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顷,顾娴温驱车而至,大喇喇的停在岳家大门口,下车理了理衣裳,也不叫人,也不吱声,照直就往里走,一副寻衅找架的样子,门口的护卫不曾见过她,顾娴温虽是今儿仍旧带着斗笠,但下半张脸依然让人判断出这必然是个水灵灵的姑娘,护卫们都不愿为难她,只说道:
“姑娘,这里是上将军府,您是有什么事么?”
“我们是府上公子未婚妻身边的人,我家主子想要给岳公子送件东西,万望通行。”碎风言道。
“公子未婚妻?”这位可怜的护卫大哥迷惑了,这都什么跟什么。他们家只有一位小姐,何时有什么公子了?还有未婚妻?那就更扯了。这个愣头青刚准备骂这小女子不知好歹乱攀亲戚,还没张口就让护卫长拦住。
护卫长抬手示意他退下,双膝跪地,两手拱起,“殿下千岁。”
顾娴温斜睨了他一眼,径直朝前走去,前头小将慌得无可无不可,只知道跟着长官扣头,这才想起来前几日圣旨一事,虽万分不解,却也不敢多言,生怕惹得哪位不高兴,给他脖子上来个透心凉,这公主和将军一样,也是个难缠的主儿啊。
话说顾娴温进入岳家大门,一径往岳书玖的“述旷”走,这一路走来,武人的疏朗豪阔逐渐褪去,变得精致文雅起来,庭院里亭亭的种了些好芭蕉,叶片儿似舒还卷,幽幽的泛着青翠,拖着一股子清香,叫人闻着便十分舒服,旁边有一株梧桐,看着有些年头了,看着这树干,怕是得两个精壮男子才合抱的住。这里的屋舍不同于外头涂朱的贵气,却也别有一番滋味,具是青瓦白墙,倒有些江南园林的模子,流觞曲水,假山沟壑,水中浮着几朵残色的芙蓉,游着几尾红鱼,点缀的倒十分恰当。
顾娴温一路上心里骂了几百句酸腐儒生,及至又转过一个月亮门看到了岳书玖,这样的想法才停下来。
“岳大公子,您又错了~严嬷嬷拿着鸡毛掸子毫不留情的又给了书玖一下,”岳书玖一脸苦大愁深,身子几晃,好不容易才稳住身形,让头顶上的书没掉下来,书上的碗也没碎,只是碗里的水洒了一世界,书玖的衣裳,庭院的地上全是水渍,活像连日下着梅雨,严嬷嬷又一鸡毛掸子。
“您看看您自己,说的举止周正庄严,您就是不听,将来尚了公主可怎么办?再说,好歹您是个朝廷命官,将来这样毛躁,也有失官威,不光您自己不体面,也给公主丢人,给皇家蒙羞……”
“嗡嗡嗡嗡嗡……”书玖感觉一百只蚊子在自己耳边叫,这只蚊子不但会烦她,还会打她,还会折磨她,她憋着这口气很久了,要不是为了自己的小命和整个岳家,她早就跟这个可厌可恨的老女人拼命了,而今,这一个月过得生不如死,早就受够了,她不想管那么多,迈开腿想给这个老混账一个窝心脚。
然而事与愿违,她的左脚刚刚飞起,就感觉右腿一阵酸麻,,站立不稳,重心向下。
然后,落在一个清香的怀抱里,书玖向上看了一眼,不看还好。这一看,着实吃了一惊。
她好容易挤出一个笑,表情略带谄媚,打着哈哈道:“多谢殿下相助,哈哈。”可看着顾娴温笑得吓人,面色温柔得不正常,也没有要放她下来的意思。书玖无法,怔了片刻,轻轻道:“殿下手酸否?”
顾娴温笑得更是灿烂,猝不及防松手,幸好书玖早已做好心理准备,一只脚先行落地,好容易稳住身形才不至于闹了笑话,还是踉跄了一下。
“驸马真是体贴,确是有些酸了。”顾娴温略微勾了勾唇,算你机灵。
“不知殿下此番前来所谓何事?”岳书玖总有一种被毒蛇猛兽盯上的感觉,说话声气也不自觉的弱了几分。
顾娴温看她这个样子,不由得好笑,考场上的张狂哪去了如今倒知道怕了,早干嘛去了“本宫自然是来看望驸马的,顺便瞧瞧你这大婚礼仪学的如何了,不过,”长公主看了看一地的水渍,“看着驸马这几日并未偷懒,本宫很是欣慰,想来严嬷嬷也是恪尽职守认真教导,当赏。”
书玖咬碎一口银牙,她算是知道了,这姓顾的是专门来看她的笑话的,什么看驸马,通通都是放屁,说不定,那两个黑白无常就是他派来折磨她的!对,一定是这样,君不见,那姓庄的嬷嬷跟屁虫似的亦步亦趋跟着她,身为皇家公主,气量如此狭小,我呸。
“严嬷嬷自然是尽心尽心,不论白天晚上,丝毫没有懈怠半分,认真极了!”书玖咬牙切齿说道,若目光可以消灭敌人,恐怕顾娴温此时只剩下一堆白骨。
岳书玖越是如此顾娴温就越觉得有趣,书玖眼里的火气她好似全看不见,又挂起柔和的笑意,“驸马与嬷嬷总算都没有辜负本宫的期许,父皇眼光不错,书玖果真人中龙凤,吃的贫苦,耐得富贵,如今大婚在即,驸马还需再接再厉,万万不可惫懒呦~”
这话说的很明白,也很气人,明摆着这些天都是这个顾娴温在搞鬼了,书玖自来心较比干多一窍,哪里不知,心中骂了她一万个小肚鸡肠,还是堆起笑来:“殿下恕罪,此次要让您失望了,书玖近来偶感风寒,连坐卧都困难,平日走路眼冒金星,好生坐着也头晕脑胀,四肢总是无力,恐怕无法再研习宫中的礼仪行止,就是这驸马,”书玖嘿嘿一笑,“书玖体弱多病,恐怕也无法担当这样的重任啦。”
顾娴温静静的看着他编瞎话,不言不语,不惊不怒。
“妾知驸马艰难,只是身子恙为何不早些知会本宫,也好及时为驸马诊治,如今耽误了这些时候,定是奴才们又不经心了,”说着貌似发火般瞟了那两位嬷嬷一眼,庄、严二位嬷嬷瞬间低头偷笑,不敢做声。“驸马既然病了,妾身正好自幼行伍,学了些针灸之术,手下医治患者过千,自认有些经验,不如妾为夫君诊治一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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