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发与斗篷摇曳着，她目光镇定而果断。】
鹿丸跟柜台后的老板娘聊完，转身走回桌边时，雫在吃柿饼。
柿饼上糖霜不多，依然保持着它还是一颗完整柿子时骄傲的色彩。雫拿着它，红卷发时不时挨近些，仿佛把它也融进了那片鲜艳的红里。她一口一口咬着，眼睛盯住墙上的一排照片。
严格来说，墙上的那些不算是正经的照片，而是通缉令。为了烘托通缉对象的残忍可怕，每张照片的拍摄和选择都着重突出他们的凶神恶煞。
可能是因为最近的任务原因，鹿丸走过来打眼一瞧就看到了宇智波鼬的通缉令——虽然照片上他面无表情，但跟其他通缉犯放在一块对比着，居然显得很是纯良。
邻桌的人正大声地交谈着，手指时不时指指墙上的叛忍们。
“……那个宇智波鼬很可怕！遇上他，千万不能跟他对上视线。他最擅长的就是用瞳术夺人性命了。”
说话的人煞有其事。
其他人也随之附和称是。
雫咽下一口柿饼，撇撇嘴发出“嘁”的一声。这桌人怕是对鼬有什么误解。那小子最擅长的分明是一秒吞三个丸子，不用嚼也不会噎着。
鹿丸不知道雫想着什么，瞥了她一眼，上前撕了那张通缉令，拿回来递给她:“估计是取消通缉的消息还没传到这边来吧。”
“可能是吧。”雫接过通缉令近距离瞧了一会儿，慢吞吞地把薄薄的一张纸叠起来，塞进包里去了。她穿了身素色调的衣服，连外面披着的斗篷都是米白色的，却在腰上系了条浅金色的腰带，靓得很低调。
她把散装的柿饼推给鹿丸，但他没什么心情吃，又给她推回来了。雫一边继续一口一口咬着吃，一边说道:“你有点太严肃了。”
鹿丸完全不这么认为。
他们浩浩荡荡一群人，队里有一多半都是擅长追踪的好手，就这样在外逛游了好些天，愣是连任务目标的踪迹都没发现，效率低得很不正常。按理说，这种情况发生在像牙他们这样缺乏经验，追踪范围也很有限的年轻人身上并不稀奇。但是连著名“忍者雷达”都没有头绪，未免就有些古怪了。
不只鹿丸发现了这个问题，对雫更了解的卡卡西也意识到了。此次任务由他带队，为了试着找一下原因，他以提高效率为借口安排大家分头行动，然后把鹿丸跟牙分到雫这边。
鹿丸暗中观察了很久，非常确定雫——这个主动请求加入任务的“忍者雷达”并没有迫切找到鼬的意图。
他斜视着雫说道:“是您太不严肃了——苹果糖、栗子饼、菠萝大福……还有现在的柿饼，这一路上就没见您停过。”
雫一脸无辜:“这一路上的风俗和美食变化也没停过啊。”
鹿丸:“……您是来旅游的吗？！认真点啊！五代目不是说，我们只许成功不许失败吗？”
“认真点这个词居然能从你嘴里说出来……”雫先是吐槽了一嘴，接着一撩斗篷，“我也很认真啊！我特意系了一条金腰带呢！这可是我的幸运色！”
鹿丸被这份玄学折服了:“……行吧。”
他颇有些迷茫着自己为什么要跟来，自暴自弃地在受人爱戴的小雫老师身边坐下，抓起茶杯仰头一口饮尽。雫托腮笑着盯了他一会儿，热心肠地帮他添满茶水。
“没必要着急。”她说道，“有时候，你不去找目标，目标也会主动送上门的。”
“……嗯？”鹿丸狐疑地看她。什么叫“目标也会主动送上门”？难道说……鼬会主动来找她？
而雫依然不慌不忙地坐在桌边，手指轻轻划过桌面，鼻尖耸了耸，突然露出几分笑意。她站起身，把钱包往鹿丸怀里一丢:“付完钱之后，沿着门外这条街往西走——算了，就你那速度还是用跑的吧。”
鹿丸在后面喊:“什么——”
但她并不做解释，一撩门帘走了出去。
