拼尽全力一咬,桓修白喉咙腥甜,心脏缺失导致部分血倒灌,他吐出一口血,倒在席莫回肩窝里。
胸口破了个大洞,即使用衬衫拢好了,动脉破裂的结果是桓修白变成了个管道碎裂的水龙头,哗哗朝外喷着血。
【天秤系统正在植入中……】
席莫回推开逐渐变冷的尸体,站起身来。尸体咕咚一声砸进了扩散的血泊里,眼皮全阖,了无生息。
倘若这时候桓修白还活着,一定会对席美丽脸上的表情变换感到惊奇和快意。
席莫回抬起右手,指尖颤抖,往后脖子探去,白玉似的手指头停在牙印上方,怎么也摸不下去。
“竟然敢……”双唇微启,泄露出一丝不稳的语调。
冰冷的视线落在尸体身上,一本旧书从他身旁飞起,悬浮在面前,席莫回拿手指点了点左上角。破旧的书页似乎是感受到了主人正在酝酿于平静外表下的滔天愤怒,哗啦啦抖得像堆烂枯叶子。
席莫回自发出微光的字里行间捏出什么东西的一角,旧书抖得更厉害了,还嘶啦□□了一声,吐出个黑色大皮箱子。
打开箱子,里面分别整齐摆放着手术服,陈晖的考卷,徐海闻喝过水的杯子,每一样都用透明塑封袋隔离。他开启下面一层,之前切下的omega部分腺体组织掉在箱子拐角,看似可怜地缩在一处。
席莫回面不带笑,戴上橡胶手套,将新获得的心脏装包,丢进了下层。光是桓修白一个人的就占了三个袋子:腺体组织,沾有唾液的纸团,心脏。
【系统植入失败,核心基点不存在。
正在重新寻找基础落点……】
拉开箱子另一面的拉锁,席莫回从内兜里摸出一张身份卡片,强迫自己对着性别一栏默念了两遍。
然而身体和灵魂被侵占的感觉还是没有任何消退。
他重新站起来,开始泛黑凝固的血液已经蔓延到了脚下,黏腻浓稠地纠缠在他的皮鞋尖。
席莫回以往挂着的温仁神情消失得一干二净,他手指神经质地痉挛了下,从西裤口袋里掏出omega们随身会带的小铁罐子,捏住它的开口,指甲擦破了上面的一道漆。
起先,倒出两三颗在掌心,接着,不作犹豫,昂着下颌抬手将一整瓶剩余的药丸都倒进口中,嚼也不嚼地吞下去。僵硬的丸子推挤在一起,硌得食道发痛,落进胃里和胃酸搅合着,更觉难受。
【基础落点无从查找,最高权限介入中……】
不,这样还不够,必须——
席莫回后退半步,捋开左手袖管,翻到手臂内侧,那里密密麻麻布满了针孔,有的已经愈合,有的还新鲜,留下红色注射小点。
旧书突然飞到他面前,书页里伸出个扩音喇叭,喇叭筒朝着席莫回吩咐:“不要耽搁,即刻回来。”
“是,主神。”席莫回怏怏放下袖子。他拎起地上的黑皮箱,走到桓修白身前,眸色深幽。
竟敢用肮脏的牙齿在他身上留下痕迹。
罪无可恕!
书页在旁唰唰翻动,停在一面,一行符文亮起,从枯黄的纸上飞起,犹如一条莹白色的绸带,迅速拉长,漂浮旋扭缠绕在席莫回周身。
席莫回的左掌下压,做了个压摁的手势,桓修白所造的平台轰然震动、开裂,挤压得破碎,乱石碎屑带着桓修白的尸体落下了无尽空虚。
席莫回悬空而立,脚尖点着银色圆阵的阵心,神情空寞,凝望着脚下的梦境深渊。
在那具下坠的尸体中,悄然发生着变化——
【权限已介入,启动织补再造计划。修补进度:50%……75%……99%……100%】
【系统重启,基点已落实,寄宿进度:0%】
“呼……唔!”桓修白倏然睁开眼睛,血污黏在眼眶和睫毛上,眨了几次眼才勉强看清面前。
“主任,你醒了呜呜呜呜我们还以为你要嗝屁了。”
“怎么说话呢?我们主任那是O神护体,刀枪不入,再苦再累也能救特勤科于水火之中。”
“行了,爱莉姐,咱们都少说两句吧,我看他还迷糊着呢。”
三颗人头一齐凑了上来,从桓修白的仰视角看去活脱脱就是个三头怪物。
“都给我站一边去!”
三个人老实了,乖乖按照高矮从A到O站成一排,齐声说:“好的主任。”
桓修白捂着额头坐起来,脑中有道意识飞速闪过,他下意识将手掌按在胸膛,稳健的心脏正在疯狂跳动。
怎么回事……
莫名有种,怅然若失的感觉。
“许爱莉。”
“在哟。”
“我进了手术室后……做了些什么?”
