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相生相克

    这人在紫府到底是怎样一种存在?

    手腕被人强拽着一把拉离了队伍, 元棠棣明明白白看到方才整队检查的师兄注意到了他们, 可后者转眼间就如视无物一般直接忽略了他们。

    “你……到底是什么人?”

    他错愕之下紧盯着那少年的相貌,心中纷乱不已。

    那少年不是别人, 正是老魔君云判之子,云也重。

    云也重仗着自己比他高的优势, 将元棠棣彻底挤进一处墙角,低笑道:“怎么?前些日子还叫我师兄,今日就开始翻脸不认人了?”

    趁着元棠棣走神的间隙又上手捏了捏他脸颊, 后者神情瞬间冷了下来, 却并未有丝毫的慌张,云也重奇道:“你怎么不怕我了?”

    元棠棣一把拍开他的手,“我为什么要怕你?”

    云也重大笑两声,“也是, 我有什么好怕的……”

    余光一凝, 他突然出手如风一把截住了元棠棣腰间即将出鞘的长剑, 寒光分散间,颈上一凉,元棠棣微微垂眸,下巴已经被人捏住。

    近身的气息太过冷冽,比师兄身上的还要凉薄三分,元棠棣依旧未有丝毫的慌乱, 反而是云也重看着他危险的眯起了眸子, “殷落堂迄今为止只收了我一人, 你一个寂寂无名之辈是如何出现在紫府的?目的为何?”

    “……”

    “你不肯说?哼, 难不成是魔族派来的细作?”

    “……”

    这话应该是我问你吧?

    见云也重一本正经地猜测他的身份,元棠棣拼命忍着想给他一个白眼的冲动,奈何下巴被掐着张不开口,只得提膝送了他一脚。

    只是腿还未抬起,很快云也重已经压了下来,对着他戏谑一笑,“左右你不过一个无名小卒,与其跟你讲这些有的没的,倒不如……”

    “倒不如怎样?”

    身后有人沉声而来,云也重神色一紧,待要挥剑祭出剑芒之时,赵画琸身形一晃,那一掌早已拍上他肩头,重力一击之下,他眼前霎时一黑,竟直接栽倒了下去。

    “师兄?”

    身后露出一身紫衣的人,元棠棣大喜朝着他扑了过去,赵画琸被他抱了个满怀,只得抬手将人搂住,“无事?”

    把人抬进紫府偏殿绑好后,元棠棣抬腿跨过云也重,趁着人昏死过去踢了他一脚,不满道:“师尊为何要收留这么一个魔……”

    说到此次,似乎意识到有些不妥,赵画琸见他面色郁结,微微抬眉道:“你不必顾虑我,他是魔族中人,师尊既然收留了他,必然有师尊的理由。”

    元棠棣想了一会儿道:“难不成师尊带他回来……就是为了这次水患?”

    赵画琸不置可否。

    元棠棣心里原本还对清衍为何捡回来这么个祸害抱有怨言,如此一想通了,心情便舒畅起来,“原来不过是个容器。”

    正说着,视线正好落在云也重腰间的银铃上,元棠棣眉头一皱,将那银铃一把拽了下来。

    赵画琸知他心里在想什么,“锁情牵。”

    “你知道?”元棠棣叹气,“师兄既然知道,那为什么一开始还要把它给扔了。”

    这对银铃是道祖当年飞升之时转交给清衍师尊的,算是道祖赠予师尊日后与另一半的合籍大礼。

    道祖之意无非是知道师尊想留在人间,索性便放弃了图他日后飞升成仙的想法。

    至于师尊转眼就把银铃交给云也重,元棠棣猜他大概是想凭己之力牵扯住此人。

    人魔两界自古以来就是势如水火、不共戴天,当年道祖虽让老魔君云判沉睡竹筇山至今,魔族一脉饱受大挫,可老魔君之子云也重,乃是天命之子,如此心腹大患若不及早处理,怕是日后人界又将万劫不复不得安生。

    师尊想来该是早就算到命中有此劫,索性把银铃交给了云也重,这银铃可分阴阳,虽能锁情相生,却一样能够相克。

    若是两者心意相通,便会锁情一世,不死不离,是为相生。

    若是两者离心背德,主阳的人在其中一个银铃上施压放咒,另一个便会受到反噬,是为相克。

    所以自产生效用的那一刻起,便等于命里有了牵扯,无论是非好坏,如何也甩不掉,云也重若是敢犯上作乱,不论何时何地,清衍便有法子治他。

    只是元棠棣觉得,他师尊这办法未免亏了些。

    赵画琸声色不表,只是淡淡道:“你想听真话假话?”

