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画面中,霍秋红被一个穿着白色连衣裙,发丝有些凌乱的女人握住了的双手。女人一脸感激泪流。
在她俩旁边,是一个国字严肃脸的男人,小宇亲密地抱住他的大腿。这一大一小,长得非常相似。
钟子然垂下脑袋,看向面前这个抱着他手,埋在他怀里的小男孩。
脑中画面里那对男女,是小宇的父母。
他认出了那白裙女人的口型,“谢谢你救了我们小宇。”
公安见小宇紧扒着钟子然不放,眼里闪过一道利芒,他看向钟姑姑,“这位同志,你们认识这孩子吗?”
小宇从醒来到现在,对周围人都心怀戒备,好不容易见到个他愿意亲近的人,或许能从中得到什么信息也不一定。
钟姑姑摇摇头,“不认识,我们没见过这孩子。”
她是护士长,在医院的人际关系也不错,消息算是灵通的。自然知道今天公安在车站逮捕到了人贩子,并把一个受伤的孩子送到了她们医院治疗。
公安没有表露失望的神色,他朝小宇伸出手,“小宇乖,我先带你回病房。你好好养伤,争取早点恢复记忆,早点回家。”
据人贩子交代,他们是在京城百货商店掳到这孩子的。当时这孩子和长辈走失了,他们见他长得好,身上衣服料子好,就把人迷晕,掳走了。担心被人发现,他们还把他身上的衣服给扒了,脸上涂了些黄水。
小宇紧紧靠在钟子然身上,丝毫不想出来。
对他而言,这才是安全的地方。
钟姑姑见状,笑了,“没事,难得这孩子喜欢子然。”
侄子刚开窍,没什么朋友。这小孩虽然年纪小,但子然并没有排斥他,两人眼缘不错。
钟子然之所以没有推开小宇,并非因为什么眼缘,而是因为刚才脑中那个一闪而过的画面。
这段时间,他发现,脑中闪现的这些零星片段,似乎都围绕着家人,特别是妹妹,还有霍秋红而展开。
似乎妹妹的运气越差,霍秋红的运气就越好?
小宇这孩子的出现,他觉得并不只是偶然。
他有个大胆的猜想,但还需要验证一下。
也就是这时,医院接线员找到了钟姑姑。
“有,有你的电话。说是你侄媳妇!”
她累得弯腰喘大气,额头出了薄汗。
若不是跟钟姑姑关系好,接线员一定不会浪费时间出来找人的。
侄媳妇?
钟姑姑愣了一下,过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这人说的是霍秋红。
“怎么回事?”
霍秋红不是已经回村里吗?怎么会打电话给她?
接线员有些尴尬,“她和一个姓杨的知青,被扣在公安局,想让你跟大队长说一声,去把她们保出来。”
这年代,电话费贵,像这种情况,公安局那边是不允许霍秋红待机等钟姑姑,只能让接线员传达。
接线员遇到这种事情,太尴尬。
护士长的侄媳妇犯事,进了公安局。这可是件天大的新闻。
“公安局?!”钟姑姑吓一跳,“她们怎么会进那地方?”
钟父在病房内等了许久,没等到儿子女儿回来,就下来找人,恰巧到这话。
“这两人!”他赶紧跟儿子女儿道别,“你们好好养伤,不用心疼钱,家里还有些积蓄,不够的话,还可以跟大队打欠条。少给你们大姑添麻烦,听到了吗?”
钟紫红和钟子然点头。
钟父匆忙和妹妹打了声招呼,就赶着去公安局赎人去了。
公安刚才听到钟父的话,知道小宇喜欢的这俩半大孩子还得继续在医院里养伤,也就放心了。
“我有事得回局里,我不放心小宇,你们俩能帮忙照顾照顾吗?”
人贩子的后续工作还没处理完,他不能一直在小宇身边照顾他,如果这俩孩子能帮忙看着点,那再好不过。况且,比起在这儿照顾孩子,他更想做的是回去帮小宇找到家人。
小宇明明有父母家人,勇敢过人,就不应该被放到孤儿院。
公安准备离开的时候,钟子然把他叫住了,“你往京城部(队)系统里去找一找。”
脑中闪现的那个男人,他身上有一股和王连胜非常相似的气息。
公安转头,霹雳虎目,审视着钟子然。钟子然神情依旧淡淡的,他一双眼熠熠生辉,似乎对他而言,天下就没什么难事。
公安点头,“好的。”
等公安走了,钟姑姑拍了拍胸口,长舒了一口气,“真不愧是公安。那双眼睛,真吓人。”感叹完后,她转头看侄子,“你刚才那话是什么意思?难不成这孩子家里还是军,人不成?”
