摩托车的油门刚踩动, 车灯在偏暗的地下停车库一亮, 照亮了对面区域车旁阴影里站着的男人。
桓修白坐在前面,率先瞧见婆婆的脸, 顿时血液冻结, 整个人僵硬石化动也不敢动了。
……他们俩刚才胡闹,不会被, 从头看到尾了吧?
……看这个复杂凝重的面色,应该是……看到了……
尴、尴尬了。
“怎么不走?”席莫回问着, 抬起眼睛朝前看, 正巧和杜阅澜严厉的审视撞上。
他当机立断下车, 摘了头盔随手塞给桓修白,低声嘱咐一句:“你别乱说话。”他走到车前, 挡住杜阅澜的视线, 明显是种回护的姿态, 说话时不轻不重,不卑不亢,“父亲, 您也出去吗?”
席莫回这话是明知故问。杜阅澜的豪车就在他身旁, 显然是刚下来,准备出去时不经意发现他俩在对面, 才一直忍着默默站到了现在。
杜阅澜神色几变, 眸光在摩托车和大儿子的装束上转了几转,看得桓修白忍不住下来,走到席莫回身前主动承认错误:“叔叔, 是我的错,您别责怪他。”
席莫回转眸一个眼神给他,示意他别再开腔。
杜阅澜将他俩之间的眼神互动看在眼里,低下眼帘轻咳一声,作为提醒,缓声道:“莫回,你跟我过来。”他说完,便往停车场深处走。
席莫回和桓修白在原地无声打闹两下,最终alpha挣脱了oga,跑上前去,跟着杜阅澜拐进了楼梯间。
杜阅澜停住脚步,席莫回见他不是立即揪自己回去,心里已经了然,必然是席悯交待了什么。
两个alpha,一老一少,相对无言。
杜阅澜欲言又止,插在大衣口袋里的手指缩了又缩。他之前想了许久,怎么自然而然和孩子提出那番话,甚至连用词,神态和席莫回的各种反应都揣摩好了,到了跟前,看到这副已经从天真小脸变得成熟的容颜,想感叹一下时光荏苒,他的孩子都快有孩子了,再之后的话,便卡在了嗓子里,闷在心里,难以吐出来。
杜阅澜内心波动,面上还是一片严肃,纠结了半天,最终数着字吐出口:“你母亲那天交代的,你,不可以犯戒。”
席莫回从善如流:“是。”
“不能沾‘荤腥’,少接触。”
“儿子明白。”
“今天的事……我会当没看见。”杜阅澜瞟了眼儿子的反应,不出意料,席莫回神情一怔,显然没料到他父亲会有背着母亲包庇他劣行的一日。
席莫回与他隔着两米的距离,无形中,居然觉得父子之间那道亘古贯深的鸿沟填平了一点,距离拉近了一点。他心里有某处悄悄释然,话语也能自然地流淌出口:“谢谢您,父亲。”
杜阅澜走上前,动作既快又不容置疑,将手里攥了许久的东西揣进席莫回的皮外套口袋里,眉心微皱,再次嘱咐:“一定要用,做好保护措施,这是规矩。”
席莫回恭恭敬敬应了,杜阅澜走之前再次瞧了眼儿子,这时又觉得,他和当年那个任性负气的孩子并没有什么区别。
席莫回慢慢往回走,兜里的是什么东西,他大概能猜到,杜阅澜的再三交待,不过是暗示他如何绕过“规矩”和情人接触。
他走到一半,忽然想到,或许当年……不,不是或许,是肯定,他的父母在仪式前也经历过这样的时光。
席悯和杜阅澜成婚的年岁更小,双双不到二十岁,那样的小年轻,应该比他们现在更为热切急躁吧。
这样的事,再过二十年,是不是就要交由桓修白去办了呢?
他还没来得及做出想象,追上来的桓修白已经奔过来给了他个熊抱。席莫回把他从身上揭下去,oga露出一张浑然灿烂的笑脸,问道:“婆婆准许你和我出去了吗?”
席莫回斜他一眼,半真半假地说:“你倒是胆子大,刚才怎么不敢当面叫婆婆?”
“……我当着长辈面跟你胡闹,还引诱他儿子犯戒,他没当场驱逐我已经很给面子了,叫婆婆我是不敢。”
席莫回随口说:“那算什么胡闹,他见过的比你多多了。”
桓修白想想也是,他婆婆四十六岁高龄还能怀三胎,他俩这种小打小闹人家根本不会记在心里。
他舒了一口气,骑车时踩油门也嚣张了不少,直到席莫回在后边漫不经心地说:“今天要做,得带点防护措施。”
摩托车油箱轰鸣,连带桓修白反问也得大着声来:“啊?为什么?不是说好要造人吗?”
“是程序的一步。”一句话解释所有。
“我怀疑你在报复我!”车轮急速抓地摩擦,迅猛穿过灯光璀璨的跨海大桥,向城市中心疾飞而去。
席莫回鬓角的银发松散了一缕,随风向后飞舞,他紧紧搂住oga的腰,朝他耳边坏心地喊:“不用怀疑——”
过了大桥,摩托车在一家便利店门口停下来,桓修白轻叹了声,车钥匙也没拔,跨腿下车。
“干什么去?”
桓修白给他做了个口型:t,a,o
“去吧。”席莫回准了。
桓修白走了两步,又回来了:“你到底什么尺码?我上次买的你说紧。”
“上次买的什么码?”
