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稳寻到一处地方落脚后, 元棠棣伸手打开了一间店面不大的茶寮, 意料之中里面空无一人,接着直接把晏伐北三人推了进去, 顺便将化臻剑交到了他手中,嘱咐道:“你们现在在这里好好待着, 我先去找你师爹,半个时辰后就回来。”
晏伐北见他语气匆忙,面露忧色道:“师爹他怎么了?”
“你不用担心, 我只是把人带回来, 很快就会回来找你们的。”
“那若是回不来了呢?”顾西征突然在旁茬道。
“你干什么那么乌鸦嘴?”晏伐北有些埋怨的看了他一眼。
“我只是以防万一而已。”他轻嗤了两声道:“毕竟谁知道……”
“你若是想好好的走出去就得听我的。”元棠棣如今也没心情再跟一个小孩子耍嘴皮子,“小少爷,管好你自己。”
待到元棠棣离开后,晏伐北才有些失魂落魄的抱着剑坐回了原地, 只是没过一会儿, 耳畔一道风声划过, 眼前忽然猛地扑上来一个人影。
晏伐北猝不及防地被他推倒在地,有些惊愕地看着他道:“你……干什么?”
“干什么?”顾西征看了一眼一旁缩在角落里佯装无事的顾临,冷冷一笑道:“你方才伤了我。”
“我给你道歉就是了。”
“道歉?姓晏的,你莫不是以为小爷我便宜是那么好占的!”
“那你到底要如何?”晏伐北皱着眉头横剑在前,“出去了有仇你想怎么报都可以,现在不是……”
耳畔蓦地一湿, 晏伐北瞬间睁大了眼睛, 却只听见顾西征在他耳边轻轻道:“他们为什么要抓你?”
“……什么?”
“你身上好香啊。”
那一抹尾音透着抹意犹未尽的味道, 晏伐北反应过来连忙将顾西征一把推开, 触及那人眼底深邃的笑意,心中一时之间顿生不妙。
“从见到你的第一天起我就很想问了。”
顾西征微微舔了舔唇角道:“你身上是什么东西那么香?”
“只是香囊而已。”
说罢他连忙伸手去摸索身上放着的香囊,顾西征见他慌乱不已的样子唇角勾起冷冷一笑,随即一把打开折扇,慢悠悠道:“你是在找这个么?”
晏伐北蓦地抬头,就看见扇柄上挂着一只香囊,他眼眸一暗,连忙伸手去抢,“还给我!”
“这香囊是山.奈和艾叶所制,你身上的味道倒像是乌檀,一个气味甘辛,一个气味芬芳,你要伪装怎么也不装的像一点。”
顾西征折扇一甩,见他伸手准确无误地接住了那只香囊,又上下打量了他一眼轻笑道:“我曾听族中长辈说,这乌檀乃木中之王,是能开运化煞,提神醒脑的神木,其造价贵重不说,成了精的乌檀更是百年难得一见……”
“难怪之前邢宝宝紧追着你不舍。”说到此处,他目光微敛,带了几分压迫,“你师尊现在把你交到我手里,就不怕我把你榨.干了?”
晏伐北:“你胡说八道什么?”
“我可没胡说八道。”顾西征敲着折扇朝他走近,忽然伸长了脖子道:“喏,你看。”
“看什么?”
顺着他方才咬过的地方看去,晏伐北只看到那上面还残存着一圈牙印,其深度可见里层的皮肉,兴许是没想到自己能咬这么狠,心里一时有些愧恧,“对不起,我……”
“我现在觉得神清气爽。”
“……”
见晏伐北突然露出一脸“你有病吗?”的表情,顾西征反而毫不在意道:“你自带灵气,有药用价值,所以……”
他伸手忽然卷起袖子露出半截藕臂一样的胳膊递到他面前去,兴冲冲道:“方便再咬一口?”
晏伐北:“……”
“少,少爷。”顾临窝在一角,终于忍不住出了声,顾西征不耐烦地看了过去,“干什么?”
“外,外面有人。”
话音刚落,紧闭的门扉上忽然传来一阵敲门声,那声音不紧不慢,连续敲了两三下,好像知道里面有人一样。
顾西征眉头一紧,右手直接把晏伐北往自己身后拽去,后者被他扯的一愣,有些忍不住道:“你……”
“别出声,我大人不计小人过,现在我不与你计较,你只需要日后好好报答我……”
“我说让你让开。”
敲门声停下不过须臾,门扉蓦地被人一脚踹开,紧接着一道剑芒自他周身祭出,平地掀起一阵尘烟,直接将那门前的黑影倒击了出去!
顾西征眼中惊愕未散,晏伐北早就一把拽开他,紧握着手中的化臻剑对准了门外之人。
一身黑衣的青年堪堪顺着剑芒被他掀的后退了三尺,后背蓦地被人一把抵住,晏伐北只隐隐可见那黑衣青年身后紧跟着一人,腰悬长剑一身藏蓝色的衣袍,声音低沉还带了几分诧异道:“这不是……那谁的剑吗?”
“主人。”那黑衣青年偏头看他,月光下侧颈露出一截苍白的脖颈,虽然目不能视,口不能言,却还是从容不迫地比划着,“是紫府抱檀道君的佩剑。”
“我知道,既然是他,那么那个人指定也在这里了。”严四韶目光一凌,眼中已经蔓延上一抹寒意,他突然拔剑指向那茶寮之中,大声道:“喂!让那姓赵的滚出来!”
