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谓的下级世界,就好比一个超级大都市周边的小县城。只不过,这些“小城市”彼此没有联系通道,更不知道上级世界的存在,每个小世界的设定也多种多样,有星际、古代、废土、现代、魔幻,种类齐全,应有尽有。
光是抑制标记委员会掌控监测的小世界,就有足足200个。
但它们无一例外都有个共同点——是abo设定。
反过来,MOC的工作人员却可以用“穿越世界三日通卡”进入下级世界。由于小世界容量有限,工作人员们又多为异能者,为了不打破小世界的平衡,系统会将大家的能力“封印”到一定程度,以保护小世界“生态平衡”。
每个小世界里由人与人之间的命运交织成【绊线】之网,线与线最密集的相交处称为【支点】。一旦身为重要链接点的“交点”断裂,小世界就如同被剪断了线头的毛衣,逐渐崩裂溃散,继而影响到主源世界的稳定,轻的造成空间陷落,严重的会让时间扭曲,难以修正。
特勤科桓主任却不以为然,他一向拿支点当做问题根源,十分嫌弃。
哪里有omega支点,哪里往往就有成堆的矛盾和麻烦。
小世界【二十三】是抑制委员会管理范围内运行最平稳,改造最深刻,omega生存权利最优渥的几个世界之一,深度贯彻了委员会标榜的OBA黄金稳定原则,属于安全系数高、风险评估低的任务点。
——是不是听起来很像健康向上的慈善组织?无偿发工资给大家,为的是维护abo世界的和平!!
桓主任的直观感受是:假大空,听起来就虚假。
一般来说,“支点”的数目不定,从重要到无关紧要依次排序。能被组织标号的omega们——比如他们亟待解决的38号对象——都充当着每个世界的节点,需要时刻加以保护监控。
与此同时,刚挂了电话任务帮扶小分队正在面临一眼望不到头的失智alpha们。他们基本都是二十三四岁的年轻男女,正是性激素分泌最旺盛的年纪。
按理说,一个发情O不应该能引起这么大的暴动,只不过这次情况特殊。
首先,发情的38号观测对象陈晖的阵热强度是普通omega四倍。
其次,他们恰恰赶上了考研的日子,现在这个充当大型考场的实验中学里聚集了超过两千名考生。更不凑巧的是,由于今年考试制度改革,AO考点考场分开,这所学校里百分之八十的考场排给了alpha考生,唯有三个教室留给了beta和omega。
“怎么样?主任说什么时候到?”柯凡先给自己打了一针强效剂做预防。
他这会还不受什么影响,可利维就不一样了。男beta打着哆嗦凑到了信息素较为平稳的柯凡身边,两腿战战发软,生怕再体验一回alpha群的“热情”围追。
“先拖着吧,现在最主要的是怎么安置38号。他才是问题的源头。”许爱莉难得沉着。
“我们现在……被四面包围,要怎么突破出去?”利维低头瞄了眼检测仪,附近的A性素已经打破了峰值,不论从哪个方向看似乎都没有缺口。
“他们在这儿!”一声暴喊。
糟糕,被发现了!
许爱莉率先扛起半昏厥的陈晖,柯凡和利维紧随其后。他们放弃了藏身的书架,转进图书馆的消防楼梯迅速下楼。
“毛巾快干了,38号的气味会重新泄露出来,我们得重新想个法子!”柯凡跑到前面一摸陈晖缠在后颈的毛巾,急忙提醒道。
本该遍布学校关键位置的“对A式”紧急干粉式气味阻隔剂全都不翼而飞,不知道是学校管理的漏洞,还是有人故意为之。
小队携带的普通特效抑制药片根本不足以扼制12级阵热,充其量只能拖延一个小时,采取用湿毛巾捂住腺体的方法也是下下之策。
“走这边——这边的A性素浓度最弱,我们绕过花坛就应该能到学校北大门口了。”利维打起精神努力指正方位。
只要出了大门,就能寻得交通工具迅速离开这个alpha窝。
可现实往往不遂人愿。
等他们躲在花坛后,看到近在咫尺的北大门口时,才明白为什么偏偏这里的A性素浓度最低。
部分教师居然带领大批alpha选择从这里进行疏散。
消失的干粉阻隔剂全在这里。不妙的是,白色喷雾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淡变细。
离老远有保安朝门口喊:“席老师诶,北楼的十个教室也要疏散吗?”
