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米丽装作很随意的问：“汤姆最近怎么样？”
“什么怎么样？”
“你们——他还是那样吗？”
“你是说，他打扮的像个朋克？别担心，他只是想跟别的男孩不一样。”
“你喜欢他吗？”
“还行吧。”
“昨天你们约会了吗？”
丽贝卡好笑的看着她，“那要看你认为的‘约会’是什么样子的。”
“就是你们两个单独去了什么地方。”
“可能算不上‘约会’吧。他每次就是送我去俱乐部，然后再送我去卡米拉家。”
“就这些？”艾米丽不敢相信。
“就这些。我又不是笨蛋，他想约会我可没这么简单。”
艾米丽憋着笑，“你是个聪明姑娘，”摸了摸她头发，“女孩子就该让男孩子辛苦一点，别让他太容易追求到你。”
“他笨笨的。”
“男孩子这个年龄都笨笨的。”艾米丽没再说什么。毕竟这么大的孩子已经很懂该有个人隐私，问太多了会嫌烦。母女俩从她离婚后就越来越亲近，但女孩子长大了，总归会到不怎么跟妈妈说心事的阶段。
真难啊，她想，自己十几岁的时候是什么样子？好像也很不愿意听母亲说太多，嫌她唠叨。
*
汤姆·哈迪还不知道自己被喜欢的女孩嫌弃“笨笨的”，整天美得不行。
他辍学了，就是不愿意回学校去念完最后一年，这让他的父母很是光火。他父亲是编剧，母亲是画家，表亲是摄影师，可以说他成长在一个艺术气息浓厚的家庭，但对于将来要做些什么，他脑子里完全没谱。
他在学校里很不安分，14、5岁的时候就是个麻烦多多的男孩，初中因为手持枪支开着一辆偷来的梅赛德斯而被捕，没被关进监狱因为他未成年，因而被开除；之后换了一所学校念完初中。
上了高中他也没能改过自新，打架抽烟翘课，最后干脆不去上学。
他知道这些事不能告诉丽贝卡，她肯定会瞧不起他。丽贝卡是个乖女孩，这很奇怪，那些翘课在厕所抽烟的女孩他一个都看不上，反而一眼就喜欢上丽贝卡这种乖乖女。
可能是她看上去有一种——怎么说才好呢？他这时候便很懊恼自己没有好好学习，居然没法形容那种感觉，就觉得她看上去很乖，可又有一种他很陌生的、从来没有在14岁女孩身上见过的一种特质，使她显得有点特别。
她还不会化妆，顶多就是涂个唇膏，眼睛很美，五官精致，脸庞小小，总之长得很美，但不是那种艳丽的美，是属于少女的那种清澈的美丽。
笑起来很可爱，牙齿也很整齐，总之，她很美好，哪里都很好。
他说不出来自己是个什么想法，就觉得一想到她，他一整天的心情都很好。
*
“妈妈今天问我要不要回学校。”他有点不好意思的说。
“换一所学校吗？”
“对。他们想让我去一所私立学校读完最后一年。”有点窘的挠挠头。
“私立学校？学费很贵吧。”
“也许。”他耸肩，“爸爸赚的还不错，我对你说过吗？他是个编剧，给电视台写剧本。”
丽贝卡摇头，“没有。”这么说，哈迪家的家境很好。她不知道电视台编剧一年能有多少收入，但肯定比艾米丽赚的多很多。
她纳闷，哈迪夫妇是什么样的人？看上去收入不错的家庭，父母应该都是高学历，却养出了汤姆这样的孩子。所以幸福家庭的孩子长歪了，父母还能有钱纠正他；而像她这样的孩子，没有试错的机会。
他有点心烦又有点得意的继续说着新学校的事情，一点都没有发现丽贝卡已经很不耐烦了。
“别说了。”她突然生硬的打断他，“你们男孩总是‘我、我、我’，很烦哎。”
他愣了一下，“是吗？是不是我说的太多了？”
“说的太多了。”
“我以为你想知道。”
“不想。我也不会总是对你说我家的事情，对吧？”
“好像是。你为什么不说？我很想知道。”
“你没问过。”
汤姆一愣，“是吗？我好像确实没有问过。我知道艾米丽是美发师，你是学生，你父亲呢？”
“他不跟我们住在一起。”
这么一说他就明白了：黑格尔夫妇离婚了。
怪可怜的。“你难过吗？”
“不，为什么会难过？他们过不下去了，分开比较好。”离婚又不是什么很罕见的事情。
他讨好的说：“别担心，我会对你很好的，我要是回学校上学，妈妈就会给我零花钱，我可以带你出去吃饭。”
“好吧。”丽贝卡点点头，“我想吃法国菜，很好吃。”
