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爷，现在可以说了吧，什么事？”
“好啊，昨天才答应我的，今天就忘了个干干净净。”说着段允惩罚性的敲了敲叶书的额头。
叶书一时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自己答应过他什么？除了今天要宴请他，还有……
哦，对了。
“你自己说的，不认账了？”段允嗔怪着，说完还气鼓鼓地盯着叶书。
叶书强忍着笑意：“记得记得，以后，答应王爷的每件事，我都记得牢牢的。”
“这是你说的，要是赖账，看本王怎么收拾你。”
叶书也是无奈了，这孩子气的段允，还真是让人招架不住。
此时的段允期待地看向叶书，眸子中闪烁着光芒，熠熠生辉。
“王爷还听不听了？”叶书顿了顿，又自顾自道：“我自小就在淮阴，记事开始就流落头。”叶书说着，不禁想到了曾经，食不饱腹、衣不蔽体、担惊受怕的曾经。
一片荒芜，黯淡无光。
“后来就遇到师傅，他一直将我带在身边，师傅去世以后，我就来了长安赶考，就这样。”
“你流浪之前呢？父母呢？”
叶书苦笑一下，摇了摇头：“不记得了，我的身世，一直是个谜，这么多年了，也没什么线索。”
“那你的伤……”段允欲言又止。他似乎看到了淮阴街头瘦弱无助的身影，百感交集。
“我的伤，八岁那年，为了救一个生病的朋友，去医馆里偷药被人打的。”叶书说的云淡风轻，可曾经的伤痛却在光阴中永远留下了印记。
“对不起。”段允眼眶发红看向叶书。
他的心在痛。
“对不起？怎么了？”叶书被他这一句话吓到了。
“要是能早点认识你，这些就不会发生了。”
“都过去了，再说了，我从来也没有后悔过，再给我一次机会，我还会那么选。”
“以后不会了，以后我护着你，要是有人敢欺负你，就是跟本王过不去。”段允紧紧的攥住了叶书的手。
这个人，受过苦痛，尝过艰辛，却依然仁心仁义，初衷不改。
段允的真诚，是山间温暖的风，吹绿荒芜，吹暖人心。
叶书没有拿开手，而是用另一只手，回握了段允。“谢谢。”
此刻，微风和煦，阳光正暖。
叶书只觉得段允越攥越紧，他费力抽出手：“其实我小时候挺无趣的，不如说说你的。”
段允一下子来了兴致，语气都高亢起来。“我小时候，嗨，惊天地泣鬼神。”
“说来听听。”叶书支着下巴，他倒是想瞧瞧段允儿时是如何惊了天地泣了鬼神。
“本王那当然是自小英俊潇洒，才华横溢，文武双全……”段允一说起自己的光辉岁月就收不住，恨不得把他二十几年来学的溢美之词用个遍。
“那个……王爷，重点，重点。”叶书嘴角一阵抽搐，不禁感慨，段允，是真的……脸皮厚。
“重点啊。”段允这才意识到自己扯远了，及时悬崖勒马：“后来我跟了师傅，再后来就上了战场。”
“王爷不是都想参与朝政吗？怎么就你想行军打仗？”
“小时候，母妃问我，长大以后想做什么。我就跟她说，我想变成大英雄，保护她。”段允说着，眸子清凉起来，薄薄的唇扬起极为完美的弧度。“叶书，你有过想保护的人吗？”
保护？保护吗？
有一个人，我想为了他变得更好，我想和他并肩站在一起。
这算不算保护。
“算有吧。” 叶书眼角眉梢都带了暖意，须臾，却染上了缕缕落寞：“不过，他也许并不需要。”
段允的心悬了起来，他迫切地想知道，这个人，是谁：“你的心上人？”
心上人吗？不算吧。
于叶书而言，是他心上之人，是他神龛上供奉的神明，是他荒芜岁月的唯一光影。
“心上之人而非心上人。”无限虔诚，无上真挚。
这是第一次，叶书流露如此深情。
段允的心狠狠地疼了一下。
在叶书心中自己与那个人相比，天壤之别。
