席莫回指节泛白, 紧紧捏住兜里的戒指, 几次想拿出来都被打断了。夜幕沉沉,他们无法回席家大宅, 就由他驾车在城区转了一会, 停在一处小区楼下。
桓修白从窗内冒头看了眼,还有些奇怪:“怎么停在这?”
人来人往车水马龙的地方, 看起来和席莫回辟除喧嚣的性子格格不入。
“下车。”席莫回说着开门出去。他走到另一边,想搀扶一下, 桓修白已经稳稳跳到地面, 看起来精神抖擞, 仿佛那一碗甜甜的汤圆给他充满了电,又能继续使用了。
席莫回多瞟了他两眼, 打开后备箱搬出两箱医用营养液, 人血蛋白制品, 和各类贵得咋舌的重症病人才会用上的“续命维稳”药,锁了车,叠着搬起来往楼里走。
“我来我来。”oga热切地凑上去, 被席莫回冷冷的视线警告了一眼, 手讪讪缩回去。
“贵重药品要轻拿轻放,你没轻没重的, 不能让你拿。”席莫回好歹给了个解释。
桓修白仗着人高骨架大, 挡住过路人一个劲往席莫回脸上瞅的视线,只留着自己吃独食。他跟席莫回进了电梯,听席莫回命令按了5层, 盯着那两个纸箱子还是手指痒痒。
这种小事本不必席莫回亲自做的。
席莫回的手就应该时刻保持白嫩整洁,不管是施法的时候,还是抚弄他腰窝的时候。而不应该被纸箱的棱角压出红痕。
“你靠近过来。”
“来了,手疼了么?就说让我抱着的——”
席莫回侧过身,让箱子避开他伸出的手,一额头抵到他脑门上,读取他短暂思绪的瞬间,oga呼吸错乱了两秒,席莫回在心里对他沉不住气的表现失笑,分开时,故意沉下脸色说:“你又胡思乱想。”
桓修白猜他又来合法“偷看”自己思想了,叫屈道:“我想你,怎么能叫胡思乱想。”
“你看上我手指头了?”
“??……我看上你全身每一处了。”
席莫回膝盖顶了下箱子底面,朝上抱了抱,走出电梯门,语调不改:“你看上的是我,怎么我专心对你好,你却想着我的手指头,不想着等会怎么好好报答我?”
桓修白被他说得一窒,复又感叹,这个人的心思真是太妥帖了……专门给他造了台阶下。
桓修白顺着他话溜下坡:“你想要什么样的报答?我必定涌泉相报。”
“你的‘涌泉’我可受不住。”
桓修白嘿嘿笑:“那你帮我通通‘泉眼’?”他话一说完,突然反应过来自己的处境,正要反悔,席莫回那边一句干脆的“可以”就回了他。
……如果是以前,收到这样果断的许肯,桓修白一定会雀跃不已。
可今时不同往日,他就好像一个癌症晚期病人,还患着艾滋,连唯一陪伴在身边的爱人都有被污染的可能。
“滴——。”席莫回站到走廊中段的门前,摄像头确认了人脸,防盗门咔嚓开了。他没急着进去,而是让开位置,唤过桓修白:“你站到我这里来。”
桓修白依样照做,只见席莫回在门上的小键盘里一通操作,门内电子声提示:“面部识别已录入。”
桓修白诧异:“这是——”
席莫回重新拉开门,按亮了门边的开关,暖黄色的灯光从玄幻亮到了客厅。席莫回在门里放下东西,扭头朝他扬起温温笑意:“以后这就是我们的家。”
桓修白低下头,默不作声走进去带上门,一直到脱鞋子换上拖鞋,被牵着手腕在房子里转悠。
席莫回间或给他介绍:“这是厨房。”“这是外面的浴室,我们的卧室里还有一间。
”
“这边是三个空房,可以改造成儿童房。”
“那边是小型健身房。实际上下三层都是我的,因为不喜欢有邻居打扰。这套房是我之前在附近医院工作时为了午休买的,除了备置了生活必备品,还缺少些人烟气。这两天我可以陪你回主源世界搬来你的东西,放在我们家里,其他缺什么,你尽管告诉我。”
我们的卧室……
我们家……
桓修白反复咀嚼着这些词句,湿热的眼眶又酸又胀。
好幸福……因为一下子太幸福,反而承受不住。
他被推进主卧室,视线被灯光点亮,床边的落地窗外亮如繁星,城市的灯光化为点点星光,暖色朦胧。
“这是我的床,”席莫回捏了捏他的掌心,“现在也是你的了。”
桓修白除了用力把他勒进怀中,不做它想。
当晚,席莫回和他在床上平静入睡。他闭着眼睛慢慢挨到了半夜,等身边人呼吸平稳,陷入深度睡眠,才静悄悄起来。
他赤着脚,游魂似的在家中行走。正如席莫回所说,房间里没有很多生活的痕迹,但一间屋子一间屋子走过去,还是能从小细节中捕捉到席莫回的过去。
