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020

    转眼又是大半个月过去了。

    这些天, 谢荣面对自己同学们同情而又畏惧的眼神简直是苦不堪言，偏偏她还没法解释, 毕竟当天自己臭出十里地的架势大家都是有目睹的, 到现在网络上还流传着那份物业领导被当场臭吐的视频。

    还有促狭的网友把这一幕做成了各种动图, 于是，这份号称是#有味道的表情包#顿时火爆全网, 甚至一度冲上了热搜榜。

    没想到自己首次火爆全网竟然是以这样的方式，谢荣：“嘤……不想活了。”

    不过她眼里的坏事, 罗明珠却表示很高兴。

    这几天有几个自称是编导的人找他们, 说是看了网上流传的动图, 想邀请他们一家参加一档名为【都市奇闻录】的访谈节目。

    谢荣一听, 简直快气死了，当场就把人撵了出去。

    然而罗明珠跟谢奇却是觉得有钱能拿, 不拿白不拿。况且那档访谈节目又不会露当事的人脸，就上去讲讲自己的经历, 再让现场的嘉宾猜测这是真是假, 然后进行奖惩游戏。

    谢荣不想去。

    奈何节目组出的价高，而且医院检查结果也说三人一切正常, 没有意外的话不会再有类似的状况，是以罗明珠已经完全忘了当初有多害怕被人发现自己身上臭。这会儿只把这个当成了个难得一见的奇遇, 面对楼上邻居的白眼她不但不羞愧，反倒还觉得自己能臭到别人，真是赚了。

    于是罗明珠跟谢奇两人便趁谢荣不在家的时候，果断参加节目挣钱去了。

    谢荣知道这消息后, 直接气哭了。

    面对女神的眼泪，许元的感觉就很复杂。

    一方面，他觉得自己心心念念的白月光女学神竟然有这样的隐疾非常可怕。

    另一方面，他又觉得自己这样想有点对不起谢荣。

    于是，在这样纠结复杂的情绪作用下，又加上因为之前校庆的事现在他家里乱成一团，许元便选择了无视谢荣，蒙起脑袋往桌子上一趴，呼呼大睡起来。

    谢荣……眼泪止不住哗哗地往下淌。

    后排卓丰百无聊赖地趴在桌上数童言的头发玩，抬头正好看到这幕，不由伸手去戳她。

    童言低头唰唰写卷子，不想理他。

    卓丰不死心，继续戳，一边戳还一边顿她的头发：“喂，你年纪轻轻就肢体麻木了吗？”

    童言无语回头——

    “大爷，你整天除了戳我，就没有别的事情了吗？”

    卓丰一脸认真：“不，还有睡觉。还有，你不能叫我大爷，要叫我哥，来叫一声听听。”

    童言气鼓鼓：“滚。”

    温遥看着两人互动，不知为什么突然感觉心里有点闷，便低头轻轻咳了两声，这几天他有点感冒，医生本来叫他在家休养的，但是在家里躺了半天，他感觉实在冷清得很，便又来学校了。

    童言耳朵一动，顿时紧张地扭头：“温遥，你感冒还没好吗？”

    温遥还没来得及说话，卓丰顿时不干了，“唰”地挤到两人中间：“喂，明明是我们先说话的吧，怎么这个小妖精一咳，你就转到他那去了？不带这样歧视人的啊。”

    也不知怎么回事，卓丰特别喜欢给温遥起外号。

    温遥懒得理他，卓丰就越发起劲，这几天更是给他起了个“小妖精”这样的外号，听得人感觉怪怪的。

    童言耳根一热，兀自嘴硬：“我们的话题已经结束，我转过去怎么了。”

    “谁说结束了？”

    卓丰不服气，拿下巴往前排谢荣那里一戳：“她怎么又在哭？你说这个女人烦不烦，整天就知道哭。”

    温遥语气淡淡：“你这么关心她，不如调去前面跟她坐啊，正好我看许元也不想坐那里了。”

    童言跟着点头：“对对对，你看你十次戳我有八次问的都是跟谢荣有关的问题，坐过去吧。”

    “！”

