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聆进了浴室被兜头的热水一冲才想起不久前收到的到账短信,不过细一想,以梁泽的家世背景,也不可能赖他这点儿小钱,便没再把这事儿放在心上了。
只是洗完澡从浴室出来,看到闭着眼躺在床上似乎已经进入梦乡的梁泽,官聆内心泛起了那么一丢丢的尴尬。
只有一张床。
官聆不自觉又往床上瞄了瞄,床倒是挺大的,估计他这样身板儿的再来三四个也能躺下。
可是……
如今他虽然对周锦航已经没了爱慕之意,可梁泽始终是间接改变他命运的那个人,说厌恶谈不上,但要这么若无其事的躺一张床上,他还是有些芥蒂的。
“盯着我是有助于酝酿瞌睡还是能够让你做个美梦呢?”梁泽的声音将官聆不着边际的思绪拽了回来。
“你没睡呀?”官聆郁闷的道。
“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梁泽说。
“回答什……”官聆想起了他刚刚的话,忍不住嗤了声,“好歹一个大男人,说这样的话不觉得害臊吗?我看着你能做出什么美梦来呀?”
梁泽似乎对官聆的这个回答不是很满意,他微蹙了下眉,“我长得帅。”
“呃……”官聆扯着嘴角翻了个白眼,“一点儿都不好笑。”
梁泽没再跟他瞎贫,特随意的指了指床尾的沙发,“你睡那儿吧。”那语气随意的好像在说今天早上就吃面包吧一样。
虽然官聆并不想跟梁泽躺一张床上,但这种被支配的感觉还是让他略显不爽。
“你家这么大就没个客房什么的?”官聆不满的瞪着梁泽。
“有啊。”梁泽翻了个身背对着他,“动动你的小脑,我们都‘推心置腹’过了,叫某些人看见你睡客房是不是不大合适啊。”
官聆:“……”
官聆恨恨的将自己摔进床尾的小沙发里,心里盘算着是不是得想想办法让梁泽将余下的尾款给结了,不然老被他这么拿捏着,何时是个头啊?
正盘算着,眼前突然一片漆黑,什么东西兜头罩下来,官聆条件反射的伸手去扯,发现是条薄毛巾被。
官聆胳膊肘撑着沙发抬起脑袋往床头看了一眼,冲那边躺着一动不动的人龇了龇牙,小声嘟囔,“算你还有点儿良心。”
小沙发的尺寸虽然跟床的宽度差不多,但官聆好歹一米八的大高个儿,窝上面睡一晚的滋味儿属实不太好受,早上被梁泽拍醒的时候他觉得胳膊和腿被迫蜷一晚上都快没知觉了。
因为沙发宽度有限,只能平躺或者向外侧躺,官聆坐起来的时候感觉自己整个右胳膊又酸又麻,别说动一动了,稍微使点儿劲都难受得要命。
官聆一夜没睡好,早上被人叫醒就算了,胳膊没知觉腿伸不直,这会儿脸是要多臭有多臭,周身戾气萦绕,稍微催动一下就能灼伤方圆二里地之内所有能出气儿的生物。
偏有人不自觉不说,还不会看脸色。
梁泽洗漱完顺便把人给叫醒了,结果等他挑好衣服换上后,那人还跟个木头桩子似的杵沙发上,眼睛虽然睁开了,但人却一动不动,俨然没把他的话当回事。
梁泽不由蹙眉,伸手在他胳膊上拍了一下,“赶紧洗……”
“别碰我!”官聆嘶了声咬牙瞪他。
梁泽脸色微沉,“大清早撒什么臆症呢?”
“我……”官聆强压下内心不爽的同时还有点儿郁闷后的尴尬,他咬咬牙,试着绷直了右腿,腿弯处那根筋因为他这个动作被迫也绷直了,不适感立马传遍全身,他只得停下动作摇摇头,“我缓会儿。”
梁泽这才发现他脸色不对,微冷的语气也柔和了几分,“你怎么了?”
“腿好像抽筋了,缓一会儿就好了。”官聆说罢试着抬了抬右胳膊,酥酥麻麻犹如上千根针扎似的,从胳膊一路蔓延到指尖,并不比刚刚伸那一下腿好受多少,他只好妥协,颓然的倒回沙发上,“胳膊也麻了。”
“小少爷么这么娇气?”梁泽啧了声,“睡一晚沙发胳膊腿儿就废了?”
官聆没好气的瞪了他一眼,“你试试?站着说话不腰疼!”
“你没出去露营过吗?或者爬山看日出什么的。”梁泽边说边在他面前蹲下,“右胳膊吗?”说罢也不等官聆反应,直接两只手往他胳膊上一裹就使劲儿揉搓了起来。
“啊!!!”官聆完全没防备,本来只是碰一下就麻溜溜犹如针扎般的胳膊被梁泽这样一搓,不仅是麻溜溜了,还带着细细的刺痛,仿若上千根针顷刻间刺透了皮肤扎进了血肉里,又酸又麻又胀又痛……还有点儿说不清道不明的爽?