席老师温声答道,目光却有意无意落在花坛旁,“是的,麻烦你了,辛苦。”
正在移动的alpha们逐渐放慢脚步,皱着鼻子,也朝许爱莉他们看过来。
“快跑!”许爱莉一颗心提到了嗓子眼,刚喊出这句,就有数个alpha穿过淡薄的气味屏障飞扑过来。他们一个个眼睛赤红,不断翕动着鼻腔,极力汲取空气中留下的浓烈omega信息素。
携带发情O狂奔的小分队痛苦不堪,就怕张嘴多吸了一口气,被熏到七荤八素头晕想吐,纷纷塞紧了鼻塞,闭紧嘴巴憋红了脸,牟足劲往前冲。
只因为今天来的这三位干员没一个爱吃螺蛳粉。
对……没错……
陈晖的信息素味道无限接近于大众美食螺蛳粉中精华的精华——酸笋。
“怎么会有这么多人喜欢这个味儿的omega,这也太不对劲了!”利维体力在三人之中最弱,跑得最慢,边喘气边抱怨。
说话间,超过千名男A女A以放学大潮中冲进食堂抢夺特价肉包子的气势逼近了小分队,再过两个瞬息,他们就要淹没在A的高刺激信息素波动中窒息昏厥了。
可怜的陈晖,一旦被抓住,就会被这些A一人来上一口,直到腺体破裂标记成功为止。
如果这个omega被非指定alpha标记,无疑会造成世界线变动,那他们的任务也将宣告失败,并被主脑结算系统疯狂倒扣点数。
“嘟嘟——嘟嘟嘟嘟嘟——轰!”
高强音警报器的气喇叭声刺破苍穹,震耳欲聋。众人扭头刚捂上耳朵,就见半空中飞起一大扇铁门,“砰咚”砸进了远处花坛里,殃及了一片矮脚松。
随着一连串急促的轮胎与地面暴力摩擦声,撞穿校门的罪魁祸首一个甩尾半边底座悬空,钢金属的后保险杠“滋啦啦”剐蹭在花坛石头围栏碰撞出一长道金色火花。长达十米的亮红色庞然大物低声轰鸣,方形车头上拉起了紧急蓝红信号灯,一路旋轮堪堪停急刹在小分队身前。
“这什么骚操作!”许爱莉惊得差点把陈晖摔地上。
附近燃起了一股橡胶烧焦的气味,刹车痕迹灰黑地攀附在地面上。在一片目瞪口呆中,聚集万众目光下,车门朝旁打开,消防车车头跳下一道高挺的人影,从扬起的灰烟中显现出来。
教学楼前的席老师侧过脸,淡淡朝消防车扫了一眼,随即悠然迈进楼里。
消防车前,桓修白拉起车后卷帘门,利索拽出两个半人高的蓝色大圆桶,外带一只巨型灭火器,单手扛着东西爬了钢梯子到车顶,一脚踢开水箱铁盖子,朝里面震荡的水波瞄了眼。
黑色衬衫的袖子拉到了手肘,扛了只圆桶,徒手拧开胶水盖子,使力时小臂肌肉隆起,白色粉末如潮水般倾倒进敞开的钢铁洞口。10公斤高浓缩alpha用对抗型阻断药剂,遇水即化。
桓修白把两个空空的大桶丢下去,一手插兜站在消防车顶边缘,居高临下俯视他们,语气不善:“还愣着做什么?都给我上车。”
“是!主任!”三位干员简直喜极而泣。
战斗主力来了,下属们干事也利落了许多,三两下把陈晖这个倒霉omega塞到后排,各就各位。
桓主任听着脚下25吨阻断药水晃动的声音,脚背勾在了盖子的铁环上固定身形,朝驾驶位的许爱莉高声命令道:“许爱莉!给我踩住油门,往死里开!”
重型消防卡车一个猛子冲了出去,许爱莉兴奋的嚎叫传到耳边:“今天谁也不许下车!草!消防车!太特么帅了!”
桓修白捞起沉甸甸的钢头高压水枪,将枪口瞄准了正在朝消防车包围的alpha们。他伫立于消防车边缘,猎猎强风吹散了额发,露出他颊骨深邃的脸。
浮动的A性素卷裹着风钻进鼻腔中,干烈、混乱又黏腻。
这味道,真叫他作呕。
刻意下调了压强,消防用水枪的威力足以把包围圈内的年轻小A们冲得顺地打滚,手脚朝天,瞬间整齐倒下一大片。
寒冬腊月的,考研学子们穿的都是厚重的冬衣,吸饱了水根本连站都站不起来,冻得手脚发抖,连连寒战,连带大脑也清楚了不少,纷纷坐在地上茫然四顾:“我这是在干啥?”
占据地理优势,对附近情况一览无余,桓修白硬是在黑压压的人群中“清”出了一条道路。许爱莉眼观六路,果断驾驶车子打了个重弯,狂按着噪音警报喇叭朝地势更开阔的操场开去。
消防车开得又急又猛,刹车油门连番上阵,沉重的颠簸带得其他三人晕得七荤八素,混乱中,响起了一道不知是谁的呕吐声。
“38号醒了!”