    卓丰憋屈得要死，他要不是关心童言会那么关注那个两面三刀的死女人么？别以为他看不出来谢荣处处针对童言，也就童言那个蠢丫头不知道，还处处当她是自己表姐。

    卓丰气呼呼地把衣服一掀蒙到脑袋上：“算了，跟你们说不清，我睡觉了！”

    手却在桌子底下飞快地发信息：【老头！你真不见见他们？你不知道言言现在多可怜，就算你对奶奶姑妈有意见，那言言总没惹你吧？你总要照顾一下吧？】

    *

    “叮咚！”

    国外，正在跟人加紧谈项目开会的卓语话音一顿，皱眉看向手机上的信息，还没来得及回，第二条第三条紧随其后——

    【上行下效，上梁不正下梁歪听过没？】

    【你这样上不尊老，下不爱幼，小心以后你老了我也这样对你！】

    卓语眉越皱越紧，抬头冲对面歉意一笑，正要再次开口。

    手机又是“叮咚”一声，再次来了消息。

    【晚景凄凉.jpg】

    卓语盯着那张【晚景凄凉】的图片出了两秒神，然后回复：【明天。】

    卓丰开心得从桌上一蹦而起：“耶！”

    刚在黑板上抄完题准备开讲的楚语荇：“？”

    全班：“？？？”

    卓丰脸色“唰”地爆红，支支吾吾片刻之后突然指着黑板上的题：“耶！这题我会！”

    楚语荇脸色缓和下来，点头：“那就由你来告诉大家，这题的正确答案。”

    卓丰摸着脑袋跟黑板上的英文大眼瞪小眼，那是道选择填空题：

    【It’s hot and ＿＿ today.】

    卓丰眨着一双迷茫的大眼睛，一个字一个字的往外蹦：“It’s hot and……cold……today？”

    听着他自己也不确定的上扬的尾音，全班寂静片刻，然后哄堂大笑：“哈哈哈……今天天气又冷又热，卓丰你怎么想的？”

    卓丰面无表情坐下，内心咆哮三连：【笑什么笑？不要笑，我只认识cold！有本事给老子来道数学题，看你们还笑不笑得出来！】

    卓丰属于那种偏科极其严重的学生，他的数理化有多好，语文跟外语就有多烂。

    对此，老师也很无能为力，他的悟性跟记忆力都非常棒，但就是用不到语文跟外语上面去，谁拿他都没办法。

    等好不容易熬到下课，卓丰已经饿得前胸贴后背。

    一行人刚走到食堂门口，就听身后有人叫：“童言，有人找。”

    童言一愣，便跟陈薇招呼一句：“帮我打份饭，一会儿去食堂找你。”

    目送着童言离去，温遥眼神突然一顿，目光在跟在童言身边的人身上溜了下，丢下去：“帮我也打一份。”

    然后抬腿跟了上去。

    原本正打着游戏的卓丰一愣，抬头一看，扔下去句：“还有我。”也匆匆跟了过去。

    留下陈薇一个人在原地欲哭无泪：只有我一人，你叫我怎么打四份饭？！

    ……

    童言跟着来人一路到了教务楼那边的会议室，待看清坐在会议室里的人的时候她的眼神猛然一缩——

    秦染？！

    与校庆时的春风得意不同，现在的秦染颇有些走投无路的绝望感。

    童言对带她过来的老师心里生出一股不满，不过面上却是没表现出来——

    校庆过后，裴章越怕秦染会来找童言，当时就跟校方打过招呼，叫他们不许让人来打扰童言，却没想到还是有人忍不住利益的驱使，找上门来。

    童言表情平静地看向带她过来的老师，那个老师略有些不自然地移开眼睛，往门里示意了下：“秦导找你。”

    听到声音，秦染的眼神猛地一亮，像是抓住了最后的救命稻草：“啊，童言学妹！”

    被一个年近四十的老男人喊学妹，童言心里泛起一丝不舒服，她身子侧了侧让过对方伸过来的手：“秦导演，您找我有什么事？”

    “哦，是这样的，我之前不是……”

    “童言！你怎么突然跑了？也不招呼一声！”

    秦染的话还没说出来，就被一个大咧咧的声音打断了，是卓丰，温遥跟在他身边。

    卓丰快步走进来，把脑袋往门里一探，伸手去拉童言：“在这里干什么？快去吃饭！”

