”
老猫嗤笑一声:“浪费生命。”
“一睡就是一整天的懒猫没资格训斥我!”
“喵呜……本大爷也要睡。”
说着,老猫轻盈地跳上床,硬是从小床上挤开一块空,匍匐下来。被挤开的雫顺势翻转,倒在它身上,把脸埋进软绵绵的猫毛里,吸着焦糖味,嘟囔着:“啊真舒服……”
老猫胡须抖了几次,最后还是决定看在她今天过生日,以及油爆小香肠真的很好吃的份上放她一马。它团了团身子,把雫裹在里面,听着她不停嘀咕着“真热啊”,尾巴甩了甩,最后垂下来落在红发上。
在温暖的安全感包裹中,起床很早的雫很快犯了迷糊,陷入沉沉的睡眠中。
风里带来了水汽掺杂其中的土腥味和血腥味。
那个许久未见的梦又来了。
雫在一片温暖中坐起身子,看向四周一望无际,满是迷蒙雾气的水面。扶着暖烘烘的、摇摇晃晃的小船,她慢慢站直,试着回忆了一下用查克拉踩水的要诀。
可以,即使在梦中,这份回忆也很清晰。
她决定在这个梦的异变到来前弃船逃走,于是她把腿迈出小船,脚面落在水面上,运起查克拉,居然成功了。雫成功地双脚踏上水面,弃离温暖的小船,随便找了个方向,一头扎进雾里。
她跑啊跑啊,跑了很久,始终没见到边境,倒是头顶的天空越来越阴沉昏暗。
那一幕,还是到来。
异变乘着浪花,上下颠簸着来到她脚下。雫试了好几次,都无法在水面上站稳。她仿佛能听到后脑勺传来的深沉呼吸声,凉意顺着耳后、脖颈钻进她的衣服里。
她颤抖着回头,红光一闪而过。
雫突然醒了过来。
怪不得梦里的天空越来越阴沉昏暗,现实生活中早就已经到晚上了。因为睡得太久,她感觉脑袋里混混沌沌,连抬手的动作都慢了一拍。她还是第一次知道自己原来这么能睡。
床上就剩了她自己,老猫早就不见踪影,估计是挨不住饿,出去找食了。
太不体贴啦!
雫一边爬起来一边抱怨,肚皮冰凉,那家伙跑出去前都不知道给她盖条毯子吗?
话说……现在是几点啊?
她居然从白天睡到了晚上?
雫本想去找个表来看看时间,慢了一拍才闻到哪里不对。她趴到窗台上,往下一看,就见院子里亮着灯,老猫躺在草坪上,舒舒服服地露出肚皮,不知什么时候来的鼬正在卖力地在它的肚皮上顺毛。
不知是不是错觉,她总觉得灯下的猫薄荷丛似乎不一样了……
“喂!”雫往窗外探探身,喊了一声引来鼬的注意,“你对我的猫薄荷做了什么?”
“哦,下午有空,我就跟止水哥来种了下一茬猫薄荷。”这位“幸运的壮丁”不仅非常主动,而且十分诚实。
雫:“……干嘛不叫醒我?”
鼬:“是晃先生说,你要把今天拿来补觉,不要吵醒你。”
“……”
雫遥遥跟老猫隔空对上一眼。对方哼了哼,翻了个身,吩咐着鼬:“这边也要挠。”
“嗨以嗨以。”
雫关注着这压榨童工的一幕,有些兴趣索然:“现在什么时候了?”
“大概还差三个小时就要到第二天了。”
雫:“……哈?”
睡了这么久?!
她哪里来的神功?!
雫带着一脸不敢相信,从窗户翻下去,落地的时候脚软的都没法站稳,还好鼬眼疾手快扶了她一把。她难以置信地说:“真的假的?我睡了一整个白天啊?”
鼬奇怪地问她:“你中途醒过来一次,你忘了吗?”
“没印象……”
“爬起来去了个厕所,还跟我和止水哥说加油好好干。”鼬比她还难以置信,“前辈这是大白天梦游了吗?”
