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岚开心得几乎整晚都没睡。在房间里又唱又跳又玩大乌的,闹腾得不行。最后是被她吵得没办法的佐助闯进了她房间,狠狠地骂了她一顿,又威胁说风岚再扰民他就把她绑门外电线杆上晾一夜,风岚这才老实的。
可是老实不代表她就睡得着啊!
风岚在床上翻来覆去辗转反侧,终于熬到了启明的第一缕晨光。天初明她就起身洗漱穿衣,临出门,风岚突然想起昨晚被佐助痛骂的情景,暗暗不爽,于是有意想整治整治这个没大没小的弟弟。
她偷偷溜到佐助房门口,蹑手蹑脚地拧开门把手,然后猛地把门推开,大声喊道:“小佐助我出门了,你自己慢慢睡吧啊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喊完又是“砰”地一声将门关上,风岚仰天大笑出门去,我辈岂是可欺者?
佐助被惊地从床上坐起,发现又是风岚在搞事,不由气得双手发抖。
“幼稚!”他咬牙切齿道,躺下将被子捂过头,试着从一腔怒火中艰难入眠。
风岚走在街上,干了坏事后立马溜之大吉的感觉简直不能再好。此时天还未大亮,街上的商铺皆未开张,显得原本喧闹的商业街尤为宁静。清早的晨风吹拂面颊,丝丝凉意带走了她脸上兴奋的潮红,一颗雀跃的心也慢慢沉静下来。风岚沿着街道一步一步地走下去,看着朝阳一寸一寸地升起,光芒万丈照彻大地,心境也豁朗空阔起来。
她在山中花店前停住的脚步,与其他商店一样,井野家的花店也没有到营业时间。风岚也不着急,放下书包靠在门边,将自己的身影隐藏在阳光照不到的阴影中,静静地等待店主前来。
等待时光都有些难熬,风岚有些无聊,又不能明目张胆地拿出《亲热天堂》来看,便闭目养神,专注提炼查克拉,然后再用查克拉静流之术藏起。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市井喧哗之声渐成鼎沸之势,而风岚仿佛睡着一般,在闹市中瞑目屏息。
“请问?”
轻柔的女声穿进她耳际,风岚慢慢睁开眼,转头望去。她看见一个扎着马尾的金发碧眼女孩正疑惑地望着她。
“你好,”风岚微笑点头,礼貌非常,“我来取预定的花,配花是橙花和矢车菊的那束。”
“你是宇智波风岚?”那女孩的碧眸瞬间亮了亮,立即热情道,“妈妈今天特意交代过我,说你早上会来拿花,真是不好意思,让你久等了,快点进来吧!”
“不、不,没关系,是我来早了,哈哈哈……”太过热情的态度让风岚有点不知所措。她清楚得很,井野如此殷勤的原因可不是因为她,而是佐助。
啧啧啧,那个招蜂引蝶的男人。
不过这次她还算是沾了他的光了,所以,佐助,请你一定要继续招蜂引蝶下去。
心里把佐助卖了个彻底,风岚面上还是不动声色地跟井野进了花店。
“稍等,妈妈昨天把花放在恒温箱里了,我这就去拿。”井野对她道,自己转身进了花房。
风岚环顾四周,打量着店中的布置。这是一家品味高雅的店,花卉种类齐全,花样繁多,秾丽如牡丹、玫瑰、芍药,淡雅如百合、蝴蝶兰、晚香玉,热烈如向日葵,大丽花,非洲菊,简素如栀子、茉莉、满天星、银芽柳,并各类辅叶如勿忘我、银叶菊、喷泉草、尤加利等等,还有许许多多风岚叫不出名字的植物。各色花草分门别类安放,高低疏密、错落有致,层次分明、主次有别,给人以赏心悦目之感。风岚在花海中徜徉,也不觉得怎么无趣。
井野从恒温花房中出来时看到的就是这一幕:眉眼精致如画的女孩正俯身认真端详着一丛欧石楠,眼神清泠若水滴;如黑色绸缎般的长发从肩头滑落几缕。风岚本身便是皮肤白皙的女孩,此刻沐浴在金色的初阳之中,更是仿佛整个人都在发光。
井野心中有几分不安。佐助长得那么帅,他姐姐长得好看也不奇怪。只是,有这么漂亮的姐姐在身边,佐助挑女孩的眼光,恐怕就要比一般人苛刻得多了吧?
