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有似无的音乐随着风贯穿走廊, 女人的歌声温婉缠绵, 若即若离,情感丰沛地哼吟着一首老调情歌, 如痴如醉。蓦地, 那声音钻进了大脑里,萦绕着它打转……
沉醉吧……困倦吧……和我一同, 躺进温暖的泥沼中……
这是真银级女干部的拿手好戏——精神干扰。
桓修白抖着烟灰,不经意道:“又是精神系……”
他为什么要说“又”?
意识中模模糊糊有了些许概念, 当下却未能抓住。他稍稍有点不耐烦, 瞄了眼深沉的夜色, 语调松懒,说出口的话却盛气凌人:“只有这点本事吗?有什么招一起放过来, 不要浪费我的时间。”
话音未落, 两个人顿时消失, 桓修白一手附在铁皮墙上,火车的构造脉络清晰反应在意识海中——
原来跑去了头顶上。
“既然留下你们两个,想必已经做好了觉悟。”燃了一半的烟被搭在小铁架上, MOC的“亡徒”不疾不徐走出来, 随手操起一根用来开门的铁棍,在手心把弄着, “我这个人没什么本事, 顶多对折磨人有点心得。”
中年孝子,不,现在应该叫他的代号“骑士”, 露出了一口被茶渍浸染的黄牙,讥讽道:“桓主任的本事,我们未曾领教过。”
桓修白轻描淡写回他:“那是你命好。”
说罢,铁棍从他手掌凌厉划过一道弧线,飞向那二人,“骑士”与歌女不敢大意,向两边的硬座区飞扑躲闪。
“呵。”一声轻蔑溢出,狭窄的车厢走道眨眼间筑起了铜墙铁壁,将两人死死挡在后面。
桓修白一个起跃,接触车顶,分解铁皮,踏过墙面借力跳上车顶重重落地,他环视了一周,呼啸而来的寒风吹打着黑发,四面一片死寂,另外两个人似乎不知所踪。
靴子稳稳踩在铁皮车顶上,带起微微震动,走到边上,急速川流的景物化为一片模糊的色块。桓修白勾起嘴唇,双手插在外套兜里,微微曲起腰,眼睛向下语带嘲笑:“为了躲我,挂在那里舒服吗?”
紧紧贴趴在车窗上的男人惊恐地抬起头,正对上桓修白低伏微笑的脸。
被发现了!
原本计划的偷袭临时改换为正面交锋,瘦脸黑皮男向他扔去信息素炮/弹,桓修白淡定躲开,那玩意却在空中转了个弯,追踪他的身形贴身爆炸!一个呼吸间,浓度高达正常指标十倍的oga人造信息素像砸进水中的墨汁急速扩散,污染整片空气。
人造O性素过量摄入会迅速引起发情期症状,能迅速有效削弱一个oga的实力,使其陷入生/理焦灼中。他们原准备在从窗子外向空间密闭的车厢投放性素炸/弹,却迫于对手不按常理出牌,改为了外部环境攻击,效力大降。
“再来一个!吃我大弹!”瘦脸男立即抛出下一个炮/弹,以补充狂风吹鼓削弱的影响。
他满心期待等着oga痛苦地捂着小腹跪倒在地,等来的却是一只蛮横的铁手,无情地将他像拽壁虎一样揪住头发拉上去,一拳打碎了他半口牙齿。
“我要是你,就不会在发大招的时候喊那么可笑的口号。”
桓修白一脚踩着他脖子,一手拔开小瓶塞子,仰头竖了一口alpha腺液精华。劣质人工O性素的影响在天然A性素作用下全然抵消,标记带来的融合度甚至去除了信息素发挥效用的“冷却”时间,遭遇“魔法”攻击的oga瞬间“回蓝”!
踢了一个下火车,解决掉第一个,接下来便是那个“孝子”。
一根头发丝悄无声息缠上他的脚腕,桓修白向前一步,忽然发现两脚被固定住,动不了了。
“桓主任请留步,等我给您拜个早年。”孝子哼哧哼哧爬上来,头顶“地中海”旁边仅剩的几根头发都延长生长,绕在桓修白腿上。
“不用客气。”桓修白从兜里拿出枚1元硬币,随手抛过去,“龟儿子,拿去花。”
“你!”骑士勃然大怒,钢丝一般的头发骤然缩紧几圈,势必要勒断桓修白的腿骨。
“咚——”硬币掉在他脚下,高高弹起,桓修白悠闲打了个响指,银白色的金属呲呲绽放出火焰,以肉眼不可及的速度从骑士的裤腿流窜到衣领,烧着了仅剩的几根头毛。
“救命!水,水!我的头发,我刚种的毛囊啊!冰女!快来救我!”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蛋白质烧焦的味道,中年胖子咕咚掉下顶坑,头皮疼得四处打滚。
桓修白扯掉那根变弱变软的金贵头发,迎风随手扔掉。
突然,一柄冰冷的钢叉凭空悬浮,骤然袭向他的腰侧!桓修白下意识避开腰腹,却不料一直隐身的歌女手持钢针扑向了他,两方夹击,车顶空闲狭小,桓修白躲闪不及眼看就要被扎进肩头,鲜血直流——
一束柔白纯光以他周身为范围漫天散去,发生时只有一息,歌女被光芒刺瞎也只有一秒,页面泛黄的旧书啪嗒从桓修白怀中掉出,在他弯腰捡起时,瑟瑟发抖的冰女腿软到猛然跪下。