    带童言过来的老师脸一变，正要开口，却见卓丰突然盯向自己：“你是教务处的王老师吧？不知道校长有没有跟你说过，无故不许打扰学生学习？”

    他这话说得没头没脑的，搞得王老师一愣，还没反应过来，就见温遥慢条斯理地开了口：“王老师刚进校没多久，有些事怕是不清楚，还是请你回去多问问再来吧。童言，我们走。”

    看着两人，童言心里不由感动——

    她知道两人为什么会匆匆跟过来叫自己，无非就是担心秦染要她去跟裴章越求情，让她为难：答应吧，有违本心；不答应吧，又会得罪秦染。

    那名带童言过来的王老师听着两人隐含威胁的话，心里一突：莫不是他真的做错什么了？

    他不由不安地看了秦染一眼。

    却见秦染脸色虽然难看，却是忍着没当场发作，他心里不由更慌了，有些后悔自己收了秦染的钱来。

    秦染面目阴沉，看着卓丰二人不说话：这人他认识，一次宴会上碰到过，是地产界新贵卓氏的少东家，别看他年纪小，心眼却是不小。

    至于另一个少年，他虽然没见过，但是对方气质不俗，想来来头也不小。

    秦染还在考虑怎么开口，那边卓丰已经不耐烦了：“你这人，找言言有什么事？没事我们要去吃饭了，我们学生可不像你时间自由，中午只有一个半小时，耽搁了小爷我休息，影响到我的学习你就给我等着！”

    秦染一怔，面对卓丰嚣张的眼神一时说不出话来。

    要是以往，他或许还不在乎卓丰的态度如何。但是现在，他确实有点心虚——

    已经得罪了裴章越，要是再不小心得罪卓氏，即使他再有才华，估计公司也不想留他了。

    想了想，他小心措辞道：“那可不可以请您二位先出去，我有事想拜托童言学妹帮忙。”

    “学妹？”

    卓丰动作表情夸张地呕吐了下：“你也不看看你自己多老了，还好意思叫她学妹？”

    “走走走！”

    说完，卓丰拉着童言转身就走：“我们是学生就不要掺和大人的事了，回头要找人跟学校说下了，怎么什么阿猫阿狗都往里放？当这里是菜园子啊！”

    身后，秦染心里一阵气堵，差点就忍不住骂了出来：特么的，没想到童言年纪小小的，关系倒是不小，前有裴氏，后有卓氏，果然跟那人说的一样，狐媚一个！

    想到这，他不由狠狠一脚，把椅子踹翻在地，惹得王老师也是一阵火大：“秦导，虽然您贵为导演，也不能随意毁坏学校公物吧？”

    王老师现在心里很慌，没想到不过就是带着秦染见童言一面，竟然就把校长叮嘱要小心对待的卓丰给牵扯了进来，还有温遥。

    想到这，他看向秦染的目光更加不善，“秦导演，您还是赶紧走吧，不然被学校发现我也兜不住。”

    秦染心里一堵，本想发火，但是童言已经走了，发火也没用，最后只得忿忿地走了。

    他最近很不好过，新戏投资方纷纷撤资或者延迟资金，已经拍完准备上映的老戏又都因为各种原因被各大影院拒绝或者推迟上线。

    而公司面对他遭受这样的打压也是睁只眼闭只眼，有点不想顾他死活的意思。他去找裴章越，后者又不肯见他。

    走投无路之下，他这才想到还在学校的童言，但是之前裴章越有言在先，不许学校擅自让他跟童言接触。便托了关系的说通不明状况的王老师，想让他跟童言见一面。

    哪知童言是见到了，话却没来及出口，就被卓丰搅黄了。

    想到这里，秦染的眼神便是一阵阴沉，盯着玻璃上的倒影不说话。

    ……

    门外，童言被卓丰硬拉走了，不由担心：“你这样会不会得罪秦染了？”

    卓丰：“我家跟演艺事业毫不沾边，怕啥？只有他来求我们投资的，可没有我求他演戏的。”

    见他如此嚣张，童言的眼神一闪，突然想起外婆说自己的舅舅叫卓语的事来。

    想到这，她看向卓丰的眼神便带了丝狐疑……

    卓丰自恋地一摸脑袋：“看我帅吧？快来叫我哥！”

    童言：“我……呸！”