“打扰了,这是你订的花。”井野调整好心情,微笑着说道。
风岚侧脸扬眸看她,逆着光,她深邃的五官愈加棱角分明。风岚忽而一笑,嫣然生光:“谢谢,麻烦你了。”
“你看看这束花有没有什么问题,我可以现修。”井野将花递给她。
“好,谢谢。”风岚接过花抱在怀里,低头端详。
井野亦在端详着她。宇智波家人都有一双墨染点漆般的黑眸,比如佐助。但佐助的眼,是深不见底的黑,而风岚的,特别在阳光下看起来,竟带了些水晶般的紫色,因此平日里看起来,眸色也偏浅,仿佛浸在水中似的清透明亮。
“你的眼睛很漂亮。”井野不禁赞叹道。
“嗯?”心中微微一紧,随即坦然笑道,“谢谢!”
“……跟佐助君的不太一样。”井野有些紧张地说着,小心翼翼地偷觑着风岚的反应。
“因为,我们不是亲生姐弟。”风岚笑着,大方道,“我的生身父母在第三次忍界大战的时候去世了,是佐助的爸妈收养了还在襁褓中的我。”她的身世不是秘密,有心人稍稍打听就能知道,没有隐瞒的必要。
“这、这样啊……”井野有些不知道该怎么接话,只能僵硬地转移话题,“不过,很少人会定矢车菊和橙花当配花的。你特别喜欢这两种花吗?「遇见幸福」和「贞洁」。”
“嗯,”风岚不置可否地点了点头,温默而笑,“矢车菊是我最喜欢的花,而橙花,是妈妈最喜欢的。今天我要去看他们。”
「他们」指的是谁,不言而喻。
“……”井野没想到话题竟然越转越糟糕,更觉得尴尬。
风岚若无其事地拿出钱包结账,笑容开朗如初:“多谢,麻烦你了!”
“啊,不客气,欢迎下次光临。”井野忙道。
离开了山中花店,风岚向着木叶公墓走去。她低头看着手中的花束,马蹄莲亭亭,百合洁白,又有蓝紫色的矢车菊点缀期间,还有橙花招摇旁逸:五瓣狭窄颀长的花瓣向外翻卷盛绽,吐露丝丝缕缕细长的花柱垂坠着嫩黄的蕊,芳香悠扬四溢。
美琴妈妈很喜欢这种小巧而低调的花。以前她家后山漫山遍野随处可见,如云似雪、无边无境地开着。院子里也有几丛,大约是初建大宅时,被粗心的工匠无意围了进来。富岳爸爸原来想铲平的,可是看妈妈喜欢,也就作罢了。
每到花季,美琴妈妈总会采下一束一束的橙花扎好放在家里,微风徐徐吹来,满室馥郁,伴着初夏渐盛的热意是一种难得的宁和。妈妈说,橙花的味道似百合又似栀子,却没有那种侵略性的浓烈,淡淡的清苦橙味,很是让人放松安枕。这分安然,日夜操劳的爸爸很需要。
或当秋节将至,焜黄叶衰,院子里的橙花落尽了,果实却结满了枝头,青绿青绿的,看得人牙酸。风岚和鼬都喜欢甜食,对这酸涩不堪的橙子向来都是意兴缺缺的。美琴却说苦橙吃了好,健胃消食,还能防感冒,两人不把苦橙当水果吃,她就放进菜里当佐料。以是每年这时候,这兄妹俩都要携手共勉,一同熬过一段苦不堪言的日子。
光阴似箭,秋意愈浓,气候也越来越干燥了。这时,美琴妈妈总会拉着她坐在客厅中,用兑了橙花精油的水帮她梳头保养头发。那时的她掰着小短腿坐在电视机前,任美琴摆弄她的一头长发,厌了就转头看看院子围墙上方露出的一角蔚蓝高天,看满院的枯叶干酥憔悴,看远山落木斜枝曲折支离。总之,她就是不吵不闹,一直等到美琴完全弄好她头发为止,特别的乖。有时候她玩心忽起,调皮地拿起美琴的宝贝精油,一股脑儿地就往脸上猫洗脸儿似的抹。美琴也不恼,笑吟吟地伸手帮她匀开脸上未涂开的橙花油。
“风岚长大了,知道爱美了。明天妈妈带你去买点面霜,秋冬皮肤干,冻裂了这张小脸妈妈可要心疼的。”美琴刮着她的鼻子,笑得慈爱。
“嗯嗯嗯嗯嗯……风岚要橙花味的。”她认真思考了片刻,提出了自己的要求。
“好。”美琴从来不会拒绝她,哪怕再任性再无理,“风岚也喜欢橙花吗?”
