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月15日
这些天我跟随“神”的能量活动留下的痕迹, 一路追踪到“烈日”城, 还是一无所获。
我还未继承神格,现在和对面的主神碰上只会吃亏, 但从老爷子一贯的教育中我了解到, 这位神性情淡薄,不问俗事, 几千年来也没有向其他世界扩张的意愿,一直和我们划界而分, 平静相处。
不过, 有机会正面接触的话, 我还是想见一见他。
根据咒术所指,我在烈日城展开搜寻, 其中, 一处研究所里的痕迹最重。我伪造上级身份潜入探查时, 一位研究员被派来接待了我,他叫方未兴,不到三十岁, 没有戴眼镜但明显看得出有些近视。因为咒术的定位不够明确, 我在地面的办公室逐一搜寻一番,没有找到类似的“人”或“物”, 当我提出要去地下看看时, 研究所的所长回来,发现我这个“上级”并不在访问名单上,随即严厉训斥了那位研究员。
所长是传统的oga, 研究员是beta,或许是这个原因,方研究员不论被多难堪的话斥责,都没有出声反驳。
我懒得再看下去,用了点小方法脱身,接着在中央大学,城市公园后山等地方寻找,几乎踏遍了烈日城公共区域的每一片角落。
我在公园的草皮上,大学废旧的仓库里找到了一些粉笔的痕迹。通过复原,地上现出一副圆形图阵,粗略判断,是几种古文明召唤神的法阵融合的产物。以我对结界阵法多年的研究来看,这些东西不仅错漏百出,连启动阵法核心的“牺牲品”也没有,想要依靠它们召唤出主神,简直是天方夜谭。
调查到今日,还是没有实际收获。我走在街上,几乎每个店家每份报纸都在报道反o权革命组织的消息,獠面鬼他们已经通过渗透逐步控制了联邦四分之一的土地。
这速度,远远超出我的想象。
我联系上了獠面鬼,他那边反应有点奇怪,我才想起自己似乎是不告而别。
不过在这种不安定的世界里,生生死死都是日常,不告而别也不少见。我不带任何心理负担,前去和他们汇合。
6月16日
我发现了一些有意思的事——獠面鬼似乎和他的核心团队产生了分歧。
二把手和四把手看他的眼神不太对,几乎是鄙夷的。
我不清楚走的这段时间发生了什么内部权力结构变动,也没想着去探究,只是重新在AC79048身上找回乐趣,以挥霍掉剩下的“假期”。
我刚回来时,AC79048正在前线作战。他不知疲惫,捣毁了六个o方据点,把oga们的孩子,孕夫,老人,牢牢控制在手里,强逼着对面停手。
或许是因为他经历过更可怕的事,执行这些任务时,毫无怜悯之心。哪怕有小女孩在他脚下哭成泪人,为了胁迫她军方的父母,他也能毫无表情朝她开枪。
这样冷血的生物,回到我身边时,就变作了滚烫的暖炉。
说是“暖炉”,也有字面上的意义。
我抱着他持续高烧的身躯,看他被病痛中酩酊低吟。想掀开他的衣服瞧一瞧,却被死死挡住。他误会了我的意图,挣扎着坐起来,慢慢脱掉裤子,背对着挨到我身边。我经过思考,还是替他裹好衣服,他说了今天见面后第一句话:“怎么还会回来……”
我仔细品了品,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居然尝出点埋怨的意味。
我说:“事情办好了,当然就回来了。”
“……下次还会有别的事吗?”
“唔……说不定。”
他的声音变得迟疑:“……你喜欢孩子吗?”
我随口说:“喜欢啊,谁能不喜欢呢。”只要不是我生,有一个继承了我优秀基因的人类幼崽也不错。
他闷不作声,过了好一会,像是刚喘上一口气,又急促又虚弱地说:“我身上有伤,过两天就会好,到时候就行了。”
我认为他说的“到时候就行了”意思是又可以肆无忌惮对他“犯罪”,尽情粗暴使用,就答应道:“好,那我忍两天。”
6月19日
两天到了,我按照约定来找他,他带我来到隐蔽无人的武器库,我们挤在又小又昏暗的地方,周边的架子上全是搜缴来的武器,身下是他那张小毯子。本来它整整齐齐散发着一股清洁肥皂味,很快就被我弄得皱皱巴巴,乱七八糟,腥膻夹杂着血腥气浸透了它。
这次感觉和之前有些不太一样。他似乎更加柔软了,深入时反应也更激烈,即便我知道他在克制,也克制不住。
我不确定,他不说话,我也不会问,毕竟我们不是什么深入的关系,在这个世界我充其量只是个过客,不,恐怕连过客都算不上。
做完后,我朝前摸了摸他的脸,一片湿润。
……竟然在我不知道的时候偷偷哭了。
我没安慰过人,更不擅长安慰,只能尽力找着话题,于是我问他:“你的信息素是什么味?”