段允沉入了浅浅的伤感中，直到他回到自己府中，久久不能平复。
刚到王府，段允还没进前厅，郑瑶的声音就透过长廊传到段允耳畔。
“呦，王爷。您这是去哪了，这么才晚回来。”郑瑶说着，从厅里走了出来，一下子就看到了段允愁容满面的俊脸。
“怎么了，心事重重的。”
段允这才回过神来:“没什么，你怎么来了？”
“我还不能来了？你这王府里是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郑瑶看他恢复如常，虽疑惑，却也没放在心上。
他相信，他们之间，知无不言。
“我刚才的样子，很奇怪？”
郑瑶听到这话，撇了撇嘴。“奇怪，太奇怪了，不知道的还以为您在哪位佳人那里碰壁了，让人赶回来了。”
“胡说，你个混蛋玩意儿，倾心于本王的佳人这世上不知道有多少，本王怎么可能被人赶回来。”嘴上这么说，心里却想起了叶书。
的确有一个佳人，不倾心于他。
“哎，我问你，你有没有过那种感觉？”
“什么感觉？”
“就是，有个人，你特别想和他待在一起，想和他说说话，看不见的时候还很想他。”
郑瑶吃惊地看着段允：“缺心眼儿的，你这是喜欢上人家姑娘了。”
一个惊雷劈在了段允身上。喜欢？自己对叶书？是喜欢？
不对不对，郑瑶说的是姑娘，叶书是男人，哪能相提并论。
“不是姑娘，是……”段允还没说完，郑瑶一下子冲了过来，紧紧地揪住了段允的衣领。
“段元熙，你个禽兽，你看上哪家的小媳妇了？”
段允挥了郑瑶一巴掌：“胡说，我是那样的人嘛，不是媳妇，是个男人。”
郑瑶差一点惊掉了下巴。
什么？段允心心念念、日思夜想的人，是个男人？“男人？谁？”
段允叹了一口气:“你先别问了，快告诉我怎么回事。”
郑瑶的精神世界都快崩溃了，他现在坚定不移地认为，段允中了邪了。
不过，要真的是个男人的话，那就不能和女子一样评判了。
“那个，段允，要是个男人的话，我就不知道了。也许……你就是想和他做兄弟，比如像我这样？”
段允摇了摇头。
不是的，他对郑瑶，是兄弟间的关心与信任，是一种可以托付，可以并肩战斗的情义。
他不会每时每刻想和他说话，想和他待在一起，也不会在脑海中时时浮现他的身影。
但叶书是。
“滚一边去，我又不会想你，再说了谁想和你说话，谁想和你一起待着，自作多情。”
这下子，郑瑶也蒙了，这段允，不会是喜欢上男人了吧。
这可怕的想法一出现，他自己便马上否定。不会，不会，他和段允相识这么多年，可从来没发现过他对男人有什么兴趣。
不可能。
“段允，你……”
“行了行了，烦死了，话说，你到底来干嘛了？”
“哎，你这还真是重色轻友。亏得我知道你要南行，还巴巴地带了酒过来看你，我这酒还不如回去浇花呢。”
“哎，行了行了，我错了还不行吗。”段允说着，又笑嘻嘻的凑了过去：“是为夫错了，为夫在这给夫人赔罪。”
郑瑶狠狠瞪了段允一眼：“滚蛋，谁是你夫人。”
“行了，你又不是姑娘家，矫情什么。走，喝酒去。”
段允喝着酒，心里却一直在回想自己同叶书相识以来的点点滴滴，
他喜欢和叶书说话，喜欢和他待在一起，喜欢看他的各种好看又有趣的样子。
见不到他的时候也总是会想起他，听到他说有在乎的人的时候，自己会伤心难过。
也许真的像是郑瑶所说，喜欢一个人，会魂不守舍，会患得患失，会充满期待吧。
无论他是女人，还是男人，喜欢这种感情，是不会变的。
也许，自己是真的喜欢叶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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