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了,来了,快看。” 一个洪亮的声音穿透熙熙攘攘的人群,将方才还在吵吵嚷嚷的人们的目光聚集到一起。
这是承顺二十七年,六月初十。
大魏,长安城,元华正街。
目光尽头,茶楼拐角处,一个敲锣打鼓的队伍迎面而来,队伍中的人个个身着红袄,或举着牌子,或手捧红花,热闹非凡。
此时的街道两旁挤满了人,路边的茶楼酒馆也人满为患,众人都踮起脚,伸长了脖子,推推搡搡的往前挤,更甚者,直接撑着别人的肩膀极力地向前张望。
队伍越来越近,一匹被人簇拥着的高头大马进入视线。马上正端坐着一人,身着红袍,肩配红花。面若脂玉,发黑如墨,一双眸子清冽温柔,一瞬间,喧嚣的尘世,繁华的盛景仿佛都湮没在他的眼眸中,让一切美好都黯然失色。他嘴角微挑,轻轻的眯上眼睛,左眼眼角的梅花状疤痕微微皱起,随着他的笑颜绽放开来。
此人便是当朝文武状元,万众瞩目的焦点,叶书。
经此一事,叶书已成坊间奇闻,年方十八 ,未及弱冠,就高中文武双状元,进朝入仕,红极一时。真可谓是青年才俊,旷世奇才。且颇得皇帝赏识,加封兵部侍郎。
“哎哎哎,你听说了吗?这次的文武状元是同一个人,据说,年纪还很轻,也就十□□。”
“可不是吗,我听说了,哎,再看看我家那小子,眼看就二十了,整天游手好闲、不务正业,一点都不会让人省心。”
“行了行了,赵兄,人家那是有福分,要不赶明,也让令郎去讨一个功名回来,哈哈。”
“哎,你说这位状元成亲了吗?我看跟我家闺女挺配的。”
“哈哈,王兄,您可真是会找女婿,要不,您托人去打听打听。”
……
街上的讨论声,赞叹声络绎不绝。
的确,叶书是大魏朝建朝以来第一个文武双状元,且年纪又轻,势必会成为焦点。
叶书看着这万人空巷的盛景,在心里轻轻的说了一句:“如你所愿,如我所愿。”一字一字落在他心底在最柔软的地方。
曾经的流离失所、寒窗苦读、废寝忘食,都在此刻,烟消云散。
翌日,宣和殿中。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众卿平身。”金銮殿中,龙椅之上,乃当朝天子,大魏王朝的主宰者,段稷。气宇轩昂,霸气侧漏,是不容忽视的贵气与凛冽。
“启奏皇上,誉王殿下已经进京,现驻扎在皇城外,检阅之后,方可进城。”上奏之人乃是兵部尚书,王岐,现在算是叶书的直系上司。话说王岐这个人吧,不算什么正直亮洁之士,倒也不是奸佞小人,只是此人是一个合格的墙头草,风还未来,他自己便先预测风向直接倒过去了。今日,怕是又想拍一拍马屁了。
叶书虽是第一次上朝,但对于朝堂上的勾心斗角,尔虞我诈早就有所耳闻。但此时他毕竟是新人,对于各方势力还是知之甚少,只能静观其变。
“誉王此次西域之行,实属辛苦,明日派人前去视察,就着他进宫吧。”许是做皇帝做的太久了,心对谁都是冷的,说起自己几年未见的皇子,段稷面无表情,音调也没什么起伏。
“誉王殿下此次出征西域,歼敌五万,收服西域九国,为我大魏开疆拓土,且驻守边疆,促成我朝边境地域与外族互通商市。此乃皇上之幸,大魏之幸呀。”王岐看着今日皇上心情不错,便着实称赞了一番。
叶书听他这一阵吹捧,顿时心下了然,此次誉王大胜而归,满朝文武自是争相巴结,且皇上年过半百,太子体弱,这储君之位,还是玄之又玄。
至于今日他的这番称赞,的确属实,可是否会让龙椅上的帝王有所忌惮,谁也说不准。
“爱卿所言不假,那依爱卿看,明日军中检阅,应该派何人前去。”段稷依旧是那冷漠凛冽的语气。
王岐回道:“启禀皇上,臣以为,叶侍郎新官上任,应当好好历练,所以,臣推荐叶侍郎。”
段稷点了点头:“准奏,还有何事上奏。”
“皇上,前几日,臣差人前往云南查探军饷被劫一案已有眉目,待新探来报,即可派官员彻查此事。”说话之人是当朝丞相,钱裕,先皇后之兄,太子舅父,在朝为官已二十余年。这钱丞相一脸的老谋深算,虽已年过花甲,但是眼中透出来的精明却是不容忽视,也许在朝为官久了,每个人都会变成这个样子,毕竟,人人都不能免俗,人人都有自己的算计与私心。