雫:“……虽然我有点手软脚软,但并不妨碍现在就地打你一顿。”
鼬便没再继续这个话题,转而问道:“睡了一天,饿不饿?”
雫摸摸肚皮:“还真有点。”
“那太好了。”鼬愉快地说。
“你想做什么?”雫觉得这小子的神情不太对劲,生怕被坑,带些警惕地说道,“我先把话说在前面,我可不会跟你们去任何跟聚餐吃饭有联系的地方——你们已经取消了party,对吧?”
“嗯嗯,是卡卡西前辈去告诉夕颜前辈的。”鼬回答,“不过下午的时候,夕颜前辈带着阿泉在外面徘徊了很久才走哦。”
雫隐隐产生了负罪感:“明天提醒我去道个歉。”
“这个明天再说。”鼬看向她,面上隐隐带了笑,“有个地方想带去你一下。”
雫保持着警惕:“你要请客?我都说了我不——”
“不是要请客,”鼬快速打断她的话,“我今天跟止水哥研发出一个新忍术,想给你看。”
雫没跟上他的节奏:“……新忍术?”
“对,超厉害的新忍术。”鼬笑道,笑容里有一点点故作神秘的意思,“要不要去看看?”
雫瞪着他。这小子从刚才起,一直都没提到祝她生日快乐的话题,这点挺让她满意的。更何况他还帮她把麻烦的猫薄荷收拾完了。雫决定给他一次机会,去看看他跟止水的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于是一拉他的手臂,带着他往外走:“去就去。”
鼬任由她拖着走,还不忘回头跟老猫挥挥手:“再见,晃先生。”
又在草坪里团起来的老猫没睁眼,只是竖起尾巴摆了摆。
雫走出家门没几步,就老老实实地换鼬带路了。
他们沿着街道走了好一会儿,白天就很难分清东西南北的雫,这会儿更没搞懂他们是要往哪走。但她看到了常常光顾的大福甜品店的招牌,顿时明白他们这是走在商业街后面的美食街上。
战时木叶有宵禁的规定,不过战争的尾声再磨磨唧唧,也马上要结束了,宵禁早就不复存在。但是木叶居民还遵循着早睡早起的习惯,九点半以后商业街美食街都熄了灯火。远远望去,除了街边路灯,只剩了一家店还亮着光。
雫站在这家店门口,瞪大眼睛:“……这就是你说的要给我看的超厉害的新忍术?!”她伸直胳膊指着招牌,几乎要不顾时间地点地吼出来,“你以为我不认识‘一乐’这两个字吗?!”
“稍安勿躁,稍安勿躁。”
鼬双手往下压,示意她冷静。
雫都要去拽他的小辫儿了:“我好像已经告诉你,不会跟你们去任何跟聚餐吃饭有联系的地方了吧?”
鼬依然很从容淡定:“对呀,但我也没说是要请客啊。”
雫狐疑地盯着他。
“看着哦,”鼬抬起手,要她看过来,一本正经地抬手结了个简单又对称的“寅”印,带着笑意说,“超级厉害的忍术——面遁·好吃得不得了一乐拉面术!”
雫:“……”
像是对上了暗号一般,随着他的话音,一乐店面的帘子被人撩起来,露出了止水笑眯眯的脸:“哟,你可算来啦。”说着,他像店小二一样往旁里一让,让出身后的位子,一乐大叔正好把热气腾腾的一大碗面摆上桌。旁边还有早就买好放着的饮料,看着像是柠檬水,就是不知道加没加冰。
雫半晌后才说:“……啊?”
“啊什么啊,”止水过来推她往里走,“快来尝尝看这招忍术。”
她就这么稀里糊涂地被推到桌前坐下来,被止水跟鼬一左一右夹在中间。拉面的热气蒸上她的脸,她发现这是碗盐味拉面。她下意识地去摸那杯饮料,冰凉冰凉。
一瞬间,仿佛昨日重现。
雫:“……你们当我是傻子吗?”