    *

    是夜，清市郊区一个破旧的小酒馆。

    王小艳拖着隐隐作痛的身子回来，她今天好不容易打听到谢凤清出门逛商场，便想着提前埋伏到那里想最后再敲诈对方一次。

    哪知跟之前去星润大厦一样，谢凤清的身影刚出现在她的视野内，就被不知从哪里跑来几个黑衣大汉拖去角落痛揍了一顿，彻底打消了她再找谢凤清麻烦的念头。

    就在她想着要不要就这么回去算了的时候，电视上传来的一道声音让她顿住了脚步——

    原地想了会儿，她突然转身，又走了出去。

    王小艳感觉自己这趟来得很亏本，本以为即使不能把童言这棵摇钱树搬回去，也能从谢凤清那里抠来点钱。

    哪知自从第一次成功见上面以后，直到现在，她连谢凤清的衣角都没再碰到过。

    谢凤清在跟谢成栋分户口之后第三天就搬家了，新家的位置别说她了，就连罗明珠都不知道在哪儿。

    王小艳也曾想过去星润大厦闹事，哪知她刚出现在那边，还没靠近，就被那边的保安拎着赶了出去，还把她拉到没人的地方痛揍了一顿。

    至此，她才彻底明白，谢凤清真的已经不是她能惹得起的人了。

    但如果叫她就这么回去，她又很不甘心……

    一路紧赶慢赶，王小艳终于到了鑫星居78栋，正好碰到罗明珠从外跳广场舞回来。

    罗明珠感觉很高兴，今天她录的那期【都市奇闻录】开播，让她很是在舞伴们在前嘚瑟了一圈。

    她也不管大家的感叹里隐藏的到底是羡慕还是鄙夷，她都感觉很满足，反正自己上电视了，这可是她以前想都不敢想的事。

    再掸掸手里新买的新款手机，罗明珠心里得意极了。

    “明珠嫂子！”

    旁边阴影里突然蹿出一个身影，正是王小艳。

    王小艳谄笑着，指着她手里的新手机一脸羡慕：“新买的吧？”

    罗明珠被她吓了一大跳，手机也飞了出去，正好落在王小艳脚下。

    “你来干什么？！你怎么进来的？！”

    罗明珠一阵紧张，上次因为王小艳闹得她们分家之后，谢成栋这两天好不容易消了气，要是让他再看到她们在一起那不就完了？

    说来也怪，原本那样懦弱得跟个软蛋一样的男人，分家之后腰杆莫名其妙竟然就直了，谢凤清给的那几百万也一直攥在手里不再像往常一样拿回来就给她了。

    是以这几天罗明珠表现得很小意，生怕男人一有钱就跑了。

    “嘿嘿，就那么走进来的。”

    王小艳捏着手机舍不得撒手，“明珠嫂子，你看，我这被你大老远的叫来，现在连个正经住的地方也没有，天天吃也吃不好，睡也睡……”

    说话间，罗明珠眼尖地注意到谢成栋正从外面进来，她心里顿时惊了一跳，赶紧自兜里掏出一把钱：“给给给！这点你拿去！往后不许再来找我知道没？！”

    王小艳瞪着那叠钱咽了口口水，却没接，手仍死死握着那支手机：“这手机……”

    “明珠，跟谁说话呢？”

    谢成栋已经走到楼门口，看到了罗明珠。

    罗明珠心里一紧，劈手夺过手机。

    王小艳正要叫，却见罗明珠“嘘”了一声，然后飞快地把手机恢复了出厂，然后连着钱一起，往她手里一塞：“快走！以后不许再来找我，否则我揍死你！”

    说完就把王小艳往旁边走廊阴影里一推：“快走！”

    “跟谁说话呢？”

    谢成栋皱眉，总感觉刚刚那道一闪而过的身影很熟悉。

    罗明珠心砰砰狂跳，故作镇定：“没谁，就一起跳舞的一个朋友。”

    “哦。”

    谢成栋不说话了，抬手摁了电梯，站得离罗明珠远远的。

    罗明珠心里一阵憋气，却又不敢发作，上次她闹了回，结果谢成栋直接出去找了宾馆住了一周，后来还是谢荣出马才把人请回来的。

    “那个，荣荣马上期中考了，咱们是不是找个时间庆祝下？”

