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青石河共有三处洗通敌的地方,最上面是洗菜用的,紧挨着往东来是洗衣裳的地方,隔了好远的地方是洗杂物的,如家里锄头、铁锨甚至马桶都在最下面那个缺口里洗。
谁也不敢胡乱找地方洗,你若跑到最上面的缺口去洗马桶,不等你马桶洗完,整个族里人都会来骂你。
青石河的水干净的很,上游根本没人住,水里没有任何秽物,就算吃也是没问题的。韩家岗只有两口公用水井,为防止水被打干净,里面用铁丝做了个记号,作为最低线,到了这个水位就不许再打了。
每日早晨,各家各户都去村西口两口水井打水,那去迟了的,只能去青石河挑水吃。原来有人不把那铁丝当回事,仍旧在井里打水。韩文富知道后,把那打水的人拎到祠堂罚跪了一整天。自此,再没人敢不顾井水水位而胡乱打水。
梅香今儿洗的是家里的铁锨、篮子,还有厨房里的抹布,就到了最下边那个缺口。这个缺口旁边正好有十几颗大树,夏天的时候遮起好大一片阴凉。村里人闲着无事的时候,都喜欢到这里乘凉。
姐弟几个到的时候,正是半下午,各家的大人趁着太阳快要落山,比较凉快,都去田地里忙活去了,只有七八个小男孩聚在大树底下玩耍。
韩家岗总共只有八十多户人家,都姓韩,各家亲连着亲,全是一个祖宗传下来的。这七八个小男孩年龄都不大,有好几个小娃儿估计和兰香差不多,大一些的看起来也比明朗要小。这么小的小娃儿,夏日无事可做,可不就到处疯玩。
梅香分给明朗一个刷子,让他洗篮子。明朗脱了鞋袜,卷起裤脚站到了水里。靠岸边的水位比较低,底下都是小石头,一脚踩下去静悄悄的,没有一点泥。
明盛给哥哥打下手,梅香单独干。她把抹布揉一揉,又用棒槌捶打里面的脏水。
正洗着,忽然听见从东边传来阵阵尖叫声,“牛疯啦,快跑啊快跑啊”
声音高亢、尖锐,喊到最后,那声音都有些破了
梅香惊得立刻抬头看,疯牛可少见,听说那水牛一旦疯起来,见人就顶,会出人命的。
梅香立刻站起身,把明盛和兰香拉到身后,一手抄起棒槌。
那树底下的几个孩子正玩的高兴,忽然听见叫喊,都愣了。等牛冲过来的时候,他们都傻眼了。
那疯牛一路过来,因为出其不意,已经顶伤了好几个人。到了这树底下,见到一群矮小的娃儿,它红着双眼就冲了过去。
梅香大叫,“快跑啊,快跑啊”
那几个大的反应过来,往旁边躲了躲,小的被吓得只知道哭了,那牛冲过去,一头抵了过去,一个小孩子被顶到了一边。好在小孩衣裳宽大,牛角正好钻到了衣裳里,不曾伤到孩子,只是被摔了一下,但那孩子还是哭得声音都变了。
顶完一个小孩,牛又冲向其中一个穿红衣裳的小孩。
梅香大喊,“明朗,带明
盛和兰香回家”
说完,她拎着棒槌就冲了过去,还没等牛顶到那红衣小孩,举起棒槌对着那牛屁股狠狠锤了一棒槌。梅香使出了全身的力气,那牛被她捶的腿都弯了一下,梅香自己也被震的虎口发麻。
这疯牛一路冲过来忽然见有人这样攻击它,撇过头,放弃那几个孩子,立刻就用牛角来顶梅香。
梅香早就准备好了,一个侧身躲到一边,还顺手把那躺在地上的红衣小孩抱了起来,往旁边的树后面躲。