止水纳闷:“你不是吗?”
鼬说:“要打出去打。”
不管这俩人会不会再次扭作一团,鼬是不打算搭理了。他今天去做了义务劳动,还一直等雫睡醒等到这个时间,早就饿坏了。倒是止水,早早来一乐这儿通好气,顺便吃了饭,肯定有力气胡闹。
一乐大叔也给他端了碗面。
鼬道了声谢,双手合十,念了一句“我开动了”,便投入与拉面的作战里。
雫没心情也没力气跟止水打架,听到鼬吸面的声音也重新坐好。她呆呆望着碗里的鸣门卷。从第一次被带到这儿吃面,到如今被两个小伙伴哄着再来吃面,感觉时间过去了很久,但也没那么久。
旁边止水递来了筷子。
雫收起乱七八糟的思绪,接过筷子,也双手合十喃喃说了一句:“我……开动了。”
整碗面吃饭前,雫都没说一句话。
已经提前吃过的止水托腮坐在旁边,眼中含笑看着两个小伙伴,偶尔与一乐师傅嘻嘻哈哈聊两句,一直等到他们两个把面吃完。
鼬吃得慢,而且吃相非常好。明明他的是小碗,却比雫晚放下筷子。
雫接过止水递来的餐纸,又顺手递了鼬一张,问道:“谁告诉你们我爱吃这个的?”
“卡卡西前辈啊,”止水很有身为年长人士的自觉,跟一乐师傅说了一句“辛苦您了,全记我账上吧”,然后慢慢站起来伸了个懒腰,“他说,就算你像头暴龙一样暴走了,只要在面前掏出这两样,就能让你变成温顺的小绵羊。”
“……哦,是嘛。”
雫狠狠磨着后牙槽,准备回去像暴龙一样在卡卡西面前暴走一回。
三个吃饱喝足的少年人走上了街道,一乐大叔这才要收拾摊面,关门回去休息。让他们忙到这个时间,雫有些不好意思,临走前好好鞠了个躬。
“接下来呢,各回各家,各找各床?”止水走进了路灯照下的光圈,又很快走出。
鼬没说话,去看了雫一眼。
雫犹豫片刻,说道:“我想……顺路先回家里一趟。”
止水一啧:“去波风宅?这可不是顺路,我们走的是反方向。”
雫:“……”
他们很快回到了波风宅。
雫说有东西落在楼上了,自己跑上去拿,止水跟鼬就蹲在院子玩猫。
老猫不知何时回到了她的房间,又蜷缩在懒人沙发上,在她进屋的时候眼皮都不抬一下。
原本放在沙发上的浅金缎带小方盒被摆到了桌面上。
雫轻手轻脚地走过去,看了它一会儿,终于把它拆开了。
不大的盒子里装了一对金属做的小东西。雫拿出一个,接着院子里的光看了看,发现那居然是个细长身子的小猫目贯(*),大概拇指大小,看不出是什么金属做的,但颇有份量的感觉像是金子。
哇这要真是金子做的,那少白头怕不是连老婆本都拿出来了。
雫感受着血汗钱的分量,大度的决定今天晚上的暴龙行为暂时取消。她妥善地收好小猫目贯,转身去了衣柜前,缓缓打开柜门,把里面挂着的衣服往两边一拨,露出衣柜背板。
借着院中的灯光,雫默默看着背板。
在背板中间偏上的部位写了一个粉笔数字:
『16』
雫看着这个数字,伸手去加固背板的挡板上摸粉笔。
拿起那半截粉笔的时候,雫的手微微颤抖了一下,好在很快就控制住了。她拿着粉笔,给数字16打了个叉,在下面写了个18.她盯着那个数字想了想,又把18打了个叉,重新写了个17.
窗外的止水开始喊她:“很晚啦,快点回去睡觉吧。”
“知道了知道了,这就来。”
雫应了一声,把粉笔放回原处。
最后看了眼17这个数字,雫拨回衣服,轻轻合上了柜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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