因为店门口挂着“宠物不得入内”的牌子，牙就跟赤丸爬上了屋檐，吃饱喝足后玩闹在一起，把瓦片踩得叮当响。旅店老板娘敢怒不敢言。
“牙，”雫喊了他一声，牙跟赤丸同时一扭头，看到是她立刻笑出可爱的小虎牙，“跟我来。”
牙乖乖跳下屋檐，忍不住发问:“有情况吗？发现鼬了？”
“那倒不是，”雫回答，“是另外的熟人。”
“谁啊？我怎么没闻到熟人的气味？”
“太远了，你闻不到的。他身边有跟我一样的人，不能再靠近了，不然他们感知到我们会立刻逃跑的。”雫说着，要牙一手抓住赤丸，再一手抓着她的肩，“我们得出其不意。”
牙虽然听得一头雾水，还是老老实实照做了。然后他看到雫飞快结了个印，接着就是眼前一花，有了头重脚轻的眩晕感。全过程大概也就一秒钟的时间，他们落地时视野中的景色已然改变。
他站稳后还有点晕，但紧接着熟悉的气味钻进鼻子里，牙错愕抬头，果不其然看到了熟人的脸:“……佐助？？？”
佐助显然没料到他们会突然出现在面前，条件反射握住了腰间的刀。看清他们是谁后有一瞬间的怔愣，但很快收敛了神情，慢慢皱起眉来。
他并不是一个人，身边还站着个红发眼镜娘，大概就是雫所说的“跟我一样的人”了。她也被他们的从天而降吓到了，扶了扶眼镜，连连跟佐助道歉:“对不起佐助，我并没有感知到他们……”
佐助没回答。
之前这家伙叛逃时的场面可不太好看，牙一直以为大家再次与佐助重逢时的画面一定十分的肃静而剑拔弩张。
而实际情况是，我方精英上忍随意地招了招手:“我买到新鲜的柿饼了哦，佐助你吃不吃？”
佐助:“……不吃，太甜了。”
牙:“……”
去他妈的剑拔弩张。
雫既不惊讶也不紧张，这会儿还有兴致好好打量佐助一通。
多年未见，长大了不少的佐助面容依旧清俊，就算他早就成了无家可归的叛忍，却仍能让人轻而易举地感受到贵公子般精心生长的美感。就这一点，他跟他哥可真是亲兄弟。
“你有点过分。”雫用控诉的语气说道，“说好了我还会去监督你，你居然敢把我的苦无丢进沼泽里！”
她没个防备，飞雷神过去一脚踏进臭烘烘的泥地里，毁了她一双鞋，没把她气个半死。
“不是我丢的。”佐助推卸责任，“是兜丢的。”
虽然也是他默许了。
“是吗……”雫暗搓搓给兜记了一笔，转过视线去看那个红发眼镜娘，“你来木叶参加过中忍考试吧？叫什么来着？香磷？”
对方盯着她的红发，眼中闪过几分犹豫警惕，往佐助身后一退，并没有回答。
雫就去看佐助:“你可注意点，小樱现在可是能徒手拆房了，小心她发现了给你腿打断。”
佐助:“……”
他下意识想要回一句“我没有”，好在理智还站在他这边，他开口时的话换成了:“你为什么会在这里？”
“我是来找你的。”雫说道。
牙扭头诧异看她。
“我身上没有空间苦无，你是如何通过飞雷神飞过来的？”
雫眯眼一笑:“我还有不起眼的帮手。”
“……你知道大蛇丸的事了？”
“不知道才奇怪吧？”
佐助似乎很认同她这话，轻轻哼了一声，握在刀上的手却松开了。他望着雫的眼睛，企图从中看破她的真心:“你以前说过的话，还算数吧？”
雫眨眨眼，着实反应了片刻才明白佐助指的是那句话。她笑起来:“欸，虽然我平时说话都挺不算数的，只是你指的是……那句话的话，那必然是算数的。”
香磷:“以前说过的话……”
牙:“……必然是算数的？”
问号写满他们两个的脸，但无论雫还是佐助，一副心知肚明的样子，却没打算开口解释一番。徒留两位好奇宝宝被这“心知肚明”戳得想挠墙。