    罗明珠没话找话，往谢成栋身边凑了凑。

    谢成栋心软了下，但是转眼就看到罗明珠脖子上的大金链子，瞬间想起来当初这金链子还是硬抢了谢凤清一年的工资换来的。

    他的脸重又冷下来，抬腿迈进电梯里：“你等下一趟。”

    罗明珠：“老娘……&a;%￥！”

    电梯门已经缓缓和上，隔绝了罗明珠的视线。

    王小艳自阴影里转出来，亲眼目睹了这场无声大戏的她感觉内心满足极了——有钱拿，还有戏看，这感觉简直不要太爽。

    “明珠嫂子，女人嘛，就得温柔点……”

    “滚！”

    罗明珠一声厉喝，低头又看到王小艳手里的手机，气得她又劈手抢回来，再次骂：“滚！”

    王小艳眼珠一转，咂巴下嘴也不遗憾，转身走了。

    谢荣下课回来正好跟王小艳碰了个面对面。

    看着谢荣楚楚动人又一身名牌的样子 ，王小艳眼底飞快地闪过一丝艳羡，不过这回她却识相的什么也没说，匆匆走了。

    “妈，你怎么还在跟她来往？”

    谢荣感觉心力交瘁，家里不太平，罗明珠老出妖蛾子；连带着她学校里也不舒坦，最近几次模考，她的成绩都在下滑，老师今天都找她谈话了。

    “大人的事你管那么多？”

    罗明珠没好气，转眼又觉得自己语气有点重，便又小意安慰道：“你只消管你的学习，妈就指着你呢！走，回去妈给你做宵夜去，学了一天，累了吧。”

    母女俩相邀着上了电梯，没注意到门外王小艳一直偷偷看着两人没离开。

    王小艳过来清市的时候她做好了在这边吃香喝辣的准备，所以两手空空啥也没带。

    哪知计划赶不上变化，除了她刚来清市那几天罗明珠还带着她吃了几顿好的以外，这些日子她都是靠捡垃圾维生，过得可真是连乞丐都不如。

    所以当今天在电视上听到罗明珠的声音的时候，王小艳又开始激动起来。

    在她那浅薄的人生认知里，上电视=名人=有钱人，所以在清楚地意识到谢凤清是自己啃不动的铁板之后，她果断转移了目标。

    而今天的试水让她尝到了点甜头，于是原本打算只是过来要点路费就回老家的王小艳心里再次蠢蠢欲动起来。

    *

    卓语回来的时候已经是半夜。

    司机开着车，秘书正在向他汇报工作。

    听着从秘书嘴里报出一串串数据，卓语疲惫地捏捏鼻梁：“这些明天再说，之前叫你盯着的那家人现在怎么样？”

    秘书一顿，他当卓总的秘书已经十几年了，对他的工作喜好可谓是了若指掌，往常汇报工作基本不会被对方打断，今天怎么了？

    不过这念头只在他脑子里打了个转，便顺着对方的话继续道：“前一阵对方似乎在联系中介看房子，我派了人全程跟进，要不要现在叫她？”

    卓语捏鼻梁的手一顿，“叫。”

    电话很快就被接通。

    秘书：“小于，你手上那家人的房看得怎么样了？”

    知道秘书是董秘，小于深夜被打扰也不敢有怨言，飞快地组织了下语言，把这几天谢凤清看过的房，以及看房反应一口气说了出来。

    卓语微眯着眼，面无表情在旁边听着，食指时不时地叩一下座椅。

    等小于汇报完，秘书偷偷看一眼卓语，见boss没什么反应，便道：“行了，小于你先休息，后续再找你。”

    车内归于安静，只有引擎微微转动的声音。

    不得不说岑外婆的基因很好，卓语跟谢凤清两人都长得好。

    只不过谢凤清秀丽，卓语却显得冷峻，尤其现在闭着眼不说话的时候，气势更是非凡。

    饶是以秘书跟了他十几年的经历，这会也不得不沉默下来，不敢打扰对方。

    良久。

    “把半山6号给她，收三成成本价，不要让她知道。”

    秘书有点为难：“半山项目并不是我们卓氏一家，剩下几个投资人要是知道了，怕是不好，尤其6号又是……”