那牛一来想找梅香报仇,二来被小孩的红衣裳刺激到,围着树开始撵。撵了两圈后,疯牛放弃梅香,又去顶刚才那个被甩到一边的孩子。那孩子被吓蒙了,一直躺在地上哭。疯牛直接冲过去,若让牛冲过去,定要把孩子的肠子都踩出来。
梅香大喊,“快跑,快跑”
可三两岁的小孩害怕的时候除了大哭啥也不会干,梅香只得丢下红衣小孩,又对着牛屁股捶了一棒槌,这下子可把疯牛气坏了,满场子乱跑了起来。
若它只是逮着自己撵,梅香倒不怕它,但它疯跑了起来,梅香顿时投鼠忌器,好几个小奶娃都在边上吓傻了,踩到哪一个都会要人命的。
形势立刻反转了起来,再不是疯牛撵着梅香跑,而是梅香撵着疯牛跑。一边撵它,还一边打它,疯牛岂会老实听话,那牛角就没闲过,一直想顶梅香。
正撵着的功夫,各家大人们都来了,冲到旁边把自家小孩都抱走了。正当梅香松了一口气时,那牛忽然发狠,对着她侧身猛顶了一下,梅香躲闪来不及,顿时感觉自己的左膀子传来一阵剧痛,抬都抬不起来。
在她愣神的功夫,疯牛又要顶她。梅香忍着剧痛往上抬手,但抬的慢了,袖子被牛角挂到,呼啦一声,她整个左边袖子都被扯掉了,大半截膀子都露在了外头。白嫩嫩的膀子上一道黑紫伤痕加几条红色划痕,异常醒目。
各家的汉子们把孩子们救走后,有人拿来了粗麻绳和木杠子。牛疯了,不打死怕是要出人命。
梅香受了伤之后,动作明显慢下来很多。刚赶过来的韩文昌立刻大喊,“梅香,跑,别理它了,交给我们”
梅香听到后,咬牙往旁边一躲,疯牛也往旁边去,但梅香并不是真的向往旁边去,趁着疯牛扭身的机会,她立刻缩回了抬起的脚,往另一边转身就跑。
疯牛发现自己上当,又转身来追,但旁边候着的一群壮汉们两头拉住麻绳,往它脚下一
绊,疯牛立刻摔倒了。
趁它摔倒的功夫,汉子们一拥而上,立刻用绳子死死绑住了它的脚,疯牛拼命在地上挣扎,但再也没起来过。
梅香跑到不远的地方后,因为膀子疼的厉害,头上大颗大颗的冷汗开始往下掉。她停下了脚步,用棒槌支在地上,撑着半边身子,大口喘气。
明朗把弟弟妹妹送回家后,又跑过来,“姐姐。”
他想去扶梅香,但见姐姐疼痛的样子,他又不知道要怎么扶
,再见姐姐整个左膀子都在外面,明朗忙要脱下自己的上衣给姐姐披上。
还没等他的上衣脱掉,旁边忽然传来一声怒吼,“韩梅香,你在做什么”
梅香估计自己的膀子断了,正疼的眼冒金星,听得这一声怒吼,抬头一看,正是王存周。
可是不巧,今儿秦先生让王存周来看看明朗的功课做得如何。他先赶到梅香家里,听明盛说哥哥姐姐在河边看疯牛,他就往这边赶来。老远见到梅香居然光着一条膀子站在那里,他顿时怒从心起,青天白日的,竟然这般不守妇道
梅香忍着疼,对他说道,“你眼睛瞎了吗,没看到我在作甚。”
王存周并不太清楚发生了什么事情,见梅香这样衣衫不整,还跟他顶嘴,抬起手啪地扇了梅香一个嘴巴子,指着她的脸怒吼,“你这样不守妇道的女子,不配进我王家的门”
梅香被打蒙了,反应过来后,咬牙直起身,扔掉棒槌,在王存周还指着她骂的功夫,冲上去啪啪给了他两巴掌,“你个眼瞎心瞎的狼崽子,快给我滚”
打完这两巴掌,梅香顿时疼的坐到了地上。
明朗气得要死,“王存周你再动手试试”说完,明朗立刻用自己的外衫盖住梅香的半边身子。