    “假话。”元棠棣脱口而出。

    “为何?”

    “我想知道师兄会怎么骗我。”

    他知道赵画琸会说什么,既然已经扔了无非就是不想跟他有任何牵扯。

    “我没扔。”赵画琸抬手拿过他手中那只银铃系在了腰带上,在元棠棣面露喜色的时候缓缓道:“这是假话。”

    元棠棣:“……”

    赵画琸离开前特意给云也重下了一重禁咒,以防他中途醒来发难,说来倒也不算巧合,人人都说他生母是魔非妖,所以他会走火入魔,甚至通晓魔族的术法,竟然成了让自己心服口服背叛师门,杀身入魔的理由。

    元棠棣听话地守在殿内,师兄说引流入北荒乃下策,到了万不得已之时,云也重还是用得上,便让他将此人看严实。

    盘膝坐卧原地不久,元棠棣支颐打量着那被捆着靠在墙上的少年。

    那少年一身白袍散落在地,头颅微垂,鬓角梳的齐整,露出一双挥墨下屈铁断金似的锋利眉眼。

    元棠棣看了一会儿,还是发现了一两处端倪,虽然云也重和师兄生的很像,其实两人眉眼不同,一个眼里生来装满桀骜不羁,一个眼里如晴光映雪,看人时总有种刻在骨子里的凉薄,虽然有时候无情到让人难过,可至少如今让他品尝到一点眷恋。

    余光里滑落一抹流光,元棠棣怔了怔,回过神来,发现那抹流光正是来自云也重身上,他看了没一会儿,竟鬼使神差地伸手扒开了那道衣襟,发现自云也重脖颈处有一道类似于什么图腾的痕迹微微反着暗光。

    那图腾繁复,形似三足金乌,颜色赤红暗涌流金,他自然知道历代魔修证道之后身上所出现的标记将预示着你的阶位如何,能力如何。

    高阶魔修的标记也会越来越与众不同,甚至独一无二。

    云也重作为魔族唯一的天命之子,不需渡劫只要受人推化一二便可坐地飞升,身上会有这种繁复的图腾标记,元棠棣并不会觉得有什么奇怪的。

    不过连他还是不得感叹一句,有些人生来不凡,万人追逐的东西对于这人来讲,不过唾手可得。

    须臾,一阵风声吹开了窗棂,耳畔传来一阵笑声。

    “谁?”

    他警觉地抬手握住腰间的剑柄,那声音却笑的越发肆意,“除了我还能有谁?”

    元棠棣凝神片刻,警觉地看向一旁在原地化形的人,“你来这里做什么?”

    不均弹指一挥一道流光解开了云也重身上的束缚,再接着他抬手一指,那身体竟直接飞过来被他掐住喉咙提在了半空中。

    “你师兄说的不错。”不均挑眉微微一笑,“能让海水进入北荒是这小子的手笔,不过也确实并非无他不可。”

    “你到底想说什么?”

    “我想给你看样东西。”

    话音刚落,不均指骨一拧,竟生生将云也重掐断了喉骨,他动作太快,等到元棠棣冲上去抢人之时,却只能触摸到一片化成云雾的虚影。

    “你!”元棠棣怒极地一剑砍向他,他眼中瞳孔一收,竟徒手接住了白刃,将那柄长剑“锵”的一声碎成了几块。

    “急什么,本来就是假的,我又不会真正杀了他。”云淡风轻地捻了捻指尖,不均负手于身后,俊美的脸上弥漫着一种诡异的神情。

    元棠棣被他盯着半晌,视线却触及他额角间的两处空荡荡的地方,身为龙却没有角,这是他心底一直的疑问。

    只是他一直没有问出口,毕竟此人多年前被自己的好兄弟震碎肉身封进无藏海可不是什么光彩的事,现如今揭人伤疤戳人痛楚,他也不屑与之为。

    “你到底想要什么?”沉默几息,元棠棣眯起眼来,“北荒能有今天,也是拜你所赐吧,那些沿岸的百姓伤亡惨重……”

    “所以我时至今日要给他们一个交代。”

    这话说出来的瞬间,元棠棣有种怀疑不均被人夺舍的错觉,且不说惨剧已经造成,几千年前的事,无辜死去的亡魂早已轮回了几度。

    更何况,不均会想起来赎罪就跟无知小儿吹牛自己能迎风尿五丈远一样可笑。

    他挑眉存疑,“我没听错?”