钟子然点头。
“你是怎么知道的?”钟姑姑忍不住询问。她这侄子开窍后,还真是出乎预料的厉害,难不成真的像刘医生说的那样,他是个天才,是个怪才?
“算了,你也别跟我说了。”钟姑姑问出问题后,自己又后悔了。侄子怎么知道的,也没那么重要。她知道侄子厉害就成了。也是,若不厉害,怎么能带着伤势那么重的紫红虎口逃生呢?
“哥”,钟紫红脸上的笑容有些勉强,她虽然同情小宇那孩子,但是他待在哥哥怀里也太久了!“小宇怎么了?还好吗?”
她双手用力,转动轮椅,转身面对着哥哥,一个巧劲,把小宇从哥哥怀里带开了。
一脸懵懂的小宇,不知道自己为什么突然离开了舒服的怀抱,呆呆地站着。
见小宇没再霸占哥哥的怀抱,钟紫红嘴角露出了笑花,亲切地拉住小宇的手,温柔地拍了拍他,“小宇,别怕,姐姐相信你一定能找到父母的。”
小宇看她,迷茫的眼,慢慢变得清明,隐隐还流动着依赖和亲近。
他乖巧地点了点头,叫道:“姐姐。”
成了!钟紫红心里兴奋,面上却非常温柔。哥哥是她的!谁都别想抢走!
小宇在不知不觉中,被钟紫红给忽悠住了。他最初是想要跟钟子然亲近的,可不知道什么时候,他亲近的对象变成了钟紫红。
钟紫红也非常照顾小宇,甚至让姑姑帮忙,看能不能通融通融把小宇安排在他们那间病房。
这事对钟姑姑而言,只是举手之劳。反正侄女他们病房还没满,插一个病人进去,不是难事。
于是乎,等钟父从公安局里回来的时候,就发现儿女的病房里多了一个孩子。五人房,现在只剩下一个位置了。
钟紫红和钟奶奶原本正和小宇说话,看到沉着一张脸的钟父,停住了话头。
钟子然原本正听广播,发现奶奶和妹妹没了声,睁开了眼。
“怎么那么快?事情都处理完了?”钟老太第一个发问,“那丫头怎么了?”
钟老太皱着眉头,不满地询问。
霍秋红进公安局的事情,她听女儿说了。幸好孙子开窍后没看上她,不然还真是个不省心的。
说村里还有活要干,要回去,生怕被人看不出她的心不在医院,不想多待。可是这一“回去”,就进了局子!真能耐!
钟老太对霍秋红的不满,再次累积。
她像是已经忘记自己曾经对霍秋红是有多么满意。
“别提了!”钟父摸摸鼻子,担保两个队员出来,走程序花不了多长时间。
可是就是可气!他被气得烟瘾都犯了,包里那点烟丝都抽没了。一身的烟味,还在外面散了很久才进来的。
钟老太闻道了儿子身上烟草的味道,又见儿子这烦躁的样,这下就更好奇了,“她和杨知青到底是干了什么?被公安抓。”
像他们这样的老百姓,一辈子安分守己,不能想象那俩小姑娘到底干了什么,才被公安抓进局子里,还要大队长出面才能把人保出来。
不止她想知道,病房里其余四人,也都看了过来。
钟父只好把那点事情说了出来。
钟老太目瞪口呆,“你说杨知青跟踪霍秋红去了火车站?杨知青因为跟踪被抓。霍秋红因为在火车站形迹可疑,偷偷摸摸盯着孩子,被抓。这都什么跟什么呀?她们不是要回家吗?怎么就到了火车站了?”
钟父心情郁闷,这俩人今天可把他们大队的里子面子都丢完了!
“我也不知道。秋红那妮子说,她在找她弟。”
这话说得钟老太直接翻白眼,“她弟在家呢!”撒谎都不能找个好理由!
钟子然半垂着眼,他有种强烈的预感,霍秋红到火车站寻找的那个孩子,应该就是小宇。
可是,她是怎么认识小宇的?为什么会知道小宇此时在火车站?
难道她早就预知到小宇今天会出事?!
难不成她想去救人?想卖小宇父母一个人情?!
也就是在这一刻,钟子然终于肯定了,他早上的猜测,是对的。
霍秋红有预知能力,她能看到未来发生的事情,而这些事情或多或少和紫红有关!
他大胆猜猜,或许原本救了小宇的人,应该是妹妹,但霍秋红知道了小宇的身份,想要顶替妹妹得到这个机缘?
这个想法一旦确定,从前浮现在脑中的画面,开始一帧帧串联。他感觉一股清凉的气息,冲开了他混沌的大脑,“咔哒”一声,脑中有什么东西,把真相展现。他所有的疑惑,在那里找到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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