柯凡坐在后排勉力提醒,他得分神捂着后颈,就怕一个不留神磕坏了刚做好的腺体修复手术。
陈晖晕晕乎乎睁开眼以为自己在做梦,上一秒他刚进考场,卷子还没拆开,怎么下一秒就在碰碰车里受罪了?!
“诶我——又是你们?我卷子呢!”陈晖脑门也顺利磕到了前座椅上,捂住肿包突然反应过来不是梦。
利维从前排副驾驶投过来一道怜悯的探视:“你还是……明年再战吧。”
考研大军最怕听到的莫过于“明年再战”四个大字,陈晖一下子跳了起来,未料一头撞上车顶,惨上加惨,眼泪哗哗砸下来了,“我在做梦,我肯定在做梦,让我下车!我要回去考试啊呜!”
不过这会没人有空理他,许爱莉一口气把车到了中学篮球场前,过了前方密密匝匝的铁丝网墙就是操场。许爱莉头伸出车窗扯着朝后面嗓子喊:“主任,门锁了我们怎么进去!”
桓修白丢下水枪,“用老办法。”
话音刚落,消防车的车轮就飞扑而下,重重落地,涂成绿色的铁丝网在钢铁重卡的撞击下简直不堪一击,碾在轮子底下轧过去。
“好了,停车。” 十吨气味阻断药喷下去,alpha们的脑子终于洗刷清醒,暂时不再发了疯似的追着车跑。
许爱莉不甘不愿踩了刹车。
下沉式体育场四周设有雨沟,桓修白环视一周,朝旁伸出右掌,竟凭空造出了一根撬棍,插在门阀里,手臂肌肉隆起,旋扭转盘凭借一己怪力抵抗几十吨的水压,整个掀掉了水箱后门。剩余的阻断剂打着白花花的泡沫倾泻而出,顺着地势涌进雨沟里,形成一道人工的“气味隔离河”。
这样,至少能保持两个小时清静。
桓修白拎着撬棍下到地面,前方车门打开,陈晖摔下来疼得唉唉叫,扭头看到了桓修白,反而不知道从哪里涌出的力量,拔腿就跑,一溜烟冲出去五十米。
“喂你跑什么啊,别怕,不会像上次那样了。等等我啊别跑那么快!”利维追着他往体育场另一边去了。
桓修白反手把撬棍搭在肩上,另一手摸出了一包针剂,丢给柯凡,朝远处身影逐渐变小的两个人昂了昂下巴:“去,给他扎一针。”
这个38号是世界【二十三】的头号隐形炸弹,其不稳定性质不仅体现在发情周期和强度上,还包含了心理方面的因素。
桓修白严于律己,更严于待人,最不喜欢陈晖这类大惊小怪还缺乏自律性的omega,收拾烂摊子收拾多了,手法那是一次比一次粗暴,也不怪陈晖看到他就跑。
五年前,陈晖高考时突然发情影响了一个考场,就闹上了当地新闻,五年后居然又故技重演,不得不让桓修白对他产生了怀疑。
都已经知道自己情况特殊,这么重大的日子,不清楚要多加防范?
如果是他桓修白,能拿强效药当水喝。
桓主任盘算着等会怎么恐吓一下38号,让他老老实实安分几年,别上赶着给他们部门送业务量。
学校的广播滋滋响了一声,传出声音——
“同学们,老师们,请冷静勿躁,我是考务组席老师。
“接到上级通知,鉴于omega人群体质特殊性,研究生考试委员会将依法给予人文关怀,同时出于对诸位考生权利的保护,决定于三小时后重启该场考试。
“请大家务必保持秩序与安定,有序返回考场逐一填写重考责任单并签字上交,需要阻隔剂的考生请至2号教学楼三层医务室凭借考试证件领取。”
这道男声温和沙哑,字与字之间咬带起稍许黏性,也许是学校喇叭的音效好,每句话都极具穿透力,让听者稳定心神,莫名生出一种安心的感觉。
接着,他话锋一转,言语中多了些凌厉的震慑力:“最后,考务组严正提醒诸位:严格遵守考场纪律,切勿投机取巧,考点内已开启电子屏蔽仪和全方位监控。珍惜机会,别等来年。”
最后那一句,显然是对众多被omega发情信息素冲昏头脑的小A们的警醒。
桓修白缓缓抬起眼睛,体育场绿色围墙顶上挂着的扬声器和他遥遥对视。
他握住撬棍底端的手松了松,食指无意识地磨蹭起了铁棍的螺旋纹。
这把嗓子,听起来还真是舒服。
听得他心底痒痒的,想……抽支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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