    “你没听错。”不均直起了身子,淡笑道:“不过重点不是这个,你难道不关心姓赵的会怎么处理这次的祸患?”

    云也重没了,事情无法继续,那么师兄他……

    现在顶替的不就是云也重原本的位置么?

    见元棠棣面色几度变化,不均像是很满意地一笑,“他顶替的不是云也重的位置,他就是。”

    “……你找死?”

    “过奖过奖,不过我还不想那么快跟你携手共赴黄泉。”不均勾唇一笑,“你应该也察觉了吧,他为什么性情多变,你师尊又为何会独独收留下他,几千年前让人闻风丧胆的老魔君之子因何而死,为什么会死,至今还是个未解之谜呢。”

    压下蜷的发疼的指骨,元棠棣一字一句道:“师兄他是走火入魔才会这样的……”

    “不,你记得你师尊当初说过什么吗?”不均把话一字一字复述给他,“他母亲去世后因此生了一场大病,久久不愈,药石无医,你师尊和你师叔想尽办法都没能留住他的命,直到后来寻到了一处秘方……”

    瞳色微冷,不均沉声,“你就一点也不好奇是什么秘方能让一个已经死去的人起死回生?”

    “怎么不可能?”元棠棣冷笑出声,“师兄他是魔族,魔族不死不灭,他如今能回来就是最好的例子!”

    “你还要骗自己多久?”不均看他,神情莫名有些悲悯,“我去查过了,那妖姬不过是一个再普通不过的凡人,你也说了魔族不死不灭,那为什么云也重会死?而你师兄当年既然是魔族之子,那为什么还要靠所谓的秘方起死回生?说这些话,你自己难道一点也不觉得自相矛盾么?”

    “关他屁事!”元棠棣动了怒气,“师兄只是师兄,他谁也不是!”

    沉寂良久,不均放轻了声音,“你真要固执如此?”

    触及元棠棣隐隐发颤的双肩,不均不禁轻笑出声,“元棠棣啊元棠棣,你别怪我没提醒你,你早晚会后悔的想死,届时……”他眼珠一转,竟流露出些许的斑驳碎影,“我会陪你。”

    “滚!”

    他抬手翻出另一柄长剑,作势要砍向不均,不均看起来并无动手之意,索性依他退了三尺,抽袖扔出一道符篆。

    那符篆笔画猩红,乃封魔之咒,是紫府惯常用来除魔的符篆,一旦近身那些魔族,顷刻间便会化出魔像,或发狂自戕而死。

    魔族确实拥有不死不灭之能,可若是元神毁灭或者发狂自戕,那就是大罗金仙也回天无力了。而元棠棣显然没时间去想不均为什么会有这些符篆,更不会想这些符篆会不会对师兄产生作用,他抬手毫无犹豫竟直接将那符篆凭空撕了个粉碎。

    不均看他动作也并未上前阻拦,“我知道你不信,你不若瞧瞧,他会有办法解决水患的,至于会用什么办法解决……今日他若不死,来日你必后悔。”

    “你好自为之。”

    扔下这句话后,他很快消失在了虚空中,独留元棠棣跌坐在原地,后背经风一吹,竟冷汗湿衣,一息冰凉刻骨钻心。

    不久,喉头一涩,张嘴却吐出了一大口鲜血。

    “为今之计,当真没有别的了么?”

    望阙殿中,几位道君对立而坐,面有忧色,源竺眉头紧皱,“事到如今,堵不如疏。”

    元郁清闻言,眉头一松,“你也这样觉得?”见源竺闭口不言,他又看向一旁端坐的黑衣少年,“陆哥,你也相信师兄会有办法?”