他乐呵呵的，“我知道了。”
这就约等于约会了，对吧？
*
晚上回家，汤姆悄悄的问母亲，“妈妈，第一次带女孩子出去吃饭，选哪家法国餐厅比较好？”
安妮·哈迪诧异的看着儿子，“好稀罕，你居然会问我。”
“妈妈！我不能总是带她吃披萨，吃披萨不能算是约会，对吧？”
“当然了。我能有幸知道那个女孩的芳名吗？是我认识的女孩吗？”
“你不认识，是……我在莱纳德那儿认识的女孩。她很可爱，就是，”他挠挠头，“她才14岁。”
“那她一定是个非常可爱的女孩。你要收收自己的脾气，别吓着她。”
“我知道的，妈妈。你会给我一点钱吗？”
“没问题。但我现在可不能给你，你先问她什么时候有空，她要答应了，我来给你订餐厅，这样行吗？”
“谢谢妈妈！你是世界上最好的妈妈！”他嘴甜甜。
“得了！你只要乖乖的去学校上学，别整天把我气个半死，我就满足了。”
*
他心情愉快的回了自己房间，给丽贝卡打电话。
“周六晚上我请你吃饭，你有空吗？”
“周六？我要训练。”
“训练结束之后嘛，我去接你，就这么说好了。”
“你会开车吗？”
“我还没有考驾照。”他小声说。
“为什么没考驾照？”丽贝卡有点奇怪。他家不差钱，按说男孩子到了能考驾照的年龄，一定得弄一辆自己的车。谁不想有一辆自己的车呢？
“我、我不太喜欢汽车。”
“为什么？”
“这个……你就别问了。我有摩托车，或者你要是愿意，我们也可以坐地铁，噢，不，坐出租车，行吗？”
“也行。”
“那你可别自己走了，一定要等我。”
他满心欢喜的挂了电话。
*
他们不是在学校里认识的同学，第一次约会还挺正式的，汤姆难得的穿了西装外套，没打领带，但跟之前的烟熏妆朋克少年判若两人。
他长得挺不错，高鼻深目，侧颜尤其好看，鼻梁笔直，脸也很小，五官倒说不上很精致，可跟学校里的男生一比，顿时就显得他真是个很英俊的男孩了。
跟英俊男孩约会当然令人心情愉快，法国料理也很美味，是一次很棒的约会。吃过晚餐之后，汤姆规规矩矩的掏出钱包，用现金付账。
“你今晚能晚一点回家吗？我想请你看电影。”
“不行，妈妈说我要在9点之前回家。走吧。”她对他笑了笑，“不过你要是明天下午约我看电影，我可以答应。”
那就没有什么不好的了，他忙说：“我明天中午就过去接你。1点。”
“好。”
*
艾米丽有点担心，按说她不应该答应丽贝卡去约会，但她又怕丽贝卡跟她发火。
唉！这孩子主意大得很！一个不高兴就不知道能干些什么，上次丽贝卡一怒之下把长发剪了，可把她吓坏了。这么大的孩子，正在叛逆期，打是不能打的，骂也不能骂，这可要人怎么办呢？
丽贝卡肯跟她说她要去跟汤姆约会，她觉得也就是省心了，不然女儿要是不说，偷偷的跑去约会，她不知道她去哪儿了，真的要担心死。
她只能指望丽贝卡不要傻乎乎的被那个汤姆骗了。
也还好，她知道自己的女儿是个太有主意的女孩。
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似乎丽贝卡过了10岁生日之后就越来越显得早熟了，美发店里的同事都说她是个机敏的女孩，不然不能发现卡尔出轨了，还知道要跟妈妈说，不像很多孩子，即使知道父母出轨也不会告诉另一方，认为那是大人的事情，跟孩子们无关。
丽贝卡当时怎么说来着？说这不仅仅是他们夫妻俩的事情，跟孩子也有很大关系，尤其萨拉已经怀孕了，她可忍受不了。
唉！现在想想，其实她当时还想忍受下去呢，只是丽贝卡跟卡尔大吵了一架，骂他不尊重他的妻子，也不爱她这个女儿，把卡尔气得火冒三丈，差点动手打了丽贝卡。
她当时非常害怕卡尔会打丽贝卡，用力把他推出了客厅。
离婚是一件劳心伤身的事情，要不是女儿，她真不敢想现在会是什么情形。离过婚再看萨拉和她肚子里的孩子，她就能平静一点，不那么生气了。
女儿是她的宝贝，她要好好养育她。
但这真的很难。单亲妈妈真是太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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