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内再次传来一阵摔砸似的闷响,守在门外的顾妤闻言又是一抖,有些惊惧地看向赵画琸所在的房间。
“仙君,叔叔他,他这是怎么了?”
孟弋江也忍不住道:“对啊师兄,这一晚上都好几回了,再这样下去,我怀疑这店家都要上官府告我们扰民了。”
元棠棣双腿盘坐在卧榻之上,自从回到房间后他便一言不发地打了坐,雪白的道袍垂下床榻,眉眼恬静看上去似乎正在闭目养神,然而额角却析出了几滴汗水,被烛光微微一晃竟有些晶莹剔透。
他皱了皱眉头还未来得及出口,竟觉喉咙霎时漫上一股腥甜。
“师兄?!”
接着他就听见孟弋江发出惊叫之声朝他跌跌撞撞地跑了过来,摊开的手心被一把抓住。
孟弋江才发现元棠棣的手心里全是被掐出来的血痕。
“这,这是怎么回事?”
顾妤一声惊叫,隔壁客房传来的闷响声犹在耳边,孟弋江皱着眉头摸上他心脉。
“怎么样了?”顾妤问道。
“师兄好像……走火入魔了?”
“走火入魔有那么容易吗?”
“我,我也不知道。”孟弋江又探了探,掐指分神出一丝灵力似乎想侵入元棠棣识海察看,然而还未进去就被一锤重击捣上灵门。
一时之间被灵力反弹,孟弋江忍不住跌坐在了地上,眼前隐隐发黑,似乎还未回过神。
顾妤上前连忙拉住他,担忧道:“阿江你没事吧?”
“我,我没事。”孟弋江被她搀扶着站起身来,神情显然被刚才那当头一棒弄的有些恍惚,“我进不去。”
“什么进不去?”顾妤晃他胳膊,见他支支吾吾的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一时之间急的直跺脚,随后一转身冲出了门扉。
孟弋江缓过神,看着顾妤离开的身影好半晌才反应过来,忙喊到:“阿妤你去哪儿啊?”
“我去找叔叔!”
走廊外传来顾妤的声音,孟弋江担心她被误伤,急的回头看了眼还紧闭着眉眼的元棠棣,心中慌乱至极一时没忍住默念了一声阿弥陀佛,随后连忙上前追顾妤去了。
半开的窗棂流窜进来一丝夜风,守候在外已久的人影忽然风也似的冲了进来。
那一道身影散发着地狱般的寒气,所到之处无不结成冰凌,不均眉眼紧盯着床榻上的元棠棣,忽然怒极地朝他小腹上捣了一拳。
这一拳逼的他不得不睁开眼来,把喉咙里藏着的鲜血悉数吐了出来。
“你有病吗?”不均看着他伏在床边有些吃力的样子皱眉道:“让那疯子进你的记忆里,你还真不怕他突然发疯起来毁了你识海吗??”
元棠棣试着张口,只是还未出声就被心口一阵痉挛逼的倒抽了一口气,随后竟忍不住轻笑出声。
听那笑声有些止不住的样子,不均觉得自己简直有一拳捶死元棠棣的心,“你笑什么?”
“没,没。”他屈指揩尽唇角的血迹,眉眼漾开一丝雀跃,“我只是在想这臭小子连自己修什么的都忘了……阿弥陀佛哈哈哈哈。”
不均:“……”
“简直无可救药!”不均一甩袖子便要离开,元棠棣却眼疾手快地拽着他袖子,一改先前冷眼相待怒目而视的样子,客客气气道:“劳驾,让我再进去一次。”
看他目光显然十分恳切的样子,不均怒极反笑,“元棠棣你还真是臭不要脸,你这么有本事怎么不自己想办法?”
元棠棣握拳抵在唇边连咳了几声,状似无意的威胁道:“没办法,谁让你先前逼着我跟你结契,你若是不答应我,我立马抹脖子让你也不好过!”
“……”不均道:“你长本事了?”