    陆御极眉目平静,“你该相信掌门师兄一回。”

    可……”

    元郁清倒不是不想信,而是压根就不能信,殷落堂有多不靠谱紫府人人皆知,当初道殊殿尊飞升之时,因为他不知分寸差点儿把殿尊肉身给弄坏了。

    虽说肉身脱胎如蝉脱壳,是人界百年乃至千年难得一见的喜事,但到底是开山鼻祖的肉身,他们这些后辈保存不得当,说出去是要遭人辱没的。

    “罢了罢了,你们且随意吧,真是随他胡来,当初带一个不明来路的小子回来……”

    他话音未落,眼前忽然多了一双纤细修长的手,那手的主人奉上一杯茶,礼数周到,恭敬得体,元郁清一愣,抬头对上的是一位格外俊美的少年,“师叔,请。”

    “你怎么会在这儿?”

    虽然元郁清少见的脸色并不好看,但赵画琸还是恭恭敬敬地多看了他这位师叔一眼。

    “我让他来的。”殿上传来另一人的声音,元郁清偏头看去,那人一身羽织白袍凝练如仙,目光温和带笑,随阶走下,“师弟,事不宜迟,还是尽早出发吧。”

    当御剑上空看到脚下那一片浑浊的汪洋大海之时,赵画琸才隐隐觉得事情确实不妙,因为情况比他想象的要远远复杂许多。

    东边是众仙门聚首之地,西边群山嵯峨绵延不绝,大水自南边发起,现如今向南一带已是涂炭生灵混沌不堪,北边倒是人烟稀少,但沼泽密布,绝不是引水的绝佳之地,如今日头日渐灼烈,大水不见丝毫挥干减退的趋势,反倒是灾疫频起,民不聊生。

    头顶的日光刺的他几乎睁不开眼,袖风却随云流穿梭在半空中,飞快地在离地面一丈高的地方带着他停下。

    “都看见了?”

    身侧响起殷落堂的声音,赵画琸一愣,下意识颔首,“嗯。”

    原本以为他师尊还有下文,可等待许久也不见人多说一个字,赵画琸忍不住侧目望去,只见殷落堂眉头紧锁,眼中犹有疑虑。

    “师尊?怎么了?”

    他一开口,才恍然自己大概是露了馅,按云也重本人来讲是断不会喊师尊二字的,可殷落堂就像是没有察觉出来异常似的,他转过身来和他相对而立,眸光如莹映雪,“你还记得你日前告诉过我的话?”

    赵画琸抬头紧盯着他,试探出声,“是引流北荒之事?”见殷落堂神色愈深,他微微一笑,“师尊是不相信我?”

    “那你也得有让人相信的资格才是!”

    话音刚落,一道凌光顺风呼来,纵然他反应迅速,还是不慎着了道,身形一晃从长剑上摔下,几乎坠落入浑浊不堪的大海之中。

    赵画琸瞬间凝神拔出腰间长剑,好让自己在半空中站住脚不至于摔下去,他稳定心神后有些难以置信地看向一旁无动于衷的殷落堂。

    “师尊,你这是什么意思?”

    “掌门师兄。”

    陆御极竖起手中长剑,朝着殷落堂靠近了几分,他神情清冷肃然,不同于以往的平静温和,“既然已经说好了,何必再多做拖沓。”

    说好了?说好了什么?

    赵画琸抬眼看向一旁的殷落堂,神情微有恍惚,总觉得事情好像跟他原本预料到的不大一样。

    殷落堂像是终于狠下心来看向他,清湛的声音不大不小,刚好让他听得一字一句清清楚楚,“此事就当我那日救你回来的代价,一报还一报,从此再无瓜葛。”

    “……一报还一报?”赵画琸道:“什么意思?”

    陆御极却不给他得到答案的机会,只是淡淡地瞥了一眼殷落堂,忽然启唇道:“这个,该问你自己才是。”

