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音刚落,眼前的人眉目一凝, 瞬间露出一副惊慌的神情来, 有些茫茫然地看着他,“师兄?”
“你可算清醒了。”
赵画琸有些脱力地弯了弯唇角, 接着身子一歪直接往前栽倒去, 元棠棣连忙伸手将他揽住,这时那尊神正好张牙舞爪地冲了过来。
明亮的瞳眸里霎那间竖起两簇怒火, 元棠棣安置好怀里的人后,身形极快地一步一跃而起, 手心中凝起一把长剑一击之下砍中那尊神的天灵!
“咔擦”一声,那尊神动作僵硬地倒退了几步,最后发出一声极为诡异的“嗬嗬”声便瞬间倒地不起。
地面被激起一大片灰尘后, 他一手掸去衣袖, 神色风轻云淡的收剑入鞘,余下赵画琸撑住柱子站直了身体, “你还真是速战速决。”
他语调微扬, 听起来颇有几分讥诮,元棠棣立在原地的身形一僵,睫羽下敛, 脸上红晕未消,“师兄……”
喉头一滚,发出一声极低的闷哼声, 赵画琸攥了下汗湿的手心, 眼前已有些晕眩, 他靠墙站了站,语调沉了下去,“我平日里或许是太过于纵容你了……”
区区回春酒怎么可能难得倒紫府的道君,若真是如此,岂非旁人随意一杯酒都能把他毒到神志不清任人摆布了?
“师兄,我错了。”
元棠棣见势不妙,低头认错的态度极快极端正。
“你错了?”赵画琸勾唇笑了一声,“你错了有什么用,回回如此,你是成心戏耍我的不成?”
“戏耍?”元棠棣有些惊愕地睁大眼,“师兄觉得我是在耍你的么?”
一滴滴热汗滚落下额头,视线一经触及那人刚刚被啃咬的微微红肿的唇珠就觉得胸口一阵闷热。
赵画琸连忙移开视线,冷哼了一声道:“是与不是,你怎么想的,只有你自己知道。”
“……”
他偏过头去没再多看元棠棣一眼,尊神既已倒下,可这仙斋之内的旖.旎气息依旧未散,轻易撩.拨着人的神智,像是要挫断他心里最后一根防线。
私下里许久,未再听闻其人出声,不知怎的心里莫名有些慌乱了起来,赵画琸方要转过头去,耳边忽然一热,有人蓦然靠近他,在他耳畔轻轻吹着气,笑道:“师兄,你是不是有反应了?”
说着他伸手便要去撩他衣摆,赵画琸眼疾手快地一把扼住他手腕,低斥道:“你胡闹什么?”
“我没有胡闹。”元棠棣头一歪倚在他肩窝处,两只手紧紧抱住他,虽然看上去像是把重量全部压在了他身上,而实际上,他才是那个被人圈住护住抱住的人。
“我想和你睡觉,这件事我从来找你时就很想了。”他语气缓慢,显得十分悠扬,“起初我只是想先骗师兄上床,然后再慢慢去改变你,但是现在,师兄的心已经被我骗走了不是么?”
“……”
“你知道我没有中招,但还是护着我,不让我受伤,可见师兄已经很喜欢我了,你离不开我。”
“你心里变态?”
赵画琸蓦地出声打断他,随即伸手要推开他,偏偏这人跟狗皮膏药似的粘在他身上,心里燥热难安,面上却神色自若的嘲弄道:“还骗我?你这些招数都是从哪儿学的?这么长时间不见,人学精了,心也脏了?”
元棠棣在紫府纵横那么多年,哪里有人敢这么对他训斥,想摆出平日里在小辈面前严肃的神情,但是一面对赵画琸,眼里的神情几经变幻,最后只得气势全无的闷声道:“小人书……”
“小人书?讲的什么?”
“如何霸王硬上弓。”
“……”
见赵画琸脸色瞬间黑了下来,他连忙将他抱得更紧,急促道:“师兄,你别多想,我还,还什么都没做呢……”
“你做的还少?”赵画琸伸手掰开他手指,面色不动地将浊气祛除出体外,待到神色终于恢复正常,他才终于找回了力气,“我没生气,你也不用多想,时间不早了,我们还是先出去。”
“哦。”
他往前走了几步,却没见元棠棣跟上来,一回头,就见那人如同石雕一般立在原地,薄红敷面一脸纠结的看着他。
“你又怎么了?”
元棠棣看了他一会儿,才有些不好意思的轻声道:“师兄,我疼。”
眉头一跳,直觉不会有什么好话,赵画琸颇有些警惕地看他,“哪儿?”