厨房里的厨具很新,除了咖啡壶和水壶,其他都光洁锃亮。冰箱里塞满了从医院带来的药剂,分门别类理好,用贴纸写了每日注射次数,含量和时间。冷冻层基本被清空了,只有一格留下了满满的牛奶葡萄干雪糕,整齐地按块状码放好,看日期还很新鲜,应该是有专人打扫时按要求替换的。
——即便离家出走在外,也想任性地在回到这里时,第一时间吃上喜欢的零食。
真是……
桓修白对着整格的雪糕感慨——怎么好像芝麻桂花汤圆一样,表面上漂亮圆整,咬开就是甜糯软口。他不否认最先是被希莫斯的外表和声音吸引,可当他对这个人与外表存在差异的另一面了解逐渐深入,非但没有落差的失落,反而更被其深深吸引,泥足深陷,爱得无法自拔。
他从里面偷了一根,撕掉包装,披上外套的同时含进嘴里。即便屋内开着暖气,冬日里吃冰饮对味蕾的刺激还是非同一般。甜滋滋的奶油味在唇齿间流转,他吮了两大口,猫着腰悄声摸回去,朝卧室门开的一线小缝瞄了眼,席莫回发丝铺散在枕头上,揪着被子睡得深沉。
桓修白就隔着一道门缝,静静凝视了好长时间,仿佛他是不小心误入神域的一介凡人,不知道下一秒会不会被打回人间,于是争分夺秒地想将神酣睡的姿态印入脑海里。
“啊。”他低头看了眼,雪糕都化在手上了,赶紧舔干净。他走进厨房里,洗了手,咬着雪糕棍子不住吸溜着奶味冰汁,扯了扯外套,再回头往深处的卧室看了眼,悄悄在玄关穿了鞋出门。
小区外面的24小时便利店还亮着灯,桓修白站在它门口,在鹅毛大雪里吃光了雪糕,仔细地舔了三次光秃秃的棒子,再不舍地将小木棍收进口袋里。他推开店门,寻觅了一会,结账时又在柜台停留了半晌,东西拿起来又放下,终于还是付了账,强装镇定地揣进口袋里。
回到新家里,桓修白不敢弄出动静,就开了客厅沙发旁的落地小灯,从大口袋里拿出三样东西。他抱着新买的笔和本子,借着一点微光,满怀感激地写下开头:
“2月24日,你带我回家了。你没有食言,其实食言我也不会介意,我是没有归宿的人,你在哪里,哪里就是我家。”
“我发现了你的小秘密,你喜欢吃牛奶葡萄雪糕,不仅如此,我还偷了一根,等会再去偷第二根。你记录工作的簿子,我悄悄翻开看了,里面有许多我看不懂的名词,但我能看出你有多认真,特别是一年前15号床那个病人,你还在他病愈后去探访,连我看了都要嫉妒了。”
“我发现你书房的椅子有一脚磨损很重,你一定喜欢趁人不在的时候翘椅子吧。我还打开了你的衣橱间,在里面坐了一会,信息素都很淡了,但还是能闻出你被我标记之前的味道,很清冽。如果被你知道,会不会又骂我混账,变态呢?这种‘爱的辱骂’我倒是不介意听一辈子。”
“我记下了你时常用的牌子,明天,如果我精神还好的话,就整理成清单,供我自己了解。”
“每天都有新发现,每天都会更爱你一点。”
桓修白写到这里,扶着额头已不能继续动笔。他看着一行一行的字,总觉得里面凝结着点点滴滴的小幸福,珍贵到不忍去碰触。
他沉默着撕下这页纸,走到窗前,伸出去,纸页在手中碎裂成粉末,随着呼啸的寒风卷进了夜空里,不知去处。经过桌前时,他操起那一小盒东西,撕开包装倒了两小片出来,捏着他躬身回了卧室。
一躺在床上,床垫无声陷下去,他小心贴近席莫回,对方突然转了过来,手肘搭在他脖颈上,鼻音浓重地抱怨:“你去哪了……身上好凉。”
桓修白发现他还没完全醒来,眼睛都未睁开,便用牙齿撕开包装,摸索着套下去,自己也钻到了被窝下面,他听到了alpha在梦中难耐的低喃,贴在被单上的小腿轻轻磨蹭着蜷起。
他想更进一步时,被子突然被掀开,席莫回冷静清醒的呵斥敲在他脑门上:“给我松开嘴。”
作者有话要说:咬字要分开念哈哈哈。
还有两章应该就能换身体了。我冷静下来回去尝了尝,反而觉得这几章超好吃诶,患难见真情,压榨出糖精来,小情侣真是太可爱了啊
桓桓撕掉日记当然是不想让美美有任何看到的可能,以防给美美加心理负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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