赤丸咬住牙的衣角拽了拽，在牙看过来时小小地嗷呜一声。牙保持住不动，只用眼睛余光扫扫四周。这附近有奇怪的人正向这边靠近。他会意地点头，但没有把这一讯息告诉雫。她肯定也察觉到了。
佐助仍继续着只有他跟雫两人能听懂的对话:“既然如此，你还是执意要来见我一面吗？”
“是啊，”雫点点头，“毕竟一别多年，我不清楚你都跟那位大魔王学了些什么，不清楚你有多大的进步，也不清楚……”她又轻又快地笑了一下，“你这些朋友又是什么情况。”
出其不意的刃风破空而来。
牙跟赤丸早有戒备，并没有慌张。他刚做出防备的动作，就看到那个红发眼镜娘猛地砸了一个烟雾|弹，“嘭”的一声烟雾弥漫开来。
嗅觉过于灵敏的牙被呛得连连咳嗽，隐约看到烟雾缭绕间一把巨大的刀横空出世，带着狠劲，直直地往赤丸头顶看下。牙正想不管不顾地冲出，但身边人比他反应得更快。他只觉肩膀被人用力一推，不由得随惯性退后几步，站稳后就急急抬头去看。
重重的金属碰撞声后现场安静了好一会儿，烟雾渐渐散开，赤丸完好无缺地跑出烟气，把大脑袋往牙怀里扑。
巨刀的主人是个一口尖牙的蓝毛。随佐助跳到一旁观战的香磷喊他水月，要他别大意。他敷衍应声，饶有兴趣地打量着拦下他这一击的刀看。
这刀也没什么特别的嘛，跟女人的手腕差不多粗细，看着像是太刀，只是比佐助那把短上好几寸，但刀刃比佐助的厚一些，刃口磨工有些粗糙，一看就是典型的量产刀。
正所谓什么样的人用什么样的刀，可是握着这把量产型刀的女人，却跟香磷一样，拥有极其少见的红发，居然单手就架住了他的斩首大刀。她看起来不像是力量型忍者。水月这么想着，坏心一起，握刀的手猛地加力，想干脆把这小刀压断。
对方挑挑眉“哦？”了一声，果断伸出左手也抓住刀柄，居然还能承受住。他嗤笑一声，但也不会太久了，量产型的刀就是量产型的刀，质量上的缺陷是不可避免的。
她显然也知道这点，灰色的眼珠往两刀相抵的地方瞥了一眼，握刀的右手手腕往奇怪的角度微微一拧，走势奇怪的风突然卷起来。水月隐约感觉眼前闪过什么光质的东西，那把量产型刀上爆发出势不可挡的气息，接着他的斩首大刀就被一股怪力弹开了。
她立刻往斜里撤力，显然是想要抽身后退。水月正防着她，巨刃跟着一斜，直取她的脑袋。
但她反应更快，或者说，速度更快。水月虽然知道那是替身术，但已经来不及收刀了，只能重重地砍下去，将替换她的木头拦腰截断。
他反应也不慢，迅速抬头，但对方实在太快了，凭借替身术躲过后，脚踩在他刀上借力跃到半空中。红发与斗篷摇曳着，她目光镇定而果断，在水月想要做出反应时，她已经一步踏下，又重又稳地落在水月的刀背上，把他刚要抬起的刀锋又狠狠踩回地面。
水月没有任何沮丧的神情，嘴角勾了勾，居然露出一丝狡猾。
他又不是一个人来的。
只见他干脆地放开手中刀，双手迅速结印。被她踩在脚下的刀身上水波转动，蛇一样扭曲，缠上她的脚踝，让她无路可逃。与此同时，一个异常高大的身影鬼魅般出现，巨大的手掌像座小山，带着一股狠绝朝她后脑落下。
水月维持着结印的姿势，不怀好意地朝她脸上看去。但她的目光依然镇定，并且露出了微笑。他心中一凛，顿生不好的预感。
山一般的手掌拍下来，“嘭”的一声，她整个人化作了烟雾。众目睽睽之下，居然没人发现她用了影分|身。
不远处又响起金属碰撞声，不过声音清脆不少。香磷一怔，连忙转身:“佐助！”
佐助面无表情，眼睛甚至没有转出写轮眼，目光慢慢由她的脸转向相撞的两刀——她用的居然是刀背。
雫握着刀挑挑眉:“反应很快嘛。”
“满意了？”他冷眼看着，连动下眼皮的打算都没有。