许爱莉有点愕然,“您……嘶……这……”
桓修白一边揉着太阳穴,一边拿余光瞟了她眼。
“您进手术室大闹,不是,就……”许爱莉绞尽脑汁寻找着昂扬向上的形容词,“您一通华丽的操作将39号连人带病床‘拯救’出来了,还抱着150斤的产夫帅气跳下3层楼,吓得徐海闻当场顺利产下一子。”
“我怎么满脸血?”桓修白下了病床,拿手机黑屏的倒影照了下。
“应该是撞玻璃的时候弄得?我们刚刚喊了个医生来看,他检查后说你身上没伤口,没事的。”
桓修白扯着衬衫的前襟看了看,指腹间有点湿意,他捻了下布料,低头闻过,确定是血的腥味。
即使是产夫出血,也不可能弄到他头上身上都是。但他从刚才到现在暗中动了动,的确没有任何不适之处,这就有些蹊跷了。
桓修白没再把疑问写在脸上,进厕所洗了把脸,出来时朝门外偏了下脑袋:“带我去看39号。”
“这个……”许爱莉三人呵呵干笑,“恐怕那边还不得空接待我们。”
还没等走到病房门口,一人崩溃的大喊就撞进耳朵里:“我不要!你不能抛下我,这孩子是你的,我要打官司,我要申诉!”
一个来照顾儿媳的老婆婆惊奇地路过门口,经过他们时搭着话说:“这男娃就是好生养,今个刚产崽,这会子精力就回来了。”
并不是老婆婆故意夸张,实在是徐海闻在屋里又砸又闹的招式令人侧目。
“证据确凿,法院都判过了,我们离婚。”有道女声冷静地说。
“林静,你这狗alpha!玩完我就不负责了!”徐海闻把送来的果篮扫到地上,香蕉苹果梨子撒了一地。
“到底是谁狗还不一定呢。你背着我偷了多少次人?一开始就是你骗我标记。我要不是怕丢了工作,早就把你跟那孽种赶出家门了。”
林静扭头发现门口进来一群人,眼中多了些警惕,“你们来做什么的?”
这世道,总有些闲的没事干的人,特别爱举着和谐友爱的大旗,为行为不端的omega打抱不平。
林静以为桓修白为首的四人也是来找他声讨的,立即亮出了法院的文书:“你们现在来也没用了,我申请离婚四次终于通过,别说赔偿20万抚养费,就是倾家荡产也要脱离这个□□”。
桓修白不想刺激这个备受精神折磨的alpha,摆摆手,转而面向满脸泪迹的徐海闻:“我就问你一句,你的标记呢?”
“我……”徐海闻坐在被子里,满身狼狈,揪紧了被角心虚得不敢看人。
桓修白却生不出任何一丝同情。徐海闻本能拥有一个幸福的家,实在是他自己咎由自取,背弃伴侣,没什么可争辩的。
林静双手抱臂远离床脚,冷哼了一声:“他为了和情夫私奔,答应和对方去小诊所消除了标记,等着要那男人来接他,却没想到被骗光了钱,连生孩子的费用都还是从我账上划的。”
眼看剧情发展越来越“绿”,桓修白没空坐下来看这出狗血八点档,说了声“打扰抱歉”就带着三人走了。
林静总觉得这群人看她的眼神不对劲,不像是威胁,反倒像是……可怜?
管他的,反正她终于要脱离苦海了。
走出医院,利维才张开嘴巴说开了:“那个林静也真够可怜的,她自己还不知道自己是39号的命定alpha,下次上标记的肯定还得是她来。”
“只是苦了我们啊,”许爱莉双手背在脑后,抻了个懒腰,“【二十三】世界真是没完没了,本来一个未标记的‘酸笋’就够难监管的了,现在又来一个39号,什么时候才能放假啊,你说是不是,主任?”
“嗯?”桓修白一愣,发现自己竟然在走神。
他回身深深望了一眼医院大楼,背景一片蓝天白云,平静祥和。可他总觉得这天的颜色不应该这样,它该是……
是什么来着?
他再次抚摸上心口,面上不动声色,内心却有一股模糊的意念,始终捉摸不真切。
回到总部后,桓修白立即就被推进了科长级会议室。
几乎是同一时间,独立于主源世界之外的空无中,一艘豪华游轮正在遨游。席莫回处于游轮的中部,他提着黑箱子来到大厅关卡,闸道自动扫描出箱子里的证件,“滴”声后放行。
在他身后,木蜜色廊板上嵌着一块大屏幕,上面实时显示了通过人的信息。
“身份已确认:
姓名:席莫回
所属:ERD修正事业局
级别:白金级部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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