“唉。”元棠棣松开手云淡风轻地弹指掸了掸袖袍,“我也是逼不得已。”
早在他发现不均占据了师兄的身体时就有过结契的想法,不均统共也算有过上古神兽的血统,这样倒也不亏,说是不均逼迫他,倒不如是他假意逢迎,只要不均敢背信弃义,他就有办法致他于死地。
虽然这个办法确实又蠢又毒,但是他最重要的筹码在不均手中,他如果想要,只得付出代价。
师兄可以没有他,他却绝不能没有师兄。
与此同时,顾妤还在与孟弋江在门口争执不休,房内早已幻化出另一道身影。
银燕筝在外守了多时,待到元棠棣离开后本来想趁机溜进来的,谁料想赵画琸忽然跟失心疯了似抬手甩出的就是一通灵力暴击。
担心自己被殃及,银燕筝待到他彻底安静下来之后才小心翼翼地出现,看着屋内一片狼藉的样子叹气道:“你这样随手毁坏财物,可有替那小姑娘的钱袋着想过?”
她指的是顾妤。
“你还没走。”赵画琸闭着眼睛躺在床上,胸口一起一伏,气息明显还有些不稳。
“我是不会离开的。”银燕筝并没有就此放弃的打算,她晃悠着身子好奇的想要上前查看,就被被窝下突然钻出的一条小蛇吓了一跳。
“天哪,这儿怎么会有条虫?”
沉睡多时的小蛇:“……”
“我也就少说了两天的话,至于变成虫吗,怎么这等级还越降越低了?”
小蛇絮絮叨叨地钻进赵画琸衣襟里,最后一路又爬到他胸口处,直起上半身对着银燕筝吐出蛇信,口水“滋滋”的威胁道:“你离他远点儿。”
银燕筝忍不住笑了:“你这小蛇还会护主呢?”
“什么护主?”小蛇不屑的翻白眼,重点强调,“我这叫护食!”
赵画琸抬起手想把它拽下去,奈何没什么力气,在识海里消耗太多,现在恐怕连动动手指都颇觉得费力,只得不耐烦道:“区区一条细作蛇还敢待在我身边?不怕我手撕了你?”
小蛇墙头草做惯了,又不怎么长记性,此时见赵画琸拿它没办法,大言不惭道:“仙君怎么说话呢,我说过了我根本就不认识你那什么师弟,我发誓这可能只是一场美丽的误会!”
“见风使舵的本事真是见长。”赵画琸嗤之以鼻,小蛇不甘心的扭动了蛇尾戳上他下巴,“仙君,你这样是不得人心的。”
银燕筝在旁瞧的有趣,挨着床榻坐下,一手捏住小蛇的脑瓜子,任由它拼命挣扎扭动身躯,却看向眉眼紧闭的赵画琸,红唇微张道:“你都看见什么了?”
赵画琸没出声。
“我猜你是看见了什么让你害怕的东西才会如此狂躁以至于屡次出现灵力暴动。”银燕筝一点点猜想着,“比如你当年被赶出紫府?”
见他毫无反应,银燕筝又道:“身死无藏海?”
不见反应,她接着道:“亦或是……当年被你一手带大的小师弟?”
话到此处,她凝神观察赵画琸的表情,发现他还是毫无反应,心念电转间不知道是想到了什么,心中的猜想也终于落地,“是清衍对么?”
“……”
“这么多年你还是没忘了他啊。”银燕筝叹了口气,眉梢眼角颇有些遗憾。
赵画琸却皱着眉头道:“你到底是谁?”
“魔族。”顿了顿,银燕筝又加上了一句,“少魔君的夫人。”
赵画琸像是嗤笑了一声。
银燕筝继而低下头去瞧他,“我很好奇你当年究竟是因为什么事会被冠上叛徒二字被赶出紫府?”
“喂,你别得寸进尺啊!”小蛇使劲挣扎着,“你不是怕虫吗?”
“你是虫吗?”银燕筝睨它一眼,又笑开了,“我最喜欢蛇了,为什么要怕?”
小蛇:“……”
她低下头去看赵画琸,发现他眉心松动下来,似乎又陷进了蜃术之中。
不由得叹了口气,在床榻边翘起一只腿,纤细的手指继续把玩着被她盘成一团面目全非的小蛇。
这时,门扉忽然被人一把撞开,银燕筝抬头刚好和门口冲进来的两人对视。
“你是谁?”孟弋江警觉的握紧了剑柄。
顾妤被他一手拦在身后,不由感叹道:“好漂亮的姐姐……”
“你好啊。”银燕筝微微一笑,偏过头友好的瞧了瞧顾妤,“漂亮的小妹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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