风岚点了点头,披着的长发自肩头滑落,她对美琴比了个「二」的手势:“橙花是风岚第二喜欢的花。”
“哦?”美琴笑着,好奇问道,“那风岚第一喜欢什么花呢?”
“矢车菊。”
“那可有点难办啊,店里很少有卖矢车菊味的面霜啊!”美琴点着下巴思索着,“风岚为什么喜欢矢车菊呢?”
“上次在花店里听山中阿姨说,矢车菊的花语是「遇见幸福」。我就问她矢车菊是什么花,她指给我看了看,我就喜欢上了。”风岚仰头看着她,杏儿眼明亮如晶,“风岚觉得,能遇见妈妈、爸爸、哥哥和佐助,风岚很幸福。所以,风岚宣布,矢车菊就是风岚最喜欢的花了。”
美琴噗呲一笑,抱起风岚搂在怀里:“妈妈能遇见风岚,也很幸福。”
“呵……”
又是一声轻笑传来,美琴寻声望去,见鼬站在门边,静静地望向这里,不知道来了多久。
“鼬,”美琴对长子招了招手,柔声唤道,“过来……”
“是。”虽然对母亲的召唤不明所以,鼬还是听话地走了过去。
“风岚的头发快干了,你过来帮她扎上,就梳平时的双马尾就好了。记得要等头发干透了才能扎哦!”美琴拿着木梳帮风岚通顺了头发,转头笑着说道,“今天你爸爸警务部的同事要来咱们家,我得先去准备。”
“我?”鼬指着自己,怀疑他耳朵是不是出了毛病,“可是,我不会扎女孩子的头发啊。”
“学学就会了,很简单的。”美琴将木梳放在了梳妆的托盘中,对鼬笑得意味深长,“以后,鼬也是要帮未来的妻子梳头的呦!”
“……”鼬无语望天,心中波澜不惊。母亲说的妻子什么的,对现在的他来说,还真是遥不可及的未来啊。
“对啊对啊,梳不好头发,嫂子可是会嫌弃你的!”风岚人小鬼大,什么都懂一些,听到这些风花雪月的事儿,更是来兴致,张口就附和道。
大人总以为她小,懵懂无知,以是在她前头说话也不避讳。鼬是族长富岳的长子,又是万众瞩目的天才少年,如无意外,以后是要继承宇智波一族的。因此,一位优秀的贤内助必不可少,虽然此时谈婚论嫁对鼬来说还早了点。听富岳的意思,是挺属意宇智波泉的。毕竟年龄相当,和鼬也能说得来,而且她也是早早就开了写轮眼的,虽然不太会用,但是怎么说也是很有潜力的。
风岚对这桩婚事没意见。
虽然也没人有征求她意见的意思。
她见过泉,长头发、眼角有颗泪痣、长得很漂亮的小姐姐,小时候抱过她,还喂她吃过三色丸子。与鼬站在一起也郎才女貌,十分般配。即使本意上,她觉得止水和鼬更般配。
如果这段朦胧的感情能开花结果的话。
咳,她是指鼬和泉,不是和止水。
风岚一边感叹着「弟控果然没有爱情」,一边还不忘配合着美琴调侃鼬。她把头朝鼬一伸,指着自己的脑袋瓜儿,真挚地说道:“来,头借给你练习。”
呃,这话听着怎么这么奇怪?