王存周被梅香两耳刮子打蒙了,明朗又吼了他一声,他顿时呆住了。他从来不知道,女人还可以打男人
韩家族人本来正一窝蜂看疯牛去了,听见这边的动静,立刻又有一批人赶了过来。
有两个婶子立刻帮梅香把衣裳整理了一下,刚才王存周打梅香耳刮子,那红衣小孩的亲娘看见了。
她立刻过来说道,“王家小哥,梅香妹妹刚才为了救几个孩子受了伤,你怎能不分青红皂白就打她这还没进门呢,你就逞上威风了在我们韩家岗这样打我们家的姑娘,你真当自己是什么大老爷了”
刚过来的韩文富听说后,沉下了脸,没有理王存周,看向梅香,“梅香,你怎么样了”
梅香已经疼哭了,“七爷爷,我左膀子好疼啊。”
有人立刻说道,“刚才那疯牛顶了梅香的膀子一下子,怕是伤着骨头了。”
韩文富立刻指挥旁边几个妇人,“你们小心些,把梅香送回家。”
几个大娘婶子们合力抬起梅香,并不曾触碰到她的左膀子,把她抬回了家。
韩文富看了王存周一眼,然后对韩敬奇说道,“敬奇,你把这小子看住了,别让他跑了。”
说完,韩文富又吩咐族里两个侄子,去王家凹通知王存周的父母,让他们务必过来一趟,不然,他们的儿子就别想回去了。
王存周愣了愣,众人都不理他,直接走了。
叶氏本来正在田里,听见有人说梅香受伤了,吓得丢下铁锨就往回赶,正好和大伙儿碰了个迎头。
一见到梅香的样子,叶氏立刻就哭了出来,“梅香,你怎么样了你怎么样了啊”
梅香扯了扯嘴角,对叶氏说道,“阿娘,我无事,就是左膀子被疯牛顶了一下。”
叶氏哭着和众人抬回了梅香。
把梅香送到房里后,让她斜躺着。
那些小娃儿的父母都来了,韩敬义和韩敬奇听说后也赶了过来,隔壁明锐夫妇也跟了过来。因人太多,大伙儿都聚在了院子里。
叶氏急得问韩文富和韩文昌,“七叔,二叔,这要怎么办啊”自韩敬平没了,梅香就成了家里的半个顶梁柱,有这个女儿在,叶氏做什么心里都有底。女儿忽然被伤,叶氏瞬间乱了阵脚。
韩文富想了想,对叶氏说道,“侄媳妇,梅香怕是受了重伤,要请大夫。”
叶氏忙不迭地点头,“好,好,请大夫,我如今走不开,七叔看让谁去帮我请镇上的王大夫。”
韩文富看向众人,明锐立刻站了出来,“七爷爷,三婶,我去吧。”
明辉也应声道,“明锐哥,我跟你一起去吧。”
韩文富点了点头,“那你们现在就去,要快。”
兄弟二人立刻就走了,叶氏也顾不上众人,打了一盆热水进房,和那几个妇人一起给梅香擦了擦脸。她身上伤口太吓人,大伙儿都不敢碰。
韩文富见各家都来人了,沉声问道,“是谁家的牛”
牛主人瑟缩着出来了,“七叔,是我家的牛。”
韩文富看了他一眼,是族里一个侄子,叫韩敬美,直接吩咐他,“你这牛不能留了,马上就杀了。”
韩敬美虽然心疼一头牛,但他知道疯牛肯定留不得,且它今儿伤了人,更活不了命了,只得点头道好。
韩文富又问他,“你家牛伤了梅香,你预备要如何处理”
韩敬美支吾了半天,“梅香作甚要去招惹那头牛呢。”
红衣小孩的亲娘吴氏立刻反驳道,“敬美叔,梅香妹妹倒不想惹你家的疯牛,可你家的疯牛见了小娃儿就顶,若不是梅香妹妹在,今儿不知道有几个娃儿要被你家的疯牛顶死了怎么,在敬美叔眼里,我们的娃儿就该死不成”
另外几家小孩的父母也立刻附和,韩敬美立刻不说话了。