再沿原路返回之时,小巷之中早已没了师兄的身影,元棠棣一身白袍立在巷尾,迎面扫来的风中似乎还残留着一抹熟悉的气息,他静立片刻,忽然转身朝着巷口走去,就在即将折角之处,迎面直接撞上了一人。
“前辈?”
那人似乎是很是惊诧他为何会出现在这里,清澈的瞳眸里还残留着几分纯良,元棠棣却面沉如水的看向他,目光紧盯他下颌,“你的脸。”
萧景千微微错愕,片刻之后反应过来,忽然摸了摸下巴笑道:“先前不小心蹭伤的罢了,说起来,前辈怎么大晚上会出现在这里?”
“这个问题应该是我问你才对。”
他面无表情,目光却微微下撤,落在了萧景千染了鲜血和尘灰的衣袖上,他来时并没有感知到这周围有人打斗的痕迹,但是现在却从萧景千身上嗅到了熟悉的味道。
血,那是师兄的血。
目光一寒,嘴角的笑意瞬间凝固,下一刻,元棠棣直接一把掐住他脖颈将他猛地掼在身后的石壁上!
“你伤了我师兄,他人在哪儿?”
萧景千被他掐的面色通红,一张隽秀的脸庞微微有些扭曲,元棠棣却丝毫没有停手之意,只是紧盯着他沉声道:“我再问一遍,他人在哪儿!”
耳畔已清晰可闻有骨头断裂的声响,萧景千稍稍摆正了身体,白皙的脸庞上却浮现出一抹笑意,他伸手轻轻握住了元棠棣的手腕,张了张嘴道:“死……了……”
那丝细微的声音轻若蚊蚋,落在他耳中却如迎雷击,眼底瞬间卷上一抹猩红,元棠棣突然怒极地朝着他下巴打了一拳,额角已经有青筋迸出,“我再问一遍,他人在哪儿?”
嘴里漫上一股血腥气,萧景千喘了几声,却还是偏头不知死活的笑了笑,“这个问题,前辈若是好好问,我必然能对答如流,可是……你为什么要动粗呢?”
眨眼间,皮肉上蓦地传来轻微开裂的声音,眸眼一沉,他忽然反应极为迅速地朝后退去,皱着眉头伸手捂上腹部,有几缕鲜血已经顺着指缝流出,逐渐染红了那身白袍。
“你……”
他抬起头来看向萧景千,后者撑着墙壁勉强站直了身子,手中却握着一把斧头,那斧头不过寻常手斧大小,看起来也再普通不过,可那斧头却能削铁如泥,微微侧光而过,还能清晰的看到上面一闪而逝的寒光。
“开天斧……”元棠棣咬牙看他,“果然在你手里。”
“前辈,你现在才反应过来,是不是有些晚了。”
萧景千轻轻抛了抛手中的斧头,朝他微微一笑道:“这开天斧乃上古神器,其势威力无穷,能毁天灭地开山凿海,就是你师尊清衍、魔君步云微来与我一战,也未必能受得住,所以我劝你最好束手就擒,好歹也能少吃些苦头……”
额角已经析出了一层汗水,伤口就好像一只深不见底的黑洞,源源不断地想要抽空他体内的鲜血。
元棠棣强撑着站直了身子,微微定神看他,像是没听见他方才那一圈子的废话,仍旧固执道:“我师兄呢?”
“你师兄?”萧景千挑了挑眉头,“这个问题你应该留着去问阎王爷才对!”
话毕,待他要持斧动手之时,只见眼前那人身形忽然极为不稳的晃了晃,接着蹒跚了几步,直接就地栽倒了下去。
邢氏长门仙府。
邢霁秋在原地坐立难安的等待了片刻,果然迎来了好消息,他刚要站起身却被那迎面而来的血腥气冲地直接跌回了椅子内。
萧景千一脸杀气的走了进来,却连半个眼神也懒得给他,身后的仆人极有眼力的上前替他褪下了染血的外袍,白皙修长的手指端起一旁奉上的茶盏,不紧不慢地润了润唇角,苍白的脸色才终于找回来一抹血色。
“你,你手怎么了?”
邢霁秋来来回回打量了他一眼,却发现他一连串的动作行云流水,唯有右手一直垂着,好像使不上什么力气。
“不小心断了而已。”
他说话极为平静,邢霁秋却跟听见什么骇人的消息似的,脸上的神情五颜六色,好像已经事先替他疼过了一番,“就,就只是断了?你不疼吗?”
无心再跟他废话连篇,萧景千只是冷冷看了他一眼,“人我已经带回来了。”
“真的?!”眼里有喜色一晃而过,邢霁秋早已忘了先前这人给他甩脸子的行为,一拍扶手激动道:“那他现在在哪儿?”
“不过你要的人暂时还未得手。”
他又站起身来,直截了当道:“最要紧的两人已经在地牢里关着了,你只管放出他们被抓的消息,接下来那三个小毛孩子自然会前来。”
“哦。”及此,见萧景千忙要离开,邢霁秋连忙喊住他道:“你,你要去哪儿?”
“我累了,睡一觉。”萧景千拂袖离去,只是中途不知想起什么,他忽然侧目望去,眼中的神情冷厉无比的看向邢霁秋道:“余下的事,我都已经安排妥当,希望邢大公子不要再中途插手,横生枝节,你听明白了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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