明知这母女两人合着拿他寻开心,他也不能说「不」。只得认命地走到风岚身后跪坐好,接过美琴手里的梳子。
美琴将木梳交给鼬后便笑吟吟地走了。
鼬握着梳子,对着风岚的脑袋,又看了看托盘里一堆皮筋头绳之类的东西,顿时觉得无从下手。回想了一下刚刚母亲的动作,笨手笨脚地捋起风岚的发,慢慢地梳了下来。
这是鼬第一次触摸女孩子的头发。风岚的发很软也很柔顺,仿佛是握不住的滑,稍稍不留神就从指间溜走,正如同她本人一样的调皮古怪。美琴刚刚帮她抹过护发的头油,通发的时候,淡素的橙花香味弥散开来,带着一种家的安宁气息,水滴石穿般平复着鼬有些浮躁的心。鼬托着她的发,梳地很认真很仔细。
“哥,你好了没有啊?我头都被你梳秃了!”风岚见鼬磨磨蹭蹭了半天还不开始,一甩头,瞪眼看着鼬,不耐烦地催促道。
发尾蓦地从他手中抽离,连同那如上好的丝缎的温凉触感一同从指间倏然消逝,恰似风清露白时节挽留不住的温柔月光。鼬片刻的失神,母亲说,好丈夫是会帮妻子梳头的;那么以后,将这一头靓丽的乌发握在手中的男子,会是谁呢?他心猿意马地胡思乱想着,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失落情绪涌上心头。
鼬微微垂首,见风岚正用她那双水亮的眼睛不满地望着他。秋日的金阳斜斜地照进屋内,晕染着她的双眼,剔透明净似镶了金边的深紫色宝石。
宇智波族人都有一双墨染点漆般的黑瞳。唯独这风岚,生了一双深紫色的眸,也不知道像谁;偏生她长得巧,瞳色虽是紫色却极沉,平日里是看不出半点区别的,唯有映着阳光时,才能收获这意外之喜。
“马上就好了。”鼬回答着,心里也是没底,“你先转过去。”
风岚眼珠子骨碌一转,不知道又在打什么主意,但是却很听话地转过头去了。
他回忆着平时母亲给风岚梳的发型,手指在风岚的发间穿梭着,用梳子将她浓厚的发分开两边,有些笨拙地扎上皮筋、系上缎带。
“……好了。”鼬长长地舒了一口气,这可是他成为忍者以来,接手的最困难的任务了。
风岚听他这么说,竖起梳妆镜一照,小脸顿时皱成一团:“好丑啊!”她伸手指了指勉强算整齐的马尾,眼锋上瞟,对上了镜中鼬的目光,挑剔道,“你看,两边高低都不一样!”
“……”面对挑剔的妹妹,鼬无奈地叹了口气,认命道,“我再帮你梳一遍。”然后伸手就要解她的头发。
“算了,不要了。”风岚甩头避开了鼬的手,转过来鸭子坐萌萌哒与他对面跪坐着,噘着嘴一边拆头发,一边不高兴地嘟囔着,“我还是等妈妈空闲下来给我绑吧。”
缎带和皮筋被她粗暴地扯下,连带了扯了几根头发。风岚一头青丝披在两肩,双手撑地直起身子将脸凑近鼬,皱了皱鼻子,嫌弃而鄙夷地说道:“笨!”
“……”鼬哭笑不得,这还是被喻为天才的他出生以来第一次收到这样的评价,而且,还是自己这个任性妹妹给的。
“不过……”风岚站起来,双手叉腰,满脸的骄矜狡黠之色,摇头晃脑故作姿态道,“看你是第一次,我就原谅你了!风岚是不是很大度很善良?”不等鼬有所反应,她就自我肯定似的点了点头,然后朝鼬摆了摆手就跑了出去。
“妈妈,你在做什么?风岚来帮你忙好不好呀?”
鼬将头探出门去,却只见到风岚翩跹的身影一晃,轻灵消失在走廊尽头,长发飘舞。他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只觉发丝那温柔触感和橙花残香一起在股掌之间弥留,久久不散。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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