那么,钱丞相的私心就显而易见了,当朝太子乃是他的亲外甥,皇上又对先皇后旧情难忘,也就是说,只要不出什么大问题,太子之位算是稳妥。只可惜,太子从二十几岁就一直体弱多病,能不能熬得住,还没有定数,若是能顺利登基,顺利有子嗣,那是怎样的一番光景;若是不能,又该是怎样的光景。至于未来,谁也不能未卜先知,钱丞相似乎也明白,他此刻能做的,就是帮太子铲除各方势力,让他趁早登基,自己到时候就可以一人一下,万人之上。虽然现在他已位居丞相,但是皇上多少还是有忌惮之心,以后的大权在握总比现在战战兢兢要好的多。
段稷说道:“辛苦爱卿了,择日便差人前往云南。人选方面还需爱卿斟酌一番。”
众人又议论了一会,倒也没什么大事,便散朝了。虽然没有重大事件,不过叶书倒是目睹了大臣们就着一件小事来来回回踢皮球一般推卸责任,或许,想在这朝堂上站得住脚,就必须得学会这本事。
不过,这头一次上朝就得到了尚书大人的举荐,叶书也算是交了好运,就是不知这人们口中战无不胜攻无不克的战神誉王到底如何?
誉王,段允,字元熙,就是那个十六岁随军出征,十八岁征讨南蛮,大获全胜,加封亲王,名震一时的五皇子。只是听闻他幼年丧母,所以整个人阴晴不定,冷酷无情。
去兵部明确了明日事务后,叶书就回到府中。说是府邸,不过是近日才搬过来的新宅子,虽不富丽堂皇,倒也清净雅致。
六月的长安城正值夏阳似火、夏山如碧之际,虽酷热难耐,却比江南多了几分通畅舒爽。用过午膳,在府中闲来无事,叶书便独自去了城郊。
此刻,东宫里。
“启禀太子殿下,丞相来了。”
正在看书的段昊一听到这话,马上放下手中的书:“哦,舅父来了,快请。”此人便是当朝太子,皇帝的二皇子,段昊,字明琪,生的眉清目秀,只是,姣好的俊颜却透着一丝苍白与孱弱。一对眸子倒是与他通身的气质格格不入,异常的冷静、坚决又狠厉。
“舅父不必多礼,快快请坐。”
钱丞相坐了下来,说道:“殿下,臣的探子已经从云南回来,对于赵王与云南王勾结一事已有眉目,只是还缺少证据,现在还不好下手。”
听到这,段昊轻笑了一下:“舅父不必担心,证据自然会有,只不过这件事,不需要你我来揭穿,定会有人代劳,我们只需稍微推波助澜便可。”
钱裕听着,点了点头:“太子殿下所言有理,老臣回去就去安排。只是,殿下,此番誉王归朝,您有何打算。”
段昊回答道:“段允在西域待了三年,此番就算回来了,一时也兴不起什么风浪,静观其变就好。不过云南那边,去彻查的人,舅父可有选好”
“老臣觉得,新上任的兵部侍郎,叶书,是个不错的人选,没什么根基,若是加以笼络,也许能为我们所用。”
“那就听舅父安排了”段昊默默地看着前方,目光却是深不可测。钱丞相微微点了点头,算是默许:“只是,现在皇上的身体一日不如一日,有些事还是早做打算的好。眼下皇上召段允归朝,会不会……”
段昊似是看出了钱裕所想,紧接着道:“舅父放心,他段允还没这个机会,眼下段桓风头正盛,又颇得圣心,父皇若想废我,这太子之位,也多半是给他。”此刻,坐在东宫中,这个大魏朝的储君,仿佛看透了朝堂风云,又似乎在以己之力在操纵着整个大魏缓缓前行。
段昊口中的段桓,当今赵王,乃是现皇后唯一的儿子,当朝天子的七皇子。这些年,在他母后的帮助下积攒了一定的势力,四年前,又娶了云南王的嫡女做王妃,可谓是如虎添翼。
段昊所言不假,不过这通向王座的路并非是战胜其他皇子就可以走的畅通无阻,这漫长而又血雨腥风之路注定艰辛险恶。
此时的城外,叶书正在一片草地上走着,忽然觉得有一个什么东西从天而降,他敏捷的伸出手,稳稳的将其接住。
“嗯?这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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