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钟子然和俩孩子, 认了刘婆家的门,刘婆也认了钟子然的人。
光头做了一桌的好菜,招待了钟小柔和刘婆。
刘婆看着一桌的大鱼大肉,想起昨天光头跟她说,家里没什么好东西时斩钉截铁的语气, 瞥了他一眼。
倒还真是个“实诚”人!
光头尴尬地呵呵笑,招呼大家:“吃呀,吃呀,别客气!以前不知道,见面不相识。现在知道了, 咱们以后多交流交流感情。”
早知道有今天, 他当初就应该好好对待刘婆和钟小柔了。
他能不能抱得美人归,就只能靠她们了!
钟子然见光头这舔脸谄媚样,看不下去。
“你这样貌, 不大行, 想孔小梨接受你,有得磨。”
钟子然开口。
光头的手艺不错, 只要给他说一遍,他就八1九不离十能做出这味道。
小酒、大肉。
钟子然也不能什么表示都没有。
“曲线救国,先让孔小梨的家人接受你, 免得他们给她安排相亲, 你就真的没机会了。”
光头除了是光头之外,也没什么不好。
没什么花花肠子,因为父母早死, 没什么兄弟姐妹,对家庭非常重视,是个会疼人的。
长得也不说特别差。五官看着凶神恶煞,但至少端正,整个人也魁梧大气,是条硬汉。
当初他还被原身压着、逼着跟着他们一块儿读了高中。虽然是三天打渔,三天天晒网,只顾着弄钱去了,但怎么说他也是个高中毕业。
综合各方面的因素,他还是有机会的。
光头点点头,听得非常认真,脑子里已经开始盘算要怎么样讨岳父岳母的欢心了。
刘婆斜了钟子然一眼,“挺有经验的嘛!”
的确是这样的。
这年头,男女之间的情感非常保守,一对男女拉手在路上走,都要被抓。这样保守的环境,使得父母在子女婚事中的话语权颇重。婚姻自由度,跟她年轻那会儿没法比的。
她年轻那会儿,提倡冲破封建桎梏,自由恋爱。男女可以在大街上亲亲抱抱,有些还上演了一出出登报离婚重娶的戏码。
刘婆想起了曾经的繁华往事,吃东西的动作停下来了。
她以前是跟宫里出来的老嬷嬷学过礼仪,现在虽然零落飘飞至泥土中,但吃饭的仪礼是刻在骨子里的。
她的一举一动,都格外优雅,散发出一种雅致。
钟小柔跟她学了几年,只是学到皮毛,并没有学到骨子里。那种媚视烟行的味道,还不够。
刘婆是从金钱富贵里长出来的人,就算她已经尽量在弱化自己的一举一动了,但是那种骨子里的东西,还是没法遮掩的。
钟子然眼睛闪了闪。
廖阿婆应该会跟廖胜一道去联国,她可能就在那边养老了,不一定会回来。
刘婆是个孤寡老人,平日里小柔不来看她,她就会一个人无聊地在镇里转悠。
“刘婆,我刚才看到,你家隔壁似乎在卖房子?”
钟子然问道。
妹妹可以说是刘婆唯一的弟子,按理是要给她养老的。
刘婆回神,“怎么?你想买?”
钟子然点头,“我身体不好,干不了活,赚不了什么工分,还不如住到镇上,看看有什么事做。”
刘婆见他说得真挚,想了想道:“这个我没留意。你若是想买,我帮你问问。”
镇上的房子,有些有房契,有些没有,得问清楚。
钟子然点头,“那麻烦您老了。”
钟小柔看着哥哥,迟疑,哥哥想在镇上买房,可他们家里有钱吗?
她记得,家里的钱都被岳杉杉给偷走了呀。
钟子然安抚地看了妹妹一眼。
说要买房,肯定是有钱。
大不了到时候,跟小雷,跟光头,跟王长征借一借。若实在不行,那就卖了廖胜送他的酒。
二十四瓶呢,卖两三瓶,应该够钱了。
钟子然心滴血。
不过想到光头家院子底下的十几坛女儿红,他的心痛就缓解了。
为了抱得美人归,光头怎么着都得用酒从他这里换点子。
钟子然慈祥地冲光头笑了笑。
光头还沉浸在自己和小梨婚后幸福生活的幻想中,忽然身体打了个寒颤,他回头见钟子然看他,以为他在鼓励他,还朝他感激地笑了笑。
“来,喝酒,这酒是五十年的女儿红,是我从山里一个残破屋子里挖出来的。”
据说那破屋子,曾经是地主老爷家。
他曾经听钟二说,地主最喜欢在自己家地底下埋一些金银珠宝。于是乎,他每天晚上去挖,没有挖到金银珠宝,倒是挖到了几坛酒。
四个大人外加俩孩子,氛围非常好。
刘婆看起来很喜欢小芽和小豆,她把小豆抱在怀里,让小芽坐在她对面,开始教他们识字。
事实上,钟小柔在家的时候,经常会教她识字。她已经识得不少字了,对读书识字很是喜欢。
“奶奶,您的名字怎么写?”