    他话方说完,赵画琸便感觉心神如有一震,顷刻间好像有一股灵力钻进他灵脉之中搅得他气血翻滚。

    自那日身上显出端倪过后,他便时时警惕着自己一不留神小心被另一道人格分神钻了空子。

    只是无论他再怎么压制,那灵力越来越浓厚,好像要把他刻意往走火入魔的道路上引去。

    眼底隐隐有血色浮现,赵画琸身形却僵如雕塑,忽然眉头一紧,似乎从腰间那只银铃寻到了一点端倪。

    他伸手将那只银铃猛地拽了下来,隐隐约约可看到上面有封魔咒的咒文流转。

    他离开前,元棠棣曾说这银铃有相生相克的一面,所以他之所以会这样,大概是……有人提前在另一个银铃上施压放了咒。

    只是这符咒乃封魔之咒,对人无效,仅仅是针对魔族,可使其心神紊乱以致癫狂,虽然早料到自己跟魔族脱不开关系,可眼下赵画琸竟然有一丝想笑。

    陆御极见他心神不稳,当下挺剑而出,他其人毕竟身居紫府道君之位,所出的剑势必然狠厉决绝,招招毙命。

    赵画琸虽能勉强应付,可心底不知为何却会生出一丝难过。

    当年尚是少年心性的云也重想必会更难过吧。

    数道剑风凌空刺过他衣袖,殷落堂见他依旧紧握着那只银铃不肯扔掉,脸上忽然出现一丝裂痕。

    那日尚是天光未歇。

    殿中人语声寂,那少年被他带回来不过几日光景,却好像把自己当做了紫府的人,全然忘了自己原本是谁。

    “这是什么?”

    云也重不知从何处翻找出一只锦盒,殷落堂自打带他回来后,便一直将人安排在自己寝殿内。

    说起来是他安排的,倒不若说是云也重一直纠缠着他,他本以为魔族之人心性血冷,残酷无情,却没料到这小魔君顽劣稚嫩的不像话。

    他撩起衣摆在旁坐下,看云也重摆弄那盒子怎么也打不开的样子不由笑道:“是师尊送我的合籍之物。”

    “合籍之物是什么?”云也重抬头看他,目光如炬。

    殷落堂想了一下道:“用人间的话就叫做给心仪之人的聘礼。”

    云也重闻言却不知是想到了什么,噗嗤一下笑了,“聘礼?你师尊该不会……”

    “没有,师尊他老人家业已飞升多年。”

    “哦。”

    “那你为什么不飞升呢?”云也重又问。

    殷落堂反问:“为什么要飞升?”

    他盘膝坐下,挑了挑眉头道:“你们不一般都追求这个嘛,不然修仙有什么意思?”

    “我并不醉心于此,再者飞升成仙我尚不够格。”

    “切。”云也重道:“不醉心于此,你干嘛还要继任府君之位?”

    殷落堂似是叹气道:“你一人吃饱全家不饿,我紫府弟子尚有千余人,我若不管谁管?更何况师尊之令,我不敢违抗。”

    云也重眉头垮下来,像是在替他惋惜,转眼间,殷落堂便感觉膝上一沉,那少年趴在他腿上道:“我有个可以让你一劳永逸的法子,既可以自己逍遥自在,也不用愁苦那些弟子的死活!”

    “什么法子?”殷落堂眉头一挑。

    “我回去做我的魔君,待到过些时日重振旗鼓后我来攻打你们,把紫府一起吞并了,这样不就可以了嘛!”

    “……”

    殷落堂哑然,“你可知自己身在何处?说这些话也不怕……”

    “你既然会救我回来那不就代表着认可了我也是紫府的人了吗?”

    见殷落堂隐有反驳之意,云也重立马上前捂着他嘴道:“哎,你别说,我都知道,其实你也大不了我多少,我喊你一声师尊那是我给你面子,让你占尽便宜,你也不瞧瞧,在魔族谁敢占我便宜,断头都不够他的!”

    他狠话放的快,殷落堂眼底失笑,伸手将他手拿开,“那么你知不知道你这样留在紫府会给我带来多少麻烦?”

    云也重显然知道,他孤身深入紫府,那群老魔族肯定以为他是被囚.禁住回不来了,这下他爹后继无人,他们便按捺不住想要翻天覆地,而自他爹自葬身竹筇山后,魔族便一日不如一日,狐族那一脉闹着让他上位,他气不过便跑了出来,不过好在有紫府肯收容他。

    不过……

    看殷落堂那意思,好像大有撵他滚蛋的想法……

    耳边忽然传来一声清脆的声响,殷落堂低头一看,就见云也重不知何时打开锦盒取出来了一只银铃,在他面前微微一晃道:“你师尊给你的聘礼一定很重要吧,可惜现在归我了……”

    说着他提着那只银铃便跑开了,本以为殷落堂会追上来,可他出殿门许久也不见人追来,云也重下意识原路返回朝着门内探出头去,谁料想差点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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