“嘘!”梁泽竖起一根手指比了个噤声的动作,“含蓄一点儿,大清早的我可不想引来围观群众。”
“围观群众”四个字仿佛带着画面感般劈头盖脸撞在官聆脑门儿上,像是某种条件反射的提醒,昨晚跟梁泽搂着亲吻的画面突兀的闯进脑海,像是被烫到般,官聆霎时噤了声。
见人老实了,梁泽忍不住抬眸睨了他一眼,被他一脸吃瘪后强忍着不爽又不敢发泄的样子给逗乐了,笑道,“你睡觉那么死的么,胳膊腿都压得动不了了半夜都没醒?”
这话正好说到了官聆心坎儿里,他虽然不爽甚至觉得气愤,但更多的还是气恼,这沙发窝着虽然不怎么舒服,但昨天晚上他确实睡得挺沉,不然这种程度的不适他早醒了。
梁泽取笑的虽然是事实,但姓梁的才是那个让自己如此难受的始作俑者,自己要是点头承认了,那岂不是间接认同了自己是个傻逼的事实了?
如此一想,官聆的脸就更臭了,他龇了龇牙恨恨的道,“就这还没我长,只比我宽了这么一丢丢的破沙发,”他边说边抬起左手张开手指比了个夸张的宽度,继续道,“这宽度翻个面儿都难还有脸叫沙发!醒了能怎么样?这他妈就是个放衣服的榻吧!难道要我起来打一晚上坐呀?”
梁泽似没想到官聆会这么激动,也不知是真把官聆的吐槽给听进去了在反思自己的不对还是被他突然爆发的气势给唬到了,手上动作都顿住了。
这事儿怎么说呢,官聆是被梁泽雇来的,服务费还收了双份儿,何况他一直把服务行业几个字挂嘴边儿,更大的委屈都受了(被亲),照理说不应该跟老板计较这点儿委屈才是。
可一分钟前他被梁泽嘲笑了呀!
那笑和那语气仿佛在变相的说‘你是傻逼吗一晚上胳膊腿儿都不能动了居然还睡得挺香’!
这种颇为隐晦的挑衅是官聆所不能忍的,何况他自己内心其实是跟梁泽一样鄙视自己的,但在被外人鄙视的同时,自己那点儿内心活动完全可以忽略,而且被人取笑真的很没面子,所以他得在气势上找回点儿面子。
官聆见对方愣愣的盯着他,以为是自己的吐槽直击对方心灵了,心里舒了口气的同时还忍不住朝梁泽翻了个胜利者嘲弄的白眼。
此时的梁泽却是在强忍着笑,眼前气急败坏的官聆像极了明明理亏还要跟人炸毛斗狠的公鸡,雄赳赳气昂昂卯足了劲儿,实则半点儿杀伤力都没有,最后那个白眼配上他本就有些心虚的表情甚至还有些滑稽。
梁泽实在没忍住,扑哧笑出了声。
官聆:“……”???
“你可以起来换个方向,”梁铎像是怕他听不明白,还挺好心的指了指小沙发的另一头,“前半夜睡这头,后半夜睡那头,就不至于麻胳膊了。”
官聆抽了抽嘴角:“……”这可真他妈是个好主意呢!
“感觉怎么样了?”梁泽收了脸上的笑问。
“嗯?”官聆内心还沉浸在对此人惨无人道的咒骂中,被问得一脸懵逼。
“胳膊,”梁泽手上力度渐小,动作也慢了下来,“还麻么?”
诶?
官聆这才回了神,发觉胳膊跟梁泽刚上手的时候好了很多,虽然还是有点儿麻麻的感觉,但那种不适感已经在不知不觉中被驱散了很多,之前麻得手指都不能动弹,他试着握了握拳,五指随着弯曲握拳的姿势还有一点麻,但差不多可以忽略不计了。
“……好像……不怎么麻了。”即便官聆不怎么想承认,但梁泽的这个方法好像还挺管用。
“嗯,”梁泽收了手站起来,“腿呢?”
官聆的腿因为抽筋一直不敢动,经梁泽一提醒才想起来,试着抬了抬腿,腿弯处的痛感好像也莫名其妙的消失了,他又试着垫起脚尖儿原地旋转了两圈,小腿处随着脚腕活动的姿势稍微还有一点不适,不过并不影响行动。
官聆惊讶的张了张口,“……好像也好了。”
“赶紧去洗漱吧。”梁泽催促道。
官聆起身一脸纳闷儿的进了浴室,太神奇了,以前他画画太晚有时候趴书桌上就那么睡着了,早上醒来的时候胳膊基本跟废了似的不能动,就跟他今天早上这情形差不多吧,一般他得缓十分钟以上才会有所好转。
他抬起右手拧开水龙头,指尖触碰到带着些微凉意的金属物体时已经完全没有麻麻刺的感觉了,他不由使劲握了握拳,没忍住啧啧出声,没想到梁泽还真有两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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