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持斧之人

    “怎么回事?”

    “出什么事了?”

    两人异口同声问道, 顾临回过头来有些为难地看了他们二人一眼, 道:“下面好像来了很多人。”

    “师尊他们还没回来吗?”

    “我不知道。”顾临摸了摸后脑勺。

    顾西征在旁静默片刻,突然一手抄起折扇, 顾临被他吓了一跳,连忙挡在他身前, “少爷,你要干什么?”

    “小爷我不忍了,找他打架去!”

    “少爷, 你冷静!!”

    “我何时这么憋屈过?他姓邢的左右不过一条魔道走狗, 我还怕他不成!”

    “可你是在人家的地盘上啊,强龙不压地头蛇的。”顾临觉得头疼,有些求救地看向一旁的晏伐北,“晏公子……”

    晏伐北叹了口气, 走了过来, “你何必心急, 邢氏又没拿你怎么样,等师尊他们回来就有办法了。”

    顾西征瞥了他一眼,冷哼道:“邢氏是没拿我怎么样,可要没你个废物我至于现在困在这里么?”

    袖下的手指捏的泛白,晏伐北动了怒气,“你说话别太过分。”

    “我说错了?”顾西征朝他走近, 他俩身量相近, 甚至晏伐北还要比他高一些, 可偏偏后者盛气凌人, 眯起眼眸讥诮道:“亏你还是紫府的人,我要是你师尊,教出你这么个废物徒弟,早就气死了,修仙有什么用,到头来还不是任人欺侮,我现在就骂你了,你敢……”

    话没说完,脸上忽然挨了一拳,这一拳算不上什么份量,却足以让顾西征当场愣住,须臾后他突然一把揪住晏伐北衣襟将人整个人撞在了窗棂上,顾临看的一惊,连忙要去拽人,顾西征却怒喝一声,“你他妈再拦我试试!”

    顾临不过十五六岁,充其量也是个半大不小的孩子,平日里没少受顾西征埋汰,只能欲哭无泪道:“少,少爷,动手解决不了问题,你何必那么冲呢。”

    顾西征却懒得再看他,紧盯着晏伐北,将人整个压在窗棂上,继而冷笑道:“嗯?继续啊,这一拳跟给人挠痒痒一样,还没我娘揍我的力气大,你还是个男人么?”

    “你……”

    晏伐北被他气的脸色发白,只是常年在紫府过于修身养性,真正被人骂了反而不知道怎么还嘴了,顾西征揪着他衣襟不放道:“你什么你,你以为你是谁?看看你这副样子,除了这张脸还有什么可取之处,我现在就欺负你怎么了,有种……”

    “砰”的一声,身体被人猛地一推,后脑勺直接磕在了地板上,眼前霎时间一阵发黑,等缓过来后,他刚想发脾气,就看见晏伐北脸色苍白地紧盯着他,拽着他衣襟的两只手也肉眼可见的发着抖。

    “你,你是不是有毛病?”

    “顾西征……”晏伐北眉头拧成一团,眼里朦朦胧胧地好像蒙上了一层水雾,“你可以辱我,但是辱我师门,我绝不会放过你!”

    说完,他猛地低头张口就在顾西征颈子上咬了一口,那一口咬的有多疼顾临不知道,但是听他少爷叫的那么凄惨,就知道绝对疼的不轻。

    “操!你他妈属狗的啊!”

    指缝里忽然溢出一丝丝鲜血,顾西征当即跟炸了毛的兔子一样捂着脖子弹了起来,下意识伸腿就朝着晏伐北腹部踹去!

    虽然早料到这人会有此举,但是慢了这么一会儿还是被踹的不轻,晏伐北皱着眉头一声不吭地从地上爬了起来,唇角间还残留着血迹,他看着顾西征捂着脖子几近要哭的样子忽然笑道:“疼吗?疼就对了。”

    “你有病吗?!”顾西征死死瞪着他,没一会儿还在眼眶里打转的眼泪直接就滚落了出来。

    晏伐北:“……”

    他伸手狠狠擦过发红的眼睛,雪白的衣襟上还残留着斑驳的血迹,本来还想张口就骂,谁知道眼泪好像擦不干净一样,越擦越多,擦到最后,晏伐北也慌了起来,“……你别哭啊。”

    “滚!拿开你的脏手!”

    顾西征猛地打开他的手,却因为不慎扯着了伤口,疼的打跌,眼泪一瞬间流的更凶,到最后干脆连脸也不要了,直接蹲地上哭了出来。

    晏伐北平时倒是哄过人,毕竟小师妹动不动就会哭鼻子闹脾气,他哄人的方式都是把小师妹抱起来哄半个时辰。

    但是……顾西征这么大个人怎么抱?

    见晏伐北束手无策的看了过来,顾临反倒少见的冷静,拍了拍他肩膀道:“没事儿,让他哭吧,少爷他也……很久没有哭过了。”

    屋外的杀戮声不知何时停了下来,元棠棣带着一身血腥气刚踹门冲进来的时候,先是愣了一会儿,视线才终于固定在屋内三个人身上。

    “……什么情况?”

    “师尊……”晏伐北求救似的看向他,只是话还没说完,就见元棠棣脸色一变,一个箭步冲过来,拖着他们三个人直接从窗棂外冲了出去!