“XL,据说最大。”
“反正最大的都紧,你找大的买就行。”
桓修白站在原地,磨着牙:“非要用这个,活给自己找罪受,不勒着你吗?你自己去。”
席莫回扯了下敞开的外套,手指捏在墨镜框上,拉下来一点,眼睛从上方投视他,故意软了语气:“你想让我穿这样摘墨镜和那个店员说话?”
正中桓修白死穴!
桓修白死死盯了眼他低领毛衣露出的锁骨,上前去拽了他外套前襟,一把拉上拉链,直接裹到脖子根下,保证露不出半点白肉,黑着脸说:“我去。”
外面突来一阵大风,席莫回下意识缩了下脖子,还没等他抬眼,oga的外套已经脱了,从前面给他裹了一层挡风用。
席莫回很想说,他会施温暖咒,这点小风不算什么,但桓修白已经左手插着裤兜,三两步跑进了便利店里。
这个人,即便成为了神,还是在用人类最简单直白的方式给予关爱,一点也没想过用能力偷懒。
遇到了风,第一反应是脱外套给爱人,这份本能,才是得以支撑感情长久燃烧的强劲燃料。
桓修白只穿个黑色短袖t,如他所说,衣服有点紧绑,大臂的肌肉鼓鼓撑起弹性布料。他宽肩窄腰,从后面看肌群收束,是个漂亮的倒三角,身上肉料紧实经干,神色不近人情,从外人的眼里看,就是个纯种酷哥alpha的样子。
从便利店的透明橱窗能看到oga在店里走了一圈,犹豫着回到柜台,和店员比划着什么,眼神躲闪地指了两下柜台上的小盒子。店员拿了几盒下来给他看,他分明也是羞耻的,却忍住了,偏要装作冷酷A的样子,两个指头捏起来研究尺码。
店门开了一半,席莫回隐约能听到对话内容。
“真的要加大码吗?没有怀疑你能力的意思,哈哈,只是真的很少有人要特大的,台子上还没有,我得去仓库给你找。”
桓修白敷衍着:“嗯嗯,麻烦了。”
店员不休不饶,保持顾客至上的精神,又回来问:“您要什么口味的?”
“随便!”
店员看他一身肌肉,俊眉冷脸,可能不太好惹,就喏喏跑到后面去拿东西。
席莫回在外面听着,都快笑裂开了。
店员走后,oga开始在柜台前踱步,紧张地摸鼻梁,还时不时往外瞟他的alpha。
店员回来了,桓修白为了掩饰尴尬,假装咳嗽两声,又多要了一包烟。
便利店里的灯光暖暖渗透到外面,漆黑的夜幕中,它是附近唯一的光源。偷偷跑出家门约会的小情侣急不可耐,一个厚着脸皮去买计生用品,一个乖乖耐心在外等待。内心慌乱到不敢直视店员的眼睛,因为那个小小的盒子,意喻着不久后一场身心的交融。
席莫回坐在摩托车后座,裹着男人的外套,撑着下巴注视着橱窗,眼里有跃动的光。看到他的男人穿着短袖露出胳膊肌肉和店员笨拙回话的样子,无端觉得暖心,安定,又可爱,转而偷偷笑起来。
明明很强悍,却又很柔软,明明很粗糙,却又很细心。
强悍和粗糙都是桓修白自己的,柔软和细心都是对席莫回的。
桓修白讨到个黑塑料袋把东西装好,店员收了钱,一回头,看到了外面车上坐着的美人,惊叹了一下,压低声音和桓修白嘿笑:“你还真是艳福不浅,怪不得要买最大号。”
桓修白拆了烟,抽出一根咬在牙间,“把你眼珠子给我收回去。”
“……哦。欢迎下次光临。”
拎着黑塑料袋,桓修白大步回到车前,不出意料被自家alpha皱眉数落:“你又抽烟了?”
桓修白穿好外套,“我又没点着,让我过会干瘾。”
“回家之前先去趟甜点店吧。”
桓修白突然警惕,“哪里的?”
席莫回柔柔笑:“你上次买冰淇淋那家。”
命途难逃,街车轰隆隆停在医院的拐角处,锁了车,牵了人,桓修白酝酿好气势推开装饰温馨的小粉店门。老板娘正在前台忙活,一抬头,看到了他们俩,愣了。
严格来说,是看到席医生,愣了。
席莫回握住oga被冷风吹得发冷的手,很自然地释出淡笑,对老板娘说:“你好,这是我太太。”
桓修白当场爆炸脑热,从头顶一直红到脚后跟。这还是席莫回第一次在外人面前这么坦然盖章他俩的关系。
老板娘和店员小妹瞠目结舌,接着揶揄挑眉,猜到肯定是桓修白回去吃醋了,正主才专门跑来宣布关系。
桓修白简直想现场挖个时空洞跳进去。
他干什么要为了不相干的人吃味啊!
但是他的alpha这么做也太……过分宠爱了吧。
于是oga绷着表情,无情挑动嘴角,狂肆地宣布:“对,我就是席太太。麻烦你告诉小圈里席医生的粉丝们,席医生名花有主了。”
当晚,桓修白运动地格外卖力,脑子里回荡着“我太太”三个字,一不留神整夜过去,中午醒来时,被几乎压榨干的alpha严厉警告了他,并“温柔”下了通牒:“下周三之前不用来找我了。”
作者有话要说:本章我觉得超甜啊,桓哥先丢掉脸皮去买【】,然后是美美带人宣布正宫地位嘿嘿。
席爹爹:我养的水晶大白菜居然已经被人吃掉了
二更啦~评论多的话,明天还有一更寡妇番外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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