“……我不知道。”他悄悄抹抹脸,把眼泪蹭在毯子上,还是止不住哽咽。
这也难怪。信息素的种类是很抽象的概念,只能说某种信息素像什么,拿自然界已存在的气味去对比,得出结论。而且这样的“比照”也需要运气。有人的味道像常见的水果,就能迅速得到认定。有人的气味很小众,就会被判定未知。
当然大多数医院是配备有信息素种类鉴定仪的,只不过……养殖场的牲畜一定不需要,况且,也没人会关心alpha的信息素。
“那我来尝一口,再告诉你吧。”
我这么宣布着,将嘴唇贴在他后颈,轻轻舔了一小口。那里虽然没有腺体,却也连接着密布的脊椎神经,让他浑身战栗,下意识弓起后背。
我仔细尝了尝,他的味道很淡,有点说不上来的涩,再舔一口,我逐渐琢磨出点概念,对他说:“你的味道很像杜梨。”
“杜梨?……是什么?”
“这里没有这种树吗?”
“或许有,只是我没听过。”
我负责地解释道:“杜梨会开出白色的小花朵,结的果实苦涩,但能用来治病,树干也可以砍掉做家具。”
“……是很实用的树啊。”
“对啊,就像——”你。我话到了嘴边,突然吞了回去。
这样说似乎不太好,他的命运已经够悲哀了。
但他却传来欣慰的声音:“是杜梨……杜梨,原来我的信息素是有意义的。”
我不知道该怎么接口,只是模模糊糊应了声:“嗯,是很有用的树。”
6月25日
莫名其妙,我最近AC79048过于关注了。
因为他不识字,战时给他传递信息就延续了画图的方式。之后,我在他藏在身边的背囊里发现了整整一叠的小人图,还有一些药,都是抗生素。
他偶尔会半夜惊醒,跑到隔壁屋子来找我。这种从抗拒到黏人的转变,极大地满足了我的自尊心。
他爱上我了。
我也觉得,他这只卸掉了脚镣的鹰隼,展开翅膀时英勇又有魅力,实在难得,想把他带回去,和家里的大鸾拴在一起玩赏。
所以我问他:“你为什么当时没拿我当叛徒处理?”
他愣了一下,回答道:“我做了一个梦……我祈求神来救我,你就来了。”
我差点笑出来。想告诉他,那不是梦,是现实。
我又盯着他的眼睛,直白地问:“你是不是很爱我?”
他没什么表情,反问着:“爱?什么是爱?”
我感到十分受挫,很不高兴自己得到这样的答案。
当天晚上我没去他那里。反而是他,抱着小毯子在我帐篷前徘徊,脚步声紧张,过了好久,才掀起帐篷门一角,低着头进来了。
我没有理他,他就默不作声铺好毯子,窝在我身边,想拽我的手去摸他肚子。
但那里面分明什么也没有。他是个alpha,又没有生殖腔,有什么好摸的。
我不想摸,收回了手,依旧没有管他。
有那么几分钟,我觉得他的呼吸都停滞了。他在我背后爬起来,怔怔看着我,又默不作声叠起小毯子,抱着它走了。
我心里不是滋味,过了一会就出去看看。他的帐篷灯灭了,里面有零星的声音,很沉闷,我仔细听,发现那是压抑的哭声。
他年纪也不大。我忽然想到。
这个人,受那些罪的时候,被同伴的尸体环绕的时候,一滴眼泪也不掉。今天却因为我冷落了一下,难过地掉眼泪。
怎么能这么脆弱呢?这还是alpha吗?
我直接走了,回到帐篷,无端因为他生了大气。觉得不能再这样下去,这件事必须了结。
我还没睡着,他又来了。以为我看不出他红肿的眼睛,猫着腰凑过来,将一个信封强行塞进我手里,又走了。
我爬起来,眯着眼睛朝门口看了会,终于还是什么都没说,借着灯光打开信封,掏出那张纸。
纸的有些地方洇湿了一点。我看了看,纸上画的是两个小人,一个男人一个女人。男人跪在地上,女人用绳子栓住他,给他的心口按上烙铁。
说实话,我没看懂。
这是什么意思?指责我伤了他的心?
没有必要这样。
大家都是alpha,又不会怀孕,那么做也是互相取悦,如果感到难受,就分开好了。
第二天,我告诉他,信我看过了。
他脸上萌发出光彩,羞涩地笑了笑,我觉得有点奇怪,就继续说:“我们不要互相折磨了,我去其他营地,不会阻碍你发展。”
我很难形容他当时的表情。好像一个活生生的人,突然变成了石像,风一吹,就簌簌成灰了。
他绝望地几乎发不出声音:“不能再考虑考虑吗?”
我说:“我不喜欢被桎梏。”
他迷惑了一下。
我嘴巴一快,就说:“算了,反正你也不知道“桎梏”这词是什么意思。”
他咬着嘴唇,如遭雷击,第一次,在不是被我恶意欺负的情况下,控制不住地淌下眼泪。他一边胡乱擦着眼睛,一边想抓我的手,和我保证:“我很聪明的……我会学。”
我说:“你又不是小孩子了。”
但他不太懂这是什么意思。
我也反应过来,他没有过过一天“普通小孩”的生活,不懂任性是什么,也不知道学习能力会随着年龄退化。
或许我从一开始就不该踏进野生动物的生命轨迹。
(下面一段字迹略有不同:现在想来,当时任性的是我。说出那种话,也太过分了。是我对不住他。)
作者有话要说:小美丽的嘴硬绝对传承自麻麻。但是小美丽的善良就遗传于爹爹。
还好这是闪回,既然知道爹妈已经幸福过了超多年了,就,不会,觉得,虐了吧?(鳕鱼不接受油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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