“这儿。”元棠棣指了指,抿唇道:“涨的疼。”
“……”
耳边忽然传来隐隐约约的打斗声,赵画琸眉头一皱,连忙将那倚墙而坐的人一把搀了起来,顺带将一块方才为了方便擦拭才撕扯掉的茶色布绸扔在了地上。
元棠棣也紧跟着起身整了整袍袖,眉梢眼角残留着一抹倦怠,只是一触及那逐渐靠近的杀气,那丝倦怠瞬间消失的无影无踪,一挥手祭出一道剑芒,朝着仙斋大门横劈了过去,这时一只黑影正好撞破结界飞了进来,被那道剑芒直接当场戳成了漏斗。
腥臭的鲜血顿时泼了一地,赵画琸抬手掩住口鼻,眯起眼眸紧盯着那地上的黑影。
“这儿怎么会有蝙蝠?”
元棠棣走了过去,接着耳边只听密密麻麻一阵轰响,似乎有一大片的蝙蝠正朝他们这里赶来。
“外面有人,等等。”
赵画琸拦住他立刻要关门的举动,皱着眉头朝着门口走去,眼前倏然掠过一只身影,元棠棣目色一惊,刚要出声,一柄带血的刀锋已经横上了赵画琸颈侧。
“别动。”
来人似乎隐藏在门外已久,不直接进去也是知道这里有结界,只是为了等他们开门。
“好巧,又是你。”
元棠棣上下打量了那人一眼,讥诮道:“正愁没空揍你,你自己倒送上门来了。”
“前辈。”萧景千微微眯了眯眼,抵在赵画琸颈上的弯刀却朝里收了收,立刻在那道瓷白的肌肤上留下一道血痕,“恕我直言,你们现在似乎还是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
“自身难保?”
赵画琸忽然笑了笑,眉眼染上一抹寒意,“那你又何尝不是。”
他话刚说完,萧景千皱了皱眉头,接着手中的刀柄直接脱手砸翻在地,只觉得身上的力气像是被凭空抽空了一般,膝盖一折直接就地跪了下来。
赵画琸转身松开了他手腕,拽起他衣襟将人直接扔进了仙斋之中,长袖一挥关上了门。
“他受伤了?”
元棠棣在他身上顺手封了灵脉,而萧景千却连反抗都不曾,只是垂着脑袋面色惨白,再也没有多余的力气继续嘴硬。
赵画琸目光下移,落在他腹部,“斧伤。”
“开天斧?”
元棠棣抬眉略有惊疑,萧景千似乎知道他想说什么,咳了两声勉强道:“不用问了,你那把斧头是假的。”
“假的?”赵画琸蹲下身看他,“你说是假的就是假的?”
萧景千冷笑,“我知道你不会信,但是事实……”
“事实就是别跟他废话了,赶紧找个地方埋了吧。”
一阵烟尘尚未落地,接着一股大力就地旋起,整座仙斋的大门忽然被掀开,赵画琸面色一变,立马将萧景千一把捞起同元棠棣往后迅速撤去!
迎面走来一道人影,手中的折扇“唰”的一声打开,极为嚣张的扇了扇,“呦,都在呢。”
周围的景象随之变化,眨眼间已经变成了他们方才刚下井底的样子,只是这里要比他们方才所处的地方空阔不少,周围还围了一大片持刀挂剑的侍从,个个手中另举着火把将这洞窟一样的地方照的恍若白昼。
“邢大公子这是做什么?”
元棠棣朝前走了一步,气定神闲地环视了众人一圈,一手却负于身后随时以待备战状态。
“做什么?”邢霁秋轻蔑的看了他一眼,“本公子今天来,一为擒拿叛徒!二则是为了抓你们这群……”
说到此处,他伸长脖子望了望,在看到赵画琸的身影后才不怀好意的做了了结之词,“漏网之鱼。”
“叛徒?”
元棠棣似乎极为讨厌他的眼神,立即朝前走了一步,将他看向师兄的视线彻底挡住,“你要抓的叛徒可是他?”
他抬手指了指一旁因为受力不住直接瘫坐在地上的萧景千,后者一头长发俱已凌乱的散开,雪白的里衣上满是剑气和血痕的存在,腰腹上还有一条被针线缝上的伤疤,此时被白布裹着,但是伤口好像已经裂开了,那白布也变成了红布,再起不了丝毫的作用。
短短几个时辰,这位手到擒来的五岳门大弟子就已经变成了这副落魄模样,元棠棣也实在有些好奇萧景千究竟是做了什么,才会转眼间落到这种地步。
不过看这邢霁秋这般紧追不舍的样子,不惜为了抓人深入井底密室,萧景千对他们来说似乎也极为重要。
“你非要抓他不可?”
心念电转间,他又补充了一句。
“不然呢,你难不成还想护着他?”邢霁秋十分不耐烦道:“你们可别忘了,这儿是什么地方,如今的密江城早已天罗密布,无懈可击,想逃?做梦吧你!”
“我当然知道逃不出去。”
元棠棣似是遗憾的刮了刮鼻尖,“我只是有些好奇你们为什么要抓他?”
“关你屁事?赶紧把人给我交出来!”
“公子,别跟他废话了,直接动手吧。”
一旁有侍从忍不住出声提醒道,邢霁秋刚要下令,元棠棣又接着一把提起萧景千的衣领,颇为无奈的出声道:“人我交,你们可千万别出手,我们打不过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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