小芽好奇地询问。
她已经会写家里所有人的名字了。
名字?
刘婆的眼神忽然就悠远了。
多少年了,没想到,还有人来问她的名字。
“刘雅乾,奶奶的名字是刘雅乾。”
她父亲给她起这个名字,就是希望她能成为在天的飞龙,而不是走地的禽兽。
然而,她在不知不自觉中,就成为了走地的禽兽,苟且偷生。
在刘婆教小芽写她的真正名字时,钟子然正在跟妹妹耳语。
“你想办法让刘婆去咱们家里住一段时间,就说廖阿婆不在家,你不放心俩孩子跟着我,让她帮忙带一带。”
钟小柔有些犹豫,“哥,这样是不是不太好?”
让婆婆到村里帮他们带孩子。
钟子然沉默了片刻,到底没有把自己真正的意图说出来,“别问,只管跟她说就行。”
无论是让她帮忙问房子价格,还是让她帮照看孩子,都只不过是给她一个借口。一个光明正大靠近他们,住进钟家的借口。
那日,钟子然和王长征吃饭喝酒的时候,王长征喝多了,不小心漏了口风。
最近局势似乎又不大好了。
知识分子,还有成分不好的,这些人的清算之风又开始刮起来了。
刘婆就算再怎么注意,总还是容易出纰漏,还不如跟他们住到大队里,暂时避一避风头的好。
刘婆是个聪明人,经常在大街上走,观察局势,她应该也有所察觉了。
晚上,刘婆和钟小柔,还有小芽小豆,离开了光头家,回刘婆家里去了。
夜深,小雷来敲门。
光头通过门缝看出去,确认是小雷,才开的门。
小雷进屋,并没有坐着,光头奇怪地看着他,“你坐下呀!站着,我们还得昂着头才能看你。”
小雷脸涨红,“我就不坐了,让我站着吧,我喜欢站着。”
不,他其实一点都不想站着,他今天一天站得腿都酸了!
光头急,他上前把小雷拉到凳子上坐下。
被压着坐在凳子上,小雷发出了杀猪一样的叫声。
“疼,疼死我了,你快放开我!”
他脸色发白,从凳子上跳起来,不小心扯到伤口,更疼了。
“你,你这是怎么了?”
光头被吓了一跳。
钟子然“嗤”了一声 ,“被他爸抽的呗。”
小雷的父亲脾气暴躁,也是个爱酒的,小雷偷了他的洋河酒,那就跟偷了他的命一样!
他能不抽他吗?
光头同情地看着小雷,拍拍他的肩膀安慰他:“那你就站着吧。没事的,过两天就好了。”
小雷锤了他一拳,喝酒的人也有他一个,为什么受罪的就只有他!
“你还是到炕上趴着吧。”
钟子然见小雷颤颤巍巍的双腿,给他一个建议。
小雷感动,还是钟二对他好。
小雷已经正式成为一名光荣的人民公安,有些消息比以前更灵通了。
“最近妖风又了?又开始批1斗1?”
钟子然直接问出了自己的猜测。
他前两次去找小雷的时候,发现几个戴着红袖章的小年轻进出政府办公室。
就有种风雨欲来的预感。
小雷点头,他今天就是接到群众的举报,说有人聚众打架,去到的时候才发现,是红袖章抄家抓人。
这事,不在他们公安的管辖范围内,他们没法管,只能灰溜溜收队。
光头吓一跳,他还是第一次听到这情况。
急得他坐不住,在屋里乱转,“怪不得,怪不得你让我小心点。”
他这时候才反应过来,钟二来拿酒的时候,为什么再三交代他,这段时间要注意了。
那不是随口说一说,是真的让他要小心!
“慌什么慌,咱们都根正苗红着呢!”
钟子然话虽这么说,但还是安抚不了光头的担忧。
光头是有亲身体会的,上一次严打,他只是因为凶狠的样貌和光头,就差点被抓。
这让他很没安全感。
钟子然喝小酒,瞟了他一眼,“没你想的那么夸张。”
这一次打击的目标不是他这种,不,差点忘记了,光头是无辜的,这一次活动打击的目标,主要是文人、专家、学者。
“真的?”
光头见钟二点头,心里的担忧这才下去了。
“这事情,你别掺和,也别出头。适当的时候,不引人注意,对那些受害者稍微客气一点。”
钟子然交代小雷。
小雷不假思索点头。
他一贯是相信钟子然的推断。他都能让他从一个门卫成为公安,不相信他,那相信谁?
“还有,跟其他人也说说。这段时间收敛些。”
原身的那些狐朋狗友从不参与这些斗争。
而那些参加过斗争的,也被他剔除了朋友的范围。
“对了,钟二,我爸说,你们大队这次分到了几个人,都是要去你们那改造的。”
小雷突然想起,出门前,爸爸突然跟他说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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