    化臻乃元棠棣所属佩剑,晏伐北虽然知道但很少见师尊用过,如今一见,倒是格外开了眼界。

    衣袂卷着夜风在耳边呼呼刮过,如今的高度足以俯瞰这整座城池,只是无论他御剑怎么冲向更高处,一旦触及周围的结界,瞬间便会被打回来。

    “早知道就不该进城了……”

    顾临伸手抱着顾西征坐在剑锋后,一阵强风刮过吹得他面目全非,头顶却响起一道冷冷的声音,“你以为你不进来他们就拿你没辙了?”

    “那邢氏为什么要抓我们?”顾西征捂着脖子突然抬起头来,冷俊的神情被风吹得像纸一样薄弱,“难不成是记恨我们两家的仇怨?”

    元棠棣皱着眉头一时之间竟然不知如何作答,他其实也很好奇为什么邢氏要紧追着他们不放,如果只是单纯与魔族勾结想抓道门弟子也就罢了,那为何今晚要废如此大力在整座城池布下天罗地网,仅仅只为抓他们?

    不对!

    他神情忽然一凝,心里的预感使他愈发的不安,他们来时为了救晏伐北是其一,其二是因为感知到了开天斧的下落。

    腾蛇乃上古神兽,开天斧同样也是上古神器,两者同出一脉,互相有所感知很正常,只是……那日萧景千已亲口说过他将萧妨已经挫骨扬灰,所以他和师兄利用北荒的大水彻底淹没了魔宫后,也仔仔细细在北荒找过,但是很遗憾,除了一堆土山包和荒芜的大地之外,海底竹林的痕迹早就不复存在。

    ……包括开天斧的下落。

    如今凭着一丝感应追寻到密江城内,若是开天斧真在此处,那么持斧之人是何人?

    会不会是萧景千呢?

    思来想去只有此人的嫌疑最大,毕竟北荒之内除了他和师兄就只剩萧景千和他的那些族人了。

    ……

    残风斩破,剑息余存。

    长靴碾地倒退不过三尺,激起一阵尘烟,那一身紫衣的人一手折后,形如岳峙八风不动,一道夜风撩起衣摆,赵画琸瞬间抬手以肘侧击,唇角吐出冷冷一息,“慢了。”

    话毕,他迎面一掌顺着萧景千天灵劈去,剩下一只手抽出猛地弹上剑刃,如金刚之力势不可挡,竟直接将萧景千手中那柄刀锋雪白的长剑击的当空抖了抖。

    “你不适合拿剑。”

    眉目一敛,一抹猩红的光芒划过眼珠,他轻轻一笑,竟徒手要去夺萧景千手中那柄长剑。

    他人在师门中修行多年,虽甚少与赵画琸这般的人物交过手,但也知道修剑之人剑不离身的规矩,尤其是己身之剑,若是被旁人夺去,落了下风不说,更是有辱师门。

    “我适不适合拿剑,还轮不到你来指摘!”

    眼中燃起一簇怒火,他手心一翻,剑柄自掌心一转被他迅速掖下,旋即挺身收剑,余下一道蓝色的灵光自长袖卷过,倒击赵画琸门面。

    横眉扫鬓,吹毛断发。

    眼看那灵光即将烧上赵画琸眉眼,下一刻,他抬手竟化出一把弯刀,直接将那灵力震散了去。

    星星点点的光辉自空中泼散,宛如满天繁星,一线银光自手中分离,赵画琸信手掸了掸衣袖,看着那抹银光追随着萧景千而去,将人撵的自乱阵脚,脸上竟露出一份闲情雅致的笑意来。

    “你确实轮不到我指摘,我倒也不想管,只是可惜五岳门无人,你师尊多年龟缩在此,连面也不敢露,竟只会教一个牙都没长齐的毛孩子来……”

    “唰”的一声,寒光飞逝,往日温和端庄的君子之像早已四分五裂,萧景千奋力斩破那道银光,再次持剑迅速朝他冲来,眉目紧锁,眼底却一片血红,“我门之主,岂容你这个魔头放肆!”

    “啧。”

    赵画琸像是早就不耐烦跟他耍假把式了似的,咔擦一声,伸手猛地折上他手骨,接着抬腿踹上他膝盖将人毫不留情地摁倒在了地上。

    那柄长剑也随之脱手砸翻在地,不过须臾,夜风一吹,化为一阵蓝色的灵蝶自风中消散。

    下巴在地面擦出一道血痕,即便是手骨被折断了,萧景千却还是面色不动,甚至隐隐有大笑出声的趋势。

    “你笑什么?”

    赵画琸捏着他手腕,一只手已经掐在了他喉咙上,萧景千却还是微微笑着,眼底有水光波动,掀起一片涟漪,“我笑你真可怜,即便死了一次又一次,却还是不长记性,你不会以为我真的杀不了你吧……”

    “所以呢?”赵画琸挑了挑眉头,懒得在再跟他废话,“剩下的的话,你留着自己去跟阎王爷……”

    “交代”二字尚未出口,一阵皮肉被割裂的声音忽然在耳边响起,赵画琸眉头一紧,眼里的猩红很快消散了下去。

    眨眼间,数道蓝色的灵蝶已于他身后聚拢,他低下头一看,只觉得心口好似被人挖了一个大洞,夜风呼呼地穿胸而过,右肩接着被人一踹,身体瞬间不受控制地栽倒在地,一大片鲜血早已经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染红了身下的地面。

    那一身黑衣白袖的少年却不知何时出现在他身后,眼中神色阴翳可怖,他伸手猛地从赵画琸背后抽出那柄染血的斧头,蹲下身来伸出手指把鲜血一寸寸地抹过他的眉眼,白皙隽美的脸上渐渐露出一抹诡异的笑容。

    “云也重,你也有今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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