“满意啦。”雫眯眼笑起来，让佐助有一瞬间觉得她的笑容跟当年说出“对我来说重要的人都已经被杀了”的卡卡西重合了。
她主动收起了刀，依然笑着看了他一眼，“你去吧。”说完，她转身走回牙旁边。牙刚刚看愣了，一时居然没发出声音。
“喂！我说这位姐姐！”有人大喊道。
雫闻声回头。
喊话的是水月。他正目不转睛地盯着雫腰上蓝柄的刀:“你的刀叫什么名字？”
“我的刀？名字？”头一次听到这样的问题，雫莫名其妙地看他一眼，然后又低头看看刀，想了想说，“这不是我的刀，它的主人也没给它起名字。”
“真的假的？”水月有些不相信，“你的刀意外的不错嘛。”
“不过是流水线上的量产货，一模一样的我还有两把。”雫老老实实地说着，“非要给它什么名字的话……那就叫‘止水’吧。”
佐助抬头看过来一眼，收起刀转身就走。
水月不觉，还在酸唧唧地拽文:“‘明镜止水’的那个‘止水’吗？好名字。”
雫笑了一下:“真会说话。”
香磷受不了地喊他:“别废话了水月，有人过来了，我们该走了！”
水月不太情愿地应下来，走的时候还有些恋恋不舍，于是被另外那个壮得像座小山的同伴扛走了。
牙正要去追，却被雫拽住了胳膊。
“让他去吧。”
她望着佐助离开的方向，没有回头，只是轻轻叹了口气。
＊＊＊ ＊＊＊
走出很远之后，水月还想着刚刚那个红发女人和她其貌不扬的刀。
“我说佐助，”水月紧跟在佐助身边问着，“她到底是来干什么的？说问好还动手，动手了也没认真……”
香磷跟重吾也纷纷看来探究的目光。
“她来见我有两个原因。”佐助视线笔直向前，“其一，她想告诉我她会遵守约定，我杀鼬，她不会横插一手。”
水月歪头:“那其二呢？”
佐助稍稍沉默了片刻，这才回答:“其二……如果刚刚我流露出一丝你们是我找来的帮手的意思，现在你大概就不会活着站在我面前了。”
水月:“……啊？”
香磷听懂了:“佐助你是说，她同意不插手你与鼬之间的对决，但她不允许第三个人到场……这个意思吗？”
佐助没出声。
不过以他的性子，不出声就是肯定了。
她想多了。佐助心中这样想着。
她这半个外人都不希望有其他不相干的人掺和进来，他又怎么可能会允许水月他们跟着一起去呢？
原因大概还有个其三。
——如果你连我这水平都没达到，你还是不要去送死了。
她是不是还想说这个？
佐助一言不发，继续向前走下去。
＊＊＊ ＊＊＊
那边，雫也在接受提问。
“你居然让佐助走了？！”问讯赶来的卡卡西气得连平日里懒洋洋的死鱼眼都瞪圆了，“就这么……让他走了？！”
雫一脸震惊地看着他:“你这反应不对啊？！你真的不是鸣人用变身术变的吗？！”
卡卡西:“……”
他也顾不得在年轻人面前的颜面问题了，一步上前勾住雫的脖子，把她拖去暗角:“你到底在搞什么鬼？这次任务目标说是鼬，其实根本目的还是佐助，你不会不知道吧？”
雫挣扎出一点宽松的透气空间:“可是我答应过佐助嘛。”
“答应过他什么？”
“他要杀他哥，我不插手。”
卡卡西:“……等会儿，你说你不会插手是什么意思？你系那条闪瞎眼的腰带为的不就是能成功插手吗？”
雫看向他:“我系金腰带有所企求，但我好像没说是为了这事祈求吧？”
“……”
看着这个蠢姑娘清澈的眼睛，卡卡西愈发觉得她的心思越长大越不好猜了。
他突然有种很不妙的预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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