在这个男人的身后,有一只巨大的金色眼瞳,于近旁的黑夜中缓缓张开,冰冷,残酷,无情无绪。
是贤者的裁罚之眼。
贤者根本没有走,代替主神,一直在暗中监视着他们。
“不要杀我,不要杀我!”冰女发了臆病似的转身疯逃,跳下火车,随着一声落地的闷响,不知生死。
ERD四人组,一死三伤,注定过不了好年了。
桓修白带着那本书迷惑走回隔间,坐到床上,又重新摸了摸枕头下面,“难道我记错了?明明没有带它出来……”
这一晚,桓修白枕着它难得睡了个沉稳觉,以至于第二天早上日常去席老师房门前查看时都困意不减。他看左右没人,便悄悄打开了房门锁,掩上门,趴进席老师的被褥里,盖上小被子,心虚地享受了一会。
但起床的人逐渐多起来,走廊上也有了更多嘈杂声,万一席老师回来了,看到他躺在被子里总归不太妥当。
桓修白怀着万分之一的希望,坐起来靠到了床边,但还保留着十分之一的渴望,将小被子软软的一角紧紧攥在手里,仿佛捏住的是那个人的小辫子,只要紧抓住它,梦里的席老师就再也跑不了了。
贴着墙面,放松躯体斜坐着,火车有规律的震荡加深了倦意,他又耐不住眼皮沉重,守在隔间里沉沉睡过去,甚至连火车停站也毫无所觉。
初早的阳光经过一夜冰雪的洗礼变得清晰透彻,温软地洒进车窗里,有一些落在了男人膝头。淡淡的绒光似乎给他镶上了一层薄薄光圈,连凌厉邪俊的五官都显得柔和了一些。他蜷在床脚,脑袋抵着墙,皮肤和墙面接触的地方有一块瘀出的红印,微皱的眉头间有着疲倦,因为身材高大,不得不在睡梦中低下身躯,姿势别扭,却始终不肯放开左手心里的被角。
席莫回推开门时,见到的就是这副景象。
他轻轻关上门,轻放脚步,连呼吸都不由自主变轻了,心底有些捉摸不透的东西轻飘飘飞起来,融进了晨光里。
皮夹克重重跑过来,伸了个头正要说话,席莫回给他做了个嘘声的手势,在水果箱子里找了一筐草莓给他,打发他去吃。
小龙欣喜若狂接过去,居然也知道放慢脚步好好走路了。过了几分钟,门口探出半只竖瞳眼睛,接着是一只沾着水的小手伸进来,朝席莫回摇了摇。
席莫回张开手,皮夹克在他手心放了两个大草莓,是最大的两个,水灵灵红嫩嫩,小龙洗的时候专门挑出来的。席莫回忍不住揉了揉他火红色的尾巴毛,掏出一些钱,低声嘱咐他去吃早饭。
皮夹克走之前做着夸张的口型:白毛大好人!
见桓修白睡得香,席莫回不忍弄醒他,便坐在他旁边静静吃完了两颗草莓。大棚种植的水果并不十分香甜,席莫回吃进嘴里时,滋味却非同一般。
甚至自那之后人生的几百上千年里,再没有一颗草莓比得上那天在沉睡的桓修白身边吃过的那般甜蜜安稳。
“唔……”眼皮动了动,桓修白敏锐察觉到身边有人,身体立即做出应激反应,怀中拔枪,推倒按住,枪口抵下巴,当他尚且混乱的视线定焦在席莫回平静的脸上时,有一瞬间,眼中来不及掩藏的情绪彻底崩塌了。
席莫回平躺在床榻上,感到男人手中的枪越压越紧,他稍微昂起下巴,露出雪白不设防的颈项,对精神崩溃边缘游走的人轻声说道:“我刚吃了你买的草莓,你想尝尝吗?”
轻轻一句话,破除了桓修白苦苦建立的所有心防。
那把执拗的枪移开了,塞进了席莫回手里。
不论这个人是谁,又是不是来杀他的,他都放纵自己放弃了探究。
因为,此时此刻,他只想尝尝草莓的味道。
不管是蜜糖也好,毒药也好,吃下肚子能止痛就好。
桓修白低下脸,哽咽着吻了上去。
作者有话要说:鱼鱼流泪,只有我们美美在的时候才会发糖惹。
一句话稳住精神崩溃的老婆,这是怎样可爱又苏的小美丽啊啊啊啊啊麻麻好放心你们在一起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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皮夹克的小剧场——
席大老爷:你屡屡揭我老底,不听我话,不许你进门了。
龙龙:哦!(转头偷偷从窗口叼了孩子就跑)
十五年后龙大着肚子回来了,嘴里居然还叼了个小的,丢给席老爷桓夫人:喏,还你们的。
桓夫人:???这个也不是我们那个啊!
龙很有道理:偷你一个五岁的,还你一个五岁的,有问题吗?
桓夫人:??我儿子呢!
龙:怎么可能还你二十岁那个,我养了那么久呢!!
席老爷拍板:不行!抓回来。
龙龙慌了,拍打着大肉翅膀:那我肚子里这个也给你,两个换一个行不行?!
桓夫人和席老爷对视一眼,把坏龙捉起来还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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