韩文富又对韩敬美说道,“敬美,今儿若不是梅香在,你家的牛要闯大祸了。那几个小娃儿,踩死一个,你就不光是赔一头牛这么简单了。”
韩敬美搓了搓手,“七叔说的是。”
韩文富见他并没有推脱责任,心里满意,“梅香的医药
钱,你定是要出的。她本来就是家里的半个顶梁柱,如今受了伤,家里的活儿干不了,你也要来帮忙。”
韩敬美家的婆娘孙氏想讨价还价,看到旁边一群人皆怒目而视,立刻又怂了。
韩敬美又搓了搓手,“七叔说的这些,我倒是能办到,如今家里也不是很忙。”
韩文富点了点头,“这样很好,等你家的牛杀了,你要多分给明朗家里一些牛肉。梅香伤了手,后面说不定还要吃药,你不能断了药钱。”
说过了韩敬美,韩文富又看向那一群小孩的父母,“今儿若不是梅香在,你们几家的孩子怕是凶多吉少。梅香家的事情,不能光指望敬美,你们也要出力。”
吴氏是个爽快人,她成亲好几年,就生了红衣小娃一个儿子,今儿梅香救下她儿子,心里感激的很,立刻说道,“七爷爷,您尽管说,我听您的吩咐。”
另外几家见吴氏这样,也不敢做那忘恩负义的,纷纷表示听韩文富吩咐。
韩文富说道,“梅香娘儿两个每个集都要到镇上入,如今梅香受了伤,没有三两个月休不好。但不能断了她们家的生意,以后你们几家轮流到她家来帮忙。两天一回,菜园里一起准备菜,逢集的早上帮梅香她娘把担子挑到镇上,她家里的家务事也要帮着操持。不能让她娘在镇上时,家里几个孩子连饭都没得吃。再有,人家救了你们的儿子,家里有什么吃的,也送一些来。”
吴氏点头,“这没得说,七爷爷放心,我头一个来。”
韩文富看向其他几家,众人都表示没意见。
韩文富又问韩文昌,“二哥,您有没有什么要说的”
韩文昌摇摇头,“七弟想的周全,我并没有什么要说的了。”
旁边的明朗忽然插嘴,“二爷爷,七爷爷,姐姐今儿被牛撕掉了袖子,王存周骂我姐姐不守妇道,不配进王家门,还打了我姐姐一巴掌,这个事儿,不能就这样算了。”
韩文富点点头,“这个事儿明朗你不用管了,梅香为了救人受了伤,王家小哥出言不逊,我等他父母过来说话。”
韩敬义是梅香大伯,他家里春香还没出嫁呢,这个时候也同仇敌忾起来,“这王家小哥太不像话了,梅香衣裳被撕扯掉了,又不是她自愿的。再说了,在场老少爷们的都是咱们老韩家的亲骨肉,一个祖宗传下来的,哪里就那么多讲究”
韩敬奇惊愕地看了一眼韩敬义,老大今儿被雷劈了竟然能说这么体面的话。
吴氏也生气地插了句嘴,“我眼见着那王家小哥打了妹妹一巴掌,把我气得不行。七爷爷,您定要给他个教训,不然外人知道了,以为咱们老韩家的姑娘都是这样好欺负的。若不是妹妹回了他一个嘴巴子,我都要上去打他”
韩文富等众人不说话了,对韩文昌说道,“二哥,等会子王家怕是会来人,敬平不在,二哥跟我一起迎一迎吧。”
韩文昌点头,“那是自然,我小孙子今儿也
在那里呢。”
韩家亲连着亲,那几个小孩子的家牵扯到大半个韩氏家族。这会子听说要和王家撕扯,各家都表示要来人助阵,不能让王家这样欺负人。
不到一个时辰,明锐和明辉一起带着镇上王大夫来了。
王大夫年纪一大把了,梅香年纪也小,在一帮妇人的眼皮子底下,也顾不得男女大防。