    卓语自鼻孔“嗯”了声，“剩下的钱我会补上。”

    他知道秘书要说什么，6号以及旁边的8号，17号是仅次于山顶庄园的项目，无论是装修还是位置，都是绝佳，8号跟17号都以非常高的价钱卖出去了，6号却被他留着一直没卖，里面的装修更是他亲自督促设计的，花了他很多心血。

    ——现在却说卖就贱卖出去了，还不想让对方知道。

    秘书不由在心里猜测了下boss同对方的关系，再联系boss的妻子这些年一直在国外进修没回来，饶是知道卓语的为人，他还是控制不住想法开始有点跑歪。

    几乎是连轴转了大半个月，解决完谢凤清的住所，卓语再也支撑不住，疲惫地睡了过去，便没注意到秘书看自己的眼神已经不大对劲。

    *

    第二天，当头天晚上打了几乎一个通宵游戏的卓丰下楼，一眼就看到正襟危坐在餐厅边吃东西连看报的老爸。

    “卓总，你可算回来了！”

    卓丰眼睛一亮，扑了过去，捞起对方碟子里的一个包子“啊呜”一口就吞了下去：“你准备什么时候跟我去见奶奶？”

    “你不知道奶奶可可怜了，那天差点就被气撅了过去，而且后来我听说她那个不孝继子又上门去气了她一趟，当场就送了医院！”

    卓语面色一冷，感觉空气都凉下来几度。

    卓丰毫无感觉，脖子一伸，把包子用力咽下去，兀自叭叭叭地往下说：“所以后来言言她妈，也就是我姑，不得已赶紧带着一家人躲出去了，听说现在是住在朋友家里的。”

    “朋友？”

    卓语眉一皱——他开始只知道对方是临时搬出去了，没想到竟然是住在朋友家的。

    他敲敲桌子，脑子里迅速浮现出谢凤清公司组织结构，以及有业务往来的客户群，然后问：“余笙？”

    “什么余笙？”

    卓丰话语一顿，一脸懵逼地看着老爸：“余笙是谁？”

    不是吗？

    卓语沉吟，敲敲桌子，不是余笙那难道是她的客户？

    想到跟谢凤清合作的那些客户，个个不是老就是丑，他的气势更冷了：“今天。”

    刚灌下一杯牛奶的卓丰一懵：“今天？什么今天？”

    卓语面无表情：“见面。”

    卓丰眨眨眼睛，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他老子是在说跟童言一家见面的事情。

    再抬头，就见他爸已经一脸嫌弃地拿起挂在椅背上的外套准备出门。

    卓丰顿时不干了：“喂喂，我说卓老板！你自己看看你跟我说话的方式，最多两个字！这谁能听得懂？难怪老妈当年生了我就跑去国外了，准是被你这态度气的！也就是我厚道，舍不得你一个孤苦伶仃的留在这儿陪你，你要是再这样，我也走了啊！”

    被儿子这样威胁，换来的也不过是卓语脚步一顿：“随便。”

    卓丰：“……我要离家出走！”

    卓语：“哦。”

    卓丰……顿时原地气成了一个河豚。

    管家走过来，见状不由呵呵笑：“先生就是面冷心热，小少爷不要生气了。”

    卓丰气得把碟子里的包子一扫而空，“谁要跟他那个石头人生气！”

    说完，气冲冲地也走了。

    没两步，又倒回来：“晚上帮忙把家里布置一下，我有客人。哦，对了，晚上派个车接下我们。”

    说完，卓丰便又乐滋滋地飞奔出去了。

    管家一愣，满是皱纹的脸上缓缓浮出一个笑来：“好。”

    卓丰响亮地吹了声口哨，然后掏出手机给老爸汇报：【晚上九点，在家。我会带她们来，你记得到时不要缺席。】

    已经坐在车里开始工作的卓语收到消息，皱了下眉，然后开始回：“可以。”

    想想，他又把这条消息撤回，换了句：“你安排。”

    卓丰收到第一条消息的时候刚想运气吐槽，转眼就见对方把消息撤回换成了“你安排”。

    卓丰一口气运到一半突然呛住了：“咳咳……”

    作者有话要说：卓丰：终于明白为啥我妈一提起你就总是一言难尽了……

    卓语：嗯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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