Z给出的地址是一块别墅区，距离陈知所在小区大概是30不到的车程。
距离不远，问题是她还遛着一只狗——
她一把它带到单元楼前，想让它回去，这只比格犬就以一种誓死不从的姿势从前爪到尾巴紧紧贴着地面，四只爪子死死扣住一切能触到的物体，耷拉着脑袋用湿漉漉的眼睛委屈巴巴地看着陈知。
看来她的小侄女，给这只每天傻乐傻乐的狗留下了一个噩梦。
陈知妥协了。
无人驾驶的磁浮电车上，陈知把她的肥狗屁股一托按在跨上，遛狗绳肩腰上一绕。
她成了电车上最闪亮的那颗星……新款狗包了解一下？
别墅区管的很严，行人刷卡进出。
陈知连个门牌号都报不出，被拦在了门外。
她刚给Z发完短信告诉他她已经在别墅区门口了，就远远看到一个竖着的半椭圆形的白色机器人滑到了她脚边。
机器人刚刚过她膝盖，脑袋也是颗半球，正面黑色的屏幕上亮了两粒小眼睛。
“是陈小姐吗？”小机器人发出机械的吱吱声。
“我是。”抱着肥狗的陈知往后退了一步，她对这种不了解功能的机器还是挺不想惹的。
小机器人脑袋上的屏幕里打了一个绿色的勾，脑袋兴奋地跟着转了一圈，“你好陈小姐，我是管家小旺，章先生让我来接你。”
“章先生？”陈知反应了好一会，才意识到它说的章先生是Z。
大门口的门禁，机器管家停留了一秒就自动打开了，它还很客气地让陈知先进。
陈知忽然被个智能机器迎进这种地方，有点莫名别扭。
“你……”明明同样是人工智能，可能Z跟人类无二的长相让她比较能亲近，这台跟个橄榄球似的机器人就不是了，她不知道怎么和这类东西对话。
“陈小姐可以叫我小旺。”
“小旺，你的主人是谁？”陈知知道这种管家机器人会把买主的生物信息输入系统，认作主人。
小旺脑袋转了180度面向身后的陈知，却仍继续往前行驶，“我现在没有主人了，章先生给我做了一点小小的改造，我现在更自主了。”
“那章先生跟你什么关系？”陈知第一反应竟然是爸爸和儿子。
“章先生是我的朋友。”小旺的脑袋转了回去，吱吱间发声，“也是教我各种东西的老师。”
“……”Z现在这么厉害的吗？
大概穿过两排别墅，管家机器人带她在第三排的一栋别墅门口停了下来。
陈知前脚刚踩上门口的门垫，指纹锁的门就自动打开了。
这个套路她好像见过。
果然，一进门没几步就看到了坐在沙发上的Z，面前电视机上的频道被他换得眼花缭乱。
“Z？”陈知见他只是看了自己一眼又别回了头，试探地喊他。
Z又只是睨了她一眼。
“你老师兼朋友这是怎么了小旺？”陈知不解，他告诉她他在哪是让她来参观他在别墅里看电视的？
“章先生他……”小旺欲言又止，屏幕上出现了一个大叉，身子旁两根短短的手也交叉在身前，“章先生叫我不要告诉你他想无视你以引起你的注意。”
陈知：“……”那你们都很棒棒。
陈知能猜想到，Z还在为那天她让他别总来找她的话，闹着别扭。
她也很委屈，她真的是为他好……
电视内放着动物世界，立体环绕声临其境像是以热带雨林为背景的节目。
“Z你别不睬我呀。”陈知干脆坐在了他身边。
Z直接别过半个头。他视她为特殊的存在，半夜担心她出事还赶过去，为了不让他讨厌的那个公司知道她的存在，他还把所有的记录影像换成猫片。
她却让他别去找她？哼！
“没想到你住这种地方，这块区域的别墅可不便宜。”陈知不放弃，“说说看你改了多少那个网络银行钱币圈才买下这里的？”
“……是网络银行钱币去中心化区域链。”他不带感情的纠正她，“不是我买下的，说是让我学习人类生活，其实是换个地方继续研究我。”
他说完又没音了。
陈知四处看了一圈，果然在好几个角落看到了监视仪。
“现在它记录的是好几个小时前的影像，他们不会发现你的。”
Z似乎知道她想问什么，但除了这些，其他话他一概不说。连陈知抱着的傻狗都比Z热情。
除电视外放音响外，房间内就再也没有其他声音了
陈知看着电视，Z不知道看向哪反正没看她，两人中间隔了一个人的位置，机器管家小旺立在沙发前，看看这个人，又看看那个人，脑袋忙个不停。
“好吧……”陈知低低地发出沮丧的一声后站了起来，“其实我没有其他意思，我就是觉得，你每天来陪我，我却……”
她吸了吸鼻子，看上去更委屈了，“我却一点都帮不到你，我真的很难过。”
电视的声音一点点被调轻。
她的话终于吸引了Z的注意，Z的视线今日第一次在她身上停留住了，不再移开。
这些话其实是陈知的心里话，只是她表演的刻意和夸张了一些。
她觉得不这样，可能两人要僵持一晚。
于是她情绪释放得更卖力了，“Z，我帮不了你，我对自己很失望啊！”
她喊完这话，直直冲向房门，连狗都扔一边了。
“等等……”
听到Z开口，陈知加快了脚步。手触到门把手后，她忽然意识到，这门电子锁她还真的打不开……
她只好临时变了个剧本，背贴房门蹲坐下来抱着自己，有点点像刚才赖门的蠢狗，露出湿漉漉的眼睛和憋屈努着的唇，不过一个是要出去，一个是不想进去。
在陈知的剧本里，Z八成是追上她，跟她道歉，说他误会她了，然后她摇摇头原谅他，一切照旧。
现实里，Z追上她，蹲下来，对她的眼泪手足无措，一边慌乱的道歉，一边拥住了她。
等等……哪里不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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