他仔细看了看梅香的伤口,又轻轻捏了捏梅香的膀子,梅香疼得冷汗直冒。王大夫看过之后心里就有谱了,对叶氏说道,“这孩子骨头怕是被顶裂了,我给她上一些药,先吊起来,养个三两个月就能好了。”
叶氏惴惴不安地问了问,“王大夫,这会不会影响以后生活”
王大夫摸了摸胡须,“吊起来这一阵子不能碰,等个把月去了绑带,但不能使劲,需得慢慢来。你们好生照看,后面慢慢恢复也就好了。她年纪小,只要恢复了,也无大碍。但往后也不能使劲太过,就算没受过伤,累狠了也会伤身子。”
叶氏忙不迭地点头,“多谢王大夫,我定会好生照看她的。”
王大夫来的时候听说过梅香是被顶伤的,带了许多药,他仔细包了好几包,又叮嘱叶氏如何煎药,还有如何照顾梅香日常起居。明朗怕叶氏记不住,还特意写了下来。
打绑带需要手法和经验,王大夫亲自动手,捣了一些外敷药,敷在伤口上,用透气的细棉布裹好,绑在脖子上。
王大夫一再嘱咐,这几日万不可触碰,伤口不可见水。
清凉凉的药敷在伤口上,梅香感觉火辣辣的疼顿时减少了一些。身上的疼少了,可她心里的气却一丝没少。
王存周虽然是个读书郎,但那一巴掌使劲了全力,且是在暴怒的情况下。梅香感觉自己的脸仍旧辣的,更多的是羞恼和气愤。
给梅香打好了绑带,王大夫又写了两个药方,让家里人每隔几天去抓一次药。
叶氏本来要自己付医药费,韩文富阻止了她,在王大夫开药的档口,他让韩敬美回家拿了医药钱。并嘱咐韩敬美,往后给梅香抓药,他家里人要跟着一起去。
付过了医药钱后,韩家人客气地送走了王大夫。
送走了王大夫之后,韩文富站起身对大家说道,“家里有事情的,先回去做事情。你们几家,一家留一个人,一会子王家怕是要来人。”
那几家各自留了一个人在,明朗给众人都倒了一杯茶。
果如韩文富所预料,王大夫出门没多久,王家就来人了。
王存周的父母兄长都来了,同来的还有王家的族长以及王存周的几个叔伯。
王存周的娘赵氏一进门就哭喊,“存周,存周,儿呐,你在哪儿呢”
韩敬奇把王存周带到自己家去了,见到王家人来了,立刻让旁边族人去把王存周带了来。
王家族长与韩文富认得,进门之后笑着拱手道,“韩老弟,不知有什么要紧的事情,倒把家里这些孩子唬住了。”
韩文富也笑着拱手回礼,“王老哥,这事说大不大,说小不小,但看王老哥如何处理了。”
正说着,王存周被人带了过来。赵氏忙哭着扑上去,一边检查儿子,一边哭道,“我听说梅香打你了还没进门就敢打男人,这样缺教养,以后如何能过日子”
旁边的吴氏立刻张嘴就骂,“王家婶子,王家的教养就是当着人家父母族人的面骂人家姑娘王家婶子,不怕您生气,今儿若不是梅香妹妹自己还手,我
定要把这小子打的满地找牙黑了心的小贼,梅香妹妹为了救族里的一帮小孩子,受了那么重的伤,他是谁他是梅香妹妹以后的男人,不说心疼我们妹妹,上来就是一个大耳刮子,还说我们韩家的姑娘不守妇道瞎了他的狗眼了,我们韩家姑娘哪里不守妇道了是养汉子还是偷懒不干活了这就是你们老王家的教养没心肝没良心,就会在女人头上逞威风你有本事,你去考个功名回来呀肩不能提手不能挑,功名又考不上,还有脸嫌弃我们妹妹”
吴氏本就是个爽利人,天生好打抱不平,今儿又牵扯到她儿子,故而她越骂越起劲,“可着整个平安镇打听打听,有几个姑娘比我们梅香妹妹能干的我们妹妹是绣花不好看还是烧饭不好吃是不能下田还是不能下地你也撒泡尿照照你自己,看看自己歪瓜裂枣的样子,还嫌弃我们妹妹癞吞天,你好大的口气”
吴氏一顿痛骂,顿时把王存周气的浑身直发抖。没考上功名,是他认为最耻辱的事情。梅香样样能干,也是他最不愿意接受的地方,如今吴氏把他的脸皮撕下扔到地上踩,他的风度和气度都没了,就如同脱了毛的野犬一样,瑟瑟发抖,没有一丝遮羞的地方。
吴氏虽然骂的不堪,但叶氏和明朗并未说话。梅香的家人不好出头,就需要族里人来给她撑腰,吴氏一张嘴,发现长辈们都不说话,就知道大伙儿都等着她痛骂这小子一顿。
赵氏听见吴氏这样糟蹋她最爱的小儿子,顿时指着吴氏骂了起来,“你是谁家的媳妇,长辈们说话,你在这里满嘴喷粪胡咧咧,你公婆就是这样教导你的。”
吴氏的婆母在一边听到了,立刻声援自己的儿媳妇,“王家弟妹,我这儿媳妇好的很,孝顺公婆,操持家务,再没有一样不好的。再说了,我们家就盼着儿媳妇能干呢,我儿子可不像那些歪了心思的人,见到媳妇能干,还要生气。”
开玩笑,自家儿媳妇,我自己在家想怎么管是我自家的事儿,轮得到你王家来插嘴。
韩文富忽然大声喊了一嗓子,“都住嘴,越说越不像话明文媳妇,这是长辈,不可无理。”
吴氏立刻软下声音,“七爷爷,我晓得呢,我可不敢和王家婶子顶嘴。王家小哥好歹也得叫我一声嫂子,我说他两句原也使得。”
说完,她拉着红衣小娃退到一边去了。
王家族长大概也知道事情的原由,先跟韩文富道歉,“韩老弟,这孩子今儿没弄清事情原由,行事莽撞了些。您是长辈,教导他几句也就罢了。他也知道错了,他还小呢,咱们总得给他机会悔过。”
韩文富没说话,明朗在一边插嘴,“王家爷爷,他是个读书人,自己犯的错,自己一句话不说,却让长辈来给他道歉,这如何能说的过去。他今儿做的事情,伤了我姐姐的心,伤了我家的颜面。他需要给我姐姐赔礼道歉我阿爹虽然不在了,但我韩家不是没人了。姐姐还没过门,他就随意打骂,以后姐姐嫁去王家,还能有好日子过。”
韩家人见明朗小小年纪就知道为姐姐出头,心里又高兴又心酸。
王存周的阿爹沉默了半天,这个时候忽然开口了,“存周,今儿是你做的不对,不问青红皂白先动手打人,你去房门口给你媳妇道歉。”
赵氏小声辩驳道,“当家的,存周也挨了她两耳刮子呢。自来只有男人打女人的,哪有女人打男人的”
明朗立刻大声反驳,“大娘,您这话说的不对。男人打女人,也要打的有道理,没道理,天王老子也不能随意打人。朝廷律法也没规定是个男人就能随便打自家婆娘,我姐姐没有做错事情,凭什么要挨打”
王存周的父亲忽然呵斥赵氏,“你快给我住嘴”
赵氏小声嘀咕了几句,不敢再回嘴。且先让着你,等过门了,看我怎么收拾你。一个没爹的野丫头,还这样硬气。
王存周听见长辈们都让